可是到底还有些意外收获。

走了几步,温益卿想起一件事,他转头看向管事,凛然道:“今日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多嘴,不管是家里老夫人那边,还是公主府那边,若是叫我知道了一点风声,我便饶不得你,你明白吗?”

管事方才第一次看他发怒,此刻也噤若寒蝉道:“是!小人不敢!”

于是来到工部,一路向内而行,正过角门的时候,那院子里有些来的早的官员,一个个正在闲聊。

有道:“听说今儿舒丞告了假。”

“啊,也该告假了,之前因为圣孝塔的事情,舒丞熬了大半个月,也难为他了!”

“听说昨儿舒丞跟着尚书进宫面圣,皇上很是喜悦,赏赐了什么宝物给舒丞。”

“这是人家应得的,原本以为他不过是顶着尚书大人同门的名头,实则是绣花枕头,没想到这样能为,也算是实打实的青年才俊了。羡慕不得的!”

这人果然是得有真本事的,当初觉着舒阑珊的设计漏洞百出,如今见了真章又得皇上青眼,大家的口风一致变了。

可又有人笑道:“可惜啊。”

有问:“可惜个什么?”

“可惜舒丞年纪这样轻,竟早早地成了亲,他那娘子听说还丑的骇人!你说他要是现在没娶妻的话,京城里哪一家公府侯门的不忙着招婿?”

“哈哈哈,这话说的是。不过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是别说这风凉话!”

“说起舒丞那儿子,啧啧,倒是生得好个相貌,多半是随舒丞。”

“对了,上次大理寺姚寺正领着来,我看了一眼,你们猜怎么着,我怎么觉着那孩子的眉眼里,隐隐约约的有点像是咱们温郎中……”

大家一听,有人不以为然便笑起来:“又瞎说了!”

那开口的也忙笑道:“是开玩笑,玩笑的,各位不要当真!”

温益卿握着那包豆腐,面上平静,心中却仿佛惊涛骇浪一般。

若是在平时遇见有人背地嚼舌,温益卿自然会立刻义正词严的制止,何况涉及自己,更会勃然大怒。

但是今日他并无此心,反而放轻了脚步,直接回了自己的公事房。

本来该立刻去军器局督促的,可是方才那几步路仿佛耗了他浑身之力,他坐在圈椅上出神。

那包豆腐放在桌上,温益卿看了半晌,终于将其打开,他犹豫了会儿,拈了块试探着放进嘴里。

真是,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味道。

耳畔蓦地响起女子银铃似的笑声:“你快别藏,才进门儿我早闻见了!快拿出来给我趁热吃,老张头的油煎豆腐,凉了就变味儿了!”

他想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嘴角却多了一抹微甜的笑意。

只是嘴里的豆腐越嚼越碎,咽下去的时候,隐隐地竟有一股苦味。

难道是因为变凉了的缘故吗?

等睁开双眼的时候,温益卿淡淡地问才进门的副手:“舒丞的家,记得是在西坊吗?”

西坊。

阑珊从昨儿回家,只匆匆地扒拉了一碗葱花面,然后就开始倒头睡觉。

从天才黑到日上三竿,她才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却仍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阿沅进来看了几次,见她睡得香甜沉酣,便不敢打扰。

只出来对飞雪道:“昨儿晚上,都打鼾呢……真是吓人,她从来不打呼噜的,可见是累坏了。”

飞雪又是觉着好笑,又是觉着心疼:“是啊,舒丞的确是劳累了。”

阿沅笑叹道:“这段日子里也没回来几次,只怕饭也没好好吃过,昨儿又只吃了一碗面,我去买些菜,今天再好好地置办一桌,给你们补补,你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飞雪笑说:“多谢,我什么都爱吃,好好给舒丞补一补吧。”

阿沅临去又道:“我灶下烧好了水,预备着她醒了洗澡,她要催呢你就帮着提到浴桶里,要是不催,就等我回来伺候。”

飞雪忙答应,见她摘了篮子,挽着出门去了。

等阿沅去后不久,外头院门便响了。

飞雪出来查看的时候,微微诧异,原来是宫内的太监们到了。

因不知道找的地方对不对,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飞雪对这些应对并不陌生,忙过去行礼接了:“公公们找谁?”

那为首的太监道:“是工部营缮所舒丞的家吗?”

“正是。”

太监闻听,满面堆笑:“太好了,咱家是奉命来送皇上御赐给舒丞的龙纹甲的,舒丞可在,请出来接领吧?”

飞雪略觉为难:“这、虽然在,但是因为身体欠佳,所以还未起身,请公公们进来稍候,我去叫醒……”

“不不不,”那太监竟拦着她道:“不必了,雨霁公公特意吩咐过,说是舒丞为了圣孝塔的事情忙的亏了身子,何况这御赐之物,之前舒丞也在御前领过了,我们只是来跑腿儿的罢了,很不必再吵醒他。”

飞雪跟着赵世禛,对太监们的行事很清楚,他们因为都是从宫内出来的,一个个眼高于顶,就算是三四品的官儿还不放在眼里呢,尤其是这些奉皇命而来的,更是趾高气扬。

没想到今儿这一批,竟是如此光景。飞雪忙笑道:“这怎么好呢,怕不合规矩。”

太监笑道:“放心,舒丞又不是外人,不但张公公另眼相看,雨大公公也很称赞,我们哪里敢为难?”说着,叫把东西放在了堂下,又让飞雪帮着过了目,便出门自去了。

飞雪一直送了出门,站在原地有些感慨,没想到阑珊竟投了雨霁的眼缘。

等她回来后,却见阑珊披着一件袍子,揉着眼在屋门口打哈欠:“我怎么听见有动静,谁来过吗?”

“你真的还在做梦呢。”飞雪笑说了句,指着堂下的那紫檀木大盒子:“宫里的东西送来了,请舒大人您当面儿过目。”

阑珊一愣,细看了看那盒子,喜欢的扑过去,抬手摸着里头的龙纹甲,道:“就是这个!”又催飞雪:“你快来看看!”

飞雪笑道:“我刚看过了,的确是好物件儿。只不过……庆德殿里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就单选了这个呢?”

此刻飞雪心里还想:莫非阑珊是太过胆小,先前又经过几次生死攸关,所以跟皇上要这东西,穿在身上以自保?

她笑问:“莫非真的要穿着吗?”

阑珊的脸色略有些忸怩,她看了飞雪两眼,只低低道:“我当然不穿呢。”

飞雪毕竟跟她朝夕相处了一阵,此刻突然醒悟:“莫非你……”

两人目光相对,阑珊笑道:“小叶,你觉着、我只是随口问问啊,你觉着假如是殿下的话,穿这个合不合适?”

飞雪心里的喜欢也透了出来:这个人可算开窍了,千载难逢的皇帝恩赏机会,她居然还一心想着殿下。

不管她素日对殿下如何,单单是这份心意,已经是至为珍贵,无人能及了。

“这是至宝,我看很合适。”飞雪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阑珊见她这样痛快回答,也是喜不自禁。

飞雪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殿下?”

阑珊脸上一红:“我、我也不知道。”

“好东西自然要尽快了。”飞雪倒是巴不得立刻去王府,于是趁热打铁:“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儿就挺好。”

阑珊眨了眨眼,竟难得的没有否认。

只是她抬起衣袖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揪揪头发,嫌弃道:“我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得先洗过了再去。”

飞雪大笑。

阑珊本来没有别的意思,给她一笑,反而多心了:“你笑什么!”

飞雪笑道:“我是笑阿沅娘子神机妙算,早已经烧好了洗澡水,我给你倒去。”

阑珊痛痛快快的洗了澡,里外都换了新衣裳。

只是头发还未干,她擦拭之时,蓦地想起下雨那夜在王府替赵世禛绾发的情形。

本来现在去王府,只是为了送东西给他——毕竟阑珊自觉着她向来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好不容易大敬意般买了个香囊,他却仍是挑剔,如今这件东西,赵世禛总不会再挑出不好来吧?

然而因为想起跟他相处的种种,又加上多日不见,居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似乎是盼着跟他见面,可是又有点害怕跟他见面。

正准备妥当出门,阿沅跑了回来。她篮子里有几样菜,可脸色似有些不太对,慌里慌张的。

阑珊正要告诉她欲去王府的事,见状问:“怎么了?”

阿沅愣了愣:“啊我……”她回头看了看门口,又看阑珊换了衣裳,便改口道:“你要去哪里?”

“去王府。”

阿沅咽了口唾沫:“是去见殿下啊,那快去吧。”

“你的脸色不大好,没事儿吧?”阑珊揉了揉她的脸颊。

“没事儿,”阿沅仓促一笑:“只是刚才的时候,看到马车轧死了一只、小猫……吓得我……”

阑珊皱眉,忙将她抱了抱:“阿弥陀佛,别怕别怕。”

阿沅深深呼吸,将她推开:“好了,我要去灶神爷前上一炷香,你就快去吧,眼看要晌午了,再晚一点怕王爷留饭,我买了这些菜,预备中午吃呢。”

阑珊笑道:“一定回来。”她心情极好,便又捏了捏阿沅的脸颊。

这会儿飞雪已经搬了匣子出来,到外头叫了车,上车而去。

阿沅前脚送走了他们,自己把篮子放下,本是要摘菜的,却只管坐在门口出神。

原来她刚才在集市上买了菜,正想再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突然间却在街头看到一张久违的熟悉的脸!

刹那间她如白日见鬼,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竟是拔腿往回就跑。

本来想告诉阑珊的,可看她喜气洋洋,竟无法出口。

“应该是路过?是巧合吧。”阿沅安慰自己。

正拿起一棵葱要剥,却听院门外一声响动。

间隔时间太短了,阿沅只以为是阑珊去而复返,便把菜放下,笑着道:“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拿东西?”

抬手将院门拉开,阿沅抬头看见门外之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存稿箱君值班,霸王票跟营养液等稍后作者君手动统计哈,么么哒!

二更君在下午四点~

第 95 章

门外来者, 玉面朱唇,身着文官常服, 赫然正是之前在街上惊鸿一见的温益卿。

阿沅直直地盯着温益卿,在最初的微怔之下, 她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因为门口有台阶,阿沅这一退,后脚踩空,让她整个人猛然往后摔去!

她跌倒在地上,浑身疼痛, 却又咬牙倾身抬头,似乎想看一看眼前所见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自己刚才产生的幻觉。

此刻温益卿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稍微伸出右手好像要扶阿沅起来, 可盯着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迟疑, 愕然以及审视。

阿沅想退后避开他的手, 却又动不了。

温益卿见她并没有需要自己扶一把的意思, 便将手缩回了腰间。

他的目光在阿沅脸颊上那块疤痕上停了停, 然后又不露痕迹地移开,转而打量这所宅院:“舒丞可在家吗?”

阿沅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无法回答这句简单的问话。

温益卿见她不语,便又回过头来:“你、想必就是舒丞的娘子了。”

阿沅觉着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喉咙。

她猛地抬头盯着温益卿,所冒出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你不认识我?”

之前阑珊跟阿沅说温益卿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的时候, 阿沅虽觉着诧异,但却以为是阑珊改换男装,所以温益卿并没有想到是旧人在前的缘故。

但是现在,她就站在此人的跟前,可是他的神情,却是这样泰然自若,若无其事,就仿佛也完全不认识,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是因为……脸上的伤痕吗?还是因为时隔多年?可就算阿沅找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却仍是觉着这件事情怪异极了!

而听了阿沅这句问话,温益卿的脸色却也一变。

他皱眉细看阿沅,她的眉眼看着还是很娟秀的,如果不是脸颊上的疤痕,应该算是中上的美人,虽然衣着打扮只是寻常小户的妇人装束。

若在这两天之前,温益卿听了这话只怕要不屑一顾。

但现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为何这么问?”

阿沅有些无法自制。

她毕竟不是阑珊,没那么缜密冷静,阑珊在外头经历的那些,也未曾全告诉她。何况就算是阑珊,在初次跟温益卿碰面的时候,也曾失去理智。

泪夺眶而出。

“你不认识我,”阿沅喃喃的,“你不认识我?!”

温益卿凝视着失态的妇人。

他是觉着这女子有些许的眼熟,但他来的目的是找舒阑珊,所以并没有十分留意阿沅。

如今见她这样反常的样子,才上了心。

温益卿本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只不过落在一张巨大的网中,就如同蜘蛛的猎物,昏昏沉沉,不由自主。

如今他隐隐察觉了似乎有这么一张网存在的事实,整个人自然开始反应。

面对阿沅,他压下心中疑惑。

“我当然认得你,”温益卿微微一笑,笑的很有迷惑性,“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阿沅一愣,她含泪看着温益卿,这个人的笑还是一如往常,充满了暖意。

当初,多少女孩子都迷恋于这样温和如暖阳的笑容,却求而不得。

“二爷……”阿沅的泪落得更急,她情不自禁叫了这一声,却又醒悟,急忙转过身。

温益卿听见了她叫的是什么。

只有温郎中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在如何狂跳,外带一点毛骨悚然。

他好像看见了真相就在眼前,而打开真相的关键,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我其实、一直想找你。”温益卿的心在飞速转动,琢磨着,组织着自己该说的话,“只是……”

他故意的拖长了语气,给对方无限猜测的可能。

同时也想让对方说出更多他渴盼听见的。

阿沅背对着他,极力镇定下来,闻言却仍脱口问:“二爷找我?”这个称呼她曾叫惯了的,一时改不了口。

“当然。我可、一直都惦记着。”温益卿见她似是等自己开口的语气,便也顺着说道。

阿沅的泪突然又涌了出来,似不能相信的:“惦记?”她侧着脸,想回头,却又终于没有。

但温益卿仍是看见,泪从她的脸颊上滚滚跌落。

他有些惊讶,惊讶于面前这个妇人的反应。

“是啊。”他叹息了声,倒像是愁肠百结的样子。

阿沅仰头,吸了吸鼻子,才道:“这么说,当初那场火后,温大人并未全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她改了称呼,但……火?果然!

温益卿紧张的几乎思维停顿。

“我怎么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温益卿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竭力揣摩着对方的心意,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工部,阑珊曾经说过的话,于是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发生的事。”

阿沅到底不是个最有心机的人,听他如此说,悲从中来:“我们怎么敢找,温家的人容不下小姐,甚至你也、难道还要去送死吗?”

听见“我们”二字,温益卿心头一震!

“我?”他想着阑珊的话,心里有数了,“你以为,我也容不下你们吗?”

阿沅本来并不想彻底暴露的,可是对方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而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也忍不住了。

猛然转过身:“若不是二爷你的授意,温家的人为什么敢放火,连门都锁死了!定要致小姐于死地!”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告诉我是谁!”这次温益卿也无法按捺了,他的手攥紧,“温家的谁敢这么做?”

阿沅看着他的反应,他生气的样子绝不可能是伪装,她愣愣地问:“你真的不知道?你真的没害过小姐?”

温益卿道:“我可以对天起誓,我绝没有害过计姗,她的死跟我无关!”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阿沅本来正也有些情绪激动,可听到温益卿说“她的死跟我无关”的时候,却又呆住了。

她突然回过味来。

如果温益卿认得自己的话,那么,他怎么可能完全认不出阑珊?

如果他认出阑珊的话,又怎么能说“她的死跟我无关”,这分明是认为计姗已经死了的意思。

可阑珊明明每天都晃在他眼皮底下。

阿沅的嘴唇颤抖,她把眼睛拼命睁大,仔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温二爷还是昔日那样眉目清隽的模样,但是阿沅突然有点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沅有点后悔自己贸然跟他说了这么些话。

因为,假如这个男人是黑心彻底的,故意来试探自己的,那么……她多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可能害了阑珊,还有言哥儿。

阿沅愣了愣,终于艰涩地说道:“温大人,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如回家去问你府上的人。我已经嫁为人/妻,如今也不想多管别的事情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您请回吧。”

温益卿见她本是一副千言万语即将出口的样子,可忽然又冷若冰霜起来,他本能地猜到可能是自己那一句话说错了,但是自己只说了一句……本来看似无懈可击啊。

在他愣神的瞬间,阿沅已经淡淡道:“您还不走吗?这里不是像您这样的贵人呆的地方。”

温益卿的唇动了动,可却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个人。

“我是诚心而来,别无他图。”终于温益卿又开了口,这次,却是真心诚意的发自肺腑:“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因为我发现、我可能给人蒙蔽其中。所以,你如果知道真相,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阿沅觉着有人在拉扯她的心,一会儿催着她大声质问,说出过往,一会儿又捂着她,不许她再多说一个字。

终于她受不了这种折磨,捂着脸向着堂屋跑去,她冲进屋内,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温益卿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处,他的目光在堂屋檐下一辆手工的孩童推车上停了停,然后终于转身出门。

半个时辰后,阑珊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扫兴:“没想到王爷竟是这样忙,唉……不过忙有忙的好处,至少证明王爷很受重用。只是王府的规矩真怪,王爷不在府内,居然就不收礼,叫我白跑一趟。”

“这不是怪,这是杜绝有人借此不轨。”飞雪又道:“而且我叫你直接去镇抚司,你为何不去?”

阑珊说道:“我一个九品小官,跑去那种官威大的地方,又是王爷办公的地方干什么?我的礼物送不出去了怎么的,还得巴巴地追过去送,显得我多么狗腿。”

飞雪嗤地笑了:“狗腿些怎么了,难道我们主子当不起别人对他狗腿?”跟阑珊相处久了,话也越来越不避忌,也敢随意斗嘴了。

“小叶圣明,”阑珊忙打躬作揖:“咱们英明神武的荣王殿下自然当得起呢,不过我累了,咱们下回打听清楚人在哪儿,再去狗腿吧!”

两人说说笑笑下车,却见大门敞开,屋门却紧闭。

阑珊是有过前车之鉴的,只当又出了事,吓得失了声:“阿沅?!”

她连叫了几声,快跑到屋门口了,屋门才自里头打开,阿沅出现在眼前。

阑珊先是心定,继而发现她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又吓一跳:“你怎么了?”

阿沅见她,再也无法自控,张手将她抱住:“他来了,他来过了!”

“谁?”阑珊心颤。

“二爷,是温二爷!”阿沅也顾不得飞雪在场,哽咽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