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极厚重,粗略扫了眼估摸着大概有一掌之宽。

给姚升用力这么踹过去,才只踹开了容纳一人进出的程度。

姚升想到温益卿方才说“不是给活人进的”, 心头凛然,但自己属下遇难, 当下毫不犹豫闪身而入!

身后的阑珊跟温益卿面面相觑,温益卿还在犹豫, 阑珊却早跟着走出两步, 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咱们也去吧……郎中。”

最后两个字,与其说恭敬商议, 倒不如说是一种时刻的提醒。

温益卿垂眸, 把手中的弩机握紧了些:“好。”他迈步往前, 走到阑珊身旁才道:“你不要贸然行事, 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后。”

阑珊才一愣, 温益卿道:“听见了没有?”声音里透着不容分说。

“……是。”阑珊只好低头答应。

越过神道, 阑珊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飞马跟石人,看得出是很久没有人在这里了, 石像之上落满了厚厚的尘土,还有飘零的叶片,尘灰把石人的脸都遮迷的看不清楚了。

这会儿天色有些阴沉, 头顶的乌云层层叠叠,仿佛是给什么召唤了来聚拢于此,山雨欲来似的。

但还有些许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透出来,这让眼前所见的一切,尽有种光怪陆离、如在人间或者魔界之感。

随着温益卿走到门口,阑珊背后一阵冷飕飕的,将进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除了矗立的石像生,背后是他们穿过的那片林子,苍翠的青柏冲天而起,像是一个个立在地上冲天而起的巨矛。

温益卿道:“怎么了?”

阑珊急忙回身跟上。

两个人进了门,放眼看去,都惊呆了。

这是很大的一座“院落”,但是院子里矗立着无数的石碑,如同是碑林一般,看着却并不整齐,甚至有点儿杂乱无章的感觉。

整座院子都满是林立的石碑,没有道路,没有别的装饰。

温益卿扫了眼,低低道:“不好。”

阑珊先找姚升跟其他人,但却并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听温益卿低低说了这句,才忙敛神再看,打量片刻后睁大双眼:“这里……也是一个阵!”

温益卿道:“姚寺正只怕已经入内了,你可能看出这是什么阵?”

阴冷的天色下,一座座石碑透着凛冽的苍灰色,隐隐还透着些许杀气。

阑珊自然没有亲眼目睹过诸葛孔明的八阵图,但是如今见了这碑林阵,却隐隐能窥见几分八阵图的气势。

阑珊道:“我、我对阵法的研究并不算是精,见识也有限。”

温益卿道:“外头的大阵主要是防御作用,主要是把试图闯入和一些误闯其中的困在其中,把众人吓退或让他们知难而退,并不是要人性命,总是留些活路的,但是这个不同。”

他往旁边挪开几步,算计了会儿后,又退后几步,慢慢地转头向内看去。

从温益卿所站的角度,能够看见前方的碑林阵内,地上依稀有一道趴着的影子,旁边的碑上还有刺眼的血渍。

温益卿看一眼就认出那是大理寺的人,只怕就是刚才厉声惨呼的孙司直了。

阑珊见他动作异常:“郎中发现了什么?”

温益卿见她要过来似的,忙道:“你别动,让我看看怎么入阵。”

阑珊见他脸色镇定如常,便并没有怀疑,只也站在原地。

她打量了会儿,突然道:“那是……”在她身侧的墙上有一个半是模糊的图案,阑珊仔细看了会儿,猛然一震,脱口叫道:“那是江大哥的字!”

那是一个“营”,营缮所的营,的确出自江为功之手。

阑珊见过江为功的手书,自然并不陌生。

温益卿回头看了眼:“这么说江为功的确到了这里。”

阑珊一是略有些喜悦,这么说江为功并没有给外头的九宫八卦阵困住,但是同时又生出一种不确定的忐忑,不知江为功入了阵没有,倘若到了碑林之中,会不会又遇到什么不测。

正在此刻温益卿走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便去握阑珊的手。

阑珊忙抽了回来:“郎中?”

温益卿抬眸看她,淡淡地把帕子撕成两半系在一起,道:“别动。”

阑珊强忍着不动,见温益卿把帕子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却握在他自个儿的手上。阑珊啼笑皆非:“郎中还怕我走丢了吗?”

温益卿淡淡道:“这阵势有许多变化,连我也不能尽数看透,我不能冒险……你要是精研此道我自然不用这般。”

这话却也有些道理,比如之前阑珊带了飞雪入阵,飞雪自然跟的很紧,但两个人仍是前后脚的分开了。

温益卿系好了帕子后,领着阑珊往内而行,才踏入一步,眼前所见顿时又有不同,再回头看,方才轻易进来的入口处居然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面矗立的石碑。

阑珊心里忐忑:“郎中,你上了山,其他工部之人该怎么行事?”

温益卿道:“杨大人派了亲信跟随,我暂时交给他们统管。”

阑珊“啊”了声:“你其实、不该上山。”

“我不上山,你想葬身狼口,还是给毒蛇咬死。”他的语气仍是淡然。

阑珊哑然:“哦对了,之前的事情、多谢温郎中。”

“行了。”她又这么称呼自己,温益卿竟有些无法按捺怒气,但他即刻又察觉了,便冷冷地说道,“不过是杨大人交代过不能让你出事罢了。何况素来你跟我不睦,若你出事,以后工部上下的人议论起来,兴许会觉着我是公报私仇害了你。”

阑珊愣愣听了这些话,并不是完全相信,但是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当下不言语了。

温益卿本正仔细看阵法,听她沉默,便回头瞥了眼,谁知一看之下,却瞧见在阑珊身后有一道影子,鬼魅一般若隐若现!

刹那间温益卿血都凉了,想也不想便把帕子用力一扯。

他顺势将阑珊抱入怀中,右□□机抬起。

但是很快的那影子晃了晃,消失不见了。

事出突然的,阑珊道:“怎么了?”抬头看向前方,却没见有什么。

突然听见碑林伸出是姚升的声音响起:“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老宋,老宋!”叫了阵又道:“小舒,温郎中?你们进来了吗?”

温益卿来不及解释,只是越发警惕:“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阑珊听了这句也是毛骨悚然:“是什么人?”

“不清楚。先去跟姚寺正汇合。”温益卿深深呼吸,索性放开帕子,一把攥住阑珊的手腕。

原本他是为了避嫌才用帕子,但是现在察觉到危险在侧,便顾不得这些了。

只不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久违了。

掌心握住她的手的刹那,心中竟涌过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温益卿压抑那种微热的涌动,出声道:“姚大人,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们去找你。”

隐隐地听到碑林伸出姚升的声音有些微颤:“我看到小孙了……”

只是虽然看见了孙司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用尽法子却无法靠近。

温益卿领着阑珊步步往前,默默地按照天干地支,九宫八卦的变化推演着,不过一会儿,便看见姚升立在一堵碑下。

姚升手中紧握着刀,从上山开始到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超乎常识,这会儿看着属下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更是惊怒异常。

太过绷紧,他竟没有发现温益卿跟阑珊靠近,听见动静后差点一刀挥出。

幸而及时收住:“温郎中……”

温益卿一点头:“姚大人跟着我们。”

他扫了眼前方的孙司直,却没有往前直走。

心底默默算计着,竟又转身往回去了。

姚升大感不解,可又知道他的能耐,只咬着牙跟上。

也不知温益卿是怎么测算的,只见他仿佛毫无章法地转了一阵,等姚升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孙司直跟前!

“小孙?”姚升浑身战栗,蓦地扑了过去。

温益卿却对阑珊道:“你别看。”

阑珊正也瞧见地上大量的鲜血,还没来得及细看孙司直的伤,就跟温益卿呵斥说:“听见没有。”

她只好转开头看向别处去。

耳畔传来了姚升痛心疾首的呼喊:“小孙!”

显然孙司直已经死了。

温益卿默默看了会儿:“姚寺正,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孙司直是跟随姚升多年的,彼此感情深厚,是以姚升一时不能自持,听了温益卿的话才慢慢醒过神来。

他将孙司直的尸身略做整理,又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温郎中,我不能丢他在这里。”

温益卿皱皱眉。阑珊道:“姚大哥别急,自然不会丢下孙司直,这样,待会儿咱们往外的时候再带着如何。”

姚升咬了咬牙:“好!”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孙司直的身上。

当即三人再行探阵,半刻钟过后,便从碑林里走了出来,眼前所见的,却是一座屋檐低矮异常的“房子”。

这房子的顶是圆弧形,并不像是其他的屋子一样飞檐斗角,它的檐角斜斜低垂。

这正是以山为陵,覆斗方上的构造。

姚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座坟墓,但是却从没听说此地有什么陵墓的,又是什么大人物,大费周章地在这里修建这种东西?还设置了这许多机关!”

温益卿道:“看看就知道了。”

阑珊察觉他的语气非常的平静自若,一点儿也没有紧张之意。

而此刻温益卿已经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姚升慢了一步,正看见两个人牵着手走向陵墓。

尤其是温郎中的姿态,隐隐透着一股义无反顾的,若不是知道他的能耐,只怕还以为他是要拉人赴死呢。

此时姚大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怎么像是……

原来他突然荒谬地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姚升一拍脑门跟着上前,却见温益卿所站的方向,是一排往下的台阶。

果然是陵墓,入门是通往地下的。

温益卿并没有动,只是打量。姚升扫了片刻,看到台阶上散落着几支箭,微微一震道:“温大人,这里有机关。”

“是啊。”温益卿之所以没贸然上台阶,就是因为一早察觉了:“外头的防御那样厉害,入门不可能没有机关,不过……是什么人触发了机关?”

姚升眼神一暗:“温大人,你让我试试。”

他叫温益卿带了阑珊后退,自己迈步踏上台阶,在脚刚踩中台阶的时候,只听“嗖嗖”数声,利箭从墓穴入口处纷纷射出。

幸而姚升身手敏捷,拔刀挡下几支箭,整个人闪身退后。

“好厉害,”姚升苦笑,“才第一级台阶而已,这总不会,每一级都有一处机关吧?”

“按照这布阵之人的行事手法,不排除这种可能。”温益卿道:“但是机关是防备入侵之人的,总会有一条生路。”

阑珊突然道:“姚大哥,你试试看,用你的箭射门上那个八卦的中心。”

姚升诧异:“哦?”他早看到在墓穴入口的门上悬着数个兽头,中间却是个八卦镜。

温益卿闻言唇角微动,看了阑珊一眼。

姚升见温益卿不语,就按照阑珊所说上前。

阑珊叮嘱道:“一定要射准,但不能弄坏了镜子。”

姚升估摸了一下准头,并不用机关弩,只用弓弦对准,刷地一支箭射出,正中八卦镜心,就像是正中靶心一般。

刹那间那镜心微微地往后凹了一寸,耳畔响起扎扎的声响,原本紧闭的墓门缓缓洞开了。

温益卿才道:“可以了。”

姚升见果然奏效,惊喜交加,却又谨慎说道:“还是我先探路,郎中跟小舒跟着我。”

他生怕还有别的机关,毕竟温益卿的武功一般,阑珊更是丝毫不会,就算有个万一都没处闪躲。于是还是他先下台阶,试着踏上一级,果然风平浪静,又再走两层,依旧无碍。

姚升松了口气:“小舒,你可真是神机妙算。”

当下三人徐徐而入,过了门进了里头,气息森寒的如同进了腊月。

周围都黑漆漆的,从外头看还是有窗扇,但是在里头才发现,丝毫无光,只靠着门口的一点亮,隐隐能看到这是偌大的一个穹顶的殿阁。

姚升掏出火折子点亮,阑珊抬头,却见头顶皆是一色的柏树树心木料构造,虽然已过多年,仍有一种淡淡的柏木香。

不知木料之中镶嵌着什么,给火光一映,逐渐地有淡淡的荧光散出,竟似繁星点点。

可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个,而是众人面前一具极大的金丝楠木的棺材。

阑珊看了未免有些害怕,便悄然往温益卿身后躲了躲。

温益卿察觉这个动作,眼中隐约有些许笑意透出,却未做声。

姚升盯着那具棺椁道:“这到底是那位高人的陵寝,我倒要一探究竟!”

阑珊道:“能造的如此不同凡响,怎么一点儿风声也没有传出去?”又道:“看着不像是有人来过的,难道江大哥他们没进来吗?”

姚升道:“管他呢,既然来了,我倒要先看看这棺材里的到底是谁!”

他向着棺材走出两步,突然紧握刀柄回头喝道:“什么人!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 120 章

姚升一声厉喝后, 墓室门口有道人影晃了晃,然后试探着说道:“是姚寺正吗?”

姚寺正听着这个声音,眼睛微微眯起:“不错,是……宋寺丞吗?”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狭长的身影从门口跑了出来,边跑边惊喜交加道:“原来姚大人没事,这太好了!”

来者的确是宋寺丞无误, 他还未到姚升身前,又看到温益卿跟阑珊, 当即止步,诧异地问:“舒丞也……怎么温郎中也在?”

“宋寺丞无碍吗?”温益卿的反应很平静:“是从哪里来?”

“回郎中, ”宋寺丞先忙行礼, 然后皱眉道:“我之前跟小孙过来探路,进了碑林后就分开了, 期间仿佛听到一声惨叫, 却总是找不到人, 好不容易误打误撞地出来了, 温大人跟姚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温益卿不语, 只转头看向姚升。

却听姚升道:“小孙已经死了。”

宋寺丞大惊:“什么?孙司直死了?我、我先前是听过一声惨叫, 可却找不到人,没想到他真的出了事?不知是怎么死的?”

姚升盯着他道:“看身上的伤是给人杀死的, 幸而宋寺丞没事,不然的话……本官回去却无法交代了。”

“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宋寺丞皱眉, 仰头看看头顶,又看向前方那棺椁,叹道:“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实在是危机四伏,令人心有余悸啊。”

姚升道:“不打紧,有温郎中跟小舒在,他们两个是此中高手,之前多亏他们才能避开门口的机关。”

宋寺丞点头道:“我也看到门口落着许多箭,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阑珊在旁忍不住道:“宋寺丞是怎么从那碑林阵法里走出来的?”

“我也正糊里糊涂的呢,”宋寺丞苦笑:“我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里头乱转,就跟在外间那九宫八卦阵里一样,本以为转不出来了,谁知下一刻忽然柳暗花明,也是奇怪。”

阑珊心里有些想不通,那碑林阵法连她还觉着棘手,多亏温益卿之前精研过这种八卦堪舆之术。若说误打误撞的……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但是听来总觉着匪夷所思。

此刻姚升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老宋你人没事儿就行了,不如咱们先看看这棺材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寺丞说道:“我倒也好奇,看门口上那些石像生的排场,恐怕不是王公大臣,就是哪个诸侯吧。”

说话间两人走向棺椁。

阑珊听完宋寺丞的话:“宋大人也认得那是石像生?”

宋寺丞一笑道:“略知一二。”

阑珊还要再说,手突然给温益卿捏了一把。

她转头看向温益卿,却见温益卿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姚升手按棺椁盖子,道:“老宋,这有些沉,你助我一把。”

宋寺丞答应了声,上前一步。

阑珊想提醒他们注意,可是看着温益卿的脸色,只得缄口不语。

忽然宋寺丞道:“这是什么?”

阑珊发现他看着是伸手去抬棺椁,实则摁住了腰间弩的机括。

当下叫道:“姚大哥小心!”

不料姚升早拔刀挥出,宋寺丞猝不及防,猛然抬手,那机弩上的箭失去准头,瞬间乱射出去!

姚升一边闪避一边寻找反击机会,那边温益卿见情形混乱,生恐误伤。

正要把阑珊拉到身边,却不料宋寺丞手中飞出的箭一通乱射中不知射到了什么,阑珊只觉着脚下一空!原本的地面居然出现一个大洞!

阑珊大叫了声,身子猛然下坠!

幸而温益卿跟她站的最近,他眼疾手快的,在阑珊将要跌落瞬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死死不放。

本是要把她拽出来的,不料脚下不稳,身形一晃,竟跟她一块儿坠落下去!

事出突然,姚升大惊失色,急忙纵身上前,那机关却又嘎嘎地一阵声响,关闭了起来。

“狗东西!”姚升抬头瞪向宋寺丞,“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宋寺丞也拔刀在手,笑道:“姚大人,你聪明,我也不笨,我岂会不知道你疑心重?恐怕防备着我呢,只是我想不到你居然就想动手杀了我……”

姚升道:“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宋寺丞道:“我也是察觉姚大人意图不轨,才自保而已。”

“自保?”姚升冷笑,死死地盯着宋寺丞:“难道你杀了小孙也是为了自保?”

宋寺丞竟然点头承认。

他道:“我本来已经带了他穿过碑林了,那家伙竟然也察觉了几分,问我这碑林是不是像个阵势,怎么这样轻易走了出来,正好进墓穴的台阶上有机关,他自己撞过去就跟我无关了。”

宋寺丞下手杀人的时候,还不知道温益卿姚升和阑珊汇合了,只以为阑珊一个人在后面,所以也不以为意。

直到他发现自己进不了墓穴,又听到外头有姚升的声音,才略慌了。

宋寺丞知道姚升精明,一看小孙身上箭伤只怕就会生疑,于是索性用刀把箭伤戳乱,又把尸体扔进碑林,自己也遁身其中假装跟孙司直走散了的。

直到看他们破解入门之法,自己才按捺不住跟着前来。

谁知道宋寺丞如此大费周章,竟还没瞒过姚升的双眼。

其实不止是姚升,就连阑珊都有些起疑:毕竟误打误撞之说太过匪夷所思了。

而温益卿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早在碑林中看到阑珊身后有人影跟随,就起了疑心了。

姚升见宋寺丞说的满不在乎,牙关紧咬。

他毕竟是大理寺里经验最丰富的寺正,人又细心机警,从开始就发现孙司直身上的伤有古怪,宋寺丞的掩饰伤口之举在他看来反而是欲盖弥彰,何况他都困在碑林阵法里出不来,怎么宋寺丞运气就这么好。

加上墓穴门口射出的箭都是新鲜无尘的,显然是才射出不久。

如此真相只有一个,是他们已经到了墓穴入口,小孙身亡,却给宋寺丞伪造了伤,只说是死在碑林里。

孙司直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多次,是知根知底的心腹。

但是宋寺丞就不一样了,本来这次前来并没有派他,只宋寺丞主动请求同行。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为何知道出阵的法子?”姚升摁下心中愤怒问道。

宋寺丞道:“姚大人不必打听这个,事情既然给你看破了,不如你便同我一起为贵人行事,以后自然也有大好前程等着姚大人。”

“贵人,”姚升嘴角一动:“是哪一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