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脚下一顿。

温益卿仿佛有些无奈:“我真的没有恶意,你莫非不相信吗?”

阑珊不想听这些话。

温益卿又淡淡道:“毕竟,若我想做什么,早就做了。”

阑珊猛地回头。

她看到温益卿的眼神,依旧的那么平静,但此刻她看出那平静底下的暗涌,以及隐隐地针刺般的锋芒。

“你是在威胁我?”阑珊问。

温益卿道:“我怎么会威胁你,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难道不是吗?”

阑珊把言哥儿拉到自己身后:“那好,你且告诉我,你早就想做的是什么?”

言哥儿原本担忧地仰头看着阑珊,此刻给她拉到身后,虽看不清她脸色,却知道她生气了。

“爹……”言哥儿低低地唤了声,声音里透着不安的颤抖。

温益卿道:“还记得,当初在百牧山你祝我跟公主的话吗?”

阑珊双眼眯起:“怎么样?”

“我想问你,”温益卿垂着眼皮:“你是真心的吗?”

阑珊窒息。

温益卿看着面前那道糖醋鱼,小孩子喜欢这酸甜口的东西,他本来也想借着这酸甜压一压心里的苦涩,但是现在却只觉着腥寒。

没得到回答,他笑了:“你把自己撇的真清啊,不过也是,毕竟有了更好的,旧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

温益卿捏起面前的茶盅,慢慢地喝了口清茶。

这茶偏都凉了,难以下咽。

阑珊的身形微微一晃。

她扶着门框站住脚,不知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愤怒,气都噎在胸中,让她无法出声。

温益卿却笑了笑,把茶盅放下:“你也觉着我说的对是不是?”

阑珊死死地盯着温益卿,胸口起伏。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走回到桌边。

然后,阑珊探手过去,用力将桌子向着温益卿的方向掀了起来!

一瞬间,桌上的菜顿时向着温益卿一边倒飞过去,吃了一半的糖醋鱼撞在他干净的素锦袍子上,又顺着翻翻滚滚地跌落在地,金红柔黏的糖醋汁液沾在袍子上,淋淋漓漓。

温益卿居然还能端坐没动。

倒是阑珊身后的言哥儿忍不住大叫了声:“爹!”

阑珊猛然一震,连带温益卿都抬了眸子。

到底是在叫谁呢?

雨丝在窗外斜斜密密地织着,像是人间的五味都酝酿在里头。

有些微酸,有些辛涩的。

顷刻,温益卿垂眸看了看身上的污渍,却依旧的淡然不惊,语气甚至透着温柔:“阑珊,不要吓着小孩子。”

阑珊后退一步,慢慢地转身。

将出门的时候,阑珊回头看向温益卿,终于一字一顿,字字千钧地说道:“温益卿,你的话……难道不诛心吗?旧的东西,到底是我丢的,还是他自己……”

还是他自己走掉的!如今温益卿如此说,把当初误以为是给他抛弃了的自己置于何地?

阑珊没有说完,只是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一笑回头,拉着言哥儿的手出门去了!

一路上在车中,言哥儿哭着承认自己错了,虽然小家伙不知道自己背着家里人跟温益卿相处到底是如何的十恶不赦。

但言哥儿从没见过她如此生气的样子,当然是因为自己。

阑珊一直没有说话,温益卿显然是已经都记起来了,但是他为什么要缠着自己,他若知道过去的真相,就该明白错的根本不是她!

但凡当初她的运气稍微差一点,人稍微软弱一点儿,这会儿真相早就随着她的尸首一起沉埋在冰冷的地底下,早就枯朽不为人知了。

阑珊很想大哭一场,又怕吓到了小孩子。

直到将到了家里,她才深深呼吸,对言哥儿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你娘。”

她心神恍惚的,竟没有看到赵世禛,只带了言哥儿进门。

言哥儿毕竟是小孩子,虽然阑珊不叫他哭,仍是慌得只管落泪。

里头阿沅正在堂屋里做针线,一眼看到他们回来本极高兴地丢了活计扔了上来。

谁知却见两个人神情各异,阿沅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阑珊没有办法继续在阿沅跟前装作无事的样子,便道:“没什么。我累了。”

转身往自己房中走去。

阿沅见她这般反常,微怔之下看向言哥儿:“你爹怎么了?你……你又哭什么?”

言哥儿记得阑珊的叮嘱,就抽噎着说道:“是我做错了事情,惹爹爹不高兴了。”

阿沅大惊,握着他的肩头俯身问道:“你做了什么了?你这熊孩子!”

阑珊向来最疼言哥儿,有时候言哥儿做错了事情阿沅要责罚,她还拦着不让呢,今日却竟是这样……阿沅的心突突跳了起来,知道言哥儿一定是做了什么让阑珊无法容忍的事。

她气起来,不由在言哥儿身上打了两下:“你倒是快说啊!”

言哥儿咬着嘴唇,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这时侯阑珊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也看见了这情形,她的心却更加的难过,便回头道:“别打他,跟他无关。”

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头把冲上眼眶的泪又压回去,阑珊道:“是我,是我……不好。”

她说了这句,便推开门进房中去了。

阿沅摸不着头脑,便丢下言哥儿惶惶然地要跟上细问,冷不防阑珊竟从里头把门掩了起来。

又听见门栓响动,阿沅知道她关了门,心越发七上八下:“到底是怎么样,你开门跟我说呀!”

正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听到身后言哥儿咕哝着不知叫了声什么。

“你还敢出声……”阿沅把气都洒在儿子身上,才要回头呵斥,却发现门边多了一个人。

阿沅看着那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的金尊玉贵之人,大为意外。

又忙定定神,转身屈膝行礼:“参见王爷、您……”

赵世禛将目光从那泪眼婆娑的小孩子身上移开,看向阿沅。

“你去忙吧,对了,”荣王殿下淡淡道:“带孩子去洗洗脸,好好的又没什么大事,弄的跟天崩地裂一样。”

阿沅看了看紧闭的门扇,只得低头领命,带了言哥儿去了。

赵世禛这才走到门口,停了停:“是我,开门。”

里头悄然无声。

赵世禛长眉一扬,他却是个没耐心的人,用蛮力打坏这门自然容易,只是那样太煞风景了。

目光往旁边一扫,看到那半掩的窗户。

在屋子里,阑珊当然也听见了赵世禛的声音。

若是在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前,她早就忙不迭地冲上前询问国公府以及东宫的事情了。但如今言哥儿跟温益卿充斥她的心中,连郑适汝也退避三舍了。

她坐在桌边,手扶着额头,虽没有哭出声,却早泪痕满脸。

听到外头一片寂静,还以为是赵世禛消停了。

吸了吸鼻子,才要找一块帕子擦擦这狼藉的泪,就听到身后是荣王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阑珊诧异回头,她才哭过,双眼红红地又满是泪。

仓促中看了赵世禛一眼后,便又转回头来:“殿下……是怎么进来的。”

赵世禛道:“自然是从天而降。”

阑珊摇了摇头,无心跟他说笑。

赵世禛走到她身后,低头细看她红红的双眼,片刻后轻声笑道:“有意思。”

“殿下说什么?”阑珊皱眉。

赵世禛道:“平日里我稍微对那孩子冷脸一点儿,你就不依不饶的,今儿是怎么了?看你倒是讨厌他似的,这样吧……你要是真不喜欢他,那就交给我处置,保管给你料理的妥妥当当,你说好不好?”

阑珊虽知道他是开玩笑,却仍忍不住抗议地叫道:“殿下!”

赵世禛道:“还是舍不得?”

“殿下,别开这种玩笑。”阑珊叹了口气,“我心里,真的难受的很。”

赵世禛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伸出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渍:“我本来有一件喜事想告诉你,没想到你居然弄的后院起火。罢了,少不得本王先替你灭火,说罢,谁惹你不痛快了?本王去灭了他。”

阑珊本来很难过,可给他三言两语的,实在禁不住这样的撩拨,一时眼中还带着泪花,却忍不住破涕为笑。

鸣瑟自始至终都跟着她,阑珊清楚,鸣瑟只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赵世禛说了。

她吁了口气,道:“灭了他?那殿下的妹妹就要当寡妇了。”

“嗯,让华珍当寡妇也没什么了不起……”赵世禛看着阑珊:“只要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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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阑珊听赵世禛说“只要你舍得”的时候, 略怔了怔,有些许不安。

心中突然想起了当年之事。

从最初给蒙在鼓里,到如今真相一步步揭开。

才发现当初对于温益卿的滔天恨怒似乎也是不必的。

毕竟他也是给摆布局中的棋子, 所有一切都身不由己。

若说阑珊唯一有些欣慰的,就是当初并没有看错人, 温益卿毕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贪图高枝、甚至不惜对自己下毒手的狠毒冷血性子。

本来以为他还没有记起自己, 所以她自个儿就把那些阴差阳错都吞下了, 权当做一场噩梦。

却想不到他已经知情,却只默默地窥视着自己。

以她对温益卿的了解, 他应该不会甘心自己给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为什么他居然要打自己跟言哥儿的主意。

这才是让阑珊惊恼的。

如果温益卿早点承认他已经记起了所有, 或许两个人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但是现在……

阑珊摇了摇头。

“怎么, 到底不舍得?”赵世禛打量她默然的神情, 哼了声。

阑珊向着他靠近过去。

“五哥……”她低低柔柔地唤了声。

赵世禛一怔, 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肩上。

阑珊闭上双眼。

奇怪的很, 原本心里的感觉一言难尽,愤懑,委屈,惊慌……甚至不知所措,这些情绪奔涌而来, 让她恨不得嚎啕大哭, 或者自绝当场。

可自打赵世禛突然出现, 半是玩笑地说了这几句话, 她心里所郁结的那些似乎就没有那么沉重无法承受了。

“五哥, ”阑珊将头抵在他肩上,仿佛要把自己所承担的重量移到他身上, “此刻你能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

她看到一滴泪落在他的缂丝蟒袍之上,当下忙吸了吸鼻子:“对了,你先前跟我说的喜事,是什么?”

阑珊想起靖国公跟东宫的事,又知道赵世禛才出宫,可他是北镇抚司指挥使,负责靖国公府的案子,如今他口中的“喜事”指的是什么,阑珊却真的猜不到。

赵世禛正因为她那句“你在我身边”,有些神不守舍。

蓦地听她问起来,才又敛神道:“听说你先前忙着找我?又是为什么事?”

他连阑珊去找他都知道,自然是鸣瑟全盘告诉过了。

阑珊笑道:“你不是知道了吗?”

赵世禛哼道:“我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了郑适汝的事情东奔西走,甚至还想向本王兴师问罪吗?”

阑珊微窘。

其实鸣瑟虽然什么都不瞒赵世禛,但却并没有就说阑珊“兴师问罪”,只是把阑珊问他的话如实禀告了主子而已。

然而荣王何等的心机,一听就知道阑珊当时的意思。

赵世禛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要对付靖国公府吗?或者早就知道东宫可能给拉下水却故意瞒你吗?”

“当然没有,”阑珊哪里肯承认,立刻花言巧语地说道:“我只是担心这件事情棘手,怕五哥你办不好。”

赵世禛对此嗤之以鼻。

阑珊道:“是真的,我对五哥的心天日可鉴。上次在大理寺我就很想跟着你一块儿走了,唉,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我心里本来就难过,你要是也疑心我,我就……”

赵世禛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当然知道阑珊言不由衷,但是她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这些敷衍人的甜言蜜语说的如此之轻车驾熟,而自己居然隐隐地有想要相信她的意思,可见是她越来越懂得拿捏自己了,这却不知是一件好事还是……

而阑珊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当然只是想哄赵世禛开心,可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又触动心事,便真切地红了眼眶。

赵世禛实在受不了:“行了行了!相信你还不成吗?虽然想看你为我哭,却不是在这时侯。”

阑珊听他语气悻悻地,便又破涕为笑:“那你快说喜事是什么?”

赵世禛道:“哼,知道你必然关心郑家的事情。”

当下便把靖国公府牵扯进这采花贼案子一事尽数告诉了阑珊,比如如何追查等等,包括最后皇上的裁决,又道:“郑适汝跟太子只是给申饬了一顿,没有别的妨碍,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阑珊果然放心,可又想难道他说的喜事是这个?

怕还有别的,当下只眼巴巴地望着他。

果然赵世禛笑道:“我要告诉你的喜事是……因祸得福的,皇上赦免了母妃,如今母妃已经打冷宫迁了出来,仍是位居妃位,回了瑞景宫了!”

阑珊一愣,万没想到所谓喜事指的是这一件。

提起容妃娘娘,阑珊虽然未曾见过,但是心中对于这位贵妃的印象却是……有些说不上来。

毕竟上次赵世禛脸上给伤的那样,触目惊心,她也是记忆犹新,忘不了的。

可看着赵世禛这样喜欢,又想他是个至孝的人,当初为救容妃差点丧命,如今容妃平安脱困,果然可喜可贺,雨过天晴。

当下阑珊忙笑道:“真真的是一件天大好事,恭喜殿下了!”

赵世禛将她拥住:“我一出宫就想快点见到你,好把这件事告诉你……小姗,你可知道父皇宣告这件事后,就好像我这么多年来终于出了一口气……那颗心也总算能够安稳些了。”

他本是含笑说着这些话的,但是想起这许多年来的牵肠挂肚,容妃所受的辛苦,自己的感同深受,母子之间一年见不到几次的苦楚,眼睛里忍不住也湿润了。

阑珊的手自他肋下探过去,轻轻地在他后背拍了拍:“知道,我知道。”

她的母亲去的早,当初父亲在的时候,父女相处何等的弥足珍贵,对于赵世禛这会子的欢喜自然感同深受,倒是真切地替他欣慰。

赵世禛一时情绪激动,却不愿在阑珊面前掉泪,忙控制住情绪,慢慢地将她放开。

“母妃如今总算脱离苦海,我的心放下一大半,还有一半……”

阑珊疑惑:“还有一半是什么?”

赵世禛看着她清澈的眸色,却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他心思瞒不过容妃,容妃自然也清楚他跟阑珊之间的关系。

之前皇后打算替他说亲,虽然给拒绝了,可难保下回,若然皇后事先再说动了皇帝,先斩后奏木已成舟的就不妙了。

所以赵世禛知道,只有自己的母妃也站在他这边儿,此事才是万全的。

只是上回因为阑珊的事情,容妃甚至失手伤了他,赵世禛知道自己这会儿若提起来,阑珊势必要担心,所以宁肯不说,索性等说服了容妃之后,再跟她报喜就是了。

当下只是一笑,在阑珊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下,柔声道:“你迟早会知道的。”

阑珊虽不知确切,却隐隐地猜测事情可能跟自己有关,但是赵世禛不提,她也不好就自作多情地问起来。

这时侯外头王鹏已经回来了,隔着门扇就听见他的大嗓门:“这雨下个没停了……小舒已经回来了?今儿倒是早,怎么我看着好像还有王……”

话没说完就给打断了,想必是给阿沅等阻止了。

阑珊却知道自己跟赵世禛在屋内太久了,就算王鹏心粗,但阿沅指不定会怎么想,当下起身洗了脸,开门出外。

王鹏果然给阿沅拉到他屋里去了,只有言哥儿还呆呆地站在堂下,鸣瑟则立在屋门口上。

言哥儿见阑珊出来,怯怯地上前唤了声:“爹爹。”

赵世禛听了这句,无声地扔了个眼白,往外走了出去。

阑珊也顾不上他了,看着言哥儿双眼红红的,便扶着他肩头蹲下:“怎么还哭呢?”

言哥儿道:“爹爹不生我的气了吗?我已经知道错了。”

阑珊忙笑了笑:“本来就不是恼言哥儿,不许再哭了。”

言哥儿的嘴微微地扁了扁,想哭却又忍住,却带着哭腔说道:“鸣瑟哥哥说,不能随随便便地跟别的男人走,因为有很多坏人……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爹爹是担心我才生气的。”

阑珊本来还是镇定的,听着听着脸色有点发绿。

言哥儿擦了一把泪,又小声道:“爹爹你放心,温叔叔……那个人没有对我做奇怪的事,只是请我吃东西教我写字来着。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要是他还来找我,我就跑。”

阑珊看了门口那清瘦的背影一眼,欲言又止。

真不愧是荣王身边的人啊,同样的“神兵天降”,令人料想不到。

最终,阑珊心疼地抚了抚小孩子的脸蛋:“其实那个人、未必就是对言哥儿存着坏心的,但是爹爹要告诉言哥儿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爹爹说是什么?”

阑珊正色道:“以后在外头发生的任何事情,言哥儿都不能瞒着爹爹,有人欺负言哥儿了,恐吓于你,或者像是这一次偷偷地带你出去之类、纵然是对你很好的,你都一定要告诉爹爹,一定不能隐瞒,知道吗?”

“言哥儿记住了。”小孩子含着泪,用力点点头,“爹爹不要再我的生气了就好。”

阑珊道:“没有生言哥儿的气,不哭了啊。”

言哥儿抱住她的脖子,喜极而泣之余又问:“爹爹,你不喜欢温叔叔吗?”

蓦地听了这句,阑珊不知该怎么回答:“怎么、这么问?”

言哥儿认真地说道:“你若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他让爹爹不高兴,等我长大了,我替爹爹出气!”

阑珊心头一震,忙拉住言哥儿,飞快地想了一会儿才道:“倒不是别的,只是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总之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乖乖的读书,乖乖的听话,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爹爹跟你娘亲就已经很高兴了。知道吗?”

言哥儿重又扑上来将她抱住:“言哥儿都记住了!”

门外,赵世禛扭头看见这幕,无可奈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算了,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

当天晚上,阿沅问起白天的事情来。

阑珊本来是能自己扛就自己扛,绝不想让阿沅多跟着担惊受怕。

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是瞒就能解决的,她在心中想了一想,索性就把跟郑适汝相认,温益卿见言哥儿……到最后,又将赵世禛知道自己的身份等都一股脑地说了。

对阿沅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响雷接着另一个,简直不知道要先震惊于哪一个才好。

不过郑适汝跟赵世禛也罢了,横竖阿沅知道郑适汝是阑珊的闺中密友,赵世禛……虽然之前阑珊没说什么,但荣王同她之间关系那样的“亲密”,阿沅依稀也猜到几分,给阑珊点破,也不觉着如何了。

唯有温益卿的事情,彻底的让她无措。

但不管怎样,一时之间她仍是无法消化这许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