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为功也说道:“又贤惠,又能干,跟小舒正是天造地设,生的孩子也是那么伶俐可爱,唉,我若有个儿子,也是这般就好了。”

姚升嗤地笑了:“你的老婆还没地方找呢,就盼儿子了。”又看着江为功胖头大耳的样子,还有一句促狭的调戏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江为功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小舒,有一件事,之前那个方家小公子……你记得吧,昨儿他突然去工部找我,竟规规矩矩的向着我赔礼道歉呢,你说怪不怪?”

阑珊正听着他们两个玩笑,听了这句心中一愣:“是吗?他、怎么赔礼的?没有胡闹吧?”

“没有,”江为功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规矩的了不得,言辞又恳切,弄的我反而都不好意思了。”

阑珊听到这几句,便知道去道歉的不是方秀伊,而是她哥哥。

当下一笑:“是不是跟先前胡闹的那位判若两人呢?”

江为功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吗!我看着他那张脸,几乎不敢认之前曾揪过他的衣领呢。”

姚升听到这里,摸着下颌不语。

三人说了会儿,果然那边阿沅跟葛梅溪陪着言哥儿进了门。

那小孩子已经好很多了,眼睛乌溜溜地,上前叫道:“爹爹!”

阑珊忙起身握住他的手,目光涌动,又道:“见过你姚叔叔跟江叔叔。”

言哥儿又乖乖地躬身行礼,姚升忙制止了:“快别,孩子病着呢,不用讲究这些。”

江为功道:“言哥儿,叔叔也不知道你病了,改天再买好吃的给你啊。”

言哥儿又答应了,走到阑珊身边,仍是靠着她。

姚升笑道:“小孩子病一病不要紧的,不是都有那句老话吗,病一病,长心眼呢。”

说到这里,江为功又想起来:“还有一件小事儿。小舒你知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工部里有人说……公主殿下有了身孕了。”

阑珊意外:“是吗?”

旁边的阿沅也微微色变。

江为功笑道:“是啊,可是更奇怪的是,原本说公主晕倒了,温郎中才回府去的,可不多会儿又回来了,竟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仍是处理一些公务之类的,丁点儿喜色都无,这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指不定多高兴呢,又或者总该在府内陪着公主的吧?”

阑珊没言语。姚升笑道:“这个你不懂了吧?这就是温大人的过人之处,都说工部那空缺出来的侍郎之位是温大人的,人家可是将来的尚书人选,注定的高高在上,哪里能跟咱们一样呢?”

江为功摇了摇头,却难得的没有趁势在踩温益卿几脚。

原来自打江为功去了清吏司后,发现温益卿竟没有跟先前那样百般刁难。

慢慢地江为功自个儿醒悟了,原来不是温大人改变了态度,而是他自己做事的方式比先前大有长进。于是回想当初,兴许温益卿不是故意吹毛求疵找他的麻烦,所以江为功在营缮所清吏司的职业生涯竟然比想象中更顺利些。

阿沅进来留他两人吃饭,两个人哪里肯,便只说等阑珊跟言哥儿大好了之后再一起聚餐。

葛梅溪跟王鹏两个代替阑珊送了出门。

这一夜,言哥儿也没回房去,挤在阑珊跟阿沅之间睡着了。

阑珊心里本来还有些话想私下里跟阿沅说,见言哥儿在,便忍住没有提。

次日阑珊早早起身,只觉着浑身的骨头还是跟碾过似的疼,实在是不愿意起身。但是想到已经空了好几日的缺,心里实在过不去。

又不知是不是昨儿被言哥儿传染了,起来就不停地咳嗽。

阿沅劝她再休息一日,她只是不肯,早上吃了一碗米粥,跟葛梅溪一块儿出了门。

路上,葛梅溪犹豫几次,终于打马到了车窗边上,轻轻地敲了敲。

阑珊正闭目养神,闻声忙坐直些许,掀开帘子。

葛梅溪俯首问:“你好些了吗?不可勉强。”

阑珊向他一笑:“葛兄别担心,我没有那么娇弱。”

葛梅溪看着她,眼中无限怅然,心里虽有很多关切的话,说来只觉着空泛。便只说道:“别太要强了。没有人笑话你的。”

阑珊听到“要强”两个字,眼神有片刻的惘然,然后笑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放下车帘,将身子靠在车壁上,不住地回味那两个字。

阑珊想起来,当初洞房花烛夜出事,之所以相信阿沅告诉她的温益卿背离的话,其中一个原因,是之前她正好跟温益卿吵过一架。

那时温益卿在工部崭露头角,正是万人瞩目意气风发的时候。

有天,一位同僚向他请教一副桥梁构造图,温益卿随意说了几句,其后便当作一件小事告诉了阑珊。

不料阑珊听了,便问道:“真的是凌河的桥吗?”

温益卿道:“当然,我记得很清楚,怎么了?”

“那可不行!”阑珊便皱眉说道:“我记得父亲曾经在桥志里记过,凌河的河水最为湍急,导致从桥下经过的舟船时常会失控撞上桥柱,不知道出过多少事的,如今既然要重建,怎么还用石柱桥呢?为什么不改一下?”

温益卿笑道:“改?这岂是你说改就改了的?这是工部正经批了下来的,如今图纸都做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何必多事呢。”

阑珊却较了真:“图纸这种东西自然可以改,无非是多费一两个月的时间,但如果是桥造好了,再改可就难了,且又关系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到底要慎重些。”

温益卿皱眉:“姗儿,人家不过是给我几分薄面,所以才叫我看一看那图纸,未必就是真求我的意见,难道我就大放厥词说这些话吗?何况你看的那未必是真的,也许气候变化,河道变化,不再像是之前了呢?”

阑珊道:“那你大可以叫他们再去调查一下,然后再定啊。有什么难的?”

温益卿不太喜欢:“我才在工部立足,就叫我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么?罢了,负责这件事情的都是极有经验的前辈,难道他们都看不出,得是我说?自然人家是有数的,不必我多此一举。”

阑珊也不高兴:“你怎么和起稀泥来了?父亲曾说过,做监造是半点儿都马虎不得的,有一丝疑虑,就要付出全力去落实确凿,你怎么……”

“行了,”温益卿先前应酬中喝了几杯酒,心里有些燥热的,却耐着性子道,“你也太要强了吧!幸而你不是个男人,若是个男人,又在工部里任职,那不知要有多少人头疼,又有多少人记恨呢!如今都要嫁了,好歹你安分些,别总说些让我不舒心的话。”

虽然他自诩话说的已经够温和了,但在阑珊听来却甚是刺耳。

计成春最大的遗憾就是阑珊不是个男子,如今偏偏温益卿拿这件来说事。

阑珊咬了咬唇道:“你要舒心,那就别干这差事!若是做了,就要做的好!我还没有嫁呢,你便嫌我了?”她哼了声,拔腿跑了。

马车摇摇晃晃,停在工部门口。

阑珊从回忆中醒来,起身下车。

有认识的见她回来了,忙都招呼,又看她脸色不好,行动缓慢大有不便之态,便都嘘寒问暖。

阑珊慢慢地才回到营缮所,王俊忙迎着问道:“昨儿看你那样,以为会多休息几日,怎么这么着急回来了?”

“拿着俸禄,总不能不干事儿啊。”阑珊打趣了一句,看桌上果然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公文。

王俊笑道:“你啊,公务虽要紧,身体却是本钱……”说了这句又道:“对了,刚刚尚书那边派了人来问你来不来,我以为不来就回禀了,没想到人才走你又来了……我看尚书多半找你有急事。你若爱动,不如过去看看。”

阑珊才打开一份公文,闻言便又合了起来。

当下便来到了正堂院,正有一位主事走出来,见了她笑道:“舒所副,才听人说你今儿不来,怎么,身子大好了?”

阑珊还礼,寒暄几句,便入内拜见。

杨时毅传了她入内,看她面白如纸,隐隐地还有些气喘,便皱皱眉道:“病还没好?”

阑珊按捺着咳嗽:“回大人,没什么大碍。听说大人传我?”

杨时毅顿了顿:“嗯,是有一件事。既然你来了……”

他略略沉吟,便道:“你上京时日虽不很长,入行却时候却不短,你自然是知道的,在工部当差,时常会遇到许多的奇闻异事,比如像是之前的翎海之事,以及百牧山,感因寺……在解开谜底之前,多数会有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传出去。”

阑珊不知他想说什么,就只静静听着。

杨时毅说道:“最近又因为京城内那五行杀人的奇事,皇上也听说了你在其中出过力,听说很是赞赏。那日司礼监雨霁公公传了皇上的意思,叫工部这里新建一个‘决异司’,调拨专人,专门负责方才我跟你说的那些奇案异闻,皇上的意思,便叫你挑大梁。”

阑珊大惊,整个人有些僵住了:“这、这是真的吗?”

杨时毅一笑:“我亲自跟你说,难道还有假么?所以我先问问你的意思,你觉着怎么样?”

阑珊的心怦怦乱跳。

她先前听了郑适汝的话,又趁着酒醉跑去找赵世禛,本是已经许了他……她之所以这么着急来工部,其实心里也是存着一个念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来不成这里了,所以就算身体百般不适,也强撑着。

没想到在她心生退意的时候,突然天降了这样一件差事。

阑珊的心中流星火石一般飞舞,终于在定神之前,她身不由己地说道:“我自然觉着很好,就是怕……能力有限,辜负圣托。”

杨时毅见她这般说,便又笑了声,道:“不必过于自谦。其实我也觉着皇上的提议很是圣明。比如前些日子我便接到了滇南地方送来的工部急报,说的也是一件异事。”

阑珊忙问是何异事。

杨时毅说道:“是当地云城的一个村子,已经连着三年没有新生儿出现了,当地之人非说是三年前所建的堤坝坏了他们的风水,甚至出现了毁堤的狂徒。当地虽派人调查却也没有什么发现,工部派驻当地的人很是头疼,只能日夜派人巡逻堤坝。”

阑珊也觉着奇怪:“这、怕是巧合吧?”

杨时毅道:“那村落颇大,有近四百户,人口上千,这三年中婚丧嫁娶的也有不少,难道都是巧合?”

阑珊也想不通了。

杨时毅瞥着她道:“可惜滇南太远……也许只是暂时巧合,先不说此事了。你既然应了,那我会忖度着再拨几个人,其实不止是工部,其他的衙门也会调派人手过来。”

从杨时毅的公事房出来,阑珊心中喜忧参半。

皇上钦点的,各个司衙调拨人手,杨大人亲跟自己说,这也算是……给“委以重任”了吧。

阑珊且想且往回走,冷不防见到前方几个官员簇拥着温益卿,一个个满面笑容,口中说什么“恭喜”之类的话。

她当然知道那些人必然是为华珍公主有身孕的事情道喜,但是温益卿的脸色倒是淡淡的,应酬之中一抬眸,不偏不倚地看向阑珊。

阑珊见状只好缓步上前,隔着三四步远也跟着拱手道:“恭喜温郎中。”

这会儿众人已经都散了,温益卿道:“你恭喜的早了点。”

阑珊微怔,他的语气有些怪。

温益卿却打量着她:“你的脸色很差,撑不住就不要逞强。”

阑珊皱皱眉,又想起那句“要强”。

当初她跟阿沅流落南边,女扮男装在外头行事,有一天,无意中经过凌河。

出乎她的意料,原本的石柱桥已经改成了木拱桥。

这桥梁设计的很是巧妙,没有底下的桥柱,只用木头排布,采用套拱结构编在一起,整体架在河上,其中用大钉加固。

当地百姓称为“无脚桥”,提起来赞不绝口。

因为桥底下甚是空阔没有任何阻挡之物,这样一来,不管河水如何的湍急,木船把底下经过,都不用担心会掌控不好撞上桥柱了,不知保全了多少百姓的财物跟性命。

阑珊打听,说是当初建造的时候还有过一件风波——原本是定做石头桥的,也已经在采集石头准备建石柱了,据说有工部一位大人坚决反对,最终才改成了如今的这种设计。

此时此刻阑珊看着温益卿,莫名地想起了此事。

她突然很想问,是不是温益卿提议改了凌河拱桥设计的。

但是忽然阑珊又想起当时自己站在那构造奇绝的拱桥之上的心境,那会儿正是斜风细雨,河流滔滔。她一身蓑衣斗笠,像是渔翁似的站在桥上,脚下的桥身仿佛发出了奇异的轰鸣,似乎认识这个……多年前提过自己的少女。

那时候阑珊却有崩溃之意,她甚至有一种想要纵身跳入桥底下湍急河流的冲动。

最终,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脸上的泪也很快给风吹干。

兴许不想,不去深思,就不会那么痛苦。

就如同现在面对温益卿,她不能回头看,只有往前。

所以阑珊也没有问,只向着温益卿低了低头:“多谢关怀。”

阑珊转身往营缮所而行,因为遭遇温益卿想到旧日的事情,心头激荡透着一丝酸涩,竟没留意营缮所里的众人都缩在院子里,大气儿不敢出的望着里间。

阑珊低着头拾级而上,直到进了自己的公事房,都没察觉房中多了个人。

赵世禛则不动声色地看她神不守舍地进门,一直走到桌边,挪向自己身前。

她似乎就想这么直接坐下……完全没意识到椅子上已经有人了。

赵世禛看的有趣,本想等待那一幕的发生,可又怕吓到她,便故意咳嗽了声。

阑珊却仍是吓的跳了一跳。

赵世禛及时探臂将她抱了过去:“是我。”

阑珊惊魂未定,转头看时,却见荣王笑吟吟地脸近在咫尺。

他垂眸看着阑珊,轻声道:“早知道你这么快就能回工部……昨儿就不该心软轻放了。方才在想什么,想的呆呆的?”

阑珊心中本仍是在木拱桥上凄风苦雨那一幕,突然见赵世禛不请自来,虽然惊异,但看着他明朗的笑脸,心窝里却生出一团暖意。

“五哥……”阑珊慢慢地靠过去。

赵世禛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似苦似甘,若冷又微暖,一切刚刚好。

阑珊仿佛习惯了,因为习惯,近乎贪恋,此刻便埋首在他怀里,深深地呼吸,仿佛要从中吸取无限慰藉。

赵世禛本来以为阑珊会不喜自己突如其来,万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垂眸看她乖乖蜷窝在身上的样子,正如当年那只碧玉奴一般,心不禁也温软起来。

情不自禁俯首,在她的发端轻轻地亲了亲:“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带你回去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赵:媳妇主动秀恩爱有点不习惯……

小温:那就换人吧~

杨大人:当我工部是什么?

大江:抗议,严禁因公虐狗!

这里是勤奋的三更君,快来夸夸~~

第 158 章

阑珊心里是有些乏的,窝在赵世禛身上尤其更甚, 也许那不是一种乏, 而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

赵世禛的怀抱温暖而踏实, 隐隐地引诱着阑珊去深陷,甚至就想这么永远都安妥沉酣地窝在他怀里, 不用操心理会别的事。

听到赵世禛温柔的询问, 几乎下意识地就想答应他跟了他走……但兴许阑珊还留着一丝清醒,又或者是昨日的教训记忆犹新, 她慢慢睁开眼睛:“不行的。”

赵世禛见她原本闭着双眼,懒懒的已经半是睡着的样子, 本以为很好拐走。

这三个字软绵绵的, 却是拒绝的意思,赵世禛啼笑皆非:“怎么不行?你看你的样子,别真给我说中了……在这工部里‘鞠躬尽瘁’,不如跟我回去吧, 小姗儿?”

他居然也长进了, 知道用絮絮善诱的法子。

阑珊的长睫动了动, 认真看了他一眼, 道:“殿下,刚才尚书大人叫我去说了一件事。”

赵世禛的眉峰轻轻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答应了?”

阑珊本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突然听了这个回答,便又清醒了三分:“你……”

“你真答应了?”赵世禛有些许无奈:“我听到消息就先来了,没想到到底晚了一步。”

阑珊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到工部, 多半是听闻了决异司的事情,所以赶着来阻止。

“五哥……”阑珊换了称呼,有些认真又忐忑地看着赵世禛。

赵世禛道:“你只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答应?你可知道这种差事比你现在所做的只怕还要麻烦百倍,而且危险更是不可估量。”

这“决异司”,不是普通的衙门,负责处理的是跟工部有关的案子,或者是古迹建筑的异闻,或者是新造的桥梁,房屋,乃至船舶等的问题,甚至是工部上下当差之人所出现的意外,以及各色材料等等有关的,都归他们管。

而且工部的人遍布天下四海,又不只局限于京城。

真的要开始干活,那岂不是满天下乱跑。

赵世禛如何放心,如何又能答应。

阑珊也不知自己为何就答应,正堂院内那一声应答似乎在理智之前。

她无话可说,就只揽住荣王的脖子,把脸贴在他颈窝里。

赵世禛作势推了她一把:“说话,这个你遮抹不过去。”

“五哥,”阑珊小小地应了声:“先让我歇会儿嘛。”

“你那么能耐,以后都能东奔西走天下四顾了,还怕累?”赵世禛牙痒痒的,一副要把她扔到地上的口吻,却给那声软软的“五哥”击中心头,手早在腰上轻轻一拢。

阑珊腰上还有些疼,便“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世禛忙放松开几分:“还是疼?”

阑珊看了他一眼,眼中却带有几分责备之意。

赵世禛想到先前那些纵情的举止,自然是无上快慰的,给她黑白分明眼角微红的双眸如此一看,又透着些许心虚。

于是故作镇定道:“是低估了你的体质而已,不是故意伤着的。”

阑珊叹息了声:“也没见你这样的……”

“你还见过别的?”赵世禛皱眉,殿下的关注点显然不同。

阑珊摇摇头,小声说道:“五哥你若总是这样,可真叫人害怕。”

“怕什么,”赵世禛忙替自己正名,认真说道,“我做的难道不好?你莫非忘了?你明明求着我……”

“殿下!”没等他说完,阑珊羞红了脸,立声喝止。

赵世禛舒眉展眼地笑了,满意地说道:“原来还记得。”

阑珊咬了咬唇,喉咙里嘀咕了两声,却没有说出口来,听起来就有些咕噜噜的,越发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了。

赵世禛越看越是喜欢:“下次我手轻些,嗯,你会更喜欢呢……”

“你怎么……我不听这些话。”阑珊红着脸,举手捂住耳朵。

正在这时侯,窗外传来一个大嗓门:“咦?你们怎么都站在外头?干什么,天气热出来乘凉?”

阑珊呆了呆,忙坐直了些:“是江大哥!”

只听外头低低一片语声,然后是江为功笑道:“总不会是王俊跟小舒管的不严,你们就故意偷懒吧?”

阑珊忙着要从赵世禛膝上下来,他却说道:“怕什么?”

“我没有殿下这样厚颜,快放手!”

江为功是个实心的人,对她又是一等的好,不到万不得已,阑珊不想“惊”到他。

此刻在外头,江为功在一干营缮所众人挤眉弄眼的暗示下,终于看到了门口处站着的荣王府的侍卫。

他缩了缩粗短的脖子,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蹑手蹑脚地转身要逃出去。

却在这时候,里头那人已经迈步走了出来:“啊,原来是江主事。”

江为功背后一股寒气儿,动作麻利地转身,向着那人行礼:“参见荣王殿下!”

赵世禛负着双手,拾级而下:“你高升了,本王还没有恭喜你。”

“不敢不敢!”江为功赶紧谦让。

赵世禛笑道:“怎么,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找人叙旧?”

“呃……”江为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讨荣王殿下欢心。

正在绞尽脑汁忐忐忑忑,赵世禛却道:“小舒常常跟本王赞你能干,又体贴,只不过……没事儿别总带着她去喝酒。”竟是极为贴心很诚恳的语气。

江为功耳畔“嗡”地一声:“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倒不是不许喝,只别喝得烂醉就行了,有失官体。”赵世禛冠冕堂皇地说着,见江为功一张胖胖的脸上又白又红,便抬手轻轻地在江大人肩头拍了拍:“江大人前途无量,本王也是好心建议。”

“是是,下官感激不尽。多谢王爷提醒。”

赵世禛这才一笑,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寂静无声的公事房,这才负手阔步地去了。

身后众人急忙转身恭送。

荣王殿下训话的时候,阑珊就站在公事房窗户旁边的墙边儿上,听他说些什么。

幸而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只听他提到“喝酒”一事,脸上仍是不由地一热。

直到赵世禛带人去了,营缮所众人才又各归其职。

江为功擦着汗走了进来,见阑珊已经在桌前坐了,他长吁了口气在对面椅子上坐了,哀叹道:“吓死我了!怎么荣王殿下神出鬼没的就在这里呢?害我差点儿闯祸。”

阑珊笑道:“别说是你,我也不知道,进了门才看见。”

江为功擦了汗,却忙问道:“小舒,我怎么听说工部要新成立一个部门,好像你也在其中,是什么?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