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伊道:“嗨!劝你不要一棵树上吊死,我不当你是外人,才跟你说这话的……按理说,你长的很好,虽然不如我,也算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了。但是你的性子不适合荣王。”她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那就是——“连我都不入荣王的眼,何况是你?”

龚如梅哪里听过这种话,脸上更红了一片:“你、你……”

方秀伊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芝麻酥糖来,掏出一颗递给她:“吃点儿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龚如梅不敢接,方秀伊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把酥糖放在她的掌心:“吃吧,你看你瘦的这个样子,男人可不喜欢太瘦的女孩子。”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种话近乎调戏了。龚如梅浑身发抖,一声不能言语,又无法逃走。

方秀伊却叹了口气:“我跟你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又听说另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说是不是?天底下比荣王好的人多着呢。”

方秀伊这句本是无可奈何劝自己的,龚如梅听着这话,又看她向着自己眉眼带笑的样子,只觉着身体都在一团火中给融化了。

方秀伊见她不言语,只当她害羞,便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的出身又好,又貌美,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呢,至少我还很喜欢你的……别难过了啊。”说着索性把糖送给她,自己甩甩手走了。

等方秀伊去后,跟随龚如梅的小丫鬟才跑回来:“姑娘,眼里的东西弄出来吗?”

原来龚如梅方才哪里是在哭呢,只是刚刚给风吹了一点尘进眼里,正在揉搓,却给方秀异误会了,才生出了这一段。

方秀伊自然不知这一节,还以为自己贴心地做了一件好事。

当下把这事儿就跟哥哥说了。

方秀异听完妹子所说,气的浑身颤抖:“是家里太宠惯你了,把你宠的这样无法无天,之前给人误以为我是断袖倒也罢了,现在又去撩拨龚家的女孩子!若是这女孩儿跟家里人说了此事,你说该怎么办!”

方秀伊咽了口唾沫,关心的却不是此事:“哥哥,谁以为你是断袖啊?”

“你闭嘴!”方秀异恨不得把她打一顿,思来想去只道:“往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你出门!但凡出门更不许扮成我的样子,倘若给我知道一次,我就要告诉表姐,先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扔回海擎去!”

方秀伊见兄长动了真怒,却不敢跟他犟,便乖乖地说道:“知道了,哥哥别生气,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公子又呵斥丫鬟跟小厮们:“给我看好了,若她还敢跑出去胡作非为,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个个都要打死!”

等方秀异怒发冲冠的去了后,方家这丫头才哼道:“话也不说清楚就跑了,谁说他断袖的……一定不是姚大哥,必然是姚升那个笑面虎。好吧,等我出去了再算账。”

此后不到半个月,京内已经传遍了太子妃那位远房亲戚被诸公府侯门所求,趋之若鹜之事。

只是让众人百思不解的是,除了在太子妃寿诞上见过那位姑娘外,其他时候,不管是有人托国公府相请也好,求太子妃赐见也好,总是很难见到郑衍姑娘的面儿。

据太子妃的话说:“衍儿因为自伤身世,一直的落落寡欢,更加不肯轻易见人,每天只在闺阁内做些女工之类,其他时候寸步不出闺阁,上回是我生日,才逼着她出来应酬了那一阵。”

众人听了,不免又奉承,说是衍姑娘真真贤良淑德,这才堪称女中典范等等。

殊不知在郑适汝编造这些“只在闺阁内做些女工”的鬼话的时候,那位“不肯轻易见人,寸步不出闺阁”的当事人,正在工部的决异司,给六七个男人围在中间。

公事房内很是寂静,气氛有些凝重。

顷刻,阑珊把手中的公文放下:“杨大人交代下来,让决异司派人,但是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且又凶险非常……虽然有镇抚司的人随行,但总是……”

江为功见她有犹豫之色,便道:“小舒,你不用担心,这是决异司的第一个大案子,自然要全力做好,而且既然是杨大人开口,我想多半也是圣意,圣意难违啊。”

姚升点头道:“江大人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关乎先前的大皇子……当然是皇上授意了杨大人,才落在咱们头上,兴许皇上也是为了试一试决异司能不能做事儿。”

原来先前赵元塰销声匿迹之后,司礼监跟镇抚司暗中派人追踪,发现他一路往西北而去。

缇骑跟踪而行,在过一条山谷的时候,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三日后当地官府派人搜寻,只在山谷中找到了几具尸首,有朝廷的人,也有赵元塰的人,但他们却并不是互拼而死,倒像是在戒防什么,死状极为骇人。

倒是没见大皇子。

原来当地人把这山谷叫做死亡之谷,据说自古以来进去的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是九死一生。

但是赵元塰偏就消失在其中,剩余的缇骑立刻将详细回禀朝廷,请求朝廷示下。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这些人虽都是各部的精锐,能力上是不消说的,但同时一个个也是精明机警的人,像是江为功一般的毕竟是少数。

众人知道这是立功的机会,但同时也知道稍微不留神就可能变成丧命的“机会”,所以谨慎的人并不敢争先。

江为功不愿看大家都沉默,才要开口请缨,就给姚升一把拉住。

而此刻阑珊也说:“之前南边儿递上来的,有关船只在鄱阳湖水上连续失踪的事情也亟待解决,这件事我已经跟杨大人回过了,想让江大人前往。毕竟江大人对于船舶构造比别人更精通些,不知江大人意下如何?”

原来阑珊看出江为功想去西北,就忙先拦住了他。

江为功见她这么说,只得回答:“我听调命就是,横竖不管去南去北,都是一样的当差。”

于是暂时定了此事,因此刻天色已晚,到了放衙的时候,众人便先退了。

剩下姚升道:“小舒,西北这件事情很棘手啊。又事关大皇子,又什么死亡之谷,再加上李克用的宝藏,件件都要人命似的,你可不要傻的要自己去。”

阑珊笑道:“我知道。”

姚升又道:“皇上怎么一来就给这样棘手的事儿,之前鄱阳湖的那案子还叫人头疼呢,没想到转眼来了个更难办的!”

原来之前一个月之间,鄱阳湖上连续失踪了有十三艘船只,派了水工下湖底打捞,竟一无所获!地方上将此事奏报朝廷,大理寺派了人,皇帝又命工部这里也出人随行,自然就落在决异司头上。

江为功说道:“老姚你不跟我一起去南边?”

姚升笑道:“这得听小舒的调配,不过我是旱鸭子,不喜欢有水的地方。”

三个人往外而行,过营缮所清吏司的时候,见里头灯火通明,姚升道:“温大人还在呢……我真是佩服他这份定力。”

江为功小声道:“倘若是我的老婆有身孕,我巴不得早点回去守着。”

“要不你怎么没老婆呢。”姚升笑说。

两个人又互怼起来,阑珊不理他们,只加快步子往外走去。

江为功忙道:“小舒你慢点儿,咱们去哪里吃个饭吧?”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门,抬头却见马车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灯影下,笑容令人舒心。

阑珊一怔之下,惊喜交加:“小叶!”

才要跑过去,不料身后江为功比她更快,阑珊只觉着身边一阵冷风,江为功略显圆润的身形已经从旁边掠过:“小叶!好久不见你了!”

他似乎是想抱一把飞雪,可到底不敢,就不由分说握紧了她的手。

姚升在阑珊身后啧啧了两声:“小舒你看看江大人,这见色忘义的样子!真没出息……”

阑珊才要说话,姚升却已经刷地也从自己身边掠过去,硬是把飞雪的手从江为功的胖手里抢过来握住:“小叶,哥哥真是想煞你了!哎呀,怎么瘦了这么多?但是比先前更好看了!”

江为功气的撞了他一下。

姚升看他一眼,又笑道:“如果能把江大人身上的肉分给你一些,哥哥就不至于这么心疼了。”

阑珊站在两人身后,哭笑不得。

姚升跟江为功见了飞雪,不约而同的热情洋溢,更撺掇着阑珊一起去吃饭。

飞雪却道:“今夜不便,改天再叨扰两位大人吧。”

姚升最先反应过来:“那、那就改天吧,你这次回来应该就长久的跟着小舒了吧?大家自然不愁碰面。”

当下送了飞雪跟阑珊上车,江为功努嘴道:“是不是你把小叶吓跑了啊。”

姚升斥道:“别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叶是谁的人。”

“你是说王爷?”江为功很吃惊,“不该啊,王爷都有了那绝色女子了……对了,你知道那绝色女子是谁了吗?”

姚升摇头,却道:“我虽不知那女子是谁,却听说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我听说荣王殿下看上了太子妃娘娘的那名新上京的亲戚。”

江为功想了想:“你是说那个叫什么郑衍的女子,我怎么听说她要跟户部苏侍郎之子定亲了呢?”

“还没定,只是传言。”

江为功却又叹道:“你说咱们这位王爷,真看不出是这么风流的人物,有个绝色女子了,又想娶郑姑娘,还巴着小舒不放,这不是吃着锅里望着碗里还抱着盆儿吗?”

姚升笑道:“老江你不仅仅是胖了,胆子也跟着大了,我可不敢这么说王爷。”

江为功缩了缩脖子:“这不是只跟你一个人说嘛,你就假装没听见的就是了。走,我请你去吃羊肉煲。”

“那个吃厌了。”

“那你想吃什么?”

“永和楼的拨霞供不错,听说天冷的时候一桌难求。”

江为功斜睨他道:“你这嘴真是什么贵吃什么……好吧,就去永和楼。”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去了。

且说这边儿阑珊同飞雪上了车,先问:“你身子都好了?”

“已经没事了,之前先见了主子,主子叫我来接你过去。”

“是有什么事吗?”阑珊试探问。

若没急事,她可实在不愿意夜晚去王府,真真怕了那个人。

飞雪抿嘴一笑,说道:“应该是有正经要紧事情。”她到底跟鸣瑟不一样,便又悄悄地说:“我听西窗说的,今日主子进宫去了,好像是跟容妃娘娘提到了那个太子妃的妹妹……”

阑珊的心一跳:“是、是吗?”

飞雪察言观色的,小声问道:“那日你打扮的那样,那天偏又是太子妃的芳诞,我听闻主子想求娶那位姑娘,所以,那‘郑衍’姑娘就是你,对不对?”

阑珊见她果然是七窍玲珑,便低头承认了:“是我。”

“阿弥陀佛,”飞雪长长地吁了口气:“我的心这会儿才敢放下。你可知道我替你担着心事,生怕自己想多了弄错了。”

阑珊挪到她身旁,张手将她抱住:“小叶……”

飞雪低头看了看她,也是心潮涌动,却忙收敛了几分,叹道:“太子妃对你倒是真心不错,有了她照应着,明儿你进宫应该也无碍。”

阑珊猛地听见“进宫”两个字,以为听错了:“什么?”

飞雪一愣,才想起自己还没提此事,忙低低说道:“本来该主子告诉你的,明儿太子妃会带你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马车在荣王府门口停住,阑珊才下车,却发现门口上还有一匹马儿,飞雪问道:“是谁?”

门上忙道:“东宫来了一名管事要见面王爷,进去半天了。”

飞雪听了跟阑珊对视了一眼,阑珊心里便知道,多半也是为了明日之事,郑适汝派人来通风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江:我们王爷真是的,见一个爱一个

小赵:都是一个,一个!!!

小舒:要进宫了紧张

小郑:怕什么,只管美死他们!

么么哒,这里是人见人爱的三更君~

第 164 章

阑珊往内去的时候, 正碰上西窗陪着那东宫的执事往外走。

两下相逢, 彼此行了礼, 并没多说别的。

阑珊拾级而上, 见赵世禛坐在内厅上位,依旧英姿勃发的样子,便老老实实地躬身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此刻那东宫执事已经出门去了,赵世禛嗤地一笑:“人都走了, 不用装模作样, 见自家夫君不用这样多礼。”

飞雪就跟在身后,闻言便悄悄退了出去。

阑珊最怕他当着人的面口没遮拦的,闻言又不自在起来:“殿下!”

赵世禛打量了她一会儿,自己起身走过去便要握住手, 温声道:“咱们到里头说话吧。”

阑珊忙将手抽了出来:“在这里就挺好的。”

赵世禛笑道:“你若不怕在这里,我自然也喜欢。”

阑珊本是想着在厅上的话他不至于胡闹, 听了这话,心里反而害怕起来,忙后退了一步, 皱眉警惕地说道:“五哥!你要再这么着,我就真的要恼了……”

赵世禛道:“都几天没见你了, 怎么还跟我恼呢?”

阑珊含嗔瞪了他一眼。

赵世禛笑道:“你是还为上次在城外的事情生气?”

阑珊没脸提这个,只哼了声:“殿下快跟我说正经事情吧,东宫的人来有什么事?”她不便就立刻提进宫,怕把飞雪卖了。

“哦对,是为了……”

阑珊正凝神静听, 冷不防赵世禛张手将她抱入怀中:“真的要跟我公事公办不成?”

幸而方才那东宫的人走了后,赵世禛就命厅内伺候的人都退下了,他一见阑珊必生喜欢,哪里忍得住一动不动的。

阑珊急的红了脸:“你要真的总不听我的话,以后就只能不见你了!”

赵世禛于床笫之事上颇为纵情,他的身体又好,比不上阑珊弱质,他只出三分力,阑珊就有无法承受之感。

平日里还能勉强的忍着,但若明日有事的话,却不敢任意放纵,毕竟跟宫内相关的事情,打起十万分精神还怕应对不妥呢,若还弄得力倦神疲,那可不知怎么说了。

赵世禛见她真的恼怒似的,才悻悻地松开手:“我是禽兽吗?当然知道明天有事,只是多日不见你,还不兴我多抱一抱?”

阑珊忙整理衣襟,又道:“既然知道有事,就收敛些,谁不知道你,只怕抱着抱着就……”

她没有说下去,赵世禛笑道:“就怎么样你说啊?”

阑珊耸了耸鼻子:“我偏不说,你自己知道。”

两人到了里间才坐下,西窗就带人送了晚饭进来。

西窗又特意跟阑珊说道:“主子知道小舒子没吃饭,所以也一直等着你一起吃呢。”

阑珊看赵世禛一眼,荣王道:“你看我做什么?”又笑道:“夫君对你好吗?”

灯影下玉面朱唇,凤眸有光,竟也有几分诱人之意了。

阑珊不敢跟他多言,更加不敢多看,好不容易把他摁下去,别自己又冒起来。

当下只低着头说道:“这些菜看起来很好吃啊……五哥你多吃些。”

赵世禛哼了声,只好陪着她乖乖地吃饭。

阑珊又看见他旁边放着一壶酒,忙拿了过来藏在身后。

赵世禛笑道:“你还怕我酒后乱性不成?”

阑珊道:“小心提防些总没错的。”

赵世禛啐了声:“看你是小人之心!”

阑珊却又夹了一筷子的胭脂鹅脯给他递过去,讨好道:“这个又香又嫩,五哥多吃一块。”

赵世禛含了那鹅脯,才又转怒为喜。

两个人吃了饭,漱了口,西窗又送了些葡萄,橘子,红果,秋梨,板栗之类的果子进来。

赵世禛捡了一串葡萄,摘了粒尝着不错,就向着阑珊一招手,摘了颗送到她唇边。

阑珊接着吃了:“我自己来。”

把那串葡萄接在手中,不免问叫她来是为了何事。

赵世禛却的确是有事,便道:“西北那边出了事,镇抚司这边还要再派人,你们工部准备叫谁去?”

阑珊道:“还没定好。”

赵世禛道:“之前不想你接这个差事,就是防备着这些,以前你只在营缮所,这些令人头大的事情总不能直接就落在你身上,现在有了决异司,就好像是工部的一面盾牌,什么棘手的事情先撞到决异司了。”

阑珊边吃着葡萄边说道:“既然接了,就不必多想其他。”

“说的容易,”赵世禛皱皱眉,“要是皇上想你亲自去呢?”

阑珊沉默:“那也只能……”

“闭嘴,”赵世禛伸手揉去她唇边的葡萄汁,看着指腹上黏黏的汁液,忍住想去尝一尝的冲动,“我现在倒是生气,怎么一开始不把你生成个男人,也省了我在这里替你操心了。”

阑珊笑笑:“我若是男人就好了呢。”

“好什么好?”赵世禛指了指她,“别跟我瞎说!”

她要是个男人,难道他得去当断袖?想想就可怕。

阑珊指的当然是另一方面,比如父亲的遗憾,比如若真是男人自己在工部里做事自然更放得开了。

但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阑珊便道:“杨大人让我从决异司挑两个人,并没说是谁。五哥你放心,我会斟酌考量的。”

“总之你别亲身动就行了,”赵世禛想了想:“派姚升跟江为功去倒是很好。”他一向觉着这两个家伙跟阑珊委实太亲近,趁着这个机会远远地打发了倒是不错。

阑珊道:“我已经定了让江大哥去南边鄱阳湖处理船舶失踪的案子了。”

赵世禛听了道:“是那个啊,这件倒也不容小觑。你大概不知道,那片水域原本是就有问题,十多年了都不许通行的,只是近来那边的路上塌方堵了,所以才迫的从那片水上过,谁知立刻出了事。”

这件事阑珊却也知道。不仅仅是在计成春的手书里看过,且她小时候也曾听过,说是鄱阳湖那边儿有些怪,像是湖底有东西,会吞噬过往船只,说的神乎其神,只是想不到有朝一日这案子会落在自己手里。

阑珊担心江为功,便忙问道:“五哥这里可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之前有水工查探,发现湖底有不少的暗河,只是太过幽深了无法追踪,”赵世禛说了这句,又看着阑珊笑道:“想跟我打听消息?还是为了江为功担心?那个胖子倒像是个福将,之前在翎海那边儿又做的出色,叫他去也罢了。”

阑珊点了点头:“至于大皇子那边的事情,他自然是因为我给他画的壁画图才到了西北,自然还想找到李克用的宝藏,但是那片死亡之谷听着十分骇人,且当地又有那样的传说,他明明知道,却竟不怕死。”

赵世禛淡淡道:“他那个人本就有些疯狂。”

提起赵元塰,阑珊不由好奇:“五哥,当初在宫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世禛却不愿意多提此事,只说:“这种宫闱丑闻,还是不说也罢。也不用理他,他已经半是疯了。我之所以不愿你去西北,就是怕你再跟他遇见了。”

阑珊想起上次的事情,却也有些心有余悸。

赵世禛把这件按下,又道:“还有一件,明日太子妃会带你进宫,明面上是觐见皇后娘娘,其实势不可免的会见到母妃。”

阑珊咳嗽了声:“你真的、真的提了那件事?”

赵世禛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当然得提,你可知道太子妃真是狡猾的很,她居然对外放出风声,说是看中了户部苏侍郎家的公子……”

阑珊隐隐也曾听闻此事,只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对郑适汝是十万分信任,横竖一切交给郑适汝处置就是了。闻言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世禛叹道:“我起初还以为她是故意捉弄我的,最近才终于明白了。”

这才是郑适汝的别有用心之处,她用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分明是要促成赵世禛跟阑珊,但她又知道容妃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假如荣王一开口自己便立刻答应了他,对容妃而言反而会觉着此事太过顺利跟轻易,反而会生出疑惑之心。

所以郑适汝偏摆出了一副别人也很好,且要广挑才俊的姿态,故意引得众家夫人趋之若鹜,直到最近才又放出口风,叫人误以为她们在认真考虑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宫内的消息自然非常灵通,皇后听了自然也好奇,想要见一见郑衍。

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说容妃没有心动,自然不可能。

加上赵世禛对容妃提了郑衍的事情,所以容妃当然也会借着明天的机会,亲自看一看这位郑家姑娘。

赵世禛把此事跟阑珊说了,阑珊低着头只是笑,赵世禛道:“你笑的那么得意做什么?”

阑珊道:“哪里得意了,就觉着此事有趣而已。”

看赵世禛脸色不爽,阑珊便拿了一个山楂果子,咬了口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很甜啊。殿下也尝尝。”说着把剩下的半个递给了他。

赵世禛极少吃这种东西,偶尔的会吃一块山楂糕消食,因为已经是兑了糖的,所以印象里此物也该是酸甜口味。

平日里西窗从不进奉这玩意儿,今儿也不知怎么了。

他见阑珊面带笑意,举止又仿佛是寻常夫妻般带着关怀,不由心里也有些许甜意,当下接了过来放在嘴里。

谁知才咬了一口就觉着不对,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皱着眉头又嚼了嚼,顿时满脸苦色。

想吐出来,又是阑珊咬过的却不舍得,当下只皱着眉,勉为其难地把那酸的令人牙倒的果子吃了。

阑珊看着他一张俊脸酸的扭曲,简直忍不住笑,又怕他生气,忙又剥了个冰糖橘给他。

赵世禛才要接又警觉:“你若敢再捉弄我的话……”

阑珊忙陪笑道:“这个是甜的,真的是甜的。”

赵世禛这才吃了橘子,果然这次没有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