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窒息的,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察觉唇上传来的更大的异样,阑珊猛地挣扎起来。

她的力气对温益卿而言却是那么微不足道,就像是顽童手上才捉到的蝴蝶,虽然拼尽全力的,却也仍是那么柔弱,不值一提。

温益卿甚至有一种错觉,也许自己再用力几分,就会将她撕扯的四分五裂。

他控制着这种情绪,同时心神给另一种感觉震撼占据。

那种滋味,比他想象中更加甜美。

直到唇上传来了鲜明的刺痛。

温益卿停手。

阑珊双眸圆睁抬头瞪着他,她在发抖,像是至今仍不知发生了什么。

温益卿抚过唇上的一点湿润,向着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激怒了阑珊,也让她终于醒悟似的,她猛然挥手,一巴掌打在温益卿的脸上。

他给打的脸往旁边一侧!但很快又慢慢地转过头来,笑容依旧不改。

然后他回味似的,微笑着低声说道:“怪不得……他那么不舍手。”

阑珊再度抬手要打过去,这次却给他握住手腕:“会给人看出来,很难解释的。”

语气竟甚是温和。

阑珊不敢相信。

温益卿笃定似的看着她,然后松开手。

他就这么盯着她,缓缓地后退了一步。

随即才转身。

将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有一本书猛地扔了过来砸在他的背上,却又顺着滑落地面。

温益卿的脚步停了一停,却并没有回头,只不疾不徐地出门去了。

飞雪只是替阑珊到军器局取了两样东西,回来见她靠着柜子坐在地上,正一本一本地捡地上的书,有几本已经摞了起来放在身边上。

“这是怎么了?”忙把手中之物放在桌上,飞雪赶过来,先把她拉起来,又帮着去捡地上其他散落的。

阑珊揉了揉眼睛道:“刚才去拿柜子上的,不小心抖落了灰,反而又失手掉了这些。”

飞雪正觉着她的神色不对,闻言才释然笑道:“你这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了。你坐会儿吧,我给你收拾,这柜子里的也要吗?”

阑珊道:“算了不要那些了,先看这几本就行。”她定了定神问:“取的东西他们给你了吗?”

飞雪说道:“给了,很痛快,正赶上那个展司局在,一听说是你要,立刻叫人去取了,还问需不需要别的。”

阑珊才一笑,笑容一现却又收了。

展司局这样热情的,不过是因为上次温益卿带了她去军器局,她无意中的话却提醒了展司局,所造的弩机不仅是杨时毅赞赏,也很得兵部游尚书喜欢,多半展司局记着此事呢。

如今跟温益卿有关的,却都成了她烦心的事。

飞雪抱着书,又取了从军器局拿的东西,随着阑珊出门回公事房去。

阑珊有些心不在焉的,才进房中坐下,就见姚升从外进来:“老江去哪里了?”

旁边一人道:“江大人今儿去了刑部跟大理寺。”

“去大理寺干什么?”

“听说是要查调昔年有关于鄱阳湖的案卷资料。”

姚升道:“既然要去这两个地方,这厮怎么不叫着我?”刑部跟大理寺可不比别的地方,非但难进,而且人也更难打交道,姚升常年在这两处走动,人面最广,带了他自然事半功倍。

此刻姚升便看着阑珊叹息道:“小舒,你看这胖子越来越能耐了啊。他什么时候走?”

阑珊定了定神:“后天就启程。”

姚升点点头:“想必他要做这些准备之事所以忙乱,不叫我也罢了,等他若碰了壁再让我出面也不迟。”说话间突然发现阑珊额前有一缕发丝垂了下来。

姚升诧异地凑上前:“你这里怎么……”

他本以为是碎发没弄明白,细看,却像是给刻意剪短的一样。

但是堂堂男子,怎么会随意剪发,更加是额前的头发。

正在惊愕,旁边飞雪上来道:“姚大人,叫我看还是劳烦你往刑部大理寺两地跑一趟,毕竟哪儿你人脸熟好办事,别让江大人白跑是真。”

姚升却最听飞雪的话,忙笑道:“好好,既然小叶开了金口,我自然也不会看那胖子闹笑话,我去就是了。”

当下才又跟阑珊说了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回头,却见飞雪已经把阑珊挡住了。

姚升皱眉想了想,猜测许是自己看错了,他便没做声,一摇头去了。

飞雪见他出了门,才对阑珊道:“你的网巾呢?”

“今儿偏没戴。”阑珊正也撩着那一点碎发。

原本是昨儿郑适汝为了她变装妥当,特意剪了些流海出来,早上她都梳进了头发里,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

飞雪便先去把手上沾了水,把阑珊那一点发丝又抿了上去,才道:“我还是叫人去找一个,戴上了妥当。”

这日直到过午,江为功跟姚升两个才回来,身后的副手各自提着一个包袱,看着沉甸甸的,一路上遇到的工部众人都纷纷打听是带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到了里间,江为功叫人把包袱放下,便跟阑珊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鄱阳湖船舶失踪,不是一年两年的了。”

姚升在旁坐了,催促侍从上茶,又掏出一把扇子摇晃着说道:“什么不是一年两年,这根本就是历史不解之谜,落在咱们手里也算是倒霉。”

江为功道:“你这乌鸦嘴能不能消停点儿,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阑珊问道:“查的怎么样?”

江为功指着那两个包袱道:“这里头是从刑部跟大理寺翻到的,看完了还得还回去,我粗略差了一查,刑部的追踪案卷里,最早有记载出事的是……是在覆亡的前朝。”

阑珊虽也看过计成春所记录的,可听了这话仍是一惊:“那岂不是百年之前。”

江为功擦了擦脸上的汗:“是啊,我起初还数着多少船只失踪呢,到后来简直不敢数也数不过来了,真是越看越是心惊。”

姚升在旁边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只道:“刑部的人我还认得,听说老江要去鄱阳湖处理这案子,看他的眼神简直……”简直就像是要为江为功送终的样子了。

姚升咳嗽了声,起身靠近阑珊轻声道:“小舒,咱们这好歹是新成立的部门,你说皇上不由分说的连发了两个棘手的案子过来,我看这不是考验决异司,却是想……”

这种泰山压顶不由分说的架势,简直是想把决异司一口气压死。

阑珊忙制止了他:“姚大哥。”她想了想,道:“幸而姚大哥跟其他的几个部内调过来的大人,都是带职而来,只是在决异司做事罢了。假如真的这里出了问题,也是我来顶着,大不了各位仍是回到原来的部里去。”

当初从各部调人,选的是留职听调,就是说这些人虽然是归决异司使用,但实际上他们还属于本部的人,比如姚升仍是大理寺的寺丞,而江为功也依旧是工部主事,并不会影响他们本来的官职品级。

姚升听了忙道:“不要瞎说,我是在提醒,并不是就要跑路。既然同坐在一艘船上,少不得同舟共济的就过去这些坎儿。你说对吧?”

姚升说着说着,发现了阑珊额头上的网巾,却不由又看向她身旁的飞雪。

飞雪瞟了他一眼:“舒大人是怕姚大人晋升不成,反遭连累。”

姚升瞧着她笑道:“什么晋升,可知我只要在这里……心情就很舒畅?”

飞雪哼了声,往旁边走开去了,姚升急忙跟上,陪笑说:“小叶,你怎么就不相信哥哥呢,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江为功正吩咐副手把那些书册都搬到自己公事房去,见姚升亦步亦趋地跟着飞雪,便道:“姚大人,劳烦你过来跟我一起看看这些卷簿,看把你闲的!”

这日将近傍晚,飞雪从外领了一个人进来,竟是西窗,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众人都认得西窗,一时招呼不绝,姚升正跟江为功在屋里看记录看的头晕目眩,探头见是西窗,便立刻跳出来招呼道:“小公公,今儿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

西窗笑道:“姚大人好啊。这眼睛怎么是红的?”

姚升道:“还不是给江大人折磨的。您大驾光临可是有事儿?是找小舒的?”

西窗道:“是是,找小舒子,可也跟你们大家伙儿有关。”

这会儿连江为功也探头出来:“西窗公公,您说什么?”

阑珊先前桌上写写画画,旁边放着两把从军器局借来的弩,闻言不由也抬头看向西窗。

西窗笑道:“我们王爷知道你们这儿决异司是新建的,近来江大人又要出外差,所以在永和楼特安排了酒席,请各位明儿一起光临。”

众人都愕然起来,姚升忙问:“决异司的人都去?”

西窗道:“都去都去!难道我们主子请不起?”

江为功笑道:“好的很,永和楼虽然熟悉,难得是王爷请客,这是多大的脸面,我是必去的。”

西窗又对阑珊道:“主子说了,明儿你若喜欢,就把你家里的人都带上。”

阑珊正在听的发愣,不知道赵世禛怎么突然想请这许多人吃饭,又听了这句越发诧异:“家里的人?”

“就是言哥儿啊,王鹏啊,葛公子啊之类……”西窗笑,又悄悄地阑珊道:“去多少人都可以,主子把半座楼都包下了,若不是怕轰动,整座都要了呢。”

阑珊瞠目结舌:“这、这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西窗得意洋洋。

阑珊咽了口唾沫,才小声地又问:“……这得多少钱?”

姚升早亲自搬了一把椅子请西窗落座,西窗道了谢,又翘着腿,闻言嗤地笑了起来:“看你这一幅小家子气,又不用你的钱,你怕什么?你那点儿俸禄当然是不够的。”

飞雪本也在旁含笑,听到这里便咳嗽了声:“你瞎说什么?怎么就不是舒大人的钱了?”

西窗愣了愣,猛地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我说错话了,小舒子,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别去主子跟前告状啊……是你的,都是你的。”

连赵世禛整个人都是她的,还有什么不也是她的呢?

阑珊本还没回过神来,见西窗这么不安的样子,又看飞雪笑的自得,才蓦地明白。

顿时红了脸:“胡说!我才没往心里去呢,且跟我也不相干。”

飞雪知道她脸皮薄,何况是在工部这里,又怕西窗多嘴说漏了什么,便忍着笑道:“你说完了?也该走了吧?”

西窗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因公出差,自然要徇点儿私情,就也低声道:“飞雪姐姐,你自打跟了小舒子,对我就越发冷了。我好容易来了这里,怎么就撵我呢?”

他见阑珊桌上放着那些军器,便凑过来道:“小舒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飞雪见他不走,只好先容他在这里,只是紧盯着,生怕他一时高兴说出不该说的来。

幸而姚升江为功等都是机灵过人的,明白阑珊跟荣王关系匪浅,便不再靠前,何况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

姚升也一头扎进江为功房内,两人就商议明儿请客的事情,姚升笑道:“老江你面子大啊,殿下必然知道你后天要出发,明儿特意给你饯行壮胆呢,有了王爷这一番鼓励,到了鄱阳湖你的胆气自然也壮些。”

江为功笑道:“你就损我吧,你不要以为跟你不相干了,哼……指不定还有哪一件比鄱阳湖还棘手的事情落在你头上呢。”

姚升忙道:“我明明说的是好话,你怎么就咒我呢?你这话不灵不灵,赶紧啐一啐。”

却不知江为功的嘴果然是开过光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姚升恨不得就跟江为功一起去鄱阳湖算了,此乃后话,暂时不必提。

那边西窗守着阑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许久,总算心满意足,加上飞雪催他赶紧回去,西窗只好起身。

姚升早在里头盯着,见他要走,立刻跳出来亲自陪送。

西窗倒是挺喜欢这个不笑不说话的姚大人,三人一块儿往外,姚升便笑眯眯道:“王爷真是出手阔绰,明日下官一定早早就去。”

“那是当然,”西窗鼻孔朝天地说:“我们主子自然不是那等小气的人……”

姚升看一眼他身侧的飞雪,说道:“当然了,王爷不禁心胸豪迈,调理出来的人更是个顶个的出色,比如西窗公公,比如小叶……”

西窗听有人夸自己本来得意,突然听到最后两个字,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飞雪。

却见飞雪淡淡道:“姚大人。”

姚升笑道:“我这人就爱说实话……但是我也没说错啊,西窗公公你说是不是,你看小叶,人生的好,身手又好,简直是天下难得。”

西窗到底不傻,姚升又吹捧的格外谄媚,西窗看看两人,嘴巴慢慢张大。

正此刻却见前方有几个工部主事,员外郎等簇拥着温益卿向着杨时毅的正堂院走去,似乎有急事。

姚升一眼瞧见了:“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一刹那,忽然发现温益卿的唇上好像有些异样,只是还没有细看,人已经走了。

飞雪眼神极利,早也看见了,本不以为意,目光扫过地面的瞬间突然一震。

当下她一言不发,转身快步往回。

剩下姚升跟西窗各自吃惊,姚升讪讪道:“又是我说错话了?”

西窗却到底了解飞雪,便道:“我看不像,怕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姚升喃喃。

西窗看他频频回头很是关心,便笑道:“姚大人,你可要小心啊。飞雪的武功可高了,你以后要是说错话做错事,小心她打你。”

姚升一怔,继而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还求之不得呢。”

西窗愕然之余一阵肉麻,不由吐舌道:“我可实在受不了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姚大人是这样,主子也……”

还好反应过来,姚升却疑惑地问:“王爷?”

西窗捂着嘴:“我忽然想起还有急事,姚大人留步不用送了!”

姚升看着他撒腿跑了,摸着下巴想了会儿,也转身回了决异司。

才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正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江为功跑出来拉住他:“你怎么才回来?”

姚升问:“怎么了?我才出去一会儿……有什么事?”

江为功皱眉道:“我也正纳闷呢,刚才小舒跟小叶不知为了什么像是起了争执。小叶是匆匆跑回来的,总不会是你在外头惹她生气或怎么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这里是有甜有酸的一更君~

第 168 章

江为功说着便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姚升, 姚升立刻叫屈道:“我哪里敢惹小叶?她武功那么高……我又能做什么?”

话虽如此, 想到自己方才在外头倍加谄媚,本是想当着西窗的面拍拍马屁, 以便于彼此感情增进,总不会是因为拍的不到位惹怒了飞雪吧……可她应该不至于是这么小气的人才是。

江为功瞪着他,显然还有所怀疑。

姚升悻悻道:“我不跟你说,我找小叶去, 她在哪?”

江为功向着阑珊公事房的后头努了努嘴, 又道:“我刚才去找小舒,她只是不说,反而叫我去忙。”

姚升抬肘怼了他一下:“你别的不会,冤枉我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

说了这句后姚升便挪到门口,探头往内看了一眼,却见阑珊手里握着一张图纸,好像正在看, 但眼神呆呆地, 显然心思没在上头。

他想了想, 便绕过门口, 从廊下往后转去,才拐弯, 就见飞雪背着手靠在墙上, 耷拉着头。

姚升先咳嗽了声,才揣着手走到跟前:“小叶你怎么在这儿?先前送西窗公公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先跑回来了?公公还问我呢。”

飞雪仍是垂着头,置若罔闻。

姚升微微倾身歪头看她的脸, 笑道:“是不是我说错话……得罪了你呀?你要是不喜欢你直接骂我就行了,我下次再不会了。”

飞雪转开头淡淡道:“跟你无关。”

“吓我一跳,”姚升笑着拍胸,“我就说跟我无关吧,那个江胖子他偏偏小人之心,觉着是我做了什么惹了你不高兴呢。”

飞雪仍是不吱声。

姚升回头看了看那栏杆朱漆斑驳,不过倒也结实,便后退一步在栏杆上坐了,仍是看着飞雪道:“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容易伤身。是跟小舒……口角了吗?可我寻思小舒脾气最好,你向来对他又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的,怎么就起了争执呢?”

飞雪皱皱眉,仍是不语。

姚升一副知冷知热的知心模样,笑道:“我可不是故意打听什么,只是哥哥毕竟比你们都年长几岁,自然是知道的……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开了嘛,我看你们两个其实没什么要紧,多半是生了什么误会。”

飞雪本不想跟他说,可姚升的耐心却是一等一的,嘀嘀咕咕又说了这许多,倒也有些道理。

加上飞雪心里闷着事情,无人可说,却也难受。

听姚升说完,飞雪才低低地说:“你不知道,我只是想她好罢了,所以见不得她受委屈。”

“受委屈?谁敢给小舒委屈?我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姚升的眼睛瞪了起来,“是这工部的人?”

飞雪垂眸,眼中掠过恼意。

姚升见她又不开口,他就在心中竭力搜寻了会儿,突然想起飞雪的异状明明就是从送西窗的时候而起,追其究竟,好像正是因为看见了温郎中一行人。

难道说……姚升眼睛直了直,咽了口唾沫。

一阵秋风吹过,把旁边一棵枫树吹的哗啦啦作响。

黄中泛红的枫叶随风翻飞,有几片就飘了进来。

姚升抬手,极为敏捷地捏住了一片从自己面前掠过的枫红,看着那枫叶上的脉络,姚升道:“小叶,就我个人觉着吧,小舒那个人脾气极好,性情更加柔韧,有些委屈在他来说能受就受了,但虽然如此,你却不能小看他,连我跟江为功也从不敢小看小舒。小舒啊,是个心里很明白的人。”

飞雪听了这几句,才又转过头来看向姚升。

却见姚大人坐在栏杆上,脚尖却点在地上,他是一身决异司的青袍,颈间搭着黑色的围巾,头戴黑色纱帽,看着就像是一只从哪里跑出来的玄青毛的狐狸。

姚升全然不知飞雪心中所感,只察觉她在看自己,他精神一振,继续说道:“我想小舒之所以会愿意忍一口气,必然有他的打算,你是一心为了他好,为什么不平心静气的两下里想想呢?”说到最后,他又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眯着眼睛的笑。

这一笑,越发像是一只成精的狐狸了。

飞雪忍不住咳嗽了声,大概是心情稍微缓和了些,飞雪终于又说道:“那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姚升倾身往前,做侧耳倾听的样子。

飞雪在心中想了会儿:“有一件事对她很不好,我本想告诉王爷的,但若对王爷说了,对她而言却不知是好是坏,你说我该怎么办?”

“所以……你们两个争执,是小舒不愿意你说喽?”姚升果然聪明。

飞雪点头。

姚升直着眼睛看了她半天,终于笑道:“我说句我不该说的话,倒不如……别告诉王爷。”

“为什么?”

姚升道:“这件事对小舒不好的话,他自己当然会想法子解决,但若是王爷知道了,王爷那个脾气手段的,要真的会做点什么不可控的,却是谁也解决不了了。”

飞雪想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话跟阑珊说的,倒是差不多。

原来飞雪先前送西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温益卿唇上带伤,她突然间想起早上替阑珊去军器局取东西回来的路上,曾看见过温大人的身影。

当时她心里就有些异样,只是还并没往别的方面去想。

毕竟这是在工部,且温益卿向来给人的感觉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不顾一切的,甚至那些见过他的人都纷纷称赞君子温润如玉,哪里会想到这样的人会做出那种事来呢。

所以对于阑珊的解释倒也轻易相信了。

直到看见温益卿唇上的伤,才猛然惊动了飞雪。

当时她奔了回来,冲进公事房,便问阑珊早上是否有事发生。

阑珊先是愕然,她还想着隐瞒,飞雪却早看出她神色不对。

“温郎中真的对你做了什么?”飞雪简直无法相信如温益卿那样的人居然也能行禽兽之举。

阑珊见她知道了,便忙起身道:“你听我说……”

“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飞雪气急,“若不是我察觉了,你就一直不说了吗?万一下回他、更变本加厉呢?”

阑珊道:“不会有下回。”她垂头道,“你知道的,没有下回。这次只是没提防罢了。”

“那么就白白的吃了这个亏?”飞雪深深呼吸,她倒真想直接去找温益卿,但找到了怎么样呢,打他一顿?就算她是跟随荣王的,这样平白冲出去殴打一个朝廷官员也是不可恕的。

飞雪咬牙道:“我要回禀主子,让主子……”

“不能告诉王爷!”阑珊立刻制止。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

阑珊看着她,眼中有些不安的祈求:“小叶,别告诉王爷。”

阑珊倒不是担心赵世禛会对温益卿如何。

最主要的是,赵世禛本就不喜欢她在工部,时常乱吃飞醋,假如又听说此事,还能容得她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