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异司才落在她手里,江为功后天就要出发往南边去,西北的死亡之谷还悬而未决,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出乱子。

“别告诉他,好不好?至少不要是现在。”阑珊拉着飞雪的手。

飞雪道:“王爷知道我瞒而不报是会不高兴的。”

“你告诉了他的话,他只能更生气。”阑珊小声的,“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

“跟你无关,我是忍不了这口气!”飞雪有些愤怒。

明明不是阑珊的错,她反而在这里忍气吞声的,与其说是忍不了这口气,飞雪也有些生气自己,为什么不叫别人去军器局?是自己太大意了,这幸而……没有出别的大事,不然的话她只能以死谢罪了。

飞雪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就冲了出去,她最后吵嚷的声音过大,这才把外头的人都惊动了。

此时姚升见飞雪不再言语,正想趁机多说几句再把感情催化一下,忽然看到阑珊从拐角处探头。

他一怔之下便站了起来:“小舒?”

阑珊笑了笑,从墙那边转过来。

飞雪见她来了,便站直了身子,却仍低着头不说话。

阑珊笑道:“姚大哥,江大哥那里忙的天晕地旋,你还不去帮忙?”

姚升忙笑道:“好好好,我正要去!”

看姚升走开,阑珊才望着飞雪道:“你还在生气?”

飞雪不做声。阑珊想了想,道:“我刚才又想了一会儿,觉着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你毕竟是王爷的人,若是对他瞒而不报,以后他难免又生气怪罪,所以……你若是想告诉他,也是应当的。”

飞雪眉头深锁。

阑珊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好,你是为我不忿,小叶,你别放在心上,这件事跟你无关,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要怪就怪我自个儿……”

阑珊还没有说完,飞雪已经走过来将她一把抱住了。

“别说了。”飞雪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此之后不提了好不好?”

阑珊一愣,就知道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赵世禛,一时也红了眼眶:“小叶……”

飞雪笑了笑,眼睛却盯着前方。

墙角处姚升鬼鬼祟祟地露出半只眼睛,却给飞雪狠狠地瞪了回去。

姚升魂不附体,只好放弃偷窥,重新跑到房内去了。

江为功见他跟被鬼追似的跑进来,问道:“你怎么了?”

姚升咳嗽了声:“没什么。啊对……我刚才去开解小叶,在我高明的口舌斡旋之下,他们两个已经和好如初了。”

“真的?”江为功不敢相信。

“当然,”姚升得意地看他一眼,“你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江为功笑道:“是啊,谁不知道你姚大人,曾经的大理寺一枝花,可惜如今这朵花儿红杏出墙到我们工部来了。”

江为功对姚升的话还半信半疑,不料正说着就看到阑珊跟飞雪两个融融恰恰地走了进来。

这才真正对姚大人另眼相看了。

“行啊姚大人,你还真有一手儿,他们两个果然和好了。你看多亲密。”江为功啧啧。

姚升抛了个媚眼:“知道我这朵花的珍贵了吧?”说着也探头看去,却见飞雪正在替阑珊拨弄那个网巾,里头有一缕头发不听话地又探了出来。

飞雪比阑珊要高,所以此刻阑珊微微仰着头,非常乖巧的样子,飞雪则抬着双手替她整理,眼底似乎有无限温柔的笑意。

他们两人靠得很近,看着实在非常的、非常……

不知为什么,瞧着这幅场景,姚升的心有些怦怦乱跳,忍不住道:“是啊,多亲密,亲密的就好像……”

江为功道:“什么?”

姚升猛地醒悟:“没,我没说什么。”

虽悬崖勒马,但眼睛仍是不停地看着那边,看阑珊跟飞雪两人笑意盈盈的,他的心嗵嗵地大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真鼓噪着呼之欲出。

这日傍晚,阑珊回到西坊,就跟阿沅王鹏等说起赵世禛要请客的事情。

王鹏大喜道:“好啊,好些日子没吃大餐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王爷最知道我的心意。”

众人都笑起来。

是夜,阿沅悄悄地问道:“是西窗公公说……要你带言哥儿去的?”

阑珊道:“他还特意说是王爷的意思呢,你可愿意吗?”

阿沅笑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这是好事啊,就怕言哥儿不太懂礼数,毕竟这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们。”

阑珊道:“你要一个小孩子多懂礼数,他不哭不闹的就已经是很懂礼了,你若愿意,就带他多出去见识见识倒也好。”

“一百个愿意,我都巴不得亲身去呢。”阿沅回答。

次日傍晚,众人离开衙门,前去赴宴的或乘车,或骑马,或三三两两做伴儿,便去永和楼。

工部其他的人早也听说了荣王殿下宴请决异司的人,大家很是羡慕,却也无法可想。

只有营缮所清吏司的院子里,灯影下温益卿听自己的侍从说起荣王宴请的话,微微冷笑。

荣王哪里是请决异司,不过是打着这个幌子而已。

不过,这果然是赵世禛能做出来的事情,明着施恩,暗中却只是讨那个人的欢心罢了,真是一举两得啊。

正冷笑中,听侍从道:“又听说舒大人把家里人都带上了呢。”

温益卿一怔:“是言哥儿吗?”

“哦是,舒大人的儿子,还有住在他家里的葛丞还有一位……”

再往下,温益卿就没有听了。

决异司才成立,也如工部一样分为几个大类,除了营缮跟屯田之外,其他虞衡管山林川泽,都水负责水利相关,比如江为功就是都水部的头儿,姚升则管理虞衡司,各部主事加上底下的各位副使差员等,有品级的也有近三十几人,听说王爷宴请,自然一个都不敢缺席,何况是极大的脸面。

赵世禛出手大方,把永和楼二楼的外厅都包了下来,众人按照司部落座,六七人一桌,宽宽绰绰地坐了有七张桌子,还有东南的一张大桌是预备王爷亲临的。

本来没有人敢靠近,是西窗先飞上楼来把阑珊揪了过去,阑珊又把江为功跟姚升几个司部的头儿也请了过去,葛梅溪王鹏跟言哥儿也自然跟着,幸而这桌子是最大的,容纳十几个人亦绰绰有余。

因为是一早定好了桌子的,饭菜等当然也是王府的执事过来选好了的,工部的人才出门这里就得了信,众人落座后,才寒暄不久,菜已经陆续开始上了。

只是没有人敢动筷子,眼见菜上了一大半,才听到楼下鸦雀无声,然后有个声音道:“王爷驾到。”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迎接王驾。

大家伙儿齐刷刷地行了礼,赵世禛笑道:“决异司是皇上提议所建的新部,因有一些别人所不能解的悬情疑案,便得由你们去排异解难,安抚士卒民心,太子殿下也知道你们之辛劳不易,所以叫本王设宴相请,一则是给你们鼓鼓士气,二来也是为了咱们的江大人明日之行,算是饯行吧!”

他一看江为功,江为功几乎窜跳起来,忙拱手:“多谢王爷,呃……多谢太子殿下!”

赵世禛笑道:“这鄱阳湖水案,算是决异司要解决的第一件大案子,你们舒大人把这案子交给你,可见对你是极其信任的,本王也觉着江大人是一员福将,就在这里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为决异司开个好头,为朝廷建功立业。”

说着便举起桌上的酒杯:“来,大家共饮一杯。”

众人忙都举杯,跟荣王殿下一块儿饮了。

吃了酒后,赵世禛又叫众人不必拘束,才在东南正位子上落座,其他人等也都各自坐了。

这些人虽然知道是王爷请客,可有一大半本以为王爷只是派人宣请,不至于亲身前来的,没想到非但亲自而来,且还说了这样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话,不由都极为感动,吃起酒来都觉着分外甘美醇醉。

赵世禛的左手是阑珊,右手没有人敢坐,空出了一位。

那空位的另一侧才是屯田所的张所正,因他年纪最大,才轮到这个位置,虽如此,还是坐的战战兢兢的呢。

赵世禛也不以为意,只又让姚升劝着众人喝酒吃菜。

姚升最为精明,加上又长袖善舞,知道王爷不想众人拘束,便立志做一个恪尽职守的副陪,不住的劝菜劝酒,虽然这桌上没有人敢当着王爷的面儿造次,但因姚升劝的太过高明,不多会儿,大家都有些脸上微红,带三四分酒意了。

姚升又去别的桌上相劝,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来敬江为功,阑珊等。

阑珊右手是赵世禛,左边却是言哥儿,起初只留心言哥儿,怕他小孩怯场吃不到东西,才给他夹了一筷子溜肉段,身后飞雪过来道:“舒丞,我来陪着言哥儿吃吧。”

说着便带了言哥儿,竟到了赵世禛右手边那空座上去坐了,小太监立刻有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飞雪坐着自己夹菜给言哥儿。

言哥儿也甚是乖巧,不管飞雪给他什么都吃的津津有味。

阑珊身边这才空了出来,赵世禛瞥着她:“你自己也吃些吧,不用总劝着别人。”

“是。”阑珊答应了,赵世禛却又把自己跟前那一杯酒放在她面前:“你也尝尝这个。”

当着众人的面,阑珊谢恩,举起酒杯尝了一口,入口甘洌爽滑,并不呛喉。

“好喝吗?”赵世禛笑问。

阑珊道:“这是什么酒?”

“还以为你多懂呢,这是秋露白。只不过是我叫人从宫内带的,不是坊间自酿的酒,喜欢就再喝一杯吧。”

西窗正站在他身后,见状忙上来又给阑珊斟了一杯。

阑珊虽觉着这酒容易入喉,但毕竟怕有后劲,便不敢再喝,赵世禛也不紧着劝,只又让众人吃菜。

酒过三巡,各桌的气氛渐渐有了。阑珊回头瞧了眼,见众人各自聒噪,相处的非常投契,江为功满面红光,正跟一人呱呱大谈,显然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

阑珊道:“不能让江大哥喝了,他明儿还要早起。”说了这句,自己也有些略略地头晕。

言哥儿本在赵世禛身侧乖乖地吃饭,见阑珊扶着头,他就跳下地跑了过来:“爹你怎么样?是不是喝多了呀?娘叮嘱过不要你喝太多的。”

那张所正方才也给言哥儿夹了两筷子菜,很喜欢这个伶俐清秀的孩子,便笑道:“舒大人的儿子真是乖巧体贴啊。”

阑珊抚着言哥儿的头笑吟吟道:“是……”一抬头对上赵世禛的目光,那一句话就变成唾沫又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赵世禛瞥了她一眼,握着言哥儿的手臂把他拉了过来,道:“才喝了两杯不到哪里就醉了?你只管快回去吃饭,瞧你瘦的,几时能长大?”

言哥儿偷偷瞄他:“是,王爷。”小孩儿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暗中叹口气,决定再去吃一些。

阑珊看的分明,因心里喜欢外加两三分酒力,不由轻声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侯,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温郎中!”

阑珊还以为是谁喝醉了乱叫的,含笑抬头,却见赵世禛的目光正瞟向楼梯处,凤眸中原本的笑意在瞬间慢慢地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么么哒~暗号:十点前~

第 169 章

阑珊蓦然回首。

靠近楼梯口的那一桌上的官员们已经纷纷站了起来, 正向着才进内的那人行礼。

仍是一身青色的绫罗圆领衫常服, 束金饰玉的腰带,头上还戴着乌纱官帽, 脚踏皂色官靴。

灯影下人物轩昂,斯文俊秀,一表人才,正是温益卿。

今夜赵世禛所请只是决异司的人, 且事先消息都传了出去, 所以工部其他人就算今夜在永和楼有约的,也都提前避嫌了。

温益卿却突然出现,这显然不是一个偶然。

阑珊才要站起身来,肩头却多了一只手。

是赵世禛。

荣王轻轻地摁着阑珊的肩头,让她重又稳稳地坐回了椅子里。

眼睛却盯着那边。

此刻温益卿拱手向着桌上众人还礼,微笑致意,沿着往此处走了过来。

其他桌上的众人见了上司, 自然也都纷纷起身。

温益卿应对自如, 笑容温文, 令人倾倒。

只不过在这张无可挑剔的隽秀的脸上, 唇上那一点点伤痕显得尤为刺眼。

因为温益卿地位特殊,加上工部众人对这位温大人又格外多谢敬畏, 所以虽然大多数人都看到了他唇上的伤, 却并没有人敢问是怎么回事。

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还是走路的时候撞到了哪里,亦或者……别的缘故。

只有在早上去往杨时毅正堂院的时候, 杨大人在打发了众人后,淡淡地问了他一句。

温益卿只道:“是取柜子上的书,不小心有一本砸下来兑破了。”

杨时毅淡看了他一眼:“还好只是伤的轻,以后且留心,别再不知弄出什么来,有失官体。”

赵世禛当然也看到温益卿唇上的伤了。

荣王殿下对这种痕迹并不陌生。

凤眸里多了些冷冽,赵世禛眼波闪烁看着温益卿唇上那点痕迹,似乎明白了温郎中面上那些许含而不露却藏不住的自意之色。

然后他又看向旁边的阑珊。

阑珊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却知道瞒不住他了。

哪里能想到温益卿会主动现身。

这会儿言哥儿不知何时已经又蹭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叫:“爹爹。爹爹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呀?”

阑珊向着这孩子笑了笑:“没有,言哥儿乖,我很好……只是因为太高兴了而已。”

便在这会儿,温益卿已经从一桌桌前走过,来到了他们这一桌上。

那边江为功早先一步行了礼,脚步略显踉跄。

姚升立在桌边上,手里还握着一壶酒,微微倾身笑迎着道:“温大人,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温益卿道:“本是来这楼里买些点心的,听到上头热闹,又知道荣王殿下跟各位都在此,岂有过而不见之礼?”

姚升笑道:“原来如此!温郎中必然又是给公主殿下买点的?真是令人称羡啊。”心里却想起当初阑珊才进京,自己就在此处招待她吃面,特跟温益卿打了招呼对方却仍不为所动离开的情形。

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温益卿微笑未答。

姚升则盯着温益卿唇上的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飞雪。

却见飞雪的脸色异乎寻常的惨白。

他想起飞雪跟他说的那句话:“有一件事对她很不好……”

姚升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又看向跟赵世禛对面坐着的阑珊,他的心一慌。

当时他只以为是公务上的事情,所以才那么劝飞雪。

可哪里能想到是私情上的……要早知道是有关这种的,他也不会劝飞雪瞒着了。

姚升心如擂鼓。

温益卿越过他上前,向着端坐不动的赵世禛行礼:“参见荣王殿下。”

此刻满座寂然,所有人都在看着此处。

众人当然不知道温益卿跟荣王之间的纠葛,但温益卿是当朝驸马,是赵世禛的妹夫,若说今日赴宴当时,彼此寒暄,也是应该的。

赵世禛凤眸微垂扫着温益卿:“驸马来的巧,不如一桌儿坐了喝酒?”

温益卿道:“多谢王爷盛情,我倒是想留,只是还要回府探望公主。”

赵世禛道:“你不回府探望她也自好好的,先前不是听说已经几天没回去了吗?”

“工部的事务太过繁忙,一旦忙起来自然没日没夜,这个……”温益卿转头,“阑珊自然深知。”

突然给点名,阑珊微微一震。

赵世禛凤眸微微眯起:“你叫她什么?”

温益卿不以为意似的:“阑珊啊,怎么,下官叫的不对么?殿下又是叫她什么?”

赵世禛慢慢地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从其乐融融的宴席眼见要成修罗场。

阑珊快要窒息了。

原本以为温益卿只是过来跟荣王殿下打个招呼或者寒暄几句的官员们也察觉了不对,有人握着杯子却愣在当场,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有说话的也缓缓停下,纷纷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姚升是最先反应的。

从刚才起他的目光就在赵世禛,温益卿,阑珊……以及飞雪身上转来转去。

心思也如闪电惊雷。

他想起很多:

——赵世禛素日里对阑珊的种种不同之处。

飞雪对阑珊虽是真心的疼顾看护,但举止行为之间竟是毫不避忌。

姚升回想从跟阑珊相遇到如今的种种,她的言行举止,她跟众人之间的言行举止,一幕幕电光火石似的从心底掠过。

什么举止有些娘气,什么温柔娇弱,什么断袖,什么……

就算她是断袖,那荣王殿下又怎么会断起来!

姚升简直要痛骂自己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素日自以为多么精明强干的,却在这事情上犯了一个天大的错儿。

眼睁睁地看着赵世禛跟温益卿之间似剑拔弩张,姚升喉头干涩,急中生智。

“哈哈,”他干笑了几声,上前道:“温郎中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喝一杯呢?只是你来的迟了,倒要罚你几杯才好。”

说着便拿了一个杯子倒了酒:“不知温郎中可否给我这个面子?”

温益卿瞥他一眼,终于,他抬手似乎要去取那杯酒。

却有个人比他更快。

阑珊起身,劈手将那酒杯拿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她仰头一饮而尽!

姚升吃了一惊:“小舒!”要劝已经来不及了。

他手中拿的不是荣王殿下自宫内带的秋露白,反而是永和楼自酿的烈酒。

阑珊一口入喉,只觉着像是吞入了一团烈火。

滚滚的入了心,又滑入腹中,将她的五脏六腑烧灼起来。

“小舒!”是江为功也发现不妥,想要走过来,却因为喝多了脚下不便,差点儿给一把椅子撞倒,多亏旁边的人急急扶着。

阑珊定了定神。

“爹!”是言哥儿着急的叫声。

小孩儿自然看出了情形不对,又见她再度喝酒,不禁急了,此刻拉着阑珊的袖子,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阑珊低头,差点掉出泪来。

她摸了摸言哥儿的头:“不用担心,也不要乱跑,爹有件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回来。”

赵世禛寒声道:“你干什么?”

阑珊一笑抬头:“殿下,今晚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也很高兴,又何必因为……我跟温郎中一点儿的私人恩怨,破坏了这难得的宴会。”

赵世禛不语,他看出阑珊眼中的祈求。

他勃发的怒气跟杀意,给这略带酸楚的柔软的眼神包围,生生地压了回去。

阑珊看向温益卿,一个字还没说,双眼已经通红。

然后她抓住温益卿的手腕,拉着他往外就走。

温益卿本没想就跟着她走,但是双足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往外。

两个人从酒桌前经过,飞快地下了酒楼。

在下最后几级的时候阑珊脚下踩空,整个人顺着楼梯往下滑跌过去。

温益卿奋力拉住她,跟着跃下楼将她扶起:“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