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见事情都说开了,自然不用再遮掩隐瞒,便道:“当时我误以为是温、温驸马想要谋害,臣女无亲无靠,又怎么敢再露面?难道还要给人再害一次吗?”

皇后不悦:“你……你当然可以去找别人伸冤诉求。”

阑珊轻声道:“多谢娘娘,但当时臣女遭遇大变,心神混乱,能苟延残喘活下来已经不易,更没有胆量再想找什么人诉求。”

皇后见她仿佛句句都回堵自己,想到当初她假冒郑衍,还以为是个多温婉内敛贤良淑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如今且言辞锋利如此,皇后更加的不高兴。

“行了,”不等皇后开口,皇帝道:“横竖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也算是皇后教女无方,素日里太娇纵公主了,竟让她做出那种无法无天的行径,这件事是皇室理亏在先。”

皇后先前就给斥责了一番,听了这句,才低头不语了。

“自家的孩子做了错事,差点害了无辜的人……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但皇帝毕竟向来护短,说了这句后,便又道:“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皇上,”皇后小声说道:“华珍已经认了错,她的孩子也没了,已经算是得了惩罚了。之前臣妾过来的时候,太医还说她如今都没有脱离危险呢。”

“这也是她咎由自取,”皇帝哼了声,才又看向阑珊道:“公主认罪,惊悸中小产了,你应该也都听说了吧?”

阑珊道:“是,略知道了一些。”

皇帝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阑珊迟疑道:“不知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皇帝淡淡道:“本来朕是容不得你的。可是听驸马跟公主说了昔日的事情后,倒是觉着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算是情有可原。你的命运却是坎坷,是以朕有意网开一面,——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归宿?”

阑珊听了这句猛然抬头:皇帝这是要饶恕自己吗?可……归宿?

“我……”阑珊的心头微乱。这两天她所想的就是皇帝如何处置自己,如今忽然柳暗花明,却让她呆住了。

她所想的其实早就做了,那就是嫁给赵世禛。

但是阑珊心中却又知道,皇帝虽然想放过她,但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让她当荣王妃。

所以,叫她怎么回答?

或许如今只先保命?

“怎么,你没想过?”皇帝挑了挑眉,似看出她的犹豫:“那朕倒是替你想过了。”

阑珊更是意外:“皇上……”

皇帝看着她道:“你原本已经许配给了温驸马,之前是阴差阳错才假死遁逃,如今你既然仍好端端的,自然仍旧是温郎中的妻子。”

阑珊万万想不到,皇帝居然会冒出这一句:“皇上?!”

她的反应自然都落在皇帝的眼中:“莫非你不愿意?”

阑珊只觉着喉头艰涩:“时过境迁,何况使君已有妇,我不敢再高攀温大人。”

皇帝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看了阑珊半晌才道:“你果然不愿意重回温益卿身旁?”

“是。我不愿意。”阑珊终于回答。

“那……你莫非还想着当荣王妃?”皇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

阑珊窒息。

旁边的皇后闻听,便道:“舒阑珊,你也算是个聪明的女子,你心中总该有数的,以你的身份,若说是当个侍妾,兴许还可以进荣王府,但是正妃……你觉着可能吗?就算是荣王想要胡闹也是不成的。所以本宫觉着,你还是趁早儿断了这份痴心妄想。”

阑珊低下头。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并不言语,便又继续说道:“你方才说使君有妇,的确,温益卿已经尚了公主。虽然公主做了错事,但说起来,华珍对于温驸马也算是痴心一片了,如今又才小产大伤了身子,就算她昔日做的再过,你毕竟没有真的被害死了,而她也算是付出了代价,你重新回到温益卿身边有什么不好?”

皇后说到这里,又慢条斯理理所应当地说:“当然,公主的身份是不能做小的,而你之前明明逃出生天却没有回来,反而流落外头女扮男装,这便是你的不对……如今死而复生,便回驸马身旁做他的妾室,两女共侍一夫,倒也是合情合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阑珊忽然明白了皇后为什么也在场。

原来,皇帝是想让皇后来做说客。

转来转去,皇帝要放自己一条生路的代价,是让她回温府做侍妾?

这时侯旁边的金公公也撺掇说道:“计姑娘,皇上已经开恩饶了你了,皇后娘娘又苦口婆心的替你想到这一条出路,你还不赶紧谢恩呢?”

皇后微微冷笑,好像觉着自己果然开了天恩。

皇帝却仍是讳莫如深的脸色。

这种权宜之计,哪里是为了阑珊着想。

而是迫不得已的。

温益卿进宫之前先去了北镇抚司,导致事情闹开了,竟似满城风雨。

人人非议皇家的驸马是当朝的陈世美。

如何了得。

这个情况下唯一能够破局的,就是“计姗”的死而复生。

只要计姗没死,出面澄清只说是下人所为,温驸马因为愧疚护妻不力才冒认杀妻罪名,如此一来非但陈世美不复存在,且更显得驸马情深义重。

至于华珍暗中下手行凶等等,自然也可以悄无声息地遮掩下去。

简直是两全齐美的,保全了华珍跟皇室的脸面。

殿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阑珊的回答。

过了半晌,却听到一声轻轻地笑。

众人都震惊,连皇帝的眼神都微微地一变。

皇后先开口:“舒阑珊,你……笑什么?”

阑珊低着头,道:“臣女斗胆问一句,若是我不答应回温府,皇上是不是……仍不打算饶了我?”

皇后眼神中透出一丝惊奇,说道:“舒阑珊,你可不要不识抬举,你犯的是欺君之罪,皇上如此安排,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了。”

“是,我当然不想死。”阑珊道:“因为先前已经死过一次了,知道那种滋味的难过,本来皇上开恩,我当然要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谢恩的。”

皇后再迟钝也听出了异样:“怎么,你真的不愿意?”

阑珊本来是低着头的,此刻便慢慢地直起身子看向面前的皇帝跟皇后,阑珊深深呼吸,朗声道:“我本来是温益卿的正妻,被公主所害,九死一生。如今我就在皇上跟皇后面前,非但没有公道可言,反而要逼我把当初的真相压下,让我做温益卿的侍妾。——我请问皇后娘娘,若您是我,您答应吗?”

皇后脸色骤变:“胡说,你好大的胆子!”

阑珊淡淡道:“看娘娘的反应就知道,您当然是不愿意的。”

金公公忙道:“舒阑珊,你不要放肆!你竟敢把自个儿跟娘娘相比!”

“我只是将心比心,不是比的皇后娘娘跟我的出身,只是比的同为女子的身份而已,”阑珊丝毫不惧,只是看着皇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什么娘娘不想的事情,却想要臣女接受,甚至感恩戴德!”

“你……”皇后气急了,“你犯了欺君之罪……如今饶了你自然要感恩!”

“那我是为什么会犯欺君之罪?”阑珊口齿清晰,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先前跟皇上说过了,没有人愿意九死一生颠沛流离,我也曾经想要嫁为人妇洗手羹汤,只可惜有人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逼得我男扮女装乃至犯下欺君之罪,若是皇后娘娘想要追究我的罪责,那为何不一并把那罪魁祸首也追究了!”

她指的当然是华珍。

皇后的脸色白了又红,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就连是郑适汝都没有这么给她下不来台过。

“你这……”皇后忍不住要大骂起来:“皇上,你看看她何等的放肆无礼!这种品格,别说是荣王妃了,以我看,就连温益卿的正妻也是担不起的!”

阑珊冷笑道:“我只是说几句真话而已,娘娘就受不了了,怎么公主谋害人命,夺人夫君,如此骇人听闻的大罪,皇后娘娘竟能如此大度,甚至绝口不提呢?就因为公主是金枝玉叶?难道忘了古来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后一口气转不过来,几乎噎住了。

此刻她才明白,当初所见“郑衍”,以为是多温婉内向的女子,真真的是她错想了!这般口舌,这般应答,明明是比郑适汝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隐隐地似有回音。

阑珊豁出了一切,她不怕杀头,先前她只是担心连累别人,所以才愿意忍气吞声揽下所有罪责。

如今皇帝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居然还要让她当温益卿的侍妾,跟公主“二女共侍一夫”,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既然如此,那她倒要问一个明白,辩一个清楚。

就算死也死的痛快。

金公公见皇后吃瘪,皇帝又没有反应,气的道:“反了反了,竟然敢冲撞皇后娘娘,简直是罪加一等……皇上……”

正在这时侯,便听到“啪啪”两声掌声,然后是低低的笑声响起。

众人大惊!均都转头。

原来拍掌的竟然是皇帝本人!

阑珊也略觉疑惑,便转动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拍了拍手,才又将手放下,他原本冷漠的眼中泛起些许笑意:“好个计姗,好个舒阑珊,朕先前却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口齿竟也是这样的伶俐,又有这般的胆识。”

阑珊垂眸:“臣女不敢,只不过……兔子急了也咬人罢了。”

皇帝又笑了两声:“好个兔子急了也咬人,只不过朕看来你本就不是什么兔子……你的牙齿锋利的很啊。”

先前看她在自己面前供诉,几乎泣不成声,以为是个柔柔弱弱的,倒是想不到,今儿竟还逼出了她这样柔韧刚硬的一面。

阑珊不语。

皇后终于缓了一口气,气道:“皇上,您怎么还夸她?您听听她方才的话,简直是无礼放诞之极!叫我看根本不必开恩,她根本就是那种狼臣贼子之性情,并不是那种知恩会报的人!”

阑珊虽没有反唇相讥,唇边却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知恩图报吗?他们皇家对她而言竟有什么恩可言!

皇帝做了个手势,皇后见状便紧闭了双唇。

皇帝看着阑珊,慢慢道:“朕欣赏你的心气儿,也是,你跟荣王妃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再让你去当人家的侍妾,你自然是不肯的。”

阑珊听到这里微微皱眉。

皇帝道:“怎么,你不同意朕说的话?”

阑珊淡淡道:“皇上错了,不是因为我跟荣王妃的位子一步之遥的缘故我才不肯当侍妾。就算现在让我当温益卿的正妻我也是不愿的,不……或者说,根本不是正妻跟侍妾的分别,更跟王妃无关!我就算仍只是工部的一个小吏,就算我没有跟荣王相识,我也依旧不会答应回温府!”

皇后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哦,”皇帝却道:“你就这样坚持?温益卿为了你宁肯冒认自己没犯下的罪责,宁肯抛弃他工部大好前程,你对他却是如此绝情绝意?”

阑珊听了这句,不由地无声一叹。

绝情绝意吗?不是。如果在洞房花烛那场火之前,若有人说她将来会不喜欢温益卿了,她一定要急了眼。

但是本来该卿卿我我的夫妻生涯却给人毁了,现在纵然想回头,又哪里是说回头就回头的。

这不是绝情绝意,只不过是“物是人非”了而已!

皇帝又道:“何况,就算你不想要名分,你的儿子……你也不管了吗?”

皇后猛地看向皇帝。

阑珊闻言一惊:“您说什么?”

金公公拍了拍手,殿外便响起小孩子清脆稚嫩的叫声:“爹爹!”

阑珊大惊,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因为跪了太久,身子一晃。

她转身看向殿外:“言哥儿?”

皇帝说道:“太医说过了,华珍的身体受损太厉害,以后只怕都不会再有小孩子了,你的儿子就是温驸马唯一的独苗,你不愿意他回温家,认祖归宗,有个体面的出身吗?”

阑珊不由自主咬住了唇,握紧的双手有些发抖。

皇后此时总算反应过来,便道:“哈哈……儿子都给温驸马生了,还在这里装作冰清玉洁的样子,信誓旦旦的不想回温府呢,就这样的残花败柳,也还想奢望荣王妃的位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说到这里突然一震,心中极为后悔。

原来皇后想:早知这样自己当初何必戳穿她的身世,就这样的人嫁给荣王,到时候再揭发真相,容妃的脸色岂不是很好看?

一想到这个,皇后的得意顿时大打折扣。

作者有话要说:小舒:嗒嗒嗒,把你们都喷死!

皇帝:我未来的儿媳妇还挺厉害哒~

皇后:妈呀,幸亏没把她弄到太子身旁……

老虎不发威当小舒是病猫啊~~晚上三更君暗号照旧,有爱看的咩大声告诉我!

第 180 章

雨霁身边的郭公公领着言哥儿从外走了进来。

言哥儿且走且不安地打量, 当看见阑珊的刹那才松开郭公公的手飞跑上前。

阑珊也早忍不住迎了过来,才要将言哥儿抱住,却发现他身上斑斑点点似乎是些血渍。

“怎么了?是哪里伤着了?”阑珊大为恐慌, 忙俯身蹲地,上下的检查打量。

“爹爹别怕, 不是言哥儿, 是王叔叔。”言哥儿忙解释。

阑珊一愣:“王鹏?”

“那些人要带我走, 王叔叔不肯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郭公公在旁小声道:“只是误会, 也不要紧,伤的不重。”又小声地提醒:“快领着孩子去给皇上磕头吧?”

阑珊醒悟过来, 握住言哥儿的手领着他上前几步, 重又跪在地上。

言哥儿因是见过赵世禛的, 此刻就也跟着跪地行礼, 倒是像模像样的。

皇帝跟皇后两个早看清了言哥儿的长相,却见他相貌清秀,长的很机灵的样子,竟跟温益卿有六七分相似。

皇后不由道:“长的真像驸马。”

说了这句又想起了华珍刚没了的孩子,便又叹了口气。

皇帝却依旧的没什么表情,看看言哥儿行礼, 才道:“这孩子看着伶俐讨喜,是个好孩子。”

阑珊没有办法说出那句“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道:“都起来说话吧。”

见言哥儿从地上爬起来, 皇帝瞥了眼阑珊,便对言哥儿道:“你刚才你舒司正说什么?”

言哥儿也先看了看阑珊,才回答道:“回皇上, 我跟爹爹说,王叔叔受了伤,我身上的血渍是王叔叔身上沾到的。叫他不要担心。”

皇帝有些许嘉许:“听听这口齿。”

皇后想到方才阑珊驳斥自己的样子,哼道:“还真是像呢。”

皇帝沉吟不语,顷刻才吩咐郭公公:“这孩子穿的不太多,带他下去吧,给他些东西吃,别亏待了。”

郭公公答应了声,言哥儿却不愿意离开,抱着阑珊腿叫道:“爹爹……”

阑珊原先还担心,怕皇帝直接就当着言哥儿的面说穿了她的身份,没想到竟不曾。便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去吧。听话。”

言哥儿闻言这才松开手,跟着郭公公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等言哥儿去后,阑珊便又跪地:“多谢皇上。”

“你谢朕什么?”

“小孩子还不太懂事,我多谢皇上并没有惊吓到他。”

“迟早晚的。”皇帝却不以为意的,“你总不能当他一辈子的父亲吧。”

阑珊低头。

事实上在赵世禛出现之前,阑珊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横竖她从没考虑过嫁人的问题。

“小孩子总会长大,不会永远都不知道,总是瞒着他,莫非对他就公平么?”皇帝缓缓说了这句,又道:“趁着这个机会,让一切回到正轨,不好么?”

阑珊心中念着“正轨”两个字,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皇帝见她沉默不语,便又道:“说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固执己见,不肯答应朕的提议?”

回想言哥儿乖巧的样子,阑珊闭上双眼:“皇上圣明,又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皇帝眉峰皱起。

“果然是不识抬举,”是皇后终于按捺不住,“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大逆不道,不知廉耻且又顽固的女子!你倒是心高,你莫非就想攀着荣王不放手了?”

她突然心头一动,便看向皇帝:“皇上,她要是真的这么……你说让她做荣王的侍妾,是不是也算是两全之策?”

皇帝瞥了她一眼。

皇后讪讪的:“臣妾只是突发奇想。”

皇帝却若有所动,又看向阑珊道:“你听见皇后的话了?或许,你仍是不死心想进荣王府,那么……”

“我不愿意。”阑珊不等皇帝说完便果断拒绝了。

皇后气的一巴掌拍在圈椅上:“这你都不愿意?合着你就想做荣王妃了,你也太贪心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

话未说完就觉着身边异常的安静,皇后转头,对上皇帝斜睨过来的眼神。

皇后戛然而止。

皇帝哼了声,又过了半晌才道:“舒阑珊,朕对你已经够容忍的了,路就这么几条,进温府做二房,进荣王府做侍妾,或者……按照欺君之罪论处。你自己选吧。”

乾清宫外。

司礼监跟北镇抚司的人分头行动,把阿沅跟言哥儿带进宫内的时候,有两个人站在距离乾清宫不远的紫云殿旁边,看的很清楚。

这两人一个是身着太监服色的富贵,另一个,赫然正是飞雪。

过了许久,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对富贵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富贵道:“她真的拒绝了?”

“是,”那小太监点头:“不愿意去温府,也不想做王府的侍妾。”

“皇上什么反应?”

“皇上震怒,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叫仍押在司礼监,给她一天的考虑时间。”

富贵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了。

飞雪道:“富总管!皇上这次应该是真的怒了……”

富贵淡淡道:“若是真怒,此刻就拉她出去砍头了。”

飞雪焦急道:“莫非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吗?”

“急什么,”富贵道:“现在杨大人的力量,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温驸马,还有太子妃一派……虽然看着险象环生,实则不会有大碍。”

飞雪默然:“话虽如此,她到底是王爷的人。”

富贵道:“但王爷此刻不在京内,你也别忘了容妃娘娘的话。”

飞雪说道:“富总管,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什么也不做,等王爷回来我没法儿交代。”

“你若要胡乱插手,恐怕你就等不到王爷回来了。”

飞雪凛然。

富贵看了会儿,却见又有几个人从乾清宫走出来,甚是匆忙的样子。

远远地,又有两道身影从乾清宫廊下而来,一个身姿挺拔,一个略显瘦矮,两人却同样是大红的官袍,正是内阁首辅杨时毅跟户部尚书李大人。

“该回去了,”富贵转身往瑞景宫而行,又道:“你不用担心,如果发现她有性命之忧,我自然会出手。”

阑珊给带着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正撞见迎面而来的杨时毅,旁边一人却正是户部的李尚书。

李尚书两只本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很圆,只顾看她去了,差点儿撞到杨时毅身上。

两下照面,阑珊低头行了个礼。

杨时毅见她头发略微散乱的,身上也单薄,便道:“那件披风呢?”

阑珊听了这句,莫名地感觉到里头的关心之意,忍不住鼻子酸楚:“我、不配用大人的东西。”

她更是顾忌自己若穿了杨时毅的披风,叫人看出来的话,怕引发别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