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有惊无险,除了西窗的手上多了些擦伤, 幸而不太严重。

这会儿飞雪早也赶了过来,一手抱着端儿,一边拉紧了阑珊的手,劫后余生竟不知说什么。

端儿却叫道:“娘!西窗!”小家伙此刻才察觉出这不是在玩笑,后知后觉地惊怕起来。

西窗听了他叫,也不怕手上的伤,早就跑过来把端儿抱住了,安抚道:“世子不怕,西窗在这里。”

那救起阑珊的侍卫走过来行礼道:“娘娘可没伤着吗?”

阑珊听此人声音有些清脆,心头一动,转头仔细打量了会儿:“是你……”

侍卫一笑道:“娘娘勿怪,是太子殿下怕您身边缺了人手,才叫我跟着的。”

她笑了这笑,便透出几分娇俏。

原来这侍卫分明就是之前带进府内的四个江南美人之一,阑珊记得她叫做红线。

红线说完,便又道:“方才紧急时候怕抻了娘娘的手,只是路上没有膏药,只能回宫后再上药油了。”

阑珊道:“多谢你。”

红线欠身道:“娘娘别说这话,这是奴婢的本分。”

她说着识趣地退后了几步,却并不远离。

飞雪显然早知道此事,便跟阑珊道:“不知道那惊了马的是什么人,已经叫侍卫去拦了。”

正在此刻,突然听到呼喝之声,大家回头看时,见之前东宫的侍卫已经拦住了那几个射箭“打猎”的人,只是那几人倒像是很不服气似的,非但没有乖乖地下马,反而大有争执之意。

远远地瞧着那些人的装束,阑珊道:“等等,你看看他们的打扮,仿佛不像是中原人。”

飞雪也正看着不太妥当,心中疑惑。

西窗抱着端儿,因为方才那番生死一线,又吓到了端儿,便咬牙恨恨道:“管他们是哪里人,这么无法无天,差点儿害了咱们,总归不能轻饶!”

前方的路已经给山上滑落的积雪堵塞了,其他的侍卫们分做两班,一列负责护卫,一列想法儿清理。

阑珊瞧着那边的情形,忽然说道:“你亲自去一趟看看。”

飞雪道:“怎么了?”

阑珊说道:“那些人的打扮不像中原人,我想起之前杨大人说过,北狄姬氏一族派人进京,已经到兖州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莫不是那些人?若真的是,权且忍一口气,先不要跟他们争执。”

飞雪皱皱眉,却回头看向红线,红线忙上前道:“姑娘还是守着娘娘跟世子为要,让奴婢去看看吧?”

阑珊点头同意。

红线打马往后,飞驰出十数丈开外下了小鹿,将赶到的时候,那边东宫侍卫已经有些忍无可忍,拔刀指着对方道:“管你是什么人,冲撞了太子妃跟世子,还敢这么无礼!”

对面那些人面面相觑,当中一个正是先前射箭之人,身着裘皮衣裳,头戴着白色狐狸毛帽子,一张圆脸如同银盘,杏眼浓眉,眉梢里颇带些煞气,竟是个女子。

此人闻言便道:“太子妃?你们的太子妃就是那个决异司的舒司正吗?”她说了这句,哈哈一笑道:“我正要见见这个人呢!”

她说了这句,猛地打马就要冲过去,侍卫们哪里容她闯过,双双上前拦住,女子身后众人却忙涌上来,有人叫道:“公主不要冲动!”

侍卫们本可以将女子击落马下的,猛地听到“公主”,不由一愣。

而那女子丝毫不停马,只在冲过来的时候猛然将身体往后倾倒,上半身居然都跟马背平行了,竟是从两个侍卫的手底直冲而过!

那女子将身子坐直了,咯咯一笑,不料脸上得意之色才稍微露出,就给红线拦住了,两匹马交错的时候,红线冷不防地单臂当胸一挥!

刹那间,那女子给撞的从马背上翻身滚落在地,身后那些人大惊,纷纷冲过来。

幸而那女子的身手了得,虽然落地,却未受伤,只一跳起身道:“什么人敢打我!”

红线人在马上,傲然道:“东宫侍卫,你惊扰太子妃凤驾,几乎伤到太子妃跟世子,还敢这么嚣张!”

这会儿女子的随从们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她扶起来,其中一个凝视红线道:“你不要无礼,这是我们北狄姬氏一族的雪越公主!”

红线听果然是阑珊说中了,便冷笑道:“管你是什么北狄南狄,岂不闻入乡随俗?既然进了我们大启就该遵循大启的礼仪!若是犯法胡为,自然也有律法治你们的罪,大启并无法外之民!”

其他人正要说话,雪越抬手制止了,说道:“我不知道那车驾是大启太子妃的,若知道也不会贸然出手,以为那两只土狗是无人的,所以才想试试箭法,并非故意冒犯。”

红线听她说话倒还有些道理,这才说道:“你们该庆幸,太子妃跟世子无碍,若是有个万一,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雪越公主便笑道:“我早听说你们的太子妃就是昔日工部决异司的舒司正,倒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这样传奇的人物岂会有事?我很想见她一见,劳烦你带我去见见她好吗?”

此时,又有马蹄声响,红线眯起眼睛,却见从雪越公主等人身后又有五六匹马相继奔来。

正在戒备,却见其中有两人竟身着鸿胪寺的袍服,还有两个似是大启的侍卫。

那几人冲到近前,姬氏一族的人便皱眉拦着雪越公主:“王爷怕公主生事,特让我们追上来看看,真的出了事吗?”

鸿胪寺那两人却下马来到了红线等人跟前:“各位怎么会在这里?”

红线身旁一名侍卫道:“是这位公主射箭,惊了太子妃的马,差点出事。”

鸿胪寺那两人变了脸色,忙问:“太子妃可安好?”

“幸而无大事,”红线问道:“你们是来接迎北狄人的?怎么不好好约束着?”

那两人跟侍卫们面有难色:原来这雪越公主本来是随着北狄人车驾而行的,只是她年轻好动,连日里在车驾里憋了太久,竟离开车驾先行一步,他们这些人一时拦阻不及,只能随后追来。

此刻北狄人一边儿,有个年长者上前,手在胸口抵着行了个北狄的礼,说道:“公主不是故意的,请见谅,我先替我们王爷向各位道歉,等进了京,会当面向贵朝的太子、太子妃致歉。”

红线听这么说倒也罢了,便又看了那雪越公主一眼,对鸿胪寺的人道:“好生照看着吧!”说完就带人回去了。

等回到车驾旁边,侍卫们探那路上积雪太多,清理起来十分麻烦,不如绕道。

幸而还有一辆备用的马车,正要安置阑珊跟端儿上车。

红线将那来人果然是北狄使者的事情回禀了阑珊,阑珊点头道:“幸而没闹出事来,他们毕竟不是本朝之人,未免有些不习惯,且是初来乍到,且容一容他们就是了。”

红线笑着说道:“那个什么雪越公主很是无礼,居然还想来见太子妃。说是听说过决异司的名头呢。”

西窗闻言道:“到底是没怎么开化的蛮夷,还没进京先差点儿闹出大事来,这还见她呢,叫她做梦去吧。”

于是上车重往京内而行,却是后退从岔路口,绕了个圈,就沿着使者团前去的官道而行。

才走片刻,就见从前头的北狄使者团里有几匹马折返回来,而且整个使团似乎都停在了原地。

飞雪把这情形告诉了阑珊,道:“不知他们想做什么?”

阑珊道:“无妨,静观其变就是了。”于是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不多会儿那些人果然到了跟前,为首一人身着银白色珠光缎袍子,头戴蓝狐皮帽,相貌不凡。

那男人跳下马,向着车驾行了个拱手礼:“我是北狄姬氏一族的越王姬长,刚才我妹妹无知,冲撞了太子妃的车驾,我很过意不去,替她向太子妃道歉。”

这人虽是北狄人,身高马大,但举止却彬彬有礼,若是换了启朝的服装,只怕就跟汉人无异了。

飞雪虽看此人仪表不凡,却想不到竟然就是狄人的王,一时诧异,不便出面。

隔着车窗,却听阑珊道:“原来是越王殿下,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王爷的心意我领了,请不要以此为念,城外风大,王爷还是速速进城为要。”

姬长微笑道:“多谢太子妃宽宏大量,等进了城,自会再让舍妹当面道歉。嗯,既然跟太子妃的车驾遇上,不如同进城如何?”

阑珊本来不想跟他们一起,还特意吩咐了车驾放慢速度,等他们进了城自己再去。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是北狄王侯,竟亲自来致歉,又如此邀约,自然不能拂逆他的好意,当下道:“使得。”

越王又道:“那么就请太子妃的车驾在前吧?”

阑珊笑道:“殿下不用如此,你们是朝廷接待的使者,请先行无妨。”

越王这才重又上马回了使团之中,不多会儿眼见城门在望,忽然从城门底下有几匹马飞奔而出。

最前面那人身着一袭黑色的大氅,却骑着一匹白马,白马如同流星飒沓,那玄色的大氅却仿佛一片黑云。

马上骑士身形矫健起伏,犹如游龙,这样独一无二的,除了当朝的太子殿下外再无他人了。

飞雪早隔着窗对阑珊道:“是殿下出城了,多半是来接这些人的。”

阑珊想起杨时毅的话,这姬氏一族自然得好生笼络,毕竟关乎边境的长治久安。

而这北狄使者那边,鸿胪寺各位因也看清楚了是赵世禛,都也忙乱起来,一时纷纷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便要见驾。

越王也得知消息,急忙驻马而立,准备相见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谁知赵世禛一马当先,直直地掠过了前头的使团,跟越王擦肩而过,竟眼神都没有留下一个!

众人立在原地,一个个呆若木鸡。

赵世禛策马从使节团旁经过的时候,却见飞雪等人在车尾,这才微微变了脸色,放慢速度。

车里阑珊因为听见马蹄声靠近,便打开车窗往外看来,正见赵世禛翻身下马,一眼看见她,便纵身跃上了马车。

外头两拨人都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鸿胪寺的人忙又起身,伴随着车驾继续进城。

且说赵世禛进了车中,却见西窗抱着端儿,阑珊坐在另一侧。

他急靠过来的时候就握住了她的肩膀,上下打量道:“怎么样?”

阑珊道:“什么怎么样?”

赵世禛拧眉道:“路上不是出了点事吗?”

阑珊一愣,这才知道他居然收到了消息:“哦……是红线跟飞雪救援的及时,没有大碍。”

赵世禛喉头动了动,把阑珊拥入怀中,半天才咬牙说道:“以后不许你出城了。”

阑珊知道他是担心的缘故才说这话,便道:“今日是意外而已,难道每天都会遇到北狄使团?”

赵世禛在她发端亲了亲:“总之不许了。”

他又把阑珊搂在很紧,弄得她几乎呼吸困难,同时也听见他的心跳声,竟是极为剧烈。

阑珊有些感动,微笑问:“你担心了?”

“废话!”赵世禛呵斥了一句,又咽了口气才说道:“算了,没事儿就好。以后给我安安分分就呆在东宫!哪里也不许去!”

阑珊听他又这么说,这才皱皱眉:“五哥……”

赵世禛低头看她:“怎么?”

阑珊想了想:“晏老病的那个样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还不许我来看他吗?”

赵世禛道:“没说不让你看,只是……有杨时毅的人照看着,自然不必你朝夕的陪在身旁伺候。且也不到那山穷水尽的时候,若是到了我自然就告诉你了。”

阑珊听了这样的话,隐隐透着无情之意,她双眼睁大:“你说什么山穷水尽的时候?难道你、你是说等到晏老……”

赵世禛的意思,自然是说晏成书还没病倒实在起不了的时候,若是真的到了凶险救不了的地步才会跟她说。

赵世禛一时情急,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激了,何况很不该说出口。

他就笑道:“当然不是,我是清楚晏老先生的病不很要紧。怕你知道了白担心罢了,你倒是也不跟我事先说声就跑出去了,幸而这次无事,若是有事呢?”

阑珊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方才那句只怕才是真心的。

心头有些微冷的,便低下头没做声。

西窗抱着端儿在对面,那端儿原本睡着了,西窗生恐赵世禛的话把他吵醒了,正小心地用被子遮着他的脸。

只是听见两人好像是一言不合,西窗不免担心,可又不敢随便插嘴。

外头隐隐地有马蹄声响,是前头看出太子殿下不是来接迎使团的,便重又起驾了。

终于阑珊说道:“前面是北狄的使团,安慰越王看着像是个知礼的人,你出了城,怎么也不跟他们见面就跑到这里来……怕是于礼不合。”

赵世禛淡淡道:“什么合不合的,不是他们的人惊了马么?我还要找他们的晦气呢。”

阑珊才忙道:“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杨大人说这次和谈很是要紧……”

她提了这句,赵世禛的眉头更皱了几分,哼道:“哦,我倒是忘了杨时毅曾去过别院,你们多半又畅谈过什么。”

阑珊觉着他的语气有些怪:“五哥,你怎么像是话中有话。”

赵世禛深深呼吸:“没什么……”

听说他们出了事,他早就乱了,这才不顾一切地冲出城来,直到这会儿心还没有平静,心里倒是窝着一股火儿。

阑珊见他不说,便轻声道:“那你且去吧,正事重要。”

“不急,”赵世禛答应了声,又看了一眼端儿,才对阑珊道:“我送你们回去再说。”

阑珊道:“真的不必,眼见要进城了,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何况方才不过是个意外……”

“你知道什么!我担心的就是意外!”赵世禛忍不住脱口而出,微挑的眼角隐隐泛红。

他的声音有些高,顿时就把端儿惊醒了。

端儿给吓得一哆嗦,猛然睁开眼睛,突地挣扎着叫道:“娘!娘!”

阑珊忙过去把他抱住:“娘在这里,端儿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端儿抱紧她的脖子,哭道:“娘、娘掉下去了……端儿、端儿怕……”

旁边赵世禛听了这句话,眼神更加凌厉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7 23:17:29~2020-01-18 20:5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 289 章

进了城后, 鸿胪寺的人忙忙地过来请太子示下。

飞雪早明白主子的意思, 雪越公主差点伤了阑珊跟端儿, 赵世禛没立刻过去左右开弓已经是很给北狄使团面子了,哪里还肯见他们。

当下便道:“世子殿下跟太子妃在路上受了惊吓, 太子殿下要送他们回东宫。你们自去接迎,按照规矩行事便是了。”

众人因也知道事情是雪越公主引起来的,忙答应着去了。

到了东宫后,端儿突然发起热来,急急地又传了太医来看,说是吹了风又受了惊吓的缘故, 好一通忙乱。

西窗见端儿脸红红的,额头上还有汗,不住地叫唤娘亲, 极为心疼,偷偷地掉了几滴泪。

阑珊忍不住也落了泪,此刻也才有了几分后怕。

赵世禛在旁站了会儿, 便对阑珊道:“你跟我来。”

阑珊道:“做什么?我得守着端儿。”

赵世禛道:“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用不着多长时候。”

阑珊这才起身跟他到了外间,里头就让西窗飞雪看着端儿。

“五哥你要说什么?”阑珊拭干了泪, 问道。

赵世禛不看她, 只是将窗户推开半扇,看向外头。过了会儿才道:“我这辈子,没怎么正经地为人尽心尽力……只除了当初怕母妃给赐死,拼过那一次命。”

阑珊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才要问,又打住了。

赵世禛垂眸道:“我知道把你圈在东宫里,你心里不高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从当初你因为迎来送往的人际应酬而病倒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时候你说你喜欢、乐在其中的话,我也清楚你是在说谎。”

阑珊震惊,愕然地看着他:“五、五哥……”

赵世禛道:“但是小姗,你毕竟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转身看向阑珊:“以前你是舒阑珊,你没得选,你得为了阿沅跟言哥儿扛着。但是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你是端儿的母亲,你是太子妃,你不需要扛着任何东西,因为有我。”

四目相对,阑珊看出赵世禛是认真的,她的心跟着一颤。

赵世禛盯着她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做的有些事情,让你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我们好,就如同我现在在这个位子上……我用尽一万种法子,也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再也跟你不分离。姗儿,你知不知道。”

“五哥……”阑珊的鼻子有些酸楚:“我知道。”

赵世禛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叹了声,道:“若是没让我遇上你,倒也罢了,但是偏遇上了,我既然有了你,就绝不容许再失去……这个道理,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因为我差一点失去过,知道那种感觉多么痛苦,何等绝望。”

他所说的,自然是给容妃动了催眠术差点儿忘记阑珊的那次。

那也是所有的转折点。

从那之后,他不择手段而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可以掌控一切,从此不再失去她!

赵世禛走到阑珊跟前,抬手抚向她的脸:“我里里外外安排了人,尽量让所有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但是我仍旧不能完全的安心,因为……就是今日你所说的‘意外’!”

那四个江南的美人,能安定于内宅,也能护佑阑珊身侧,再加上飞雪等人,本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仍是出了类似今日这样的意外。

这正是赵世禛所惧怕的,也是他所不能容忍无法接受的。

“所以我不想你出城……”赵世禛垂眸看着阑珊,明明已经成亲这么久了,可是每次想到她,心中仍是一片柔软,每次看到她,都觉着情绪无法掩饰,只能更喜欢,怕喜欢的太多了,入了魔。

看着这双不染纤尘的明眸,赵世禛喃喃道:“不想你离开我的掌控,不想有任何意外。”

阑珊听到这里,隐隐地有些无法形容之感,她呆呆道:“五哥,我真的没事儿,你也不会失去我,就像是今天,虽然遇险,不还是你的人及时救了我吗?你别太担心。”

“可对我来说,纵然是一点意外也赌不起!”赵世禛猛地将她拥入怀中:“我只要你听话,姗儿,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随意出城了,别让我再担心。”

阑珊停了停:“我……”

赵世禛沉声道:“答应我!”

阑珊一哆嗦,终于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赵世禛听了这句,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把阑珊松开了些,捧着她的脸,低头吻落。

他的呼吸声开始粗重。

阑珊有些怕:“五哥……”试着要推开他,却给他不由分说地擒住双手。

这日等天黑的时候,赵世禛才出了东宫。

可喜的是,他才走,飞雪立刻告诉阑珊,端儿的情形已经稳定下来了,也不像是先前那么发热。

阑珊撑着起身,沐浴过后便去瞧那孩子,果然睡容安稳。

小孩子的病来的快,去的也迅疾,次日已经好了很多了,门上报说安王妃来到。阑珊知道郑适汝多半是听说了昨儿的事情,过来探视。

忙接了进来,果然郑适汝问了起来,阑珊便跟她说了不过是有惊无险误会一场。

郑适汝看端儿的脸色微微发白,便道:“这狄人真是可恶,若不是姬氏一族向来还不错,这次就叫他们有来无回才好。”

阑珊忙笑道:“就算是玩笑话也不能乱说。”

大人说话,那边端儿跟宝言两个却也玩的投契,端儿又指手画脚地跟宝言说起在别院堆雪人之事,宝言还不会说话,却也睁大眼睛听着,像是很懂的样子,两个孩子仿佛交流的毫无障碍且津津有味,倒是看的阑珊跟郑适汝不住发笑。

等阑珊闲下来的时候,终于翻出了晏成书交还给她的那几十页的手稿,只是打开看时,着实吃了一惊。

原来那几十张的手稿上,几乎每一张上都多了晏成书的批注等话,密密麻麻的,很是详细,除此之外还多了有十几张的图文字纸,自是晏成书所写,大有裨益的。

阑珊又惊又喜,如获至宝,又想到晏成书病中居然把自己所写的都仔细看完了不说,还批改了这许多,又另外写了这么多,实在是难能可贵。

自己费心竭力,用了几个月的功夫才不过写了三十几张,晏成书却在短短几天之内写了她的三分之一。

她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当下忙平心静气地看了起来,又把那些精辟之语重新整理,誊抄出新的一份稿子,从头到尾再看,果然比自己之前胡乱写得有条理的多,也明白的多。

数日来她忙于此事,闲着就陪着端儿玩耍,果然也没工夫理会外头的事情。

只听说赵世禛见过了北狄的使者……皇帝也召见过等等。

这天赵世禛回来,晚间突然对阑珊道:“你连日来不曾带端儿进宫,父皇想念端儿了,要他进宫住几天,明儿就让他去吧。”

因为容妃的缘故,加上阑珊对于那皇宫也着实没什么好感,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的。闻言忙道:“好啊。那明儿是你带了去,还是我送去呢?”

赵世禛道:“我送去就是。”

阑珊笑道:“五哥真是贴心。”

赵世禛嗤地一笑。

阑珊却又有些过意不去:“皇上会不会觉着我怠慢,不如明儿我领着端儿进宫去吧?”

赵世禛道:“不必,父皇知道你先前去探望过晏成书,加上端儿又病了,所以父皇很明白,只是更担心端儿、想念他而已。”

阑珊这才放心。

次日赵世禛果然早早地带了端儿送他进宫,又叫飞雪跟西窗贴身跟着。

端儿听说要去见皇爷爷,倒也很是兴奋,阑珊又多叮嘱了他几句,才送了出门。

等他们去后,阑珊梳洗完毕,正要再去整理稿子,外头道:“太子回来了。”

阑珊很诧异,回头果然见赵世禛从外去而复返,端儿却不在,她忙问:“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