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有点苦,以后别拿来了。”心里酸酸的,慕青容站起来转过身靠着石桌仰头望着屋顶,门和脸持平的高度,门外偶有人经过,慕青容很想抓个人来揍一顿。

“生气了?”祁应拉住她的胳膊。

“没有,我也不会丢下大成跟着你跑去东宁,咱俩扯平。”慕青容摆明了在刷小性子,额前的长发遮住了小半边的脸颊,露出一道精致的曲线,“东宁的药,有点苦。”

“能治病的都是好药,能帮自己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谁知道哪一天大成和东宁变成了一家呢?”

慕青容诧异地看着祁应:“你想得真多!”

“我只能想,你可以做。”祁应抱臂耸了耸肩,“打下昙京一路往东,如果途遇栾风就杀了他,到时东宁必乱,你再趁胜追击一路打到离都,天下都是你的。”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杀栾风这种事,似乎还是祁应比较适合。

慕青容点头道:“但是首先,我得打下昙京……这只是个假设……”

“从北严到昙京的距离比从东宁边境到昙京的距离要远,可大成的兵力重点放在东南方,栾风蓄势待发北严风平浪静,哪怕同时出兵,先打下昙京完全不成问题。”祁应凑近了慕青容,一指之距呼吸能吹动对方的睫毛,沉下声带着独特的深沉意味,“何况,你不但有姜柏深,还有我。”

如果说祁应在栾风的手下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他在慕青容这里都受到了一样的独特待遇。他就像个双面人,慕青容有些摸不准他的目的。

若是栾风和她慕青容一样都在借着对方的兵力减轻自己的压力,那么祁应呢?把栾风的走向泄露出来,是否也将北严的情况告诉了栾风?

很有这种可能,可是姜柏深为什么不把祁应赶出去?慕青容的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姜柏深早就和祁应达成了一致。

慕青容好歹姓慕,可姜柏深不一样,他和慕氏皇族只有仇,没有情。姜柏深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她知道,远不如自己。

慕青容从来没有百分百依赖姜柏深,有些东西放在心里是平的,无论是祁应还是姜柏深。

“我去练兵场看看。”慕青容披上裘衣,面向祁应,“你去吗?”

北严的情况该知道的祁应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慕青容没有刻意隐瞒,姜柏深有什么想偷偷藏起来的,慕青容找不到祁应也找不到。五万人马就在北严境内,明目张胆地在祁应的眼皮子底下,也好让他告诉栾风,北严经过清州穿越广乐五省打到昙京地下的实力不完全够,但是双方只要配合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攘外还是攘内,慕连世心中清楚。

祁应迟疑了片刻,看着慕青容刚刚走上阶梯出了冰屋,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立刻跟了上去。

北严的练兵场四周放了一排兵器架,因为地面都是冰雪容易摔倒,操练起来难度很大。不过北严的士兵早已习惯了这里恶劣的天气,平衡力个个优秀。

原本这里的食物都是靠大家捕鱼捕海兽打猎而来,几乎一天到晚都在消耗体力,这也成就了他们极强的耐力。

如果兵力足够强大,这会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公主。”

“公主。”

……

无论是大成还是大宣朝,慕青容的身份都是公主,北严还没有起兵,一路过去的士兵看见慕青容都是以公主相称。

练兵场周围有四个冰塔,没有北严边缘的冰塔那么高,但是视线足以囊括整个北严腹地。慕青容走了上去,姜柏深站在上面。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姜柏深对祁应恍若未见,负手立于冰塔之上视线始终集中在塔下,远看似冰山之巅孤独的冰锥,近看,那利刃出了鞘,独舞与蓝天下白雪上落寞的很。他的嘴角擒了一抹笑,看着底下的士兵甚是满意。

“还行吧,冷了点,习惯了也还好。”慕青容站在姜柏深的身后,低头是人头攒动的练兵场和每一声底气十足的吼声,冰面都被这操练的声音震裂了几道缝隙,而身后澄澈不带一丝杂质的明净之色却徒增了几许柔和。

她从未看到过柔软和硬朗能结合得如此美妙,似是名家手笔几点泼墨,刀锋凌冽飘絮悠扬,这才是北严。

“过段时间清州四周的冰开始化了,那里是第一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拿下清州势在必行。”姜柏深始终没回头,他对祁应没什么好感,若非慕青容……

“你看着办吧。”慕青容向来有自知之明,姜柏深愿意告诉她是情分,不愿意,她也没有问的权力,“只是打下清州之后昙京便注意到了我们。”

姜柏深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祁应,“栾风太子那边……”

祁应扯了扯嘴角,“可能会提前。”

“什么!”姜柏深和慕青容同时惊讶地看向他,还带了一丝不满。

祁应远眺北严边缘,可惜冰塔太远他并不能看见。

慕青容和姜柏深便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人正匆匆忙忙地朝着练兵场赶来。

出事了!

姜柏深甩了甩衣袖立刻下了冰塔,身后跟随着慕青容和祁应。

来报信的人匆匆忙忙地喘了几口气,是北严的探子,“姜大人……北严境外一里地,有陌生人正在朝这里靠近,来者不善!”

第62章 目的

三个人还未走到北严的边缘地带就看见了几个人影,雪地上黑夜的衣袂特别显眼,从北严外而来,显然因为并不了解北严的地形所以有些仓促。

这世上除了姜柏深和长居于北严的人,大成对这里了解者寥寥无几。

天实在是太冷,即便是正常健康的人进来都会被冻出病来。

姜柏深手一挥,几个人直径走了小道绕到了闯进北严的几个人身边。

“是慕青衣派来的。”慕青容心下肯定,她既然在清州设计想知道自己是否真心诚意去北严,被她看出了点破绽,下一步定然是进北严搜查。可北严这块地方实在是太神秘,以至于刚一进来就被人发现。

“她派人进北严,平和县就一定还有一部分人,一旦这几个人没回去,她就知道北严状况有异。”姜柏深显然也早就猜到,“我让平和县的人去查查这几日新来的人。”

“不用了。”祁应皱了皱眉阻止了姜柏深。

“你已经下手了?”姜柏深斜眼看着祁应,他一直都知道平和县有祁应的人。

祁应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昙京外伪装将他抓捕,又怎会不在北严外安排自己的势力。

他的力量不可小觑。

因为平和县和北严闯进了人,所以祁应才会说栾风的发兵会提前?他完全是在让栾风配合北严的行动,有什么必要?

从北严回到昙京有一个月的形成,进北严打探不是三两天的事情,等慕青衣回过神发现北严的异状早已过了三月有余。

初夏,初夏不是问题。

三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慕青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哪怕是东宁的皇帝,想要让出兵在外的栾风随意更改发兵时间都不是什么易事,传说中的栾风很神秘,祁应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让栾风处处配合他?慕青衣的人刚到平和县,祁应也是在仓促间做下这个决定,身在边关的栾风并不知晓,他为什么确定栾风一定会听他的?

回去后的第一时间慕青容便找来了七颜。

“离都的实权都在太子党手中,除了首辅可还漏了什么掌权的人?”慕青容一度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若说之前她怀疑祁应就是栾风,那么七颜的消息让她放下心来。而现今东宁领兵的那个栾风和画像中的一模一样,难道是他们漏掉了东宁什么重要人物?

七颜想了想,“离都风平浪静,似乎对出兵大成没有特别的关注。战争本就是大事,这个态度让人觉得太奇怪。东宁的首辅林士优有个儿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林士优常叹自己英明一世竟生下这样的不孝子,所以把他送去了离都外皇族办的学院里学习,听说年年垫底让林士优大失所望。几年一直不在离都,不过离都的大小官员都认得他,所以我便没去查。”七颜蹙眉又补充道,“回来的时候姜大人也问了我,难道是漏了这个?”

如果说东宁的权力掌握在太子党手中,倒不如说是掌握在身居离都的首辅手上,栾风行踪诡谲,朝内一切全靠林士优打点。倘若祁应和林士优的关系非同一般,想要影响到栾风的决策倒也说得通。

慕青容立刻站了起来,“走,去找姜柏深!”

姜柏深早已等在自己的屋子里,白天他见慕青容一言不发便知道她有个同样的怀疑,到底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现在开始提防祁应了?”姜柏深似笑非笑,“以前呢?”

“我从未对他放下过戒备。”慕青容直视姜柏深,“你为什么会留他在北严?”

“我以为你想。”姜柏深冷哼了一声,“到了北严你才知道你飞不出我的手掌,在昙京又何必如此大放厥词觉得自己能够利用祁应?”

姜柏深去昙京看望慕青容发现祁应的时候便让她杀了祁应,可当时的慕青容说,相信她一回,祁应是个好帮手。

姜柏深不得不承认祁应确实是个好帮手,可到头来到底帮了谁他不得而知。祁应这样的人,没有自己的打算谈和真心帮人。

感情?他不知道祁应对慕青容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祁应会不会和林士优有关系?”慕青容明知自己理亏不好和姜柏深争执。祁应是否真心她有自己的思量,兴许包含了某种目的,倘若说祁应没有对她动过一点真情,她不信。

哪怕只是冲着大年夜他千里迢迢赶到她身边,慕青容也坚信自己的抉择。

“关系肯定有,现在派人去离都打探已经来不及了,走一步看一步,祁应是在为栾风取得最佳时机,我们也一样。”

“所以你留祁应在北严,早已和他打成了协议?”慕青容眼神所过之处带着几分不解,罢了,姜柏深告不告诉她有什么关系,初夏还是夏中,做决策的人又不是她。

原本在昙京的时候她希望早点脱离那地方,可到了北严却发现了自己的无力,似乎自己才是一颗真正的棋子,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我们迟早会和栾风交上手,到时候你是准备杀了他,还是准备放了他?”姜柏深意味深长地看着慕青容,慕青容却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她早早地思考过,答案却在天秤的两端摇摆不停。

“走一步算一步,你敢留他下来,我有什么不敢的?”

不欢而散,慕青容头一次发现自己和姜柏深讲话的时候竟是这样不耐烦。

七颜等在门外,看见慕青容出来便跟了上去,虽是姜柏深的人,跟了慕青容这么多年多少是有感情的。

“和姜大人吵架了?”

“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慕青容瞟了她一眼,“没了我他名不正言不顺,至少我现在很安全。”

七颜没有出声,慕青容已经不相信她了。

说到底姜柏深的人,慕青容一个都不信。

打开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慕青容下个楼梯解开裘衣丢到一边,倒了杯水心里闷闷的。

“找姜柏深商量我到底是谁去了?”

慕青容一怔,祁应一直在这里等她,她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

慕青容看着杯子里的茶水静默了许久,她的想法祁应一直心中清楚。无论是怀疑他是栾风,还是怀疑他跟林士优之间的关系,亦或者她和姜柏深之间的口角。

“姜柏深以为我会让栾风改变时间是为了最大的减轻东宁的压力?”祁应冷清清地笑了笑,“我只帮你。”

慕青容蓦地抬起头,他眼里的坚定和诚意直达心底。

“北严的兵力与你无关,所有权力在姜柏深一人手中,青容,你可想过逆转这个局势?”大宣的血脉是慕青容而非姜柏深,打下昙京是个梦想,从前只为复仇,那么现在呢?

在看见北严的实力之后,在得到祁应亲口答应的帮助之后,埋在心底的野心雄性一一如冰融成水,她要的不是变成别人的牵线木偶,而是独登巅峰睥睨天下,这才是真正的慕青容!

“以前想过。”慕青容不知为何自己会对祁应如此坦诚,“但这显然不现实。他花费了十几年的精力培养的死士不是我一朝一夕都偷过来的。”

“还有另一种方式。”祁应早已看穿了慕青容的心思。她绝不甘于屈居别人之下,就恍如第一次见面那般锋芒毕露,祁应帮的一直是慕青容,而不是慕青容背后的姜柏深。

“你帮我?”疑问,却又是恳求。

“我帮你。”陈述,却异常坚定。

“条件呢?”慕青容从来不相信祁应是个乐于助人的人,有承诺就有交易。

“替我……生个孩子吧。”

慕青容的心被紧紧一揪,脑海里却飘过那日的云林山,本来是有了的……

“东宁美女如云佳丽三千,想留在你身边的不会少,你又何必独独纠缠于我。”慕青容向后退了一步,不自觉地想要回避祁应,“书晗让我不要查你的身份,我答应了她,可我不想被人欺骗,倘若以后我知道了,难免又是一场血战。”

“书晗让你不要查,可你依旧在查。”祁应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问题,“世上女子何其多,我却独恋你一人,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依旧是笑着的,从一开始见面便是这样,有时候慕青容真讨厌他,好像有人与生俱来不知生气为何物,而她却带着满身的戾气。

“祁应,可是我……”

“东宁的药很苦,却是好药。”祁应揽过慕青容,便有她身上的味道弥漫在鼻下,已经不再是铃兰花的味道,只是在祁应闻来缺少了另一种香味,“青容,对不起,我不知道云林山的时候你已经……”

“你知道了?”慕青容挣脱开他的怀抱,“姜柏深告诉你的?”

祁应没回答,慕青容当做默认。

慕青容突然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咬牙,好一个姜柏深!怪不得他肯留下祁应,那是看准了祁应有愧于慕青容所以定会帮衬着他,祁应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左右栾风的计划!

“姜柏深给你的药不要再喝。”祁应歉疚道,“我会亲自送药过来。”

姜柏深的医术举世闻名,他说不行,难道祁应就能有办法治得好她?

将近深夜,祁应起身离去,慕青容坐了一会将所有的事情前后想了一遍,画面一幅幅从脑海转过,手心却不知不觉用了力。

“咔擦”!

手中被子被捏碎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慕青容突然甩掉了手里的玻璃碎片,拍桌怒起,眼里的神色愈发阴郁。

祁应!姜柏深!

第63章 清州

三月过得特别快,清州春天的时候北严依旧是千里冰封,雪已经止住了,常年积雪下的寒冰难得有些荡漾水意。天空碧蓝澄澈,几缕流云轻垂,本是个好季节,北严的操练愈发频繁。

大成与东宁边境,栾风的人马突然撤了出去,这本是好事,但昙京的人知道,这种时候撤兵意味着东宁已经做好了大举进兵的打算。大成的兵力倾注在与东宁的边疆线上一日不敢懈怠,少有人将目光对准境内北方的那个被忽视了许久的地方——北严。

祁应与栾风的交流全靠他安置在平和县的人,期间姜柏深去平和县查探过几次,祁应似乎早就料到姜柏深暗地搜寻,于是提前将自己的人转移到了清州。

清州,北严发兵第一步需要拿下的地方,也是昙京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清州的防御一破,面向昙京的阳关大道便向他们打开。

五月初五,栾风的兵马突然有了动静,在集结了十二万人马之后大举进攻打成东面边防的单谷关,整个昙京朝野震动,东宁想吞并打成的野心昭然若揭。

昙京方面集合了十五万人马加之单谷关原本的几万兵力,势必要将东宁的军队赶出大成,与此同时,一件更加让昙京不安的事发生了,北严方面打着大宣的旗号,以复立大宣为目标,在姜柏深和慕青容的带领下打下了清州!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清州原本是个易守难攻的城市,可仅仅在探子八百里加急赶往昙京的这二十天里就被北严军给拿下!

慕青容!

她回来了!带着北严的兵马,朝着昙京的方向!

昙京朝野上下无不诧异震惊,北严这个荒芜之地竟然藏了五万人马,这是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慕连世大怒,立刻让人集结人马赶往清州方向,可大部队刚刚被派遣到东边,北部兵力空乏,一时间竟无法组建起一只五万人的部队!

若是靠着各州的独立抵抗,各个击破指日可待,到时两面夹击,昙京还有何指望?

盛怒之下的慕连世突然想到当初来为慕青容求情的皇后,几日几夜无法阖眼。

而清州之所以投降得如此干脆彻底,是因为一个人,清州州牧许得水。

许得水这个人慕青容并不熟悉,但名字却也不陌生。

当初她在昙京想把祁应暗藏在昙京的人找出来赶出昙京的时候,曾一怒之下将以搜集到的人一个个以各种罪名报了上去,那段时间昙京上下官员变动较大,慕青容当时让人秘密将这些人的资料上去的时候大多是按了玩忽职守等不至死的罪名,那批人最后大多被贬偏远之地。

许得水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慕青容并不知道,许得水虽然没做了京官,却坐守了一方的军政大权。

清州面向的只有北严,除了流民极少有人,这地方虽重要却也不重要,州牧本是大官,可一靠近北严却什么都不是。

她竟没想到当初一念之下的举动竟为自己今日的起兵造就了便利,或者说——慕青容看向了祁应,“许得水,你当时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才让许得水来清州做了州牧?”

祁应笑而不语,慕青容有政策他就有对策,既然他早就发现了北严,这些年来动的手脚也不止这么一点。

这就是为什么清州片刻沦陷的原因,而昙京那厢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状况给昙京传达了一种假象,北严方向的实力出乎昙京的想象,只有在敌我实力悬殊的状况下,才会有人选择不抵抗投降,否则大抵是会拖一段时间等待昙京的救援。

显然,清州不费吹灰之力攻破,也大大出乎了姜柏深的意料。

祁应把人安排到慕连世身边已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外族人做京官,大抵这是十几二十年前就布下的局,而许得水更是说明了,祁应,或者说东宁,早在宣朝灭亡之处就开始打大成的主意。那个时候祁应还小,他若是为栾风做事,那么这肯定是东宁首辅林士优的计划。

如果现在这些人全部掌握在祁应的手里,试想什么人才能得到林士优如此别样的对待?莫非真是七颜在离都时疏忽的那个林士优游手好闲的儿子!

月色皎洁,夜晚的风吹得屋边的竹叶簌簌作响,军中有姜柏深坐镇,而慕青容则住在许得水的州牧府里。

静谧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在地上,月影找出慕青容的身影,她还未睡,只是灯却熄灭了,黑暗带给人的是孤独,还有难得静下来的心。

轻松拿下清州给她的不是懈怠,而是更加的警惕。

祁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