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却道:“等等!”

他把饼递给小孩,说:“我们不是官兵,是唐王的军队。”

一时间难民纷纷围了上来,分吕仲明的那点食物配给。

尉迟恭站在荒芜的田埂上,却不上来,远远地看着,吕仲明把吃的都分完了,又给老人诊脉看病。

“朝西边走。”吕仲明道:“到长安去,先找地方呆着,唐王很快就会收复河东,别到关中来。洛阳还好吗?”

“没有吃的了!洛阳已经在人吃人了…”流民叹道。

“如果撑不下去。”吕仲明拿出一个东西,交给他们,说:“就到霍邑去投奔李家世子。”

尉迟恭只是看着不说话,吕仲明送别了流民,才转身朝他走来。

“干嘛。”吕仲明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你给了他们什么东西?”尉迟恭问。

吕仲明打量他,说:“王府的腰牌,反正用不着了。”

尉迟恭这才点了点头,吕仲明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拿出一片金鳞,说:“你以为我给了他们这个吗?”

尉迟恭一脸无奈,吕仲明又收进怀里,尉迟恭递给他油纸包着的鸡,说:“给你买的。”

吕仲明:“不吃嗟来之食。”

尉迟恭拿他没办法了,吕仲明转身边倒退着走边说:“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凶巴巴一点我就会喜欢上你啦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事一定是柴绍教你的吧那天下午我看到他去找你了还听见他说我烈马但是很遗憾啦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知道啦省省吧…”

尉迟恭:“…”

吕仲明停下脚步道:“你用的这招叫以退为进之计,我学过的。”

但是这一次尉迟恭没有逗他玩,也没有说是或者不是,而是转身走了。

吕仲明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然而两个人各自兜了个圈,最后还是得在帐篷前碰头,因为他俩住一个帐篷。帐篷前,吕仲明朝左一步,尉迟恭也朝左一步,吕仲明朝右一步,尉迟恭也朝右一步,两人尴尬得不得了。最后尉迟恭示意他先进去,吕仲明便钻进了营帐里。

尉迟恭拿了个东西,又出去了,吕仲明便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把油鸡吃了。

一路走来,距洛口仓还有近千里路,旅途沉闷,自那天后,尉迟恭的态度仿佛又变了,李靖则一路上都在看书,搞得吕仲明十分无趣。

“道长,请教一件事,您知道有什么药方,能让一个人变白么?”李靖某天忽然问吕仲明。

吕仲明:“变白?”

李靖认真点头道:“道长博闻强记,才识渊博,仙界里,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增白的办法?”

吕仲明怀疑地看李靖,总觉得他又要设套来整自己,问:“你也很白啊,为什么要美白?”

李靖微微一笑,继续看书。吕仲明嘴角抽搐,问:“不会是尉迟恭问的吧。”

李靖答道:“我也不知道,呵呵。”

吕仲明:“呵呵。”

这天他们在长安城外不远处歇脚,预备明日启程进入中原,吕仲明实在要闷得长草了,见尉迟恭骑着马经过,穿着铠甲,便问:“去哪儿?”

“侦查。”尉迟恭言简意赅,看也不看吕仲明答道,吕仲明便道:“我去附近村庄里买点东西,可以吗?”

尉迟恭看着他,不吭声,吕仲明便扒着马鞍,爬到马背上,坐在他身后,说:“驾,走吧。”

尉迟恭沉默片刻,继而带着吕仲明离开了官道,在野外晃荡,寻找村庄。关中连年饥荒,杨广又不开仓赈济,粮食一年堆一年的,越堆越多,堆得烂在仓里,百姓却易子而食。随处可见饿死的尸体,远远几只饕狗正在啃食,见人来了竟是不惧人。

“你的道。”尉迟恭道:“能改变这一切吗?”

吕仲明说:“我的道不能,但我认识的人可以。”

尉迟恭策马,沿着长安外的溪流绕了一圈,吕仲明常常听说八水绕长安,自己的两个爹也在长安城里住过一段时间,颇有点想去看看,奈何有任务在身,还是不宜轻举妄动。

“兵力薄弱。”吕仲明道:“守备空虚,士兵松懈。”

尉迟恭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了高坡,说:“世民让我顺便侦查此处,如果有希望,直接杀进长安里去。”

“不妥。”吕仲明道:“杀进去不难,关键是要怎么守住它。就算在这个时候占领长安,河东的军队一时半会过不来,到时洛阳的王世充、黄河对岸的李密、函谷关下的屈突通都会警觉,一旦围攻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尉迟恭考虑再三,最后放弃了以手中这一千兵马直取长安的计划,点头离开。

吕仲明试了试靠在尉迟恭的背上,有点想整个人趴上去,又有点不太愿意,他喜欢尉迟恭的原因,就是他的背脊,令他觉得很舒服,很安稳。

尉迟恭跑着跑着,突然猛地一抖马缰,喝道:“驾!”

战马瞬间提速,吕仲明十分迷茫,险些被甩下去,忙大叫道:“干嘛!”

尉迟恭马速越提越快,到得最后,简直是在平原上狂奔,吕仲明只得紧紧抱着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的背上,眼前景色一掠而过,狂风大作。

“喜欢吗?!”尉迟恭喊道。

“什么?!”吕仲明道,

尉迟恭笑了笑,没说话,又喝道:“驾!”

秦琼的白云驹确实是难得的坐骑,越跑越快,到得后来,竟是犹如四足凌空一般,吕仲明抱着尉迟恭,被他带着一通乱跑,直到某个山坳里,尉迟恭才渐渐停下来。

天色昏暗,尉迟恭似乎是故意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吕仲明是个路痴,太阳一下山,就更看不清方向了。四处看看,尉迟恭带着他到一个湖边来,说:“看。”

日落前,西山一抹绯红,照得湖水似血。

“好漂亮。”吕仲明道。

“昨天出来时无意中发现的。”尉迟恭答道,便在湖边草地上坐了下来,叼着根草杆,头盔斜斜戴着,像个兵痞子。

吕仲明欣然点评道:“如果有东西吃,就更好了。”

尉迟恭从马背上拆下一个小包,把白云驹放去吃草,小包扔给吕仲明,说:“嗟。”

吕仲明:“…”

里面是炸酥肉,吕仲明这时候就不计较什么嗟来之食了,坐下就吃,尉迟恭道:“来两句诗罢,你不是最喜欢这些的么?。”

吕仲明满嘴吃的,说:“日出江花红胜火…”

尉迟恭扔了草杆,看着吕仲明,吕仲明忽然眉头一蹙:“谁在那里?”

“日出江花红胜火,谁在哪里?”尉迟恭道:“还可以。”

紧接着,箭矢声响,尉迟恭登时色变,扑上前,抱着吕仲明,两人哗一声落水。

第三十五回:虎穴 …

变故突如其来,吕仲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念头就是——碰上埋伏了。箭矢接二连三射进水里,带起气泡,尉迟恭抓着吕仲明,又把他拖了出水。

“杀——”霎时间坡上两道冲出人来,吕仲明正提起仙力要反击,却发现一运起仙力,脖颈上那道卍字符文竟是力量剧增!

糟糕,这只有一个可能…长安的佛力太强了,压制了他的仙力!

吕仲明马上想到长安城里的无数佛寺,尉迟恭吼道:“快走!还等什么!”

吕仲明跟着尉迟恭开始跑,两人从山坡上滑了下去,背后开始有骑兵追杀他们,吕仲明大声道:“我的法力使不出来,这里的禁制太强了!”

尉迟恭抱着吕仲明,滚下山坡,吕仲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尉迟恭紧紧护住他头部,两人沿途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吕仲明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又有无数箭矢飞来,吕仲明咬牙将仙力催到顶,一扬手,撩起一道蒸腾烈焰,挡住了追兵,尉迟恭转身,吕仲明却双手一揽,抬起右掌,印在他的背后。就在此刻,卍字封印焕发出的气劲犹如万针贯刺,堵住了他的经脉!

霎时尉迟恭周身铠甲发出金光,吕仲明以最后的法力提升了他的战力,登时单膝跪地,不住喘气,尉迟恭退后一步,铁靴一蹬地,不退反冲,迎着飞箭来处,直冲过去!

吕仲明喘着气,眼前一片模糊,感觉到整个关中平原的佛寺都仿佛按照某种奇异排列,成为了一个压制所有法术的大阵,天地间气脉流动,凝滞无比。

眼中唯一的景象就是尉迟恭一身发着光的金甲,犹如天神降临,撞进了山坡上冲锋下来的军队里。

“加油…尉迟…”吕仲明勉力提着一口气,尉迟恭犹如一座山峦般挡住了上百名骑兵,在对方的冲锋下丝毫不惧,双掌回揽,抓住两把长枪,继而以强横膂力倒掼,把骑兵挑飞出去!

这式空手入白刃漂亮至极,连带着夺到手的武器也泛起光芒。尉迟恭抢到战马,吼道:“跑!”

紧接着尉迟恭翻身上马,抓紧了吕仲明手腕,把他拖到马背上,却把他抱在自己身前,更多的追兵冲了上来,吕仲明道:“离开…离开这里…”

白云驹已不知去了何处,尉迟恭身上的光渐渐淡了下去,骑着夺来的战马没入黑暗,然而刚冲进一个树林里,战马便踏中了绊马索,将两人甩飞出去。

黑暗里无声无息洒来一把粉末,吕仲明正在深呼吸,登时头晕脑胀,尉迟恭马上以一把长剑劈砍,给了黑暗中接近的敌人一剑,继而圈转长剑,抱着吕仲明飞奔,两人又是一脚踏空,摔下了山坡。

吕仲明一声大叫,脑袋地下居然是一个数十丈的山涧,尉迟恭咬牙道:“妈的,一起死了。”

吕仲明深吸一口气,两人撞地时,登时平地爆出一阵金光,减缓了二人坠地瞬间的冲力,饶是如此,尉迟恭仍摔得闷响,吐出一口血,悬崖上又有无数石头滚落。吕仲明眼冒金星,被尉迟恭拖起来,尉迟恭抬起手臂,抵挡头顶掉落的石头,二人又从一线天里穿了出去。

吕仲明踉踉跄跄,也不知道跟他跑了多远,黑暗里,尉迟恭双膝一软,重重摔在一条小溪里。

“快跑。”尉迟恭沉声道:“别管我,回去找李靖,找他求救…”

吕仲明被冷水一激,终于清醒过来,要拖起尉迟恭逃跑,奈何尉迟恭实在太重,几次咬牙都抱不起来,吕仲明自己被卍字符印那么一整,也是气力不继。

“穿这么重的铠甲做什么!”吕仲明怒吼道。

尉迟恭倏然也爆发了:“不穿这么重的铠甲怎么替你挡箭挨枪!”

吕仲明知道尉迟恭只是一时激战后脱力,这么互相一吼,尉迟恭便恢复神智,吕仲明一手托在他肋下要带他跑路,却摸到满手的血。

糟!伤得这么重,得马上脱离长安附近,给尉迟恭疗伤。

远处又有人声,吕仲明反而不怕了,先是几下摘了尉迟恭的头盔扔掉,再脱他的盔甲,护腕铁靴全扔了,尉迟恭喘着气道:“东西扔进水里,别让人追上来。”

吕仲明这才意识到,把盔甲全沉进河底,让尉迟恭手臂架在他的肩上,扛着他的大半体重,踉踉跄跄地顺着溪流跑。

尉迟恭每跑一步便踉跄一下,似乎甚疼,吕仲明道:“坚持住。”

尉迟恭咬着牙,吭也不吭一声,谷口处,一声马嘶,白云驹终于找来了。

这是吕仲明一生中碰上的最危险的时刻,性命仿佛随时悬于人手,尉迟恭浑身是血,吕仲明用尽全力,把他推上马去,碰到尉迟恭的左腿时,尉迟恭又一阵抽搐。

“骨折了么?”吕仲明翻身上马道。

尉迟恭不答话,吕仲明想起刚刚尉迟恭是踉跄着走过来的,每走一步,骨折的腿就会钻心地疼,当即半晌说不出话来。

尉迟恭整个人伏在吕仲明背后,头部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鲜血淌下,吕仲明脖子处一阵湿腻。

“回去就不会死了。”吕仲明低声道:“坚持住,尉迟。”

“如果…我…为你死了。”尉迟恭道:“你会…记得我一辈子么?”

吕仲明眉头深锁,眼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滚出来,他猛催马缰,白云战驹疾风般地冲向草原,远处不少人打着火把,朝他们追来。

李靖大声道:“找到人了——!”

吕仲明翻身下马,尉迟恭摔了下来。

“李靖来了。”吕仲明道:“尉迟!尉迟!”

营地里,尉迟恭被放在榻上,吕仲明马上给他治伤,李靖问道:“是什么人?敌人有多少?”

吕仲明到现在还不知道袭击他的是什么人,尉迟恭已昏了过去。他的手发着抖,准备给尉迟恭拔箭,脑中转个不停——是佛家的么?不会,佛家要对付的人只有他一个,不会对凡人下手。虽然长安周边因佛力鼎盛,阴错阳差才遏制了他的道家真力,但长安城内的菩萨,一定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来了。

不是自己的对头,那会是谁呢?莫非伏击者是尉迟恭的对头?李靖的对头?那队人明显早有准备,埋伏在湖边,像是知道尉迟恭会带自己过来…

“得马上离开这里。”李靖道:“敬德,你能再支撑会么?”

吕仲明道:“按着他,李靖,我给他接骨。”

吕仲明摸到尉迟恭小腿,一咬牙,尉迟恭一声怒吼,登时醒了。

李靖飞速给他上夹板,吕仲明解开尉迟恭的里衣,发现他肋间中了一箭,伸手摸过去,生怕又像上次那样,触及心脏,先是发着抖道:“尉迟,我要给你拔剑了。”

“拔…”尉迟恭颤声道,紧接着,吕仲明柔软的唇堵住了他的唇,尉迟恭一声闷哼,箭头被拔了出来。

吕仲明吁了口气,说:“这次没有伤到要害。”

吕仲明两手都是血,李靖给尉迟恭上绷带,尉迟恭还能扛着,咬牙道:“马上走…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

吕仲明一边洗手一边道:“妈的,只要离开长安周围,我要教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着抬头一看,忽觉有异。

李靖包扎到一半,没有说话,在灯光下,一手朝尉迟恭面前轻轻晃了晃。

吕仲明放下擦手布,过来轻声道:“尉迟?”

尉迟恭眉头深锁,双目无神,眼睛里带着血。吕仲明以手在他眼前晃过,尉迟恭却没有反应。

“先上车走。”尉迟恭兀自不觉,催促道。

吕仲明退开一步,感觉自己的呼吸窒住了。

李靖下令全军拔营,只有一辆马车,两人便协力把尉迟恭抱上去,让他躺在车里,马车内摇摇晃晃,连夜赶路,外面风声大作,一道雷霆,闷热的夜里,雨水从天而降。

深夜,吕仲明调着一碟药粉,尉迟恭在车里,保持了沉默。马车里点着一盏昏暗的灯,映着两人的脸庞。影子随着油灯的轻轻摇晃而荡漾。

“你受伤了么?”尉迟恭问道。

吕仲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把药粉调开,要敷上尉迟恭的眼睛,怔怔看着他的俊脸,心里止不住地酸楚。

尉迟恭却看不见,问道:“喂,怎么不说话,哭了?没事,别怕。”

尉迟恭伸手,无意识地摸了几下,摸到吕仲明的耳朵,手指便摸他的眉毛,眼睛,顺着摸过来,摸到一点点水。

车外风声大作。

车厢里,吕仲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尉迟恭吻上他的唇,唇舌缠绵,吕仲明闭着眼,感受到尉迟恭霸道地吻着他,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心跳瞬间起伏,仿佛第一次学飞时,一脚踏空,摔落金鳌岛下的万丈高空。

尉迟恭这一次没有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手也没有到处乱摸,而是把他搂在怀里,鼻子抵着鼻子,以嘴唇摩挲。

尉迟恭:“对不起,我…”

吕仲明忍不住又亲了上去,这一次,尉迟恭霎时就明白了,他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把吕仲明按在座椅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吻,吕仲明喘着气,伸手摸他的脸,尉迟恭却握着他的手,把手放进自己的肋下,吕仲明顺势抱着他,把手放在他健壮的背脊上,紧紧抱着,不放手。

“唔。”尉迟恭眉头一拧,吕仲明马上回过神,说:“别…别碰到腿。”

他让尉迟恭坐好,两人衣冠不整,吕仲明满脸通红地喘气,尉迟恭闭着眼,却现出一丝笑意。

吕仲明大窘,低头继续调药,意识到他看不见,便索性无所谓了,明目张胆地看他。

深夜里,吕仲明给尉迟恭敷好药,用一条黑布给他蒙上。李靖便上车来,端详尉迟恭,问:“能恢复么?”

“需要药方。”吕仲明答道:“我只能暂时中和这种药粉的毒性,拿到药方以后才能配解药。”

李靖眉头深锁,尉迟恭却反而安慰道:“没关系。”

吕仲明道:“就算一时半会解不了,我也有独门的解药,只是现在配不出来。须得等一段时间。”

李靖听到这话,便凝重点头,说:“王伯当…”

“别声张。”尉迟恭与吕仲明同时低声道。

只是这么一句话,三人都有了默契,敌人不可能来得不明不白,唯一的可能,就是瓦岗寨里派来的杀手,李靖没有说话,转身下车去。尉迟恭蒙着眼睛,呆呆地坐着,脸颊上有点发红。吕仲明看了一会,觉得他的唇很好看,亲起来也很舒服,刚一动念要过去,尉迟恭便感觉到了。

“过来。”尉迟恭小声道。

他伸出一手,抱着吕仲明,两人依偎在马车里,渐渐地睡了。

这日起,李靖严加防护,以免再碰上杀手,王伯当来探视过一次,尉迟恭只答道眼睛受了伤,假以时日能治好。队伍里笼罩着紧张的气氛,尉迟恭却大大咧咧,坐在马车里,虽然双目暂时失明,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

吕仲明倒是不太担心尉迟恭的眼睛,因为就算配不出解药,他还有独家的大杀器——麒麟角。麒麟角可调愈身体,促进再生,奈何现在恢复不了原形,假以时日,一定能解决。

尉迟恭仿佛春天来了,又恢复了那爽朗神情,嘴角时时勾着,吕仲明便开始照顾他一日三顿,并帮暂时不能行动的他处理各种事宜。早上给他喂饭,半路牵着他下车,带他到路边去尿尿,尉迟恭不仅双眼看不见,还得拄着个拐杖,吕仲明每次看到他这模样时,心底都有股奇异的感觉。仿佛在照顾一个小孩儿般,心中莫名地变得十分柔软。

尉迟恭在路边尿完,一手拄着拐杖,吕仲明便给他系上腰带,复又带他上车去。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的,窗帘开着,尉迟恭便坐着发呆,让吕仲明靠着他,两人寸步不离。

“如果眼睛好不了。”尉迟恭问:“你会一直这么照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