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句话说得不错,饱暖思□。

如今我吃饱喝足,对着温衍的身子委实是垂涎三分。温衍虽说是住在我的府里,但我们不同房。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同温衍说,嘿,景润,我们这么难得走到这一步,干脆就干柴烈火地烧在一起吧…

这话我说不出口。

我也不知温衍究竟在想什么,每一回我们接近擦枪走火时,他总能很冷静地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他似乎在犹豫,但我也不知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过了年后,我同温衍之间仍然是清清白白的,我心底很是苦恼。我本想写信去问绾绾该如何是好,但转眼一想,等绾绾回了我的信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遂又作罢。

许是我和绾绾当真是心有灵犀的缘故,我昨夜刚刚想起绾绾,今日就见着了绾绾。

绾绾和江恒皆是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我赶忙吩咐侍女替他们二人洗尘。绾绾一见着我,立马就两眼含泪,“常宁,辛苦你了。”

我一听,心中瞬间就晓得了绾绾为何而来。

之前我一直忙着柳豫的事,也不曾给绾绾捎个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想必绾绾是得知我的驸马离开了人世,怕我受不住才会不远千里地赶来京城。

江恒扶住绾绾的手,低声道:“别哭了,会伤着孩子的。”

绾绾嗔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容易伤着,大夫都说是你大惊小怪。”

我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我惊喜地道:“你有了?”

绾绾的眼里多了丝柔意,“嗯。”

我展眉笑道:“真好。”

之后,我同绾绾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绾绾听后,眼眶红了,江恒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我不由得颇为感慨。想当年江恒的目光可不敢这么大胆,如今在外边当了几年的商人,倒是愈发稳重胆大了。

绾绾对我道:“常宁,这两年来,你定是过得很苦了。”

我道:“还好,再苦也到头了。”

“常宁,”绾绾眨眨眼,“那位惊为天人的温衍在哪儿?”

“他最近喜欢给我做糕点,估摸着现在还在膳房里。”我对云舞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温衍过来。片刻后,阿蛮推着温衍出了来。

温衍眉目温和地看着我,我拉过绾绾,对他道:“景润,她就是…”

我还没有说完,绾绾整个人就已是瞪大了眼睛,“好…好惊为天人!”然后我见到江恒的脸瞬间黑了。我在心里头偷笑。

温衍道:“想必这位一定是皎皎的知己江夫人了,我常听皎皎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绾绾眉开眼笑地道:“我也听常宁说过你,如今看起来,你和常宁真真是相配极了。”

之后,我们四人又闲聊了许久,江恒较为沉默,一直顾着绾绾的饮食,生怕她吃进什么不该吃的。我见到江恒此副模样,蓦地想起一事,遂笑着对绾绾道:“景润沏的碧螺春可谓是只应天上有,比你以前的那四个贴身宫娥沏得好多了。”

绾绾顿时眼睛一亮。

我笑道:“景润,不如你便去沏一壶碧螺春罢。”

江恒忽道:“不行,你有了孩子不能喝茶。”

我的脸皮一抖。

此时温衍贴在我耳畔道:“若是你有了孩子,我也不让你喝茶。听闻茶喝多了,生出来的孩子皮肤会黑。”

我心中一热,也贴在他耳边道:“你和我都这么白,就算喝再多的茶,孩子也不会黑。景润,你就放心了啦。”

我低低地笑了声,温衍的耳根子竟是有些红。

我瞅着瞅着,忽然觉得我也该是时候怀个孩子了,若是我能生出温衍的孩子,想必定是个漂亮的娃。如此一想,我更是觉得我需要早日落实。

遂在宴席结束之际,我私下里向绾绾请教了一番。

绾绾听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我,“我以为以常宁你的性子,再加上这么可口的温衍,你早就吃进肚里。不料你竟是只亲过嘴!”

我脸一红。

绾绾哈哈一笑,“哎呀呀,常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你教我春、宫三十六式呢,现在竟是问我该怎么办。”

我急了,瞪她,“绾绾,我是认真的!”

绾绾笑足了,也认真下来,她一字一句地对我道:“他不来便你去!”

我眨眨眼,重复着绾绾的话。

她道:“这种时候就不要什么矜持啦,你主动些。唔,从你口中所说的,估摸着温衍还是童子鸡,第一回你需要耐性些,慢慢引导他。”顿了下,她咳了咳,压低了声音道:“我同你说,我和木头的第一回两人都不懂,是边看春、宫图边摸索着来的。只要让男人尝到点甜头,下一回包你销魂到极致。”

绾绾又道:“你们打算何时成亲?”

“没这么快呢,如今在天下人都晓得我刚死了驸马不久,若是我立刻成亲,定会有不少闲言蜚语。等再过多一段时日再来算。”

绾绾道:“也对,常宁,你今晚记得主动些。”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夜,我亲自吩咐了云舞备好几壶美酒和若干碟素食小菜。倘若让我主动扑倒温衍的话,估摸我是做不出来的。是以,我需要壮胆。

况且两人酒喝多了,就很容易出现乱性。今夜月色甚好,委实是个适合春色无边的夜晚。

我捏了个措词将温衍骗进了我的房里。

我对他道:“景润,今夜月色不错,我们来喝一杯吧。”

温衍也不曾怀疑我,缓缓地同我喝了一杯。

我又给他倒了一杯,“今夜夜色甚好,我们再喝一杯吧。”

温衍瞅了我一眼,又喝了一杯。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很是努力地寻着喝酒的措词。温衍此时却是低笑了一声,主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再喝一杯。”

我心中甚是欢喜。

不得不说,温衍喝酒的动作极其好看,我看得目不转睛的,心里头像是有一股火在热辣辣地烧着。在他又喝了几杯后,面上染了层薄薄的红晕。

我道:“景润,你喝酒的模样真好看。”

他又是低笑一声,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他的手也不知何时覆上了我的手背,拇指正在轻轻地摩挲着,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旖旎。

他又低头喝了杯酒,我正喜滋滋地等着他准备醉倒时,他却是突然覆了上来,双唇欺压我的嘴,我很自然地张了开来,带着酒味的柔软舌头缠住了我的舌,在唇齿间抵死地缠绵。

不一会,我就开始气喘吁吁,双眼像是漫上了水雾一般。

我也不知何时坐在了温衍的腿上,他的手揽着我的腰肢,他的目光隐隐含了笑意。他忽然转动着轮椅,把我往床榻上带去,他在我耳畔边道:“皎皎,有些事还是男人主动些好。”

我的脸火辣辣的,最后忍不住咬了他的耳垂一口,“谁让你一直不主动!”

他却是忽然停了下来,我心中微愣。

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我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不料又过了一会,他的耳根子却是红了起来,只听他垂着眼道:“我…不太懂。”

我眨眨眼,“什…什么?”

耳根子上的红瞬间就漫上了他的整张脸,本来还是薄薄的一层红晕,如今则像是煮熟的虾子,他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句,“我是头一回。”

我瞬间就明了了。

我咳了咳,凑前去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没事,我们一起慢慢摸索。我房里有不少春、宫图…”

温衍的脸更红了。

我真真是不曾想过温衍竟是会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只觉心里头欢喜极了。以前我还曾羡慕过绾绾有一个会脸红的夫君,我本以为像温衍这般无欲无求的人不会有这样的一面,不料他竟是能红成这般模样。如今我真真是爱极了这样的温衍。

许是酒意上了脑子,我愈发地胆大,“景润,或许你还能画一幅我们的春、宫图…”

温衍的眼里像是燃起了一股火,深邃得不着边际,他将我放在了床榻上。我半躺着,刚想倾前身子将温衍拉上来时,温衍却是一扬手腕,射出了一条银丝缠住了床角,他微微用力,无需我的帮助整个人就已是附了上来。

他压着我,声音沙哑地道:“皎皎,我自己也可以的。”

我咬咬唇,问:“我们要去找春、宫图么?”

温衍轻啄着我的唇,“我们慢慢摸索…”顿了下,他眼里多了丝笑意,“况且你懂的。”

我一听,心中却是有些愧疚。

倘若我最先遇到的人不是晏清,而是…

温衍仿佛晓得我内心在想些什么,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不要想太多,皎皎,不是所有人第一次就能遇上对的人。”

话音一落,他又开始啃我的嘴巴,手也很是自动自觉地脱我的衣裳。

在我回过神来时,我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肚兜了。我不禁咋舌,温衍的熟练程度当真是头一回?

我瞅着他,喊了声“景润”。

他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我身子的两侧,目光从我的脸上顺势滑到了我的脖子下边,他的眼神又深了深,接下来他竟是问我:“现在要做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让我在上面。”

他依了我的意,我们两人迅速调换了位置,我跨坐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似乎总是在我的肚兜上游移。我咬咬唇,决定豁出去了,很是潇洒地一挥,将肚兜扔在了地上。

我瞬间就感到顶着我臀部的灼热似乎越来越硬了。

其实我此时心里头是有些慌的,我真真是头一回在上面,况且我已是好久不曾行过这云雨巫山之事了。不过看着温衍在我身下红着张脸,我却又是觉得我此生圆满了。

我俯□,亲吻他的唇,慢慢地从唇移到脖子,我啃得毫无章法,很快的,温衍的脖子就出现一道道的红痕。我看在眼里,委实是很有成就感。

温衍自个儿脱了衣裳,我的眼睛直了直。

他忽然道:“以前你称我先生,现在我也能称你先生了。”

我一听,不由得伏在他身上笑道:“来,唤声先生来听听?”

温衍很配合地喊了声“先生”,他的手也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胸前,修长的五指轻轻地揉捏着,我的心砰砰地乱跳。他微微挑眉,“先生,怎么不继续了?”

我被他如此一搅乱,只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发热。

可是难得当一回先生,我不愿认输。我咬咬牙,推开他的手,整个人扑了上去,“当然继续!”

接下来,我和温衍的第一回是采取了女上男下的姿势,我自认为我这个先生教得很不错,又或许说温衍相当聪明,学得极快,不过是教了一回,之后的第二回第三回他比我还要熟练。

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方唱罢你登场,直到天明,我们方是罢休。

次日起来,我的脸色极为红润,绾绾见着了,捂着嘴直乐。她同我道:“接下来,你定能天天销魂了。不要看小一个禁欲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我一听,心里一惊。

温衍活了多少年我不晓得,但起码也上千年了。禁欲了上千年的男人,一旦得到甜头,后果会是…

我不知道后果会如何。我只知当天夜晚我再次体会到了何为不再禁欲的天人…我委实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温衍在床榻上能如此…咳咳…勇猛,令我销魂到了极致。

纵欲过度的后果是让我的腰酸得像是被千万个人踩踏而过。

我两眼泪汪汪地说:“景润,我的腰好酸。”

温衍的手指很是温和地替我按摩着腰,他不知往我身上涂抹了什么,清凉清凉的,很是舒服。他轻声道:“看来这几夜不能碰你了…或许我们应该分开睡的。”

我又两眼泪汪汪地道:“不要,天好冷。”

温衍搂着我,“今晚不许勾引我。”

我含泪点头。

好吧,其实都是我的不好。温衍之所以和我这么销魂缠绵,完全是因为我总是忍不住去勾引他。昨夜他说不能再继续的时候,我还故意去撩拨他。看着他为我而发出重重的喘息,我就忒欢喜。

温衍叹道:“皎皎,真的不许勾引我了。”

我信誓旦旦地点头,“一定。”

温衍瞅着我,“那你现在做什么?”

我看了眼搭在温衍衣襟里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终章

绾绾和江恒在公主府里住了几日便启程回江南了,我和温衍一道送他们出了城门。回来时,我突然起了兴致,便说一起去畅戏园听戏。

不料马车还未到畅戏园,半路上却是遇着我很久都没有见过的杜汐汐。

她哭得凄凄惨惨的,声音甚是悲戚,只道:“公主殿下,求您去看看晏郎。”

我不愿搭理她,打了个呵欠,吩咐道:“绕过她罢。”

侍卫应了声“是”,马车继续前行,经过杜汐汐身边的时候,她哭得愈发凄惨了,她几乎是尖叫地在说:“公主殿下,晏郎命不久矣了,求您去看看他最后一面吧。”

我一怔。

温衍却是开口道:“停车。”他对我道:“皎皎,你真的不愿再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一时间还不曾反应过来。上回见到晏清他顶多就是消瘦了些,怎么到过了半月就成最后一面了?我怔怔地道:“他真的快要死了?”

温衍颔首道:“上回我见着他,他气色甚差,我当时就猜着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你和他始终都算是夫妻一场,若是不去见他,兴许你以后会后悔。”

杜汐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公主殿下,我给您磕头了,求您去见见晏郎。”

我咬着唇。

温衍握着我的手,“皎皎,我不愿你以后会有遗憾。我在马车里等你。”

我最终还是去了晏清的府邸里。温衍说得对,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和晏清尽管有许多不愉快,可他如今都快要离开人世,很多东西都没必要计较了。

晏清的府邸很小,里边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仆从。我一进去就只觉似曾相识,浓厚的药味,面色悲戚的仆从,像极了几个月前的公主府。

仆从们竟是都认得我,他们纷纷给我磕头行礼,一丫环领着我进了晏清的房里。

刚跨过门槛,我就听到一阵咳嗽声。我的脚步略微顿了下,我的心思转了转方是继续往里面走,走近了,我见到晏清气息奄奄地躺在床榻上,唇上毫无血色,眼窝深陷,脸瘦削得仿佛剩下骨头,像极了之前的柳豫。

许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的眼睛微微开了条缝儿。

他怔楞住了,眼睛瞬间就睁了开来,他咳了几声,似乎想要坐起来。我道:“你有病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他仍是固执地挣扎了一番,我想他大概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因为如今的晏清竟是连坐也坐不起来了。他放弃了挣扎,病恹恹地躺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你是来看我最后一面么?”

我问:“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道:“也许是天在惩罚我吧。”

我一怔,他忽然咳了数声,许是以前照顾柳豫多了,如今竟是成了种习惯。一听到有人咳嗽,我就下意识地给他递水。

直到将水递到晏清嘴边时,我方是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柳豫而是晏清。

晏清眼里有道惊喜的神色。

我叹道:“你莫要多想,我只是以前照顾柳豫多了,如今成了习惯。”

晏清连着喝了数口温水,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又低低地咳了声,再次抬起头时,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极是浑浊。

他道:“这是我罪有应得的,常宁,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不好,是我害了你。我一开始娶你的时候,就不是真心的,是怀着复仇的心态…”

接下来晏清开始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了他过去五年里的种种反常。我听罢,果真和我当初猜测的所差无几。我本以为我亲耳听见晏清告诉我时,我会气愤填膺的。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心态却是极为平静的。

我想大概是因为温衍的缘故,我有了好的归宿,是以在面对曾让我伤心过的人时也不再怨恨。

末了,晏清紧紧地盯着我,对我道:“我一直不敢面对你,我欠你一个道歉。常宁,对不起。”

我平静地道:“我接受。”

晏清整个人就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眼睛里也多了分清亮,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常宁。”

之后,我也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在踏出晏清府邸的大门时,我心想,这辈子真的和晏清再也不会有关联了。

我一上马车,温衍就揽了我过去。

我倚着他的臂膀,低声道:“晏清看起来已是病入膏肓了。”

他轻抚着我的头,“他因一个误会而恨错了人,亲自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他的病估摸也是心病使然。只不过…我却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会病入膏肓,我原本以为…”

我蹭了蹭温衍,“别说了,晏清只是我的过去。如今我的未来是你,景润。”

温衍轻笑一声,垂下头来,轻啄着我的唇。

我眨眨眼,“景润,这里是马车…”

温衍松开了我,无奈地叹道:“皎皎,你在想些什么?”

我的脸有些热,“什么都没想。”欸,我真真觉得我愈发不正经了,景润一亲我,我就想到各式各样的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