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只能有些含糊地低低应了一声。

她不说话,薛忱却又笑了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仿佛刚才的疲惫和脆弱全部都只是郁辞的错觉,一转眼他依然是平时那个像是有多动症一样站不住的少年,飞扬跳脱,毫无阴霾。

郁辞觉得自己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是也像平时一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来,压低了声音:“我也想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有些傻气却心满意足的笑声。笑着笑着大概是又牵动了伤处,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下一秒就想起还在打电话,他又连忙咬牙忍了下来。

郁辞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却只当做没有听到,语气如常地温声叮嘱着:“你自己尽量多休息,打封闭也不是万能的。我还想看你打很多年球呢。”

薛忱傻笑着答应了下来,怕打扰她中秋节和家人一起,又说了几句就体贴地挂断了电话。郁辞放好手机,抬头就见郁桓正站在自己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她这才意识到从听到薛忱喊疼开始自己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郁桓就一直站在前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耐心地等着自己。

郁辞赶紧跟了上去,郁桓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一个人拎了所有的水果、也没有把原来的那一袋还给郁辞。

郁辞挂了电话以后就有些心事重重,也没有意识到这些,跟着兄长回了家,然后就见郁桓洗了水果端给长辈们以后,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很久没拿毛笔了吧?今晚月色不错,画幅画吧。”

郁辞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用意,不过还是乖乖跟着他进了书房。

有阵子没有拿起过毛笔,她又费了些功夫才把笔墨纸砚都一一找出来铺好。郁桓也不看她,坐在一旁的窗边看书。

郁辞起初还有些手生、再加上有心事,刚一起笔的时候几乎有些不成章法。她又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才终于又找回了些熟悉的感觉,渐渐沉下了心来。

最后一笔收笔的时候,郁桓终于起身过来看了两眼。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笔,又蘸了墨落在她画上留白的位置: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她从小学画,郁桓学书法,向来气势磅礴的笔迹里这一回却像是柔和了许多、甚至几乎是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

郁辞愣了下,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

郁桓放下笔,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中秋节也心不在焉的,这心思就差都写在脸上画里了。干脆还是我替你写了吧。”

郁辞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叫了一声“郁桓!”

破天荒地居然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以前是交通不便、出个门就联系不上,现在倒是不一样了,飞机高铁都方便。”郁桓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中秋假还有两天,明天你爸妈就又要出远门了。”

郁辞的父母都是考古系的教授,成天在野地里风吹日晒的,一年里都少有能在家的时候。

郁辞舒展了一下因为站久了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终于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托着腮看他:“看破不说破,这句话是你教我的。”

郁桓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我说破什么了?”

是啊,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说破。

郁辞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郁桓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郁辞也不帮忙,还在原地坐着、看着他把笔墨砚台都一一收好放回原处,然后又举起那张画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了两眼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来看了看郁辞、用心良苦地叮嘱了一句:“交通现在是发达了,但自己要把握好分寸。三思而后行,保护好自己。”

郁辞第一反应是呆了一下,随即难得孩子气地把沙发上的抱枕一把扔了过去:“郁桓你想什么呢!”

这天中秋的晚上,郁辞的微博里难得地发了一张国画,画上题的那两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的诗句格外显眼。】

其实哥哥才是男二【并不

第27章 中秋·二

第二十九章

中秋·二

郁辞最近已经很少拿起毛笔、更不要说画完发到微博上了,只有一些老读者才能隐约想起前两年她也是零星发过几张正正经经的国画的。中秋这天晚上发了这样一张画,顿时就又让评论区炸了锅。

画虽然只是很普通的月色图,恰逢中秋,应景得理所当然。可题的诗就不那么普通了。

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和中秋、和月亮有关的诗句,她却偏偏选了这一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所以说,太太说的愿逐月华流照‘君’到底是谁啦!好在意啊,有没有人知道的,急,在线等。”

当然,还有眼睛更尖的:

“没有人发现吗?这个题诗的不是太太的字迹啊!”

郁辞发完微博看了两眼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的评论,也没有多做解释,退出了微博开始查起了车票。

郁桓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书、一边抽空看了她两眼,见她发了微博,顿时就忍不住摇起了头:“一点都不矜持。”

“总不能比你刚才怂恿我做的事更不矜持了,再说,”郁辞一脸的理直气壮,“反正他就算是看到了,大概也是看不懂的。”

郁辞说完就又低头看手机去了,留下郁桓一个人微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

第二天一大清早,郁辞是被郁桓亲自开车送去高铁站的。郁桓这几年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就靠卖字治印为生。他一早就进了书协,现在口碑和名声渐长,近年来收入也挺可观的,郁辞和他多日不见,到这天才发现他换了辆新车。

郁桓来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了早饭,郁辞坐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地啃着煎饼。她吃了两口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一些,想了想又忍不住问认真开车的兄长:“别人家的哥哥都舍不得妹妹,你怂恿我去是什么意思呀?”

郁桓头也没回、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前的路:“我要是拦着你,以后你有什么事就都不愿意跟我提;我这么惯着你,你才会什么都主动告诉我。”

郁辞听完皱了皱眉,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原来都是套我话的套路。”

郁桓笑而不语。

郁辞嘀咕归嘀咕,一边啃煎饼一边还是挑着几个重点把薛忱的事大致和郁桓主动说了——倒是也没有说具体的名字,就说自己交了个男朋友是国家队现役的运动员。郁桓听完点点头“哦”了一声,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同意,看起来就像只是听了个故事似的,末了又看了郁辞一眼,殷殷叮嘱:

“一会儿你把住的宾馆告诉我,我心里有个数。还有,”

他说着稍稍顿了顿,才装出一副不经意间的口吻又接了下去:“去归去,晚上十点钟前也差不多该回宾馆休息了。”

郁辞已经吃完了煎饼,收拾了一下塑料袋,闻言又忍不住斜斜睨了他一眼:“我要是真想做什么,大白天就也可以,十点前回去能管什么用呀!”

“我是怕你大晚上人生地不熟地,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郁桓没好气,“熊孩子。”

整个郁家上下,大概也就只有郁桓一个人才觉得这个小堂妹是个熊孩子了。

郁辞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一下子笑出了声来,眨了眨眼睛:“我都是跟你学的。”

从小她跟着他长大,好像也就只有在兄长面前,她能幼稚得像只有八岁似的。

这一熊起来…好像还真就是跟他学的。郁桓冷不丁被妹妹噎了一下,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瞪了她一眼摇头叹气。

早上起得太早,好在还能在高铁上补眠。郁辞睡了一个上午,将近中午的时候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在车站附近凑合着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就打了车直奔体育局的训练中心。

薛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趴在房间里看比赛。大下午的,队友们都抓紧时间训练去了,他刚打完封闭还没好利索、也没法训练,大部分时间就在房间里看看比赛、研究研究打法。

接起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那头女朋友笑着问了一句:“你现在方便到训练中心门口来一下吗?”

他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过了两三秒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郁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一时间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趴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几乎是一下子跳起来拉开门就往外跑。

郁辞听到电话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大概也能想象到薛忱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就勾了勾嘴角。挂了电话,她在门口站了不多会儿,远远地就看见男朋友一路猛往门口跑,那模样,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拔足狂奔”了。

不过是那么百十来米的距离,运动员跑起来也就是眨眼间的事。郁辞站在原地,笑着看他用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到自己跟前。到了跟前,他却又一下子来了个急刹车、猛地停住,上上下下地把女朋友看了好几遍,像是生怕眼前都是自己的幻觉、一眨眼她又会不见似的。

等到终于确定女朋友特地赶了过来,薛忱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又挠着头傻笑:“你怎么来了?大老远的、放假也没两天,其实你也不用、不用…”

结巴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把“不用特地过来看我”的后半句给说完整了。

太违心了,他说不出口。虽然心疼郁辞奔波也是真的,可是真要摸着良心、扪心自问,他当然还是希望郁辞来的。

“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郁辞截住了他迟迟没能说完的话,也打量了他一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跑这么急做什么,衣服都没穿好,肩膀不疼了?”

昨天薛忱给她打电话,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现在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他身上大概是随手套了一件衣服,皱巴巴的,衣领没有翻好、下摆一大半还卷着边。郁辞一边唠叨了两句,一边替他把衣服该翻的翻好、该抹平的抹平。

“不疼了。”薛忱傻笑着看女朋友替自己整理衣服、下意识地就摇头矢口否认,直到郁辞一边替他翻衣领一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有一点,不过还能忍。”

郁辞点了点头,收回了手,想了想问他:“我能进去吗,还是你出来,或者…你们有什么规定?”

郁辞虽然是临时买的车票过来,不过也并不是贸贸然说走就走。薛忱昨晚的时候已经和她说了,刚打封闭的这几天他基本都没有什么训练任务,省队比起国家队也要来得稍稍宽松一些。估摸着薛忱应该是能见她的,她这才买了车票、顶了宾馆,说来就来了。

果然,薛忱打了个电话跟主教练报备了一声后,就拉着郁辞进了训练中心。

全运会已经近在眼前,所有项目的运动员都在抓紧时间训练。郁辞一路走来,路上几乎也没有遇到什么格外注意自己的目光。

队友都训练去了,薛忱直接把郁辞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才刚进了门,他就后悔了。

两个男人的房间能是什么样啊?更何况,还是两个天天训练累成狗的运动员的房间。薛忱看着满屋子乱糟糟的衣服、球拍、胶皮…恨不得能重来一次,让郁辞回到门外、他收拾完了开门才好。

“别挡了,我都看到了。”郁辞忍笑,环视了一下四周,倒是也没怎么嫌弃——看薛忱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就知道他的房间肯定是收拾不好的。

薛忱把床上收拾一下空了出来,伸手拉郁辞:“你坐啊。”

郁辞应了一声。

她一坐下,薛忱的反射弧才像是在接到电话后完成了整个反应,凑过来一把抱住了女朋友。

郁辞看了眼他的肩膀,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忍不住还是低声问他:“怎么选在中秋打呢?”

“也没想这么多,”薛忱蹭了蹭她的颈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以为意,“之前本来再想看它能不能好,毕竟打封闭真的挺疼的。后来老不见好,实在等不及了,打完我才想起来是中秋。”

反正对他来说,除了接到父母有些心疼的电话之外,中秋和平时训练的每一天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

他打从心眼儿里就觉得…这真不是什么大事。运动员嘛,难免的。

可也就是这样几乎理所应当的口吻,听得郁辞几乎有些心酸。

她抬手摸了摸薛忱的脑袋,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心疼他,但不会拦着他,也没有资格拦着他。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他需要的时候,尽可能地陪着他。

郁辞不说话,薛忱却向来都有些小话唠,抱着她蹭了蹭,像是想起了什么,喊了她一声、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你昨天的微博,是不是发给我看的?”

郁辞愣了一下,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懂了?”

“没看懂,”坦率大概是薛忱最大的优点之一了,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一张少年的

眉眼上却又立时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容又甜又不失英气,还带着一点点小小的得意和邀功的意味,“可是我去百度了。”

郁辞笑着看他、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下文。】

哥哥才露脸几个镜头你们就都叛变了→_→

第28章 中秋·三

第三十章

中秋·三

“百度说,这句诗的意思是,‘虽然看着同一个月亮但却不能互相见面,希望能跟着月光一起照到你…’”,本该清亮的音色渐渐地变得有些许低沉。

郁辞有些好笑地听着他把一句原本意境美好、饱含韵味的诗句解释成了干巴巴的大白话,身为语文老师居然也不生气,耐心地听完了,刚想开口,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脸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还趴在她肩膀上蹭着她颈侧的薛忱已经支起了身子、变成了把她圈在怀里低着头看她的姿势。

盯着她的目光灼灼,几乎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温都一点一点地上升了起来。

“差不多吧。”郁辞有些含糊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详细解释下去——她也已经没有空再解释下去了。

薛忱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一个多月不见的思念、打封闭疼得睡不着觉的脆弱、看到她舟车劳顿赶来看自己时的惊喜…都在这一个吻里,又好像怎么也吻不够。

“忱哥,哎哟对不起对不起!”门锁被转动的悉悉索索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和带着显而易见震惊的一连串道歉,再接着房门被猛地又关了起来。

一连串动作,几乎是只发生在眨眼间。

向来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意味的郁老师破天荒地也懵了一下、一下子僵住了动作,赶紧睁开了眼睛,立时就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剑眉星目。

而且位置是…在自己的正上方。

郁辞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两人大眼瞪…大眼地又对视了两三秒,直到薛忱又蠢蠢欲动地凑过来还想继续,郁辞这才赶紧偏过头避了开来。

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原本坐着好好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姿势的——

现在这种“她被薛忱压在床上亲”的姿势。

她昨天还嘲笑兄长满脑子不和谐呢,总不能这么快就真被他操心了个正着吧?

不过…郁辞看了眼男朋友的神色,见薛忱的脸色虽然有些发红、目光也不全然像平时那样清亮,但身上依然并没有半点侵略性和攻击性。

要不是这样,她大概也不会这么全无防备、不知不觉就被“压倒”了。

大概只是出于一种男人的本能,再加上床这个地点实在是太危险了。

“别闹了。”薛忱还在意犹未尽地想凑过来,郁辞赶紧推了他一把,“你室友回来了。”

被女朋友推开了的薛忱居然跟个小孩儿似的噘了噘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满被室友打断,还是委屈被女朋友推开,但最终还是放开郁辞、坐直了身子,然后还伸手把郁辞拉了起来。

郁辞摸摸他的头,他像是马上就被摸顺了毛,凑过来又在郁辞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门口。

一拉开门,就见室友还在门口站着呢。

“干嘛来了,不用训练啊你?”薛忱满脸毫不掩饰的嫌弃。

“拍坏了,”室友挠了挠头,举起了手里胶皮已经有些卷起了的球拍,“回来换一个。”

薛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侧过身让他进屋。他一进屋,就对着还坐在床上的郁辞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啊嫂子,实在是突发状况。”

郁辞这才注意到他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只有十□□岁的模样,还是个少年,一边趴在他自己的床上从一堆乱糟糟的被子里找备用球拍,一边居然也有些脸红。

找了半天他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平时的被用球拍,放在手里掂了两下、翻身下了床就走。薛忱还在门口站着呢,少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友善地对郁辞笑了一下,最后都出门了又折回来,冲着薛忱贼兮兮地挤眉弄眼:“我先走了啊,不打扰你们,晚饭吃完前不会再回来了,忱哥嫂子你们继续。”

“我看你是嫌练太少了,”薛忱没好气地抬脚就踹他,“等着,看回头我削你。”

那头少年说完就早已经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了。

薛忱关上门回来,看了眼坐在床上仰着头看他的郁辞。

刚才压着女朋友亲的时候还挺浪的,这会儿消停了下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怂了。傻愣了半天,他终于开了口——居然是伸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憋出了一句:“他就是欠抽。”

郁辞的嘴唇比平时红了许多,隐约还泛着水光——让他根本就无法把自己目光从她唇上移开。

郁辞像是能感觉到他视线里灼灼的温度,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

薛忱的脸也红了。

郁辞一边看他一边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一笑,薛忱原本浑身绷紧的那根弦像是一下子也松了下来,又颠颠儿地凑了过来。

郁辞冲他招了招手,他就飞快地又蹿上了床靠着她坐了下来。

“你本来在干什么呢?”郁辞看了眼还没关上的电视机,画面定格在局间的比分显示屏上。

“我这几天没法训练,教练让我看比赛。这是今年亚洲杯,”薛忱抓了抓头发,抱着她有些委屈,“看完还要我写分析。”

看书、写文章,这两件事对他来说大概比打一下午比赛还要累。

他这模样与其说是在委屈教练布置的“作业”,还不如说是“人来疯”在向她撒娇。郁辞一点都不心疼他,伸手拿过遥控器就按下了继续播放:“那继续看吧,别因为我过来影响你了。”

薛忱见她已经转过了头、不再搭理自己的撒娇,真的认真看比赛去了,恹恹地“哦”了一声,撑着下巴也在看比赛。

今年亚洲杯的时候他还在东屏村种地、没能参加——挑在这个时间罚他下乡,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禁赛,但还好只是隐晦地禁了他这一年的亚洲杯,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太大。

只是既然今年没能参加亚洲杯,薛忱随之也就失去了参加世界杯的机会。

根据乒乓球世界杯的规则,每个协会最多有两名选手参赛,当届世锦赛单打冠军直接获得参赛资格,剩余选手则全部要通过洲际杯的比赛成绩来获取参赛邀请。即便有人提出退赛,替补选手也要按照洲际杯的成绩依次补上。

好在世界杯虽然也是乒乓球的三大赛之一,但毕竟每年一度,重要性比起世锦赛和奥运会还是稍有逊色。再说,薛忱心里其实也清楚,亚洲杯的冠军、甚至是冠亚军对自己来说都颇有些难度;再加上今年世锦赛的冠军是郑鹏,实际上中国队只有一个名额是取决于亚洲杯的成绩。没能参加亚洲杯,薛忱当时确实也气闷懊恼了一会儿,但很快也就过去了。

真要说起来,还不如世锦赛的决赛让他来得更懊恼一些。但球没打好就是没打好,怪不得别人。

“这球你看。”这场比赛是邹睿对一个韩国选手,邹睿大比分三比零领先,已经是到了第四局。郁辞正认真看着呢,耳边就响起了薛忱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贴得这么近了,说话间气息都好像喷在自己的耳朵上。

郁辞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

屏幕上也正在回放刚才的那一个球,邹睿摔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出乎意料地救着了这个球、而且还直接就拿下了这一分。

“你看他摔挺惨的,其实你看他这个回球拉的弧线和旋转都特好,不一定会摔。他非摔一下人家以为他没辙了,这球一过来就傻了。”薛忱连着“啧”了两声,最后总结,“打直板的,心特脏。”

郁辞斜斜看了他一眼。

薛忱一本正经地伸手指电视:“看比赛。”

看比赛就看比赛,邹睿这一场很快就一四比零结束了,薛忱调了一下录像,切到了周毅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