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郁辞把时间都空了出来,薛忱却好像还另有任务。

公寓里没有专门的书房,不过好在卧室还挺宽敞,郁辞把书桌放在了自己卧室的窗边。薛忱洗完了澡,坐在书桌前欲言又止。

郁辞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书桌前凳子上有些反常的薛忱,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薛忱有些支支吾吾地不肯老实回答。

郁辞也不追问,擦了擦头发又去找吹风机,刚吹了没两下就见薛忱凑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我给你吹头发呗?”

郁辞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薛忱有些笨手笨脚却格外小心翼翼地和她的一头长发奋斗了好半天,才总算是勉强完成了这个任务。

郁辞起身把电吹风放回原处,回来的时候就见薛忱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

“世乒赛打完,老何骂我了。”

郁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作为安抚。

“他骂我急脾气上来打球不动脑子,”薛忱把她的手拉下来握住了,显得有些可怜巴巴,“都放假了还罚我。”

郁辞反手握住他:“罚你什么了?”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可光荣的,不过不管是罚跑也好、罚写检讨也好,对于薛忱来说应该也是家常便饭了,不至于让他这么支吾其词。想起去年那一次被罚下乡“劳动改造”,郁辞倒是也有些好奇何指导又开出了什么样特别的惩罚。

薛忱抬头望天:“老何罚我…练字。”

“什么?”郁辞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罚我练字,”反正都已经说出了口,薛忱现在也已经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说让我练字长长耐心,每天两页字。”

真是别出心裁的惩罚。郁辞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你还笑!”薛忱几乎是用带着控诉的目光看她,“我最怕看书写字了,老何还说每个礼拜写完他都要检查,写不好都重写。他哪来这么多空看这个啊!”

郁辞几乎已经笑着倒在了床上。

薛忱凑过去压着她就亲。

等到好不容易被放开了,眼看着他兴致勃勃、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还在喘着气的郁辞赶紧一把推开他,在男朋友又锲而不舍想要凑继续过来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忱同学,老师教你写字呀。”

不要怕,我从来不写虐文的,千万不要对我坚持的傻白甜路线有什么误解~

第41章 处罚·二

第四十三章

处罚·二

师生这个梗吧,要是搁在平时,薛忱还是挺喜欢玩的——多有情趣啊!可是现在,连轴转了几个月没见过女朋友、好不容易放了那么几天假、都和女朋友在床上了,就算不能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亲一会儿总行吧?猝不及防被女朋友提起了写字的事儿,薛忱顿时就蔫儿了,耷拉着脑袋有些控诉地看着郁辞。

“你还是乖一点儿吧。”郁辞摸摸他的脑袋,好笑得不得了,“何指导都罚你了你还不好好检讨?”

薛忱虽然是出了名的目无法纪,但其实“违法乱纪”都是脾气上头的一时冲动,给他一会儿自己冷静下来了,马上就能想清楚。所以每次哪怕罚得再重,他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怨言,老老实实地就该怎么检讨怎么检讨去了——当然,检讨完,等下一次会不会再一时冲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向来都是老实接受处罚,只不过这一次何指导罚得实在是太过“别出心裁”了,他实在是又觉得丢人又觉得心里苦,试图假装全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这时候被郁辞再一次提起来,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师父板着脸骂自己打球不动脑子的样子,下意识地抖了抖,想了一会儿还是老实答应了一声,站起来乖乖巧巧地拎起包坐到了书桌前。

反正横竖最后都是要写的,那相比之下,还不如乖乖选择让女朋友教自己写来得最聪明。

郁辞看着薛忱伸手到他背过来的那个双肩包里悉悉索索努力地掏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终于掏出了一本小楷簿来。

就和以前她给学生布置练字做作业的时候,学生们用的那种一格一格的本子是一模一样的。

郁辞好不容易下了床,一下子又笑得坐到了床上。

“老何指定的。”薛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用这小本子实在丢人,脸色有些发红。

郁辞好不容易终于笑够了,在男朋友有些可怜巴巴的注视下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坐正了。”

薛忱“哦”了一声,乖乖坐好,翻开了本子。

郁辞虽然学画,不过书画不分家,字写得也不差——虽然郁桓总是嫌弃她的字。见薛忱架势摆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郁辞搭着他的肩膀微微抬了抬下巴:“你写一个我看看。”

薛忱想了想,写了一个“郁”字,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女朋友,脸上就差写上“求表扬”三个大字了。

然而…郁辞看了这个字两眼,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一个字的评价:

“丑。”

薛忱满怀希冀的小眼神顿时一下子就蔫儿了,恹恹地也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刚写的字:“虽然…确实是不怎么好看吧,可至少也是已经尽量横平竖直了,怎么也得给他一个态度奖安慰一下啊!”

薛忱正委屈着,忽然就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气息贴上了自己的颈侧和耳朵。他微微僵了一下,就见郁辞已经从自己的身后探了手过来,接过自己手里的笔,在本子第一页、第一行的第二格,写下了一个“郁”字。

真好看。

薛忱看看她的字,又看看自己那跟狗啃的似的的字,顿时就没脾气了——自己确实写得丑啊,怪不得女朋友嫌弃呢。

深刻地反省了一会儿,薛忱接过笔,正要好好再学着写一个,谁知道郁辞虽然松开了笔,人却没有让开,微微顿了一下,反而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别担心,老师手把手教你。”她说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手把手”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薛忱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烫,但是又忍不住看了眼她努力包住自己右手、替自己矫正握笔姿势的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感谢小时候父母硬是要把他这么一个左撇子掰成右手写字。

要是左手写字,现在她还怎么“手把手”地教自己?

郁辞可能真的就是有当老师的天赋,就算是现在教他写字也挺有鼻子有眼的。握着他的手、手把手地写了第三个格子,薛忱看了两眼——比自己第一个写的强多了。

还没等他美够呢,忽然就觉得手上一松——郁辞已经收回手去了。

“知道怎么写了吗?”郁辞仿佛真的就是一个认真教导学生书法的老师,顿了顿煞有介事地看他,“自己再写一个。”

薛忱下意识地“哦”了一声,提笔又写了一个。

“好好写。”一看他又跟鬼画符似的不知道心思跑去哪了,顿时就屈指敲了敲他的脑门儿,特别坏心地吓唬他,“不好好写,小心下回何指导找郁桓来给你上课。”

原本还真有些走神的薛忱顿时就配合地抖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又有他什么事儿啊?”

“我没告诉过你吗?”郁辞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看他的表情,“桓哥现在可是年轻一代书法家的翘楚。你再不好好写,我教不了你,只能去找专业的来了。”

“别!”一听大舅子的名字,薛忱就忍不住有点心虚,忙不迭地猛摇脑袋,末了又深深地看了郁辞一眼,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小声嘀咕,“这不怪我,你这样…我真没法静下心好好写字啊。”

郁辞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微微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整个人都还趴在他的背上和肩头,差不多已经是在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了。

怪不得薛忱委屈——女朋友穿着睡衣趴在自己背上,说话的时候连温热的呼吸都吐在自己的耳朵上,他这还能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已经是够了不起的了,还能静得下心来认认真真写字的肯定不是男人!

郁辞被他直勾勾地看得也有些脸红,伸手掩饰性地捋了捋自己的鬓发,却到底还是喜欢他这样毫不遮掩的表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算是顺毛、然后笑着亲了亲他的耳朵。

只是一触即离,刚刚亲了一下耳朵,立时就退了开去,倚在书桌前、屈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好好做作业。”

那架势,和平时在班里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薛忱苦哈哈地看了看“郁老师”,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乖乖做作业去了。

练字这个惩罚,大概算是何指导给薛忱加的“饭后余兴节目”,给的指标是小楷簿的两页,并不多、认认真真练完大概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毕竟薛忱平时的训练强度已经很大了,总不能影响他的休息和必要的放松。

练字的第一天,薛忱同学在郁辞老师的监督下,花了将近半个小时,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写完了两页纸。郁辞看了一会儿,最后给出的评价是:

“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但态度可嘉,希望以后继续努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忱压在书桌前,继续先前没啃完、而且仿佛永远也啃不完了的那一口去了。

被吻得几乎来不及喘气的时候,郁辞察觉到腰后始终有一只手温柔地垫在桌沿和自己的后腰之间、有些迷迷糊糊地想起…最开始连表白都会红着脸、就算亲吻也都只亲脸的少年,实在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压着亲的“霸道总裁”画风的?

但很快,都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被人有些不满地越发扣紧了腰、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

郁辞微微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抱紧了他的肩膀。

他还是原来那个单纯又明亮的少年,险阻和艰难都没有将他击溃,也没有给他染上半点怨天尤人的阴霾。

幸好,幸好。

第二天一早,郁辞是被糊了自己一脸的口水闹醒的。

之前薛忱在公寓里住的两次,一次是她生病,另一次是他一大早就离开赶飞机去了。郁辞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早上看到薛忱。

下意识地往被子里埋了埋,郁辞挣扎着半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张放大到霸占了自己整个视野的剑眉星目。

“瞎亲什么,”郁辞有些嫌弃地推开他,“都还没刷牙呢。”

“我刚起来刷过了。”薛忱说着露出了一口白牙,隐约还有点薄荷的清爽味道。

郁辞斜眼看他:“我是说我还没刷呢。”

薛忱连个停顿都不带、立时接了一句:“没事儿,我不嫌弃。”

可她根本就不是要说嫌弃不嫌弃的事儿!

郁辞被他闹得没脾气,一下子都差点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被他忽悠着起了床,刷牙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这都还没到自己平时起床上班的时间呢!

“早睡早起身体好,”郁辞洗漱完出来问薛忱的时候,男朋友睁大了一双眼睛满脸的无辜,“你平时都不运动,我带你去晨跑一会儿。”

如果说,薛忱最怕的是看书和写字,那郁辞最怕的事情,大概就要数运动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男朋友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和一脸无辜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跟着薛忱跑在小区的路上了。

哥哥:???我做错了什么?

第42章 日常

第四十四章

日常

四五月份的北方,一大清早的气温还是显得略有些低。因为比平时起得早了许多、没有完全睡醒的郁辞迷迷糊糊地到了楼下,被大清早的凉风一吹,顿时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一瑟缩,原本还有些发懵的脑子顿时一下子就清醒了。郁辞一边拢了拢自己的外套,一边侧头看了一眼跑在身旁的薛忱——好嘛,她还在瑟缩,这人直接就是一件单衣、一条长裤,不止半点都看不出来觉得冷,眼看着就是还嫌麻烦、恨不得直接套一条平时比赛训练穿的运动短裤来得自在。

“是不是有点冷?”薛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眼郁辞,见郁辞老实地点了点头,立时就伸了一只手过来摸了摸她的手,“一会儿跑跑就不冷了。”

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是运动员的缘故,他的体温似乎总是要比她高上一些,不管是现在握着她的手、还是晚上抱着她睡的时候,都显得格外温暖。然而体温是温暖了,可说出的话就…

一会儿跑跑就不冷了——听听这话,再看看他说这话时一脸无辜的模样,郁辞简直有些怀疑这话压根儿就是每次教练罚他跑一万米时候的标准用语。

特别冷漠,特别无情。

郁辞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一向喜欢睡懒觉的自己怎么就在一大清早跟着起床了,光是起床还不算完、还傻兮兮地一起出来晨跑了。慢腾腾地被薛忱牵着跑了没几步,她就见薛忱忽然又收回了手去、停下脚步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了一块巧克力。

“没吃早饭,先吃点糖。”薛忱剥开了巧克力,伸手递到她嘴边,“别一会儿低血糖了头晕。”

郁辞下意识地张嘴把巧克力吃了,又被他牵着跑了一小会儿,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思考起了一个问题:这巧克力,到底是他出门前特意放口袋里的,还是平时没事儿就老在口袋里装着零食吃?

预感到答案可能会影响奥运冠军的形象,郁辞给他留了个面子,特别体贴地没有问、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郁辞都快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跑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了,跟着薛忱跑了十几分钟,确实是一点都不冷了,但却又出现了别的问题。

“薛忱,”郁辞晃了晃薛忱拉着她的手、喊他,“我跑不动了。”

她一边晃着两人相牵的手一边拉长了声音,看起来居然像是难得地在撒娇。

薛忱看了眼时间,离他们开始跑步大概是一共将近二十分钟。只不过他为了迁就女朋友,本来就已经慢得快赶上散步了、根本没什么感觉。见郁辞喊累,他忍不住再一次确认了一下:“真的跑不动了?”

“…嗯。”郁辞有些可疑地停顿了一秒,这才又点点头应了一声。她常年缺乏锻炼,跑了小二十分钟,确实是有点累了,但毕竟只是慢跑,真要说实在是一点都跑不动了吧也不可能。就是不知道薛忱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她的心虚。

大概是…没有看出来吧?国乒队平时就老爱开玩笑说自己是国家田径二队,薛忱对普通女孩子的运动量和体力还真是没有什么特别确切的认知。见郁辞喊累,顿时就停下了脚步;一听她拉长了声音还晃着自己的手撒娇,哪还想得到别的?凑过来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点头,也没有再勉强,立时就“哦”了一声。

郁辞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下来,回过头去看了看——其实也已经跑了不少路、离公寓有那么点儿距离了嘛,还是已经起到了锻炼身体的作用、可以打道回府吃早饭了。

心里正琢磨着一会儿回去路上买点什么早饭吃好,郁辞还没下决定呢,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失重,好不容易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薛忱突然就把她背了起来。

“你干什么呀!”郁辞吓了一跳,抬手就要拍他的肩膀,手都举起来了忽然又意识到他肩膀上的伤病、不敢用力,只能有些手忙脚乱地小心抱住他的脖子,压低了声音连声喊他,“快放我下来!”

这样一言不合就背人的毛病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你不是说跑不动了吗?我背你回去啊。”薛忱没松手,一边还稍稍颠了一下让她在自己背上趴得更舒服一些。

要不是他回答时一脸的自然又无辜,郁辞几乎都快要以为他是故意噎自己了。这光天化日的,背来背去多有伤风化啊?

“走回去还是可以的。”郁辞一脸的诚恳。

话都这么说了,薛忱这回总该放她下来了吧?郁辞怎么也想不到,她诚恳,薛忱比她还诚恳、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向她建议:“那要不你再跑一会儿,等跑到走回去都走不动了,我再背你回去?”

说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赶在差点就要被女朋友打前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就是想背你一会儿。”

眼看着手都抬了起来、真要“打人”了的郁辞闻言微微一愣、而后脸上忽然就有些发红,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不自觉地放柔了下来:“闹什么呀,路上别人都看着呢。”

“大清早的哪有多少人,”薛忱笑嘻嘻地回过头看她,脸上也有些红,“再说看就看吧,我女朋友跑不动了我背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郁辞看了一眼周围,确实是还在大清早,路上有些清冷,但偶尔也会零星有行人路过,都不免侧目多看他们一眼。其实郁辞并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但…毕竟和薛忱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过难得、他又说“我就是想背你一会儿”,郁辞一下子就再也没法拒绝、微红着脸趴在他背上不说话了。

事实上,郁辞觉得不是自己没出息,实在是…不管是谁,被他那样笑着、又微微红着脸目光灼灼地盯着,都没法拒绝他任何要求的,更何况,他的要求还是“我就是想背你一会儿”。

好像真的是能背着女朋友就满足了一样,薛忱收紧了揽在身后的双臂,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这还背着个人呢,却连脚下都是一副步履轻盈的模样。走了没两步,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边走边回过头来看了郁辞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那次在村里我把你背起来了,要不然连你走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女朋友还难说呢。”

他这么一说,郁辞也想起来去年他被鹅群追得差点“亡命天涯”的事,忍不住也趴在他背上笑出了声来:“那你把我背起来了,还没问我接下来回哪里,也没问我要联系方式。”

“我那会儿有点儿懵,都忘了。”薛忱习惯性地就想要伸手挠头,这才意识到还背着人呢腾不出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后来我回队里那天,都到路上了才想起来要记得去问村里人要你电话,结果一回去肖萌就先给我看你微博了。”

原来,就算没有自己的微博、就算没有肖萌的巧合,他也是会来找自己的。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回想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要画那两幅画、还非要挂在微博上呢?大概是,也在想着希望能让他看到、能让他认出自己吧。这种两情相悦、又一起努力着相互靠近的心情实在是甜得厉害,郁辞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颈侧。

薛忱脚下微微顿了一下,忍不住有些傻气地笑出了声,脚下步子越发轻快了起来。

薛忱背着郁辞,一路稳稳当当地往回走。郁辞起得早没睡够,趴在他又安稳又暖和、还正巧挡去了迎面吹来的晨风,不多久她就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一直到忽然听到有人说话,郁辞才又猛然惊醒,抬眼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公寓的楼下。

“这是怎么了?”薛忱进楼道的时候对面有个阿姨像是刚买了早饭回来,手里还拎着几个煎饼,一脸关切地看了过来,“生病了?最近早晚温差大,要注意身体。”

郁辞认出阿姨是楼上的住户,虽然并不知道互相的名字,但下班回来经常会在电梯里遇到,郁辞也会和她笑着点头打招呼。大概是见郁辞趴在一个男孩子背上睡着了,阿姨顿时就忍不住关心了几句。

薛忱其实不认识这个阿姨,但他向来都有点儿自来熟、还是个小话唠,一见有人关心自己女朋友也挺嘚瑟的,一边等电梯一边压低了声音乐呵呵地和阿姨闲聊:“阿姨您别担心,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媳妇儿平时老不爱运动,今天好不容易拉她出来早锻炼,跑一会儿就累了,只能背她回来。”

先前郁辞安静了下来不说话,他就看了郁辞好几次,见她像是昏昏欲睡、也没再闹她,这时候大概是以为郁辞已经有些睡迷糊了,壮着胆子张口就是“我媳妇儿”,说完还冲人家阿姨咧着嘴傻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虽然嘴上说着“只能”背她回来,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乐意背”五个大字。

阿姨闻言顿时就忍不住也善意地笑了起来。

郁辞趴在薛忱背上,听着“我媳妇儿”几个字,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桓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谁是你媳妇儿?

第43章 日常·二

第四十五章

日常·二

薛忱压低了声音乐呵呵地和阿姨侃了一路,等到他出电梯的时候阿姨简直就恨不得要喊他回家一起吃饭了。礼貌地和阿姨道了别,稳稳当当地背着女朋友出了电梯,正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醒郁辞拿钥匙开门、还是…自己从她口袋里找呢,忽然就觉得脖子上微微一紧:

“你刚才说,谁不爱运动?”

薛忱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原本自己以为还睡得迷糊的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醒了,这会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问话的时候微微拉长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忱总觉得她的话里好像也带着似有若无地笑意,嘴唇开阖间几乎都擦过了他的耳朵。

“那什么…”薛忱红着脸有些支支吾吾,“你没睡着啊?”

“有一阵半睡半醒的,到楼下就彻底醒了。”郁辞一边已经从口袋里找出了钥匙、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开门,一边一听又忍不住哑然失笑,“你好像有点失望?想等我睡觉干什么?”

薛忱起初还不肯放手,试图一只手接过钥匙、背着她去开门,只是尝试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背上的女朋友放了下来,一边又有些紧张地盯着郁辞猛看。

见女朋友虽然在问自己刚才的事、颇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不过话里话外都带着笑、看起来没有生气,薛忱这才用力地舒了口气,一边关上门进了屋一边挠着头冲郁辞笑得有些讨好:

“我以为你睡着了。我没想干什么,就、就…”

他许久没结巴过了,这会儿被女朋友好整以暇地看着,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小磕巴的老毛病又上来了,结结巴巴地一小会儿,终于还是老实交代了:“我就…就过过干瘾。”

一时半会儿地他也知道还不能把女朋友娶回家,就是趁着女朋友睡着叫一声媳妇儿过过嘴瘾,谁知道还被抓了个正着。

郁辞头一回知道,娶媳妇儿还能嘴上过过干瘾的,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可是每次一看他又有些傻气又有些脸红、却直勾勾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就一下子生不起气来,觉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摇着头斜斜横了他一眼:“又胡说八道。”

“没啊。”这一眼横来,半点都不见怒气,反倒有些嗔怪撒娇的意味,薛忱顿时就觉得耳朵更烫了。见郁辞真的没生气,他像是一下子就彻底放心了,嬉皮笑脸地否认了一句,立时就又没皮没脸地贴了上来、蹭了蹭她的肩窝声音可怜巴巴的,“那天晚上做梦还梦见娶你了呢,然后就想多做会儿梦谁知道睡过头迟到了、老何又罚我跑五千米。”

“怪我呀?”郁辞没好气,“自己睡过头还找借口,何指导没罚你一万米就不错了!”

“怪我怪我,肯定都怪我!”薛忱忙不迭摇头,和她笑闹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地安分下来,抱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忽然就低了下来,“可能…我真要结婚,至少要等到排不上主力以后吧。”

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本来就短,更不用说是国乒队这样竞争激烈到几乎残酷的队伍。一队队员们如果是在外国,或许大多都有参加奥运会的实力,可在中国队,却只有仅有的三个人才能登上奥运的舞台。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能像现在这样低调却安稳地谈恋爱已经很不容易、很大程度上还得归功于薛忱的目无法纪,更不要说结婚了。

就算是刺儿头如薛忱,也不敢在这当口提结婚,更何况…就算真的能结婚,他也肯定给不了郁辞准备充分、精心布置的婚礼,和婚后的日日相伴。

有时候,他也会自恋地想着,就算这样,郁辞大概也是会愿意的、是不介意的,但他不想这样。

他想让她穿着精致好看的婚纱,有一个盛大的婚礼,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都会对他露出温柔又幸福的笑。

他的话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紧张——她会怎么回答?

但薛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听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