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却笑了起来:“那你也就只能先过过干瘾了。”

薛忱一时间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猛地一抬头盯着郁辞看。

“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在训练和比赛上。”郁辞伸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像是隐约有了几分平时班主任的“威严”、神色语气间都略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我可都看着呢。”

薛忱平时被教练们训惯了,一见郁辞这几乎和师父如出一辙的模样,顿时就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子、乖乖答应了一声,末了才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句“我可都看着呢”,说是警告,可其实也是变相在表白吧?

她总是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专注又温柔地看着他。

郁辞已经挣开了他的手往厨房走、打算早饭就从冰箱里找几包饺子下着吃,刚走出没几步就又被人从背后扑了个正着。正要生气呢,就听男朋友用他那和少年一样清亮的声音傻兮兮地喊自己:“媳妇儿,我饿了。”

郁辞简直被他闹得没脾气,又是没好气却又没忍住勾起了嘴角,哭笑不得:“那你倒是让我去下饺子呀。”

薛忱“哦”了一声,松了手,却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一起进了厨房。他倒是也想帮忙,可惜只能是越帮越忙净添乱,没一会儿就被郁辞嫌弃地推开了。他也不生气,靠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女朋友,还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打申请”:“多下几个呗?我消耗大嘛,吃得多。”

郁辞摇头失笑、没搭理他,却又折回身去多拆了一包饺子。

吃完了早饭,薛忱依依不舍地站在公寓门口目送郁辞去学校上班。高二的老师和班里的同学们都发现,今天的郁老师似乎心情格外地好。下午放了学,郁辞收拾完了东西,背着包出了校门,就见有一个怎么也站不定的多动症儿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摇右晃、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玩。

乒乓球虽然少有人关注,可国乒队毕竟是来过一中的,薛忱怕被人认出来给郁辞惹麻烦,只找了个角落低着头猫好了。好在这个点虽然放学了,不过学生们还在自习做作业、没什么人出校门,倒是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郁辞走得近了,薛忱这才有所察觉、一下子笑了起来,一手接过她的包、一边就牵住了她的手。

郁辞跟着他打了车——好在一中下午放学早,还没有到晚高峰的时段,这才终于顺利地到了地方。下了车,薛忱牵着她进了饭点,七拐八绕地到了一个包厢门口,一推门进去,郁辞差点就被晃瞎了眼睛。

包间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男女都有,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凑在一起玩手机游戏的玩游戏,热闹得不得了。放眼望去,一屋子人里起码有七成都是世界冠军、这七成的世界冠军里还有一半是奥运冠军,光是大满贯得主男女加起来就有三个——全世界的乒乓球大满贯,退役的没退役的、男子的女子的全部都加一块儿,一共才几个来着?

饶是郁辞一直都觉得自己还算是挺见过世面的,刚推开门看清屋里一张张人脸的时候也有些被晃得眼晕,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反应不过来,屋里的其他人却在两人进屋的一瞬间就都看了过来,顿时就都笑了。

“薛忱这狗屎运走得,”第一个吐槽的赫然就是才刚退役不久的郑鹏,一边友好地冲郁辞笑了笑,一边又和邹睿勾肩搭背、用整个房间人都听得到的声音“窃窃私语”,“这年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邹睿忍笑、冲郁辞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们这都是嫉妒,”薛忱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只有像我这样热爱学习才能拱到白菜。‘书中自有颜如玉’懂吗你们?哎呀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肯定是不会明白的。”

“没文化”又“嫉妒”的队友们很快就把他拖到角落里“暴打”了一顿。

薛忱好不容易逃脱了“魔爪”、可怜巴巴地向女朋友寻求安慰。

然而此时此刻地郁辞早就已经被肖萌挽着手和女队的姑娘们聊到了一块儿去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薛忱只能捂着心口喊服务员:“上菜上菜,吃饭了!不饿啊你们!”

这一句话,倒是一下子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难得地满室应和,很快就都坐到了桌前、迫不及待地开饭了。

郑鹏自从退役以后就回了省队当教练,这几天有事过来,见大家刚好都在放假,就张罗着一起吃个饭。其他人倒是都没有什么问题,唯独薛忱一个人有些犹豫——又想和老大哥聚聚,又舍不得难得和女朋友相处的机会。

然后他就被所有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带女朋友一起啊!犹豫个什么劲儿!

正中薛忱下怀。

把女朋友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不就是关系更进一步的证明嘛?

征得了郁辞的点头,薛忱乐颠颠地就把人带来了。然后…此时此刻,大家都已经坐了下来,就只剩下薛忱一个人还站在郁辞身边,看了看她的左边:

“肖萌,这怎么看也是我的位置吧?”

“我就要和女神坐一起!”肖萌抱着郁辞的手臂不肯撒手,看着薛忱的表情活像是看着棒打鸳鸯的大恶人。

薛忱咳嗽了一声,又看看郁辞的右边:

“姐…你这坐得,有点不大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女乒的大满贯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架势,“我和小辞一会儿还有话要聊呢。”

这才多久啊,连“小辞”都叫上了。

“媳妇儿…”薛忱苦着脸看郁辞。

郁辞坐在两人中间,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他,半点都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他真傻!为什么要带媳妇儿来见这帮人!现在回去就当没来过还来得及吗?

你们要的糖…和被打的忱哥。

第44章 日常·三

第四十六章

日常·三

女朋友眼里已经没有自己了,薛忱总算是认清楚了这个事实,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郁辞一眼,愤愤地坐到邹睿旁边仅剩的那一个空位上去了。

包间里有个电视机,这会儿中央五台正放着刚结束不久的世乒赛集锦。一包间的人一边埋头吃一边还不忘看上两眼,抽空举着筷子点评几句国外选手的表现:

“这球没打明白啊。”

“打得一点儿逻辑都没有,这不是找死吗。”

“太慢了啊这个。”

上菜的服务员多半是也不认识他们,见一群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地口气比天大,忍不住投来了异样的注目。

郁辞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察觉到了没有这两道“你行你上啊”的目光,反正看起来大概是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照样还是该吃的吃、该聊的聊。她看了眼才开饭没多久就已经被铺得满满的、恨不得都要叠着盘子才能上新菜的桌子,又看看气氛热闹、一脸恨铁不成钢点评着比赛的满屋子人,微微低了些头咬着嘴唇忍笑。

起初的时候,见郁辞看起来斯文秀气,大家都还有些收敛、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后来见她虽然斯文,但脾气却很爽快大方,可能因为还不是太熟悉的缘故话并不多,但总是带着温柔的笑认真地听着每一个人说话、话题问到她身上的时候也并不扭捏矫情,再加上运动员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的自来熟,很快就彻底放下了“偶像包袱”,一个个地都撸起袖子放开了吃起来。

这大概是郁辞有史以来吃得最实在的一次“聚餐”。平时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也总爱在下班后聚一聚,可吃起来多少都有些拘束,每一个人都看似随意、实则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虽然明知道在职场上,这总是难免的,郁辞却实在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倒是现在…眼看着这桌上的菜差不多都快全换过一轮了,一个个说着话呢都还不忘往自己碗里撩东西吃,郁辞忽然就想起了去年教师节送到自己学校的那一大箱子零食。

别说,还真是每一样都挺好吃的——真不愧是国乒队倾情推荐。

填饱了肚子,才有女队的姑娘想起来吃饭前忘记拍照了,赶紧掏出手机补上——桌上杯盘狼藉也没什么好拍的,所有人终于起身一起拍了个合照。

郑鹏正式退役了,以后再见的机会不少,可还要能聚得这么齐,恐怕是真的很难很难了。

薛忱怨念了一整顿饭,到现在终于逮着了个机会、蹿上来就把郁辞扑怀里了、一副谁再和他抢他就要打人了的架势。

众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同情的眼神投向了郁辞。

“智商差距这么大还能忍受他,真是难为你了。”

郁辞准确无误地从大家的目光里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想起来要为自己的男朋友打抱不平,象征性地摸了摸薛忱的脑袋、意思意思以示安慰。

薛忱倒是格外容易满足,摸了两下头就像是被撸顺了毛,傻呵呵地咧着嘴笑。

合影之后男队的队员们张罗着要去隔壁唱歌。薛忱一下子就挺身而出挡在女朋友前面了:“别瞎闹啊你们,我媳妇儿明天还上班呢!”

队友纷纷侧目——也不知道是谁,几进几出国家队、上房揭瓦都快成家常便饭了,还好意思说别人“瞎闹”?

“看看,”薛忱挺胸,鄙视全场,“我媳妇儿,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祖国的园丁!不和你们这些文盲同流合污!”

吃个饭女朋友就快被女队抢走了,再唱个歌,他还能把媳妇儿带回家吗?

“哦,”周毅点点头,神色温和、语气平常,“好像有人因为文盲、只能和十几岁的小孩儿一起补课,我没记错吧?”

一听薛忱提起“文盲”两个字就知道要糟、努力减轻自己存在感的邹睿还是没能躲开扫来的枪子儿、无辜中弹,抱着臂抬头看天花板。

薛忱噎了一下,梗着脖子嘴硬:“那都是以前不懂事儿,现在我每天学习、接受艺术的熏陶。”

他一边抬头挺胸一边转头问郁辞:“是不是,郁辞?”

郁辞摸摸他的脑袋,转头看向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肖萌,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被女朋友一秒打脸的薛忱顿时就蔫儿了。

先前还百般嫌弃、不肯“同流合污”的薛忱到了KTV里大概是已经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吃了,开了瓶啤酒一边对瓶吹一边就唱上了。男队那头喝着酒鬼哭狼嚎,女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了一桌爆米花果盘瓜子鸭舌蛋糕…吃上了。

“都跑调了还自我感觉特好,”大姐头嫌弃地看了眼勾肩搭背吼着不都听不出来是什么歌的薛忱和郑鹏,转头给郁辞递了块水果,“我跟你说,你知道不,有一年…就双十一刚兴起来叫光棍节那年,那会儿薛忱也就十几岁一小孩儿,居然过来女队挨个敲门问:‘姐,今天过节不?’,熊得要死,我们逮着他就是一顿揍。”

郁辞几乎可以想象到十几岁时候的少年是怎么样活泼又带点儿恶作剧地去敲门,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点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也还是个熊孩子呢。”

嘴上虽然嫌弃,可她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温柔几乎都快要溢了出来、有如实质。

薛忱似有所觉,远远地却还是转头看了过来,视线正撞上郁辞,一下子就咧着嘴傻笑了起来。

郁辞明天还要上班,大家也都体贴得很,聊了一会儿就把薛忱“扫地出门”了——当然,被赶出去的只有薛忱,郁辞的待遇就不一样了,约好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就被大家、尤其是姑娘们依依不舍目送着出了门。

薛忱在门口拉着郁辞一脸委屈:“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朋友啊!”

可真朋友、真兄弟才会这么毫不掩饰地“嫌弃”你、赶你走;他们对她的友好,大多也都是建立在她是薛忱的女朋友之上。

薛忱当然再清楚不过。

郁辞好笑地看着男朋友借题发挥、趴在自己肩膀上装可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却就是不按他的剧本走、半句都不安慰。

“这么冷漠。”薛忱一脸委屈,见女朋友不安慰自己,干脆就“自给自足”、抬头在女朋友脸上亲了一口——亲了一下之后仿佛就被摸顺了毛,心满意足地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把“回她的公寓”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心里和“回家”画上了等号。

到家的时间还不算太晚,郁辞洗了澡正涂面霜呢,就见眼前的梳妆镜里映出了自己背后一个清晰的人影、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桌上的瓶瓶罐罐。

等她涂完了,薛忱已经乖巧地先一步回到了床上坐好。

郁辞坐到床沿,立时就被扑了个正着。

他晚上喝了不少,但酒量还可以、神智还很清醒,只是唇齿间就算刷了牙还依然带着些酒的味道。

郁辞不太喜欢酒气,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却没有推开他。薛忱微微停顿了一下,慢慢地放柔了动作、直至从她唇齿间退出来,却还是依依不舍地轻轻贴着她的嘴唇蹭着。

没有什么情-欲的意味,就只是单纯地想和她亲近、想和她贴得更紧。

明天,他就要归队了。

郁辞伸手抱住他、慢慢地回应着他的吻。

薛忱蹭了她一会儿,吻慢慢移开了落点、在她的嘴角流连了许久,最后他忽然把脸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郁辞摸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他刚刚新剪了一个板寸,摸起来稍稍有些扎手。

“鹏哥今晚和我聊了几句。”郁辞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希望我奥运能打出来。”

郑鹏当年也曾开创自己的时代、辉煌至极,后来…也是因为国际乒联修改了规则而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改制,他本可以在王座稳坐更久。郁辞不知道在他职业生涯暮年的那一座圣勃莱德杯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还能算是差可告慰、为自己的运动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可至少她知道,他心里,一定还是不甘、一定还是有遗憾的。

为了重回王座,他又付出了多少?她这样的局外人,大概再怎么想象也不能全然知道。

那么今时今日的薛忱呢?对于郑鹏来说,这个后辈、这个兄弟…大概可以算作是和自己同病相怜了吧?所以他在这时候回来、这时候组织大家“聚一聚”、甚至还热情地捎上自己一起…是不是也是想隐晦地看看薛忱好不好、有没有低落放弃,甚至,想要鼓励他几句、最后再拉他一把?

“郁辞,”他忽然又叫起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低沉。郁辞轻轻地“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儿,就听见他问,“世锦赛的报道,你看了吗?”

队友:就你有媳妇儿!有媳妇儿了不起啊!

忱哥:是呀!

薛忱,卒。死因,群殴。

第45章 分别

第四十七章

分别

几乎是在他问的同时,郁辞就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收紧、喷在自己耳侧的呼吸也有些紊乱、气息间温度像是高得有些烫人。

“我都看了。”郁辞低声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顿时就勒得更紧、耳边却渐渐像是几乎听不到呼吸声了一样。

他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其实很多时候,薛忱都觉得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得到郁辞怎么样的应答——又希望她能温柔地安慰自己,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无力而心生同情。

他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有些矛盾和无措,仿佛永远都像是最早在东屏村见到她的那个下午一样,想多看她几眼、又有些紧张忐忑。

但她好像总是能给出最好的一个答案——薛忱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间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和狡黠:

“把你拍得特别好看。”

没有心疼不满地指责记者胡乱报道、却也没有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夸他“拍得特别好看”——是一种完完全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却又好像每一个字都那么恰到好处。

就好像听完她那一句话,他这么多天以来心里的委屈、低落、懊悔…就在这一句话里一下子也变得轻巧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郁辞,郁辞…”他抱着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喊她的名字——他现在忽然就有些庆幸去年那一天自己不守纪律半夜偷溜、被罚去了劳动教育。如果不能遇见眼前这个姑娘,现在的他该有多难熬?

郁辞也不嫌弃他烦人,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耐心答应着。

她不知道薛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抬起了头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又压着自己吻到一起的、当然也更不知道…自己睡衣的衣摆是什么时候被撩起来的。

从衣摆下钻入的手掌心带着明显的茧子,微微有些粗粝,在腰间摩挲的时候让她不自觉地跟着轻轻颤栗、条件反射性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和神经。

薛忱紧紧贴着她、像是本能地轻轻蹭着,额头微微有些薄汗,眉眼间终于染上了几分情-欲的色彩,却依然还是一派少年的模样——有些青涩,又格外直白。

郁辞听见他又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听见自己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放软了身体。

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有想过来得这么快、有些在她的预料之外。不过…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就像遇到他、就像和他在一起。那么如果是薛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郁辞伸手摸了摸薛忱的眼睛,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薛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顿时脸色就更红了,却又咧着嘴笑起来。

很奇怪,明明已经是这么暧昧的姿势和境况,郁辞却非但不觉得太过紧张,反而依然觉得有些想笑。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薛忱似乎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凑过来吻住了她,直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终于又把人放开,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贴着她蹭了一会儿、神色间似乎是有些挣扎,好半天才终于试探着握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

郁辞微微愣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略带意外和不解的鼻音。

“我什么都没准备,”薛忱的脸色已经彻底红透了,直线死死地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怂得已经不敢和她视线相对,“我刚才还喝酒了,对你不好…”

他怎么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当然想得不得了。现在这是突发状况,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他和一般情况还不太一样,万一郁辞怀孕,他就算结了婚也不能陪着照顾她。再说刚刚还喝了不少酒,一点儿措施都没有,万一要是…

他虽然今晚喝得不少,意识却还清醒得很,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可…虽然理智占了上风,却还是实在难捱。见郁辞没有回应,薛忱有些艰难地喘了两声,低低地喊她:“郁辞,郁辞…好不好?”

他好像总是很容易出汗,才多大会儿工夫额头就已经沁满了汗,有汗滴从额头顺着他的眉峰渐渐落到眉梢、在划过眼角和脸颊,最后落进衣领里。

他却还在执着地问着自己“好不好”。

郁辞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薛忱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了她的锁骨一口,然后就听到了她带着轻笑的一声“好”。

薛忱第二天睡过头了。

可能是最近压力实在太大、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安稳过了,早上郁辞起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女朋友温柔的声音哄着又睡得人事不知,等到彻底清醒的时候郁辞已经去学校了,客厅桌上的保温桶里还放着热腾腾的早饭。

以前睡过头,面对的都是五千一万米的罚跑,今天乍一睡醒面对这样温柔的待遇,他还一下子有些不习惯,懵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昨晚的事,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了下来,一边吃早饭一边傻笑。

郁辞今天也有些晚了,是最后一个进办公室的。她刚在座位上坐定,就见隔壁桌的程欣连着椅子一起滑了过来、凑在自己跟前有些好奇地问:“郁辞,昨天下班出校门我看到你了,你男朋友来接你啊?”

郁辞有些意外薛忱昨天都猫在角落里了也还是被看见,不过倒是也没怎么在意,爽快地就点头承认了。

多半是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否则要是认出了薛忱,程欣现在怎么也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程欣见她点头了,顿时就有些好奇,凑近了趴在她桌前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觉得背影好像有点眼熟,是我认识的人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回答。说不认识吧,以后迟早要知道、多少有些尴尬,可要是说认识吧,她肯定又会继续追问。郁辞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想了想后回答:“大概只是背影比较大众吧。”

“是吗?”程欣撑着下巴有些疑惑地想了想,却也怎么都想不出来昨天看到的郁辞的男朋友到底像是谁,只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没忍住又关心地追问了一句,“他现在还那么忙吗?”

“挺忙的,一年也就几次假吧。”郁辞笑了笑,见程欣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是好意、但却也并不想多说自己的私事,给程欣递了颗糖后就转头去备课了。

程欣偷偷看了她几眼,到底还是没有再问、只是神色间依然还有些担心。

薛忱这天晚上就要归队、傍晚就有查房,不能再和郁辞一起吃晚饭,下午的时候依依不舍地背着包回队里去了。

薛忱很快就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和比赛当中——之前两年是奥运和全运年,为了备战国际和国内的最高等级赛事,乒超联赛的赛程不得不一再压缩,到了今年,一切终于又都回到了正轨。薛忱放完假小半个月后,新一个赛季的乒超联赛就正式打响了。

联赛期间,薛忱和其他主力也会参加几站公开赛。不过公开赛的分量毕竟有限,一队主力都在打联赛,除了中国、日本这样重要的两站外,其他大多都会安排小将们参赛、也算是给他们积累一些大赛经验的机会。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对于主力们而言总体还是比较放松的。

薛忱难得放松了两三个月,郁辞的微博下面却已经是“尸横遍野”、一片哀嚎:

“悬赏寻找失踪人口郁郁太太!”

“太太已经好久没在微博摸鱼发过图惹,更不要说出本子了。最近一条微博还是两个多礼拜以前发的!”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太太你到底去哪里了!!!上次你画的乒乓少年好带感啊还有没有后续!为什么再也不画娇花惹!!!”

“说到乒乓少年,我顺着娇花的微博把整个国家队微博都摸了一遍,我的天每个人设都好苏好热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