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姝不以为意,光明正大的很。

先做了一大盆红烧肉,用的自制的酱油,也加了糖入味,好的不能再好,猪头肉自然也不会浪费。

她还想了半天随园食单,琢磨了个新的吃法,让赵师傅帮忙弄了一只大木桶,中间用铜镰给隔开,猪头洗得干干净净,加上葱蒜八角百合一类的调味包,整个焖在里头,再加上秘制汤底,慢慢蒸熟,要一口气蒸足一个半时辰,蒸到腻味彻底泄出来为止。

那味道,简直让人尝一口就欲罢不能。

其它的什么杂七杂八的猪爪,猪蹄,猪肺,猪腰,各有各的做法,尤其是猪蹄,赵师傅尝了后,整个人都醉了,直呼为‘神仙肉’,连老太君也给迷得一口气吃了大半个大猪蹄,吓得她身边的仆妇丫鬟们差点儿冲过去抢夺。

还是许薇姝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又食素比较多,再怕伤了她的胃口,特意不肯多送来,这才让老太君改成小口小口地品尝,没狼吞虎咽地去下人。

肖氏一听说许薇姝还给老太君送这个,登时也急了,她自从参加过皇宫夜宴后,对老太君正上心,结果赶过去一看,只看到老太君吃的满嘴流油,早忘了她一直茹素礼佛的事儿。

“老太君!”

那声音几乎可以说尖利,显见肖氏是真惊得不轻,“这等腌臜的东西,您怎么能吃?”

老太君笑了笑,也不恼,叹道:“就是这些,寻常百姓也吃不着,当年你们爹爹在的时候,我跟着他走南闯北,什么苦头都吃过,他就喜欢弄天南海北的新鲜吃食,连蛮夷们喜欢吃的菜式,他也不忌讳,别管是什么,适口的就是好东西。”

想了想,老太君目光悠远,特特把许薇姝叫到眼前温声道,“好孩子,你脑子灵,在厨艺上有天分,像这类猪蹄猪爪猪肚,往日都无人食用,大为浪费,你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她身在国公府,却也知天下不太平,百姓们生活艰辛,连天子脚下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要是猪杂也能吃,也许有些家里条件不好的百姓,就能多一点儿油水。

许薇姝到不觉得有大用,却也想过,便笑道:“老太君说的是,孙女便写了食谱,托人传唱出去。”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让老太君更是高看一眼,在大殷朝,私家食谱那是要秘藏传承的东西,每个世家大族的世妇,如果没点儿压箱底,能摆出来的食谱,都算不合格,怎么可能随意外传?

国公府的一干人等算是享了福气,那些下人却不觉得吃彘肉有何处不妥。

在外面,就是赶上丰年,也不一定能得点儿彘肉吃,就连因为没什么肉,最不受欢迎的小猪排,无论煎烤烹炸,一做好就有各位主人的丫头来套近乎求取。

许薇姝做得过了瘾,剩下的就是赵师傅的活儿,老头不嫌麻烦,也不小气,好好用美食又在府中刷了一遍好感度,至少最近,姝娘在下人面前的人缘好到不能再好。

其他人也高兴,估计今年算国公府上下最高兴的一年了。

福王府

这座府邸距离皇宫最近,甚至在被划出来之前,就属于皇宫。

方容不太喜欢府里的气氛,自己那位父王,终日莺歌燕舞,沉醉在脂粉香中,无论他是真颓废,还是假颓废,可弄得家里乌烟瘴气到是真的。

身为三王子,方容住的院子比较偏僻,不过,他能住的日子也不长了,过了年,他便会和他大哥一块儿搬进宫里去住。

按照当今陛下的说法,就是陛下想要享受天伦之乐,特意把福王的俩儿子弄进宫去陪自己解闷。

大臣们为此东猜西猜的,连忠王和义王心里都犯嘀咕,要不是谁都知道,福王现在差不多算彻底废了,恐怕又要起风波。

袁琦蹲在窗棱上,手里捧着一瓷罐,里面是鲜美的汤羹,其中的黄鱼肉味道最美。

他喝上一口,就要闭着眼睛陶醉片刻。

“…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显摆自己胃口好?”

方容坐在书桌前,略略蹙了蹙眉,摇头伸手拿起小剪子,剪了剪灯芯。

袁琦失笑:“你喝了两大碗,还觉得不够?”他这个整日想着往自家主子肚子里填食物的,都觉得最近主子吃的有点儿多了。

方容白了他一眼,决定早些干完活儿,再去把炉子上煨着的羹汤吃掉当夜宵,也许是有了念想,他速度加快一倍不止,把桌上半张拓写下来的梵文,折叠剪切,又铺在一块儿打着孔洞的木板之上,飞速地抄抄写写。

差不多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他才把手里的东西一口气扔进铜盆中,一把火烧了,脸上却带出几丝愁绪。

“英国公府恐怕要不太平了。”

袁琦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当年的英国公掺和到皇族争斗中也就算了,那是位能耐人,就是整日作死,人家也有作死而不死的本钱,现在他一去,他弟弟又撑不起门面,偏偏还不安分,底子都让人家给套得一干二净,谁还能有顾忌不成?

“恐怕不只是忠王,义王对前任英国公留下的东西感兴趣。”袁琦叹了口气,伸手替自家主子搭上一件披风,低声道,“姝娘会平安无事。”

英国公府他不管,可谁敢碰自家主子的‘命’,谁就得死!

第六十二章 祈福

十五花灯节一过,新的一年开始,国公府上上下下,到还是老样子,除了家学里的气氛紧张而有序,还算生动有活力,其它地处总带着一股子陈腐气息,让人心生不喜。

当然了,这也就是许薇姝私底下的一点儿感觉,别人可没她那么敏感,日子照过。

这日,难得气温比较高,许薇姝就禀过老太君,打算去白云观上香祈福。

许家另外三个女孩儿也一起去。

这些女孩子到并不算真正的道家信徒,只是天教是国教,她们多少也关注些,更多的却是为了游玩。

身在国公府,每日辛苦读书,也是会累的,难得能找到偷懒的借口,还能出府去,就算是最爱和许薇姝唱反调的许爱春,也不可能去拒绝。

一行人乘车上山。

白云观中客似云来,游人甚多,许薇姝一扭头,还瞧见好些小猴子在屋檐上,山壁树丛中,到处跑动,也不怕人。

门前有两个道士设坛做法,只看他们身上穿的法袍,便知一定是受戒道士,起码也有六品。

大殷朝推崇天教,但对入教的管理十分严格,只有寥寥几位法师,才有资格为道士受戒。

如今两个受戒道士设坛,旁边围观的人络绎不绝,一时间都堵塞道路,许薇姝也驻留停步,远远看了两眼,不过,没感觉到当真有什么祈福的法力存在。

以前许薇姝是学医的,人们都以为学医的不应该信神佛,其实他们不知道,越是当医生当的时间长,她反而越发愿意相信,也希望世间有神佛存在。

她在急诊呆的时间最长,有时候,同样伤情的病人送过来,同样的医生抢救,有人就活了,有人就得死去,她当时便想,也许是天命,是神佛管着人间生死。

听起来很悲哀,可她还是希望,那种不科学的东西存在。

如果有神佛,那在医术无能为力,医生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好歹她也不至于直接告诉病人,你就连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希望也没了。

也许正因为许薇姝爱胡思乱想,等到一朝穿越,去了开皇王朝,她接受那一切也比较快速,没有多少纠结,还顺利地认同了自己归墟守门人的身份。

她学了那么一身法术,到现在还能控制吉水,如今自然更不敢说,此世没有法力神通,但这三年里,翻阅各种道家典籍,也去天教的道观拜访过,还真没遇见什么真修。

许薇姝百无聊懒地揉了揉眉心,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恶意,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转了转身,人太多了,根本分辨不出,许薇姝皱眉,这种恶意,明显已经不是一般的‘宅斗’,就连见到肖氏的时候,她也没感觉到类似这样宛如实质,让人锋芒在背的恶意。

皱了皱眉,一时找不出来,她也不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庭广众之下,对方又能做出什么。

许薇姝干脆继续自己的行程,去正殿,偏殿都挨个行礼,正殿天尊殿里出来,又去了四御殿。

一进殿门,许薇姝一眼便看到后土的坐像。

举目望去,白云观中的后土坐像,乃是女身,身着黑衣,面容端庄年轻,头戴金冠,颇具神韵。

许薇姝一时晃神,呢喃道:“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一行礼,许薇姝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浓郁至极,她来不及提醒,便眼前发黑。

她的神智是清醒的,但整个精神,仿佛一下子被肉体给弹开了一刹那。

一刹那间,许薇姝被扑面而来的阴郁和黑暗给挤得简直恶心欲呕。

她仿佛是回到穿越之初,不过,看到积攒了一世怨气的那位原主。

原主就睁着一双空空洞洞的眼睛,瞪着铜镜里的女子。

眨眼间风云变幻,她失去一切,就连她以为会保护她一生的君卓,连见她一面也不肯。

作为定亲信物的玉钗没被退回,居然折换成了银子!

一箱银子,好大的手笔。

许薇姝冷笑,多好笑,宝琴还说,等到孝期过去,要拣些宝石,加上金子,给她打几套头面,再把二婶送的那些头面重新拿去炸一炸,正好当嫁妆。

她是谁?

千年世家,礼乐书香的许家嫡长女,她从小到大首饰上如果让别人碰过,哪怕雕刻的再精细,工匠修复的手艺再高,她也嫌恶心,就是她的大丫头,也不会佩戴旧物。

何况,还是金银等俗物打造的首饰。

现在,父母皆亡,叔父成了许家的当家人,她的未婚夫也莫名其妙就丢了。

她怎能容忍从前必须仰视她的那些人,用同情怜悯的目光注视她。

父母死去才两个多月,她还在热孝里,那些人,包括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个,再加上叔叔、婶婶两个血脉亲人,就堂而皇之地告诉她,她青梅竹马的爱人君卓,再也不属于她。

她又能怎样,陛下说,她的未婚夫不是君卓,是,也只能不是了。

谁让当年父亲疼她,不肯早早订下,谁让现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她的叔父,谁让她再骄傲,也只是个女儿身?

以前父母俱在的许薇姝,在皇帝面前,也得低头,何况是如今?

少女认命了。

她不再现身人前,由着婶婶磋磨,甚至老老实实地嫁给了她最讨厌的一个男人,君卓的弟弟,一个君家庶出的孩子,日子每一天都像在地狱里煎熬。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独自幽居深宅,眼睁睁看着她曾经为之骄傲的国公府,树倒猢狲散,她应该幸灾乐祸的,可她却笑不出来。

唯有眼泪千行,流也流不尽。

好像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她要是寻死,岂不是说,这近二十年的光阴是白熬下去的,要是死的话,还不如死在她最美好的年月,她的少年时光。

挨了不知道多久,度日如年之下,她甚至连时间观念都快消失了,终于,她的生命走到尽头,再向前走一步,就是解脱,永远的解脱,可是她恨,恨好人没有好下场,恶人自在逍遥,恨这老天不公!

“思绪真是乱七八糟的。”

许薇姝伸手一挥,眼前的黑暗在她碰触的一瞬间,逐渐消失无踪,睁开眼,她完全不受影响,可一转头,却发现刚才中招的不只是自己——周围所有进香的居士,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面孔狰狞,显然都神志不清。

连宝琴都开始不对劲,木愣愣连动也不会动,许薇姝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原主,神魂凝练,刚才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了点儿原主的记忆,恐怕这会儿同样清醒不了。

第六十三章 勉力

整个白云观一团乱。

许薇姝一抬头,正好看到后土娘娘坐像前的一根小儿臂粗的长香,大概是刚刚开始燃烧,只烧了一点儿。

隐约有一股草木的清香,赶紧走过去把蜡烛给吹熄了,烛火一灭,偏殿里的气氛顿时好转了些许。

没过片刻,所有人都晕晕乎乎倒在地上。

一群道士法师,还有外面守着的,不少客人身旁跟的下人们,老的少的一哄而入,都傻了眼,许薇姝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宝琴身上的穴道,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别出声!”

许薇姝目光一转,拉着自家丫头也趴在一旁做昏倒状。

白云观的人行动还算迅速果决,没一会儿,所有昏倒的,迷糊的客人都被送到知客斋,请来观内懂医术的道士来看诊。

也许是迷药消失,香客也有几个迷迷糊糊地清醒了片刻,可没说几句话,转眼又脸色发青,脉息也变得似有若无,十分危险。

只是这些道士的医术,实在有限的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三二一来。

那些下人们都慌了手脚,有的哭着喊着要把自家主子们送回家诊治,又怕路上出事,也有的赶紧回去报信。

乱糟糟地闹了半晌,许薇姝闭着眼睛,就感觉到有人凑到她的耳朵边,低声呢喃:“圣旨在哪儿?”

许薇姝一怔,没有说话。

“圣旨在哪儿?圣旨…”

那个声音很低沉,却带了一种特殊的韵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很有催眠效果。

“不知道。”

本能地,许薇姝开口应了一句,事实上宝琴也给吓坏了,刚才那人一开口,要不是她家小姐一把抓住她的手,估计她都能蹦起来,也幸亏那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许薇姝的身上,又对自己下的药,似乎十分有信心,否则非要穿帮不可。

果然,许薇姝这么一应,耳边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行越远。

一瞬间,她背脊上渗出一层冷汗,宝琴吓得哆哆嗦嗦,刚想开口,就让许薇姝给阻止了,她也没敢动,就在刚才那人靠近的一刻,她甚至都没有敢睁开眼睛看上一眼,实在是浓郁的血腥气和杀气,让人毛骨悚然。

她要是自己的话,或许还没那么害怕,这具身体随着在这个时代的时间增加,随着她体内玉璧的功德渐长,到越发完美,渐渐和九微仙子的身体趋于一致,别的先不说,至少她真想反抗的话,就算力不能敌,逃也能逃得掉。

但这会儿身边带了一连串小丫头,她总得为自家人着想。

回去就让宝琴她们都给扎马步习武去,别想偷懒!

至于圣旨什么的,许薇姝也没有多想,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除了工作时,平日生活中就有点儿马大哈,还有些拖延症的症状,什么事儿不临头,就很少太过纠结。

如今,这毛病到也没丢。

她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圣旨是什么玩意,干脆就一动不如一静,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事情到了一定要她知道的时候,她总能明白因果。

如此幸运地来到这个世间,还拥有宝贵的自由,她有很多有趣儿的事儿想要尝试一下,绝没精力卷入无谓的皇权中去。

涉及到圣旨,想说和皇权无关,她也说不出口。

白云观正一片混乱,连白云观的苍冥法师也被惊动,要知道,苍冥法师虽然不比他师弟苍青法师,在大殷朝名声响亮,却也久不见客,连皇帝想请他进宫讲道,也要商量着来的。

他老人家一到,确实能镇得住场面,至少大家心里都有了主心骨,就连担惊受怕,情绪崩溃的那些下人,状态也变得平和。

许薇姝隐约觉得,苍冥法师盯着她看了几眼,那目光宛如实质,到没什么侵略性,只有些好奇罢了。

她正奇怪,想着原主是不是真认识这位法师,外面就忽然有一小道士连滚带爬地滚进偏殿,苍冥法师一拂袖子,就把他扶着站好。

“究竟何事?”

“有,有人说,若要解诸位居士所中的毒,就要咱们白云观,把后土娘娘的坐像扔下山去!”

一句话,白云观所有道士都傻了眼。

别看后土坐像是泥塑的,但他的来历并不简单,那是先皇御赐的坐像。

这里面还有个典故,据说二十年前,先皇协同当时的英国公许静岚,在白云观论道,许静岚一人折服苍冥和苍青两位大法师,还把苍青法师给说的要闭关修行,先皇大喜,就说要赏赐英国公,那会儿英国公见白云观内,后土娘娘的坐像有些残旧,便特意请皇上下旨,要宫中的巧匠,为娘娘重塑金身。

这事儿说来也仅仅是君臣之间随意玩笑,民间虽然传为佳话,却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对白云观来说,这座坐像却意义非凡,此时真把它抛下山,可不是一般的道士能够决定。

苍冥法师皱了皱眉,低声问了几句,那些精通医术的道士都摇头,他自己也看了看,实在看不出香客们都是中了什么毒,眼见外面围观的香客指指点点,那群下人越发着急,他便点头,高声道:“也罢,只是,你总要证明,你的确有心赠药,如果你肯送我解药一颗,验看验看,我便应你。”

他话音落下,没片刻,不知道从哪儿射进来一支箭,箭头上红绸缠绕,里面包裹着两枚黑漆漆的药丸,还有一张字条——一两枚同服即可。

小道士拿着药,看了苍冥法师一眼,法师便让他就近找了个香客喂了药,果然特别管用,刚一服下,那个香客就清醒过来,摸着脑袋疑惑四顾:“怎么回事儿?”

大家也松了口气。

这下白云观的人不再犹豫,居然还真把坐像给扔下了山,却没想到,苍冥法师左等右等,对方居然没了声息,无论这边怎么呼喊,又早早派了道士四下寻找,结果根本找不到对方。

众人:“…”

许薇姝:“…”

没办法,眼看法师们急得满头是汗,好些中招香客的亲属下属们都快疯了,她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假作虚弱地倚着墙叹道:“诸位,奴家粗通医理,刚才服了我家秘制的解**丸,好像有一点儿作用,只是没有解药,也辨不出解药的成分,不敢轻易动手,还请大师将包裹解药的红绸给姝娘一看。”

苍冥一点头,小道士就乖乖递了红绸过去,许薇姝装模作样地闻了下,就点头道:“那姝娘便勉力一试,诸位放心,姝娘必会先解自己体内之毒。”

第六十四章 书册

一群居士转头看她。

许薇姝翻了翻袖子里的荷包,掏出一只镶嵌了‘银’字的小药瓶,笑道:“这里可是白云观,苍月观主乃当今难得的大国手,医术高明,奴家就曾经有幸,在观主座下受教数月,如今他老人家纵然云游去了,可观内留下的药材,也足够奴家使用…若是没有七八分的把握,奴家可不敢揽下这份差事。”

众人一下子回过神,大家几乎忘了,白云观是以医术出名,才开始香火鼎盛。

等再看许薇姝,果然多了几分信任。

有一部分居士甚至不说要走的话,想直接呆在白云观内等解药,省得还要拖延。

苍冥法师笑了下,客客气气地把自己一间炼丹房给让出来,请许薇姝过去。

又简单安排了几句,这才带人下山。

估计是去寻找后土娘娘的坐像去了。

药房里面各类名贵的草药果然很多,许薇姝很容易挑挑拣拣地,收集齐了大部分要用到的东西,剩下几样寻常的,反而没见,她干脆拜托道士们下山去采买。

说起来,许薇姝在洞箫山上住了三年,和白云观好几个真人还算熟悉,只是就在她除服前一年,观主苍月借口要四处云游,锤炼医术,一个人跑走。

其实谁看不出来,那家伙就是见自己赚钱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连皇帝都跑到他这儿来追问长生不老之术,偏偏那什么忠王啊,义王啊一干王爷,又想拿他去献媚讨好,又不想他真找出什么能让皇帝长命百岁的方法。

他不胜其扰,又担心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受到牵连,干脆一走了之,潇洒自在。

许薇姝只带了宝琴帮忙,其他人用不着她打发,就自行退避,白云观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落下觊觎人家炼药手段的名声,越是苍冥法师那样鼎鼎大名的天教大人物,他的弟子们越注重维护自家师父的名声。

这到方面。

许薇姝打开窗子,轻轻吹了两声口哨,一只到人小腿那么高的金毛猴子,就连蹦带跳地,跳到她身边,把嘴里叼着的一本有些泛黄的书册扔下。

书册用的纸张,大概是用特别的药水泡制过,韧性十足,很是结实,明显让猴子给拖拖蹭蹭,又咬又抓,居然没损坏的迹象。

宝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鼓着脸继续切药,顺便盯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