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珍在国公府也听说这位王爷最近不大好,忙得焦头烂额。

许薇姝撩开车帘,刚想和那位打声招呼,就见刚才还一脸柔弱的徐家千金,忽然冲了过去,愣是撞倒两个士兵,冲到方容面前伸手一刺。

袁琦一脚踹出去,这姑娘便被踢得飞起来,落在旁边,喷出一口血,手里的簪子也落了地。

其实那根簪子肯定要不了人命。

方容看了一眼,这小姑娘恶狠狠地抬头,一脸疯狂:“都是你害得,还我爹娘命来!”

这股子狠辣劲儿,因为是出现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脸上,到也没显得多狰狞恐怖,反而惹人怜爱。

可惜,安王爷一点儿也没被打动了,很随意地道:“给她添一个当街行刺的罪名,该怎么叛就怎么叛。”

话音未落,除了地上倒着的小姑娘面露恐惧,还传来一声冷哼。

黑色长袍的李郡主撑着伞立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点儿薄薄的愁绪。

许薇姝:“…”

最近李郡主是不是出现得太频繁了点儿?抢镜也没有接二连三一直抢的!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郡主眼睛里忽然有了泪光,怒其不争地瞪视方容。

“你把当初怜贫惜弱,再善良不过的方容还给我!”

方容:“…”

许薇姝:“…”

方容并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就向着许薇姝的方向走过来,并没有理会李巧君。

李巧君却仿佛胸腔里一下子充满了怒气:“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看看我?告诉我你都想些什么?那女孩儿已经可怜至此,别管她家里如何,她是清白无辜的,都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往她身上捅刀子?”

许薇姝也假作没听见李巧君的话,冲着方容一下,轻声道:“辛苦了,这些日子你挖出一堆啃食民脂民膏的蛀虫,自己到累得瘦了些,回去多喝点儿补汤,身子要紧。”

“我记得徐大人是徐向民吧,他好像为了泯灭罪证,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我记得连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放过?”许薇姝叹了口气,“也不知他贪的那些银钱,他的妻子儿女们知道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现在知道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吃的,穿的,都是别人的血肉,会不会恶心想吐?”

方容一下子笑起来:“用不着不安,身为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初享受了,现在跟着一起获罪,也算是因果报应。”

李巧君见他们两个自顾自地说话,方容居然替许薇姝赶车,默默走远,谁也没看她,脸色一点点变得雪白,半晌才闭了闭眼,低声道:“回宫。”

旁边的小宫女没敢说话,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自家郡主盯着安王爷十几日,今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出来,还化了妆,画了她年少时经常画的那种妆容,是想和方容商量,让他去求亲,好带着郡主去靖州,但软话都没说出口,反而刻薄话说了一堆,也不知能不能如了郡主的心意。

小宫女以前经常听宫里的姐姐们说,安郡王不在京城那些年,也托人照顾郡主,对她旧情难忘,可今日一见,却并没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情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体贴

“看样子,安王爷伤了美人的心。”许薇姝忍不住失笑。总觉得刚才李郡主的表情,就像是丢了根肉骨头,也不知道身为肉骨头的安王,心里是有点儿得意,还是难受的要命。

她眼睛里的戏谑未免太明显,明显到三公子连想装看不见也难。

方容:…

他现在为了江南的案子,整日累得恨不得一天当二十天用,有闲暇看看许美人还能放松心情,真不乐意与李巧君纠缠。

而且他心里明白,李巧君这次忽然口口声声应了嫁自己,不是因为她忽然改了心思,纯粹是她一心想要去羌国。

一直扑腾半天,去不了,又没有孤身一个逃离宫中的勇气,可不就打了靖州的主意。

靖州与羌国毗邻,集市上也常有羌国的马贩子和大殷朝的粮食商人互相走动。

可以说,只要她到了靖州,就算是半只脚踏进羌国的地盘,无论想做什么,总容易许多。

郡主想得是不错,却没有考虑过自己愿不愿意让她借力?

难道自己王妃的位置,就这般不值钱?可以随便她要或者不想要。

若不是那位皇爷爷故意露出口风,说出他要回封地的事,李郡主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给他找这种麻烦。

方容忽然叹了口气:“姝娘,我连累你了。”

他好像永远只会连累自己爱重的人,像袁琦,他折断了他的翅膀,逼着他做所有他本不愿意做的事。

还有姝娘,本来李巧君和她又能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即便知道,方容居然很恶劣地觉得,李巧君过来捣乱,姝娘不动声色反击的样子很迷人。

他居然还盼着那位李郡主多跳出来两次,让他得到一点儿难得的放松。

不知道姝娘知道,会不会宰了他?

不用问,如果许薇姝听见这位的内心独白。现在就能告诉他。自己会拿软鞭把他吊在墙头上,好歹还能吓阻一些妖魔鬼怪,全当废物利用。

可惜许薇姝不知道。不过,许姑娘到没把今天的事儿太放在心上,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己,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有时候挺恶劣,任性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的。按说没必要去得罪李巧君,不是怕她,可人家毕竟是镇南王的女儿,太后对她也是真有几分怜爱。

太后娘娘的性子软和。自己养大的孩子,便是哪日做错了事,伤了她的心。她也能原谅。

在这个宫里待得久了,若是没点儿平常心。不知道什么叫难得糊涂,怕是过不下去,老太后过了一辈子,晚来还得皇帝敬重,性子早就磨得和水一样。

“我这张嘴也痛快了一回,到没什么连累不连累。”许薇姝坐车回国公府,临进门,莞尔道,“万岁爷交代了,明日让我们几个女官带着太医去你那儿给你诊平安脉,脉案都要给万岁过目,还要盯着你把药吃下去。”

方容一怔。

自家这个皇爷爷就是如此,你觉得自己该要怨他翻脸无情时,他又总在一些小细节上让人感动,可你才感动片刻,转头又觉得生在皇家是世间大苦,一定是上辈子作孽太多。

许薇姝进了国公府,回秋爽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出来晾着头发,阿生和毛孩儿那些小家伙们才从角门溜进来。

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堆小零食。

玉荷还是头一次来国公府,没一会儿便与玉珍她们混得熟了,只看名字,还当她本就是国公府的丫头。

和玉珍比,玉荷显得成熟些,也会来事儿,几乎没多大工夫,家里的丫头就和她好得不得了。

等到过了晌午,阿生和毛孩儿那群小孩子才玩够了,从角门溜达进来。

一个个手里抱着一大堆零碎的小吃。

许薇姝让他们都去洗澡,洗干净,想了想,也没叫他过来说话,几个小家伙玩得太疯,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累得眼皮子打架,就是想问问他们怎么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也等他们睡一觉起来再说。

“把头发擦干,送他们去客房睡。”

婢女们拆了几个孩子的头发,轻轻柔柔地擦得没了水渍,这才送去客房。

客房里床铺够大,能睡四五个人,干脆就几个挤在一处,既保暖,又省下打扫的麻烦。

许薇姝过去看了一下,阿生睡觉不老实,脚丫都踩在人家毛孩儿身上。

也幸亏毛孩儿睡姿好,要不然以他的力气,一脚下去阿生就得伤筋动骨,就是显得委屈的很。

毛孩儿的个头长得很快,如今还不到十岁,身量就有人家十四五的男孩子那么高,也养得不像以前那般瘦骨嶙峋,圆润很多,手臂长,腿也长,现在让阿生挤在床头,可怜兮兮地缩着身子睡觉。

许薇姝给他们盖了一床被子,让他们睡了一个多时辰,便叫醒,一人喂了一碗黑芝麻糊,养养胃。

孩子们白日里不好睡太多,要不然晚上休息不好,作息乱了也麻烦。

趁着天色没黑,许薇姝还要回宫,顺便给李敏她们带回去不少小玩意儿。

回了宜秋宫,就听一帮子女官和宫女们议论,最近又有好些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被没入掖庭,也有的进了教坊司,教坊司几位教习挑人都挑得眼花缭乱。

小宫女们议论这个,也就是好奇,许薇姝听了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刚才当着人家李郡主的面,还说身为子女,享受了长辈贪墨的金银,就该一同赎罪,可心里也明白,虽然有些确实是如此,但一人犯罪,连累九族,好些族人都是遭受池鱼之殃,着实太无辜。

反正她是觉得,这‘株连九族’,实在是不合理,可能正因为如此,在大殷朝,亲族才那么团结,也是如此重要,一人犯罪,整个族里都要被拖累,族中能不好好约束族人?既然约束了,自然要给予相应的扶持,谁让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许薇姝也没心思理会,早早就歇着,她没蒙方容,紫宸殿那边是发了话,她和李敏还有另外三个女官,被圣上点了名,明日要去福王府探望方容。

安王爷有自己的郡王府,不过这两日他都住在福王府里,距皇宫比较近,来往方便。

光是太医就有六个跟着一起去。

好像是陛下听说方容不好好吃药,前几日还晕了一次,高热不退,就发了火,要求太医们务必治好。

许薇姝和太医院的人都相熟,凑在一处,见那几个太医分外淡定。

院判乔太医照例写了个四平八稳的方子,其他人也凑过来谈论一下,增添了两味药,商量好就启程。

所谓太医会诊,就许薇姝看,其实真没太大的用处,反正只要级别最高的太医下了方子,其他人最多为表郑重,稍作调整,还是那种调不调都无所谓的。

开的方子也以吃不坏人为最高标准,但凡险一点儿的药,都不能用。

许薇姝当年在归墟跟子虚哥哥学医,那家伙先教她用毒,按照那位的说法,医毒不分家,用毒用得好,医术也就自然而然高明起来了。

那会儿子虚说,什么时候用毒用到,毒死人半个时辰之内,还能再下一毒就救回来,才算本事。

可惜她学得不好,小动物没少祸害,下手还是不够果决,不过,她当时学这些只为消遣,就跟她画画,做设计一样,谁也劳动不到她亲自动手。

领着一群太医直奔福王府。

许薇姝是头一次入福王府,没想到,整座府邸建造的堪称奢华。

皇帝显然并不乐意在物质方面,委屈自己的前任太子,他虽然废了太子的位置,却希望这个儿子一生平安富贵,看看封号——福王。

大约这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得到的东西,福气!

只可惜,再奢华的房子,一旦它沦为牢笼,也就显得枯败起来。

太医们过来,都没惊动福王。

前太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客,几个女官和太医显然也没那么大的脸面,能让他老人家出门迎客。

昨天许薇姝见方容,他看着还好,今天也不错,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让几个太医给他诊脉。

乔太医一边捋胡须,一边道:“王爷这是虚劳过度,我先开个退热的方子,吃两日看看情况,再开滋补的方子。”

“有劳!”

太医们办完事就暂时去偏院住下,他们一时还不能走,女官们到是留下来,事无巨细地叮嘱院子里的下人,关心方容的饮食起居,这些陛下都要知道。

天色黑下来,还没忙完,正乱着,外面有个小厮匆匆忙忙进门,低声道:“王爷,李郡主闯进门,门房上也不好阻拦。”

那位到底是郡主,一个郡主硬要做什么事,门房上一干下人怎么能阻止?

许薇姝和其他几个女官面面相觑。

李郡主疯了吗?即便是在京城,她一未婚女子,居然没得到同意,硬是闯入未婚男子的院子…这要传出去,还不知会生出多少流言蜚语。

那些宫人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说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婚事

许薇姝也有些惊奇,以她对那位李郡主的了解,那人性子骄傲至极,主动送上门找男人的事儿,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按照李巧君的想法,她应该高高在上,冷漠矜持,方容就该俯首折腰,乖乖把她想要的一切都奉上,她愿意利用一下,愿意嫁给方容,那个男人就该感激涕零。

许薇姝还算是了解这样的天之骄女的心态,人家有骄傲的本钱,只是她骄傲到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的地步,便着实不妥,她怎么能肯定,一个她从没有喜欢过的男人,会待她十年如一日,倾心恋慕,为了她什么都乐意做?

李巧君这样的人,怕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一辈子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大晚上的,忽然夜闯福王府,简直是不可思议。

李敏也啧啧称奇:“本来我也挺惊讶,但想想既然是李郡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人家可是能直接口口声声要嫁给羌王的,闯闯安王的院子算什么!”

那到也是。

她们几个女官都好奇地探头张望。

一个软轿进了门。

帘子被掀开,李巧君缓慢地走了下来。

“她这是什么样子?”

女官们其实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可一看见李郡主,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她穿着的外袍略微有些褶皱凌乱,脸色雪白,眼角还带着泪痕,妆容却非常精致,眼眶红红的,嘴角让雪白的牙齿咬得有点儿发青。

李敏:“…当年镇南王妃暴打她家小妾时。他那个小妾好像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京城好些王孙公子怜惜不已,镇南王妃也成了悍妇。难道我记错了,李郡主不是王妃的女儿,而是那个小妾的亲生闺女?”

旁边的女官都没敢说话。

事实上,在李郡主的眼中,他们都是透明人。人家一步一步。步履坚定。

许薇姝甚至觉得,她脸上有种一往无前,像是要为什么牺牲奉献的神态。

一群下人都没敢阻拦。

李巧君就一路顺畅地走到安王的卧室门外。

肯定不能就这么让她进去。方容只好披上衣服出来,其实他衣衫不整,不适合外出,奈何事情发展到这般。方容得善后,走出来就交代下人封锁消息。

“去宫里回禀皇后娘娘一声。请大嫂过来,李郡主略染风寒,大嫂便请她回福王府…”

话音未落,李巧君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一寸一寸地弯下身,跪倒,抬起头。脸上带着隐忍的屈辱。

许薇姝:“…”

方容居然没被吓到,很自然地移动了下身子。身边两个宫女很自然地过去扶住她。

“郡主身子虚弱,快扶她下去休息。”

却不曾想,李巧君却忽然一甩,愣是把两个宫女甩开,动作不大,却劲道十足。

甩开人,她咬咬牙,抓住方容的衣摆,抬头,泪流满面:“我知道,你是怨了我,我可以给你磕头,给你赔罪,你要我真正嫁给你,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带我去靖州,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什么都答应!”

她声音嘶哑,多少有点儿难听。

一句话没有说完,竟然跪坐着去抱方容的腿。

方容退后一步,随手把自己的外套整理好,又拢了拢头发,侧头不去看李巧君,只沉下脸,盯着那群跟着李郡主的随行宫人,“还不扶郡主下去,若是李郡主伤了身体,你们担当得起?”

一群宫人面面相觑。

李巧君却猛地站起身,眯着眼睛瞪着他:“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还想要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日日献殷勤,不许我陪阿岳一起死,也不许我去羌国替他报仇,不就是想得到我?现在如了你的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方容:“…”

他忍不住去看许薇姝,半晌才苦笑道:“郡主怕是误会了,方容对郡主从无非分之想,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且我已有心爱之人,并没有打算要郡主如何,虽然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事,会让郡主会错了意,仅仅是顾念与薛岳的兄弟之情,所以照顾他的遗孀而已,但若是郡主有哪里误会了,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不再和郡主说半句话,不做任何会让郡主不快的事情,如果郡主想去羌国,便请自己去求皇上或者镇南王。”

说完,他就当真闭口不言,无论李巧君怎么不敢置信,怎么生气,也都再不肯看她一眼。

许薇姝拉了拉李敏,两个人越众而出,咳嗽了声,才道:“王爷,您身子还没好,请快回去歇着,万岁爷有命,要您好好保养。”

方容就老老实实回了房间锁上门,临进去,还交代侍卫守门,千万别让什么人偷溜进去。

防备的显然是完全不要颜面的李郡主。

李巧君愣了愣,抹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擦去,直起身来,扭头缓缓又上了软轿,终于还是走人。

她一走,整个福王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连万事不理的福王都派人来问了问,看样子对李郡主颇为忌惮。

福王一系现在本就十分艰难,一举一动都被皇帝和京中各色人等盯着,要是和镇南王家的郡主牵扯不清,那简直是找死。

李巧君不明白,她想象中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成功,别说方容不同意娶她,就是方容同意,皇帝也不会答应。

就是太后,再疼爱她,在这件事上恐怕也不能顺了她的意,许薇姝听出来,李郡主恐怕只是想去靖州,如果是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也想去的话,那就干脆逃跑算了,何苦还非要靠男人?

只能说,也许李郡主有她的苦衷,只是这些都与许薇姝无干。

一群女官把差事做完,收拾东西,拿了一大堆福王府给的赏赐,就回宫去,许薇姝也拎着一包方容塞来的…狗粮。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很喜欢蠢蠢的小白,在宫里的时候,就经常拿各种骨头给它咬着玩,从江南回来,这家伙一身杀气,杀得京城血流成河,人见人厌,人见人怕,小白还屁颠屁颠地凑过去追着他身后各种玩耍,弄得宜秋宫这边丢了小白,直接去方容那儿找,一找一个准儿。

京城里的风波喧喧嚷嚷一个月,终于结束,皇帝亲自把剩下的证据都给烧了,算得上是抓大放小,那些贪得无厌,嘴脸难看的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剩下些被胁迫,或者胆子比较小的小虾米,也就没了事儿。

大概他们也清楚,自己在皇帝那儿挂了一号,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谨慎,甚至说不得等下一次科举,新科进士们一到,他们就得赶紧挪地方让位置,但无论如何,看一看被抄家灭族的,看看京城午门外滚滚而落的人头,他们也该知足了。

另外一个倒霉的,就是此事的大功臣,安郡王方容。

他虽然是受皇命行事,但得罪了那么多官员,做得也未免过火,至少京城是容不下他了。

皇帝发了明旨,要他去封地。

在此之前,还给他赐了婚。

把当朝女官许薇姝许配给他,要他完婚之后再赴封地。

这事儿,自然不能皇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成,皇后提前把许薇姝叫到蓬莱宫去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