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出来的宫人们,怕自家王妃心里憋火,这会儿都不敢劝说,王妃要去听戏,就只能去了。

畅园是新从江南来的戏班子,才不过半年有余,已经把京城那些个老戏园子压下去一头。

哪怕是京中的贵女们,按说不该到这等鱼龙混杂的所在,一样免不了身着男装,呼朋唤友,偷偷摸摸来听戏。

许薇姝过去,也就不显得怎么显眼了。

畅园和别的戏园子不同,那是取了一个雅字,雅到了极致,京城不比别处,地价极为昂贵,居住大为不易,像这种戏园子,占不了多好的位置,盖不了多好的房子,那是有钱也没身份没地位去盖那等豪华大院的,可人家主人心思灵巧,虽说园子小,里面也没多少名贵的花草器物,偏偏就随意收拾,也显得雅致非常。

戏台子建在正中央,对面就是一个扇形亭台,台上除了座椅,雅间,还有为数不少的兰草。

兰草多算不上名贵,瞧着却极可爱。

许薇姝一来,就花大价钱,点了苏眉的鸳鸯记。

玉荷顿时一愣。

苏眉是最近京城挺有名气的戏子,不光会唱戏,还演过教坊司新出的舞台剧《白蛇传》,扮女角,饰演小青,又饰演法海。

小青妖艳,法海端庄,一下子就名动京城。

前两日,玉荷还听卢玉衡和徐峰两个人赞叹,说苏眉若是女子,必然倾国倾城。

只是,这戏子的名声大了,自然就很难好起来,他长得眉清目秀,是个美男子,又会说话,还有一副好嗓子,京城贵女私底下也偷偷捧他。

上个月,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和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为了争苏眉,甚至上演全武行,两家的颜面简直都要丢尽了,听说连长公主都提到这事儿,若非暗地里还有几个郡主什么的,也中意此人,稍加维护,这家伙如今说不得已经进了乱葬岗。

宝琴和玉荷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家王妃气糊涂了,也要捧一捧戏子,好让王爷难堪。

她们有不敢深劝,都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情,那可是个有主意的,旁人说话,决计不听。

玉荷叹了口气,也幸好王妃还明白事理,知道换衣裳换车,若不然真驾着安王府的马车过来,确实难看。

也幸亏这是京城,贵妇们追捧个戏子,虽说不好听,也不算大事儿。

便是家里的男人听说,大多数就一笑了之,换了江南那边,怕要起风波了。

许薇姝出的价多,苏眉每唱一段儿,她都是投上去三两三钱的金叶子。

玉荷都不知道自家王妃什么时候打了这么多金叶子回来,还拿着打赏。

畅园的主人向来有眼色,果然,等苏眉唱完,卸了妆,就推门而入。

宝琴等几个宫人一见他,顿时也双颊发红,此人身形修长,面容妍丽,虽是男生女相,可一身的气度,却丝毫不输给大好男儿。

许薇姝挥挥手,便让玉荷和宝琴带人下去。

两个宫女欲言又止,半晌还是乖乖退下,宝琴还罢了,玉荷甚至有点儿觉得,王妃真捧这样的戏子,可一点儿都不丢颜面。

她们两个一出门,那苏眉就撩了撩袍子,轻轻拜倒,“见过姑娘!”

许薇姝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都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京城了。”

苏眉只是笑了笑,低声道:“安王身边的孙神医进了宫,伺候着那位皇帝炼什么长生不老药,皇帝有心再立太子,托付朝政,姑娘的如意郎君或可取胜。”

他这几句话,随便哪一句落到别人耳朵里,都如晴天霹雳,许薇姝听了,脸色都没变一下。

她知道这人口中的话,至少有九成是真,剩下的那一成怕也不假,仅仅是隐瞒了些东西,隐瞒的就算不是最要紧的,恐怕也是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

和这等人打交道,若是做不到宠辱不惊,那还是去与虎谋皮算了。

苏眉见许薇姝的表情,显然有一些不满意,不过,还是道:“您府中之人,金尊玉贵,安王爷极为看重。”

他这么一说,许薇姝反而笑起来,随手又打赏了三两三钱的金叶子。

两个人出了房门,许薇姝笑盈盈地领着玉荷她们回去,“走吧,一会儿去许家看看老太君。”

这番轻松的做派,到把两个丫头给惊得不轻。

第二百二十章 管家

许薇姝回了王府,忽然发现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以前她理事的时候,还有个把奴才仗着她宠爱,无伤大雅地偷偷懒,现在一个个恨不得工作永远完不成,在她面前也一副工作第一,为了王府死而后已的表情。

身边伺候的宫人,也个顶个尽心。

这会儿,她刚说要沐浴,那边不光热气腾腾的水准备好了,池子里还撒上她比较中意的各色花瓣。

“哎!”

下人们贴心太过,许薇姝反而受不了,那种诡异的气氛,简直弄得家都不成家。

沐浴完,换上一身棉布做的居家服,许薇姝就坐在软榻上,让玉荷给她上了一杯雀舌茶,也不理会身上跟长了毛一样的宝琴,只让人拿了她的话本过来,很随意地翻看。

正看书,门外的小宫女就战战兢兢地过来回禀:“娘娘,秋兰苑的,的…”

话音未落,许薇姝已经道:“进来吧。”

秋兰苑就是现在那个雯姑娘住的地方。

也难怪王府里的这些下人们胡思乱想,那秋兰苑可不是寻常侍妾住的地处。

侍妾里头只剩下赵想容一个,住在梧桐苑,她过得也自在,无论是在靖州还是在京城王府,都把自己的地方收拾得与众不同,轻易不爱出门,往年还有其他侍妾时,也都是住梧桐苑,但雯姑娘一来,便住的是环境最好,离正院最近的秋兰苑。

来的是雯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叫春杏,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给许薇姝磕头。

“见过娘娘,还望娘娘恕罪,我家姑娘身子弱,前些时日病着,大夫让静养,没能亲自前来拜见。”

玉荷忍不住撇了撇嘴,还姑娘。哪个姑娘家能大着肚子!还有。王妃都回王府这么久,这人也不说主动把账册送来,难道她还想继续管家不成?

许薇姝扫了这个大丫鬟一眼。笑道:“无妨,你主子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养胎,没事儿别随便出去。省得让人冲撞了。”

春杏脸色变了变,终究是没说话。

许薇姝也懒得和她多计较。寥寥几句,就打发人走,玉荷看着人出去,就有点儿发愁:“娘娘。那对牌…”

宝琴也道:“是啊,主子,对牌和账本可不能不明不白地让一个外人掌着。”

他们王爷还不知何时能归。总不能指望还不知道在哪儿的王爷下令,让那个雯姑娘还东西。

其实。要是雯姑娘懂点儿人情世故,就该主动归还交接,王妃回来,还有她什么事儿。

偏偏那位没动静,自家主子也不上心。

许薇姝莞尔:“京城这边,规矩都该改一改,原来的对牌过于简陋,都要换新的。”

并不是姝娘多想管家,她也知道管家是个辛苦差事,如果有人愿意替她,她真巴不得甩给别人,问题是,那个雯姑娘不行,名不正言不顺,且来历有问题,眼下正是紧要关头,王府这边的事儿,她要担起来才行,虽然方容没有只言片语,许薇姝也知道,那人要的是什么结果。

许薇姝带来的下人们,已经完全适应靖州那一套,和靖州的规矩比,京城这边未免过于松散,也太依靠某个人,要是以前,这事儿正常,可在靖州呆了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习惯各种繁复详细的规条束缚,责任到人,只负责自己手头的工作,繁琐归繁琐,可做事踏实,心里踏实。

如今的王府,大家都不太适应,主要是身为主子的许薇姝不适应,必然要改。

彻彻底底地改规矩,那些个对牌什么的,没必要再回收,至于账册,用不着去找那雯姑娘要,许薇姝可以直接调看,管事们怎么敢不给?

春杏可不知道这位王妃的心思,出门时挺胸抬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结果进了秋兰苑,夏嬷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表情,跟你说多少次,在外面身段放低些,别老梗着脖子!”

春杏脸上一僵,连忙笑着过去挽上夏嬷嬷的胳膊:“好嬷嬷,我这不是觉得,咱们要是自己不立起来,以后姑娘出去也不被人看重,说不得要挨欺负,咱们姑娘可是卢国公仅剩下的血脉,王爷拿了兵符走,若不照应姑娘,让姑娘被人欺负了去,他脸上一样没光!”

这话一出,夏嬷嬷的脸色顿时更难看,气得一巴掌下去,春杏的脸就红了一片。

“你个死丫头,还敢说,你给我记住了,咱们姑娘姓夏,不姓韩,和卢国公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再敢胡咧咧,就是姑娘宠着你,我也撕了你的皮!”

春杏一缩脑袋。

夏嬷嬷运了运气:“还有,以后见了王妃,给我恭恭敬敬的,别动乱七八糟的心眼儿。”

春杏呆了好半晌,才道:“嬷嬷哪里话,婢子不是不懂规矩,怎么敢在王妃处拿乔,这次是想着姑娘有孕,咱们手里管家,好歹还能照应些,王爷又不在,若连管家的权力都无…我也是怕守不住咱们姑娘肚里的孩子。”

夏嬷嬷怔了下,面上扭曲,竟然有些狰狞:“留不住到也好!”

这话一出,就见春杏目瞪口呆,夏嬷嬷回过神,连忙掩饰过去,皱眉喝道:“你个丫头,别老耍心眼,我还不知你的小心思!”

说是姑娘管家,可她们姑娘那样的性子,能管得了什么,都是尽数托付给春杏罢了。

安王府再怎么说,那也是王府,春杏自从管家后,身份地位那是大不一样,出入都有人奉承有人捧着,还有她那表哥,以前和她勾勾搭搭,但从不提要娶她为妻的话,估计打的主意不过是将来娶了正妻,许她一个妾的位置。

现在可大不相同!

宰相门前七品官,在王府里能做主管事的大丫鬟,那给个诰命,估计都没人换,且她如今的日子过得滋润,出入有小丫头伺候,平日里管管家,绝对算得上威风,便是外面那些个在好些大臣面前,也极有脸面的管事公公,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喊一声春杏姑娘,满脸堆笑。

有这么一重身份,春杏的将来绝对有保障,日子想如何逍遥,就如何逍遥。

但王妃一回来,春杏再有心思也得明白,人家王妃才是安王府正正经经的女主人,她不可能拿着管家的权力不撒手,她也没打算始终不放手。

也就是忽然诊出主子有喜,她才脑筋一动,到主子面前只道——她们在安王府人生地不熟,若没个管家的权力,主子怕是吃一副保胎药也要求人,看个医生,还不知能不能请到合心意的,哪怕为了孩子,也先再管上三个月的差事,等胎坐稳,再和王妃交接也不迟。

“王妃娘娘离开京城许久,怕也对京中上下并不熟悉,贸然接手,怕是要出差错的。”

春杏这话说出来也不心虚,雯姑娘听了便迟疑半晌,默认了她的话。

有了这几个月,春杏觉得,自己想想法子,能捞一笔银钱,再扶持表哥在京城扎根安家,等事情过了,两个人在一块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这边想得到挺好,结果一晃眼好几日过去,春杏忽然发现王府里变了天。

她相熟的管事们没音信的没音信,还有的被弄去参加什么培训,没两日又有王妃身边的小宫女过来,发了一本特别厚的书,说是王府的规矩,让背会了参加考试,若是考核不过,就通通发还卖身契放出去。

春杏几乎傻了眼——她也认得几个字,可只限于自己的名字,还有寥寥数个,都是自家姑娘教的,背这么厚的书,累死她也背不完!

这种事儿,连听都没听过。

一开始,春杏还当王妃是说笑,再不然,也该雷声大雨点小,或者就是想给雯姑娘找点儿不痛快!

王府这么多的差事,若都让下人们去背什么书,差事怎么做?王府如何运转?

她忍不住冷笑,只等着看那个王妃出丑!

的确是乱了一阵子,那些个管事们怨声载道,都说王妃的规矩太麻烦,根本不合用,也用不起来。

春杏不免幸灾乐祸,她初来乍到就在府里大动干戈,有人买账才怪,只看她怎么收场!

却不曾想,王妃一点儿都不恼,不按照规矩做的,就直接发落,根本不用,撵去庄子上先呆着。

那些管事傻了眼,却还等着看王妃把王府弄得一团糟,回来求他们,再不然,王爷回归了,也不会由着王妃胡来。

可是,一连一月过去,年节将至,王府不光没出什么乱子,还渐渐步入正轨,也没有人手不足的麻烦。

王妃带来的人手接管了整个王府的一应事务,明明人数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还不到,办事儿却比以前利索得多,过去还有小丫头的炭火发放不到,吃饭只能吃残羹冷炙,衣服都是坏的等等情况发生,如今渐渐也没了,办差出错,找负责任的人,是一找一个准儿。

许薇姝花了一个月的工夫,轻而易举地把整个王府都攥在掌心里。

她毕竟和以前不同,手底下能人众多,做这事儿,不算大工程。

快到年节,想了想,许薇姝让宝琴准备一些实惠有用的礼品,打算亲自去许家转一圈。

英国公府没了,老太君还在,也该去看看阿蛮和丽娘。

第二百二十一章 礼物

许薇姝坐在车上,此时要去许家,她也不免五味杂陈,诸般感觉,复杂的要命。

那个家族让她初来到这里时,能有一个平缓的过度,能为她挡风遮雨,减去无数的麻烦,能给她提供一个很省事儿的,向上爬的平台。

她若不是国公府的千金,考女官怕有些困难,没人作保,也就没有资格,更别说得到方容这样的男人当丈夫,拥有绝对属于自己的,发展潜力巨大的势力。

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可是,她却没有为那个家族做过什么。

脑子里有点儿乱,许薇姝随手翻了翻诗集,也没什么好看的,球球和小白,一个占据她的膝盖,一个趴在修长的玉腿下,哼哼唧唧地叼着一根骨头玩具玩。

马车走了很久,许薇姝都有些困倦,才隐约能看到远处许家住的庄子。

炊烟袅袅,一派田园风光。

现在许家不比以前,虽然另外买了庄子,却在郊外,到底还是不敢占京城繁华的地段。

一来京城地价昂贵,好地段的房子买不起,二来也怕出入总遇见熟人。

老太君还好,肖氏是个要脸面的女人,当年她就特别努力地经营自己的名声,大半儿为儿女,她自己也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许薇姝悄没声地过去,也没让人通报。

一到大门口,就吓了老眼昏花的老崔头一跳。

“哎哟喂!”

老崔头在许家也有三十多年,乍一见许薇姝,连忙连滚带爬地进去回话。

如今可不比以前,现在所谓的国公都没了,许家就是平民人家。见了王妃,按照规矩要大礼叩拜。

没一时片刻,大门洞开,连老太君都出来迎接。

许薇姝肯定不能让老太君行礼,忙让玉荷她们给托住。

“折煞姝娘了,老太君快快免礼,该姝娘赔不是才对。入京多日。也不能来看望…”

跟在老太君身后的肖氏,目光闪了闪,脸上隐约露出几分恼怒。也想顺着台阶下来,就不给许薇姝行礼。

许薇姝也不介意,她微服而来,没摆仪仗。就是不想劳动家里人,再把事儿给闹大。对于肖氏,她只把她当个寻常亲戚走,就算这亲戚有些不着调,整日只想着占便宜。不想吃亏,还爱磋磨人,但你要把她当个不熟悉的亲戚。她那些所作所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想到。老太君反而不同意。

老人家眉头轻蹙,“娘娘慈爱,是娘娘的心,她们却不该轻狂。”说着,愣是压着家里人,行了大礼。

许薇姝也没办法,只好受了,才扶着老太君的胳膊进门。

进了大门,有大门阻隔,老太君挽着许薇姝的手,叹道:“不是我老太太为难姝娘,实在是家里不比往常,这些孩子们该知道轻重了,要能低下头,弯下腰,不会弯腰的孩子,将来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老太太向来乐观,这会儿也带出几分颓丧,“我在,好歹有个诰命护身,能护住他们,但我还能活个几年?”

她老人家的诰命,皇上也没下明旨给除去,虽说连国公的爵位都失去,这诰命也名不正言不顺的,但这会儿拿出来,至少能唬住那些个普通贵族,不至于是个阿猫阿狗,都能欺上门,老太君一去,许家就真正成了白丁。

就算许茂竹能考出来,考个好成绩,还是要从底层一步一步向上爬,能不能爬起,也未可知。

许薇姝没多说什么,让宫人们把礼物搬下来。

“也没多少贵重物件,就是一车炭,一车我庄子里自产的棉絮,还有一些我从靖州带来的皮料布料,药材。”

她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不说别的,就是那些药材便都相当名贵,外面寻常人想花大价钱买,也买不着,全是皇帝替安王寻的。

安王的身体其实有些虚不受补,吃太多补药根本没好作用,许薇姝就送了许家来。

“其它的都是吃食,我自己灌制的腊肠,亲手做的熏肉,我记得老太君好吃甜的,还给您做了几坛子甜水果。”

甜水果就是水果罐头,只是密封条件差了点儿,保质期恐怕有限,即便如此,冬日里也能放很长时间。

许薇姝一边笑,一边又让玉荷把一些小箱子拿来,挨着排分给那些许家庶出的孩子们。

“就是些小玩意。”

的确都不是多珍贵的东西,每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差不多的荷包,荷包里面塞了好些金银首饰,并不起眼,可做工精致,光是工艺,就比金银还值钱。

这些东西全没有任何印记,拿到手,无论是当嫁妆,还是紧急关头典当出去,都颇为妥帖。

只看这个,也知道许薇姝是用了心思。

老太君欣慰一笑,肖氏低着头没说话,她身后几个许家庶出的姑娘和小子们,脸上都露出惊喜,有几个红了眼睛。

落到如今的地步,肖氏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搜刮走,好给阿蛮和许茂竹防身,他们也不免惶惶,完全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现在许薇姝给东西的举动,总算让他们心里安定些。

首饰的价值还在其次,至少,她们还有个当王妃的姐妹,将来真遇见什么为难事儿,也不至于当真无依无靠。

就算不会去麻烦娘娘,单单她们是和娘娘有血脉关系的兄弟姐妹,就等于戴上了护身符,外人知道,绝对会给她们几分薄面。

心灵上的抚慰,才最重要。

眼下的世道,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想要生活得好,根本就是做梦,不知道哪一天,你的一切都会被抢走,偏偏国公府的人,尤其是女孩儿们,人人都长相不俗,在富贵人家,这是好事儿,落到民间,那就是祸患。

一家子和乐融融,许薇姝四下看了看,仔细询问,也松了口气,看样子也不是太糟糕,除了肖氏瘦得脱了相,瞧着不大好,老太君反而精神不错。

按照她老人家自己的说法,她得努力多活几年,好歹看护着底下鲜花一样的儿孙们都成家立业,责任重大啊!

小宝和许茂竹他们都在读书,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

许薇姝特别叮咛,要是小宝想读书,就去王府,她把外书房收拾出来,由着他抄书。

老太君笑着点头:“你放心,小宝好得很,读书很有天分,也有毅力,以前还学着偷懒,如今比任何人都认真,竹哥儿那孩子更是出息,他先生们都说,他很快就能参加科举,不敢说一定能得三甲,考中个进士,还是有些把握。”

说了一会儿闲话,老太君就不让许薇姝多呆,更不要说留宿,就怕她坏了王府的规矩。

“走吧,别老惦记家里,家里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