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脸严肃。

皇帝也不觉严肃起来,陷入沉思。

任何一个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都不会想放弃权力,没有坐过的人不明白,你呆在这把椅子上,享受过了权力的滋味,若是再放手,那简直生不如死。

再者说,他之后有了长春丹,还有很多年可活,活得绝对比任何人都长…若是放弃手中的权势,那活得在长久,恐怕也毫无意义。

“…我考虑考虑。”

老人见他如此,也就不多劝,这种事儿,劝也没用。

皇帝和一个不知来历的所谓仙师,闷在寝宫里说话,许薇姝他们,也快要到京城了。

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大雪飘飞,在外面骑马,不多时脸颊就会皲裂。

许薇姝的马车里生了炭火,又有暖炉在,到是温暖如春,她膝盖上躺着一叠京城那边的情报信息,只是些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但能送到她眼前,都差不多有九成是真。

京城里都说,这次皇帝病重,萧妃一时着急,顾不上规矩,竟然不管不顾地从外面请了个神医进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了皇后,两个人真让那位神医给陛下诊治,竟也当真把人给救醒了过来。

那些传言,简直要把神医传成神仙。

听说皇帝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都能上朝了,京城颇有普天同庆的意思,而且皇帝一好,江南的叛乱就被镇压得差不多,虽然各地流民起义还是络绎不绝,但都是小事,至少在皇帝看来,那些都是小事,根本就挡不住京城的喜气。

许薇姝看完了这些消息,就忍不住略略一皱眉,这事儿似乎挺正常。

皇帝又不傻,他肯定自己都查过,任谁查看,也是萧妃看皇帝怎么也醒不了,自己病急乱投医,一着急就命人去四下寻找神医,还特意找了好多重病患者作为测试。

那个神医在京城也有些名气,开了一间药铺,都有百年的历史了,现在坐堂的是这个老神医的徒孙,他有外号叫药痴,一天到晚憋在炼药房里,轻易不出门,也有好些年不给人看诊,但很多医生都知道他的名号,他的辈分也极高。

这次因为萧妃给出的奖励有不少珍贵药物,还有他紧缺的,这才出山,一出马,京城所有的医生都不敢在他面前抬头。

就这样,神医冒出来,进了宫,还真把皇帝给弄醒,让皇帝能安安稳稳坐到朝堂上,朝野那些乱七八糟的躁动,一下子就平息下去,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阴谋。

但许薇姝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面应该有点儿问题,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她晃了晃脑袋,就不去多琢磨。

终于到了京城。

马上浩浩汤汤进门,隔着窗帘,道边老百姓跪了一地,赵三过来见礼,低声道:“娘娘,老奴先回王府通报一声。”

王妃回府,那肯定要正门大开,所有人迎接,不能灰溜溜地回去,就钻了小门。

这是规矩。

许薇姝很随意地应了声,反正方容还没到,她也不着急。

赵三得令,赶紧快马加鞭去王府,一进门就瞧见杨木也在,登时吓了一跳:“咦?难道王爷回了?”

杨木摇了摇头:“没。”

赵三顿时奇怪,杨木是王爷身边得用的,向来跟在左右,怎么这会儿到先回府了。

不过,他也顾不上细问,赶紧吩咐下人们收拾。

王府早就得了信,正忙着挂上红灯笼,收拾园子,所有的树木都要修剪,还要系上彩带。

他四下看了看,居然布置得相当不错,很规整,脸上也露出几分满意。

“这帮小的到是越发能干。”

“雯姑娘吩咐过,务必要在王妃回府前,把王府收拾干净。”

杨木身边一个小太监很得意地笑道。

赵三顿时转头,盯过来,看着杨木的脸:“雯姑娘?”

杨木皱着眉头,极为清晰快速地吐字:“王爷让我从江南把一个姑娘送回王府,交代他和王妃不在期间,府中一切事务,由这个姑娘做主。”

有那么一瞬间,赵三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转头就仿佛看见了晴天霹雳。

不知道王妃回府,会出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兆头

赵三翻来覆去地琢磨,来不及问这个雯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一咬牙道:“先瞒着,迎了王妃进府再说。”

他们几个商量了商量,也只能先瞒着。

可转念一想,这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住?从靖州跟来的那些个下人,恐怕不说对王妃比对王爷更用心,也相差仿佛,在这座王府里,谁敢瞒着王妃什么事儿?

赵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竟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换了旁人家,别说是个王爷,就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男主人带个女人回来,那也不算大事,至少用不着下人为难,当家主母便是心里嫉妒,聪明的也不至于闹将起来,让自家男人不好看。

但在王府,王爷可向来不和别的女人瞎掺和,就说府里的小妾,赵想容赵姑娘,在府里就没一次和王爷碰过面,王妃没克扣她的用度,锦衣玉食也说得上,但要见王爷,她自己都不敢提。

尤其是现在,王妃在靖州辛辛苦苦替王爷善后,筹备粮草物资,应付那群西北军,费了多少心力,如今心心念念想早日与王爷团聚,来到京城,若是知道王爷悄没声地先送了个女儿过来,还让人家管家…赵三自己都替自家主子头疼!

“赵总管,王妃到了。”

赵三也顾不得胡思乱想,忙开了大门,迎王妃进门。

许薇姝累了一路,也没多想,简单让玉荷打发了来迎接的宫人们,分了红包,就回屋去。

宝琴和玉荷两个忙着把从靖州带来的东西入库,也安排赵想容她们住下。

结果一去库房。宝琴就怔了怔。

看库房竟然是个陌生人,差不多三四十岁的嬷嬷,一见她们,十分殷勤,还主动拿钥匙开了库房的大门。

宝琴:“…”

王府库房的钥匙,除了王妃有,让宝琴管着。再就是王爷有一把。本来负责看库房的是王爷身边的张嬷嬷,是跟着从福王府出来的老人,以前做过两年王爷的奶嬷嬷。虽说时候不长,但为人老实稳重,深得王爷的信任,当时去靖州。因为她老人家腿脚不好,年纪也大了。便留下来还看着库房…怎么才去了趟靖州,这人就换了?

心下疑惑,宝琴就皱眉问道:“敢问嬷嬷,张嬷嬷人呢?”

“我们雯姑娘问了问。她老人家的孙子在京城开了间茶楼,生意极好,就放她老人家出去享清福。张嬷嬷的年岁毕竟太大,守库房这种差事。太耗费精力。”

这人说话瞧着客气,可宝琴还没感觉出来,玉荷就觉得身上发毛,此人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她在宫里,没少见这类人,都是老油条。

玉荷想了想,还是先让人把东西搁王妃的私库里去。

不是她们小心,实在是行李里头,有些东西是要献给皇帝的,不小心不行。

他们一行人离开靖州,本也没惊动地方,没想到,那些老百姓一得到消息,竟然扶老携幼,书下万民伞相送,还把家里新种出来的玉米,红薯,还有高产的麦穗奉上。

这些东西别看不值钱,都是老百姓们的心意,一行人哭送了好久,直接送出百余里。

当场就让王府一干僚属落了眼泪。

他们大多读了半辈子书,有好些在科举上屡屡失利,多为失意人,这会儿看到这些老百姓的表现,都有人觉得自己一辈子只有这么一点儿成就,也能名扬千古。

那些老百姓送的东西,尤其是口口声声要献给圣上的吃食,再不值钱,也比献上金山银山更能讨得皇帝的欢心,只要那个皇帝还想要名声。

对这些东西,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把行李箱安顿好,玉荷殷切叮嘱,别让外人碰,也幸亏守着王妃私库的还是自己人,没给换个不认识的,给人添堵,办完事儿,她拉着宝琴一回内院,两个人就阴沉下脸。

“那什么雯姑娘究竟是何人?”

这是王府,玉荷想打听点儿什么事儿,绝没有打听不出来的道理。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那位雯姑娘是王爷特意从江南送回来的,进府是乘坐的时王爷的马车,由王府最精锐的侍卫护送,一来王府,便奉王爷命,接管了王府上下之事。

她到没露面,看身形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瘦小的很,不爱说话,独爱梅花,一来便占据梅园,闭门不出。

但她手底下人很多,还都是能耐人,几天的工夫,王府上下比较关键的地方,就都换上了她的人。

毕竟当时京城正乱,两个正经主子全不在,留下的下人们多是准备颐养天年的老人,要不然就是不被重视的,福王府送来的下人,人家雯姑娘拿着王爷的手令,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宝琴和玉荷面面相觑,心里全有些不是滋味,俩人回正房,结果王妃早就睡下,她们也不敢打扰。

风很大,寒风凛冽。

狂风吹得窗子咆哮作响,有点儿鬼哭狼嚎的风范,许薇姝一睡就睡到天将暮,从床上爬起来忽然有点儿头疼。

玉荷连忙道:“娘娘,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说着,忍不住瞪了伺候洗漱的宫女一眼,厉声喝道,“怎么伺候的,娘娘沐浴,头发湿了,也不知给吹干?”

顿时吓得那小宫女脸色煞白。

许薇姝失笑:“吓唬她做什么,还是个孩子呢。”

是她自己累得很,洗完澡就睡下,也没管那头长发,当年在宫里时,用不着她自己啰嗦,能混到女官身边做贴身大宫女的,没一个不是人精。

王府里这帮小宫女们,论眼色可没法和人家比。

“别忙,送些好消化的粥来,我吃点东西。”

许薇姝自己拿了贴膏药来贴,又给自己扎了几针。“把知客斋收拾好,别慢待了齐大儒。”

“娘娘放心。”

这些个她们能不懂,玉荷一早就吩咐过,按照王爷的标准给齐大儒准备一应用具,其他随着从靖州来的那些僚属,也个个安顿妥当。

即便如此,许薇姝还是吩咐厨房给准备靖州那边常吃的食物。混合了京城这边的菜色。送去给那些僚属享用。

这些人初来京城,多是背井离乡,想必也有不安。她身为王妃如此作为,一来安他们的心,二来也给他们长脸。

王府里的下人换了不少,不用玉荷说。许薇姝一进门便感觉得到,在不知这些下人品行时。自然该摆出态度,表达重视,这些个下人即便惯于捧高踩低,那也要看王府女主人的面子。

处理完这些个琐碎事儿。许薇姝就道:“把靖州百姓送的万民伞准备好,还有那些个献给万岁的东西,我这就递牌子。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方容虽然不在,可这事儿必须第一时间进行。

宝琴和玉荷应了声。脸上都有点儿不自在,等一听说,东西竟然放在她的私库,许薇姝顿时知道,王府恐怕是出了变故,扫了两个丫头一眼,皱眉:“说吧。”

玉荷一咬牙,低声把雯姑娘的事儿一说,许薇姝怔了下,心下也有些不高兴。

她到没太怀疑方容,不是她自信,实是方容那人有些洁癖,可不会轻易接纳别的女人,当然,有人趁着你不在,竟在你家指手画脚,任谁都不会高兴。

许薇姝顿了顿,交代道:“我先进宫,打探下雯姑娘的来历,让赵三写个折子给我。”

玉荷连忙应了。

这也是在靖州呆久了的后遗症,靖州那边,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是她处理,方容在时还好,方容不在,那些僚属多为外男,不宜经常面见王妃,许薇姝就命他们若有事直接写成折子递进来,为此,还专门给出折子的格式。

就和后世公文差不多,要求尽量简单明晰,争取里面没有一句废话。

方容见了说好,要求他手底下那帮人也都如此做,连靖州那边的衙门,都习惯公文类型。

交代完,许薇姝就收拾东西进宫去。

皇后很给面子,一接她递的牌子,立马宣见,许薇姝乍一见皇后,简直吓了一跳,娘娘面孔瘦削,眼圈青黑,眼角的皱纹极多,竟仿佛老了十几岁,这才多长日子没见?

想了想收集到的那些情报,许薇姝就明白,娘娘一准儿是因为陛下整天沉没于寻道炼丹,这才忧心。

不过,皇后待她却十分亲热,比她当年做女官时,可要亲热得多。

也是,身为女官,那是下属,如今算小辈,还是孙媳妇。

皇后见了许薇姝呈上的礼单,十分喜悦,还专门当着她的面儿,就派人送去紫宸宫。

“万岁可是总把你们夫妇挂在嘴边,心疼的很,也不放心,现在见你们过得好,他也该安心了。”

皇后叹了口气。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紫宸殿那边,万宝泉万公公竟然亲自过来传话,说是陛下龙颜大悦,连连说了三个好字,还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万宝泉和和气气地陪着许薇姝说了好一通话,他这人的所有言行举止,都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许薇姝见他如此客气,就知道皇帝的确满意。

这些年来,就算底下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但坏事也是一件连着一件,往年这时候,靖州来的都是诸如山民又闹事了,羌国又不安宁之类的消息,这地方的万民伞还是头一次见。

皇帝到觉得,这是好兆头!

许薇姝的心情也不错,只是完了事,一出宫门,就看见王府赵三在宫门外一个劲儿地转圈,左转转,右转转,满脸的焦虑,玉荷皱眉,扶着王妃上了车才低声喝问:“怎么了?这是皇宫,你闹什么幺蛾子!”

“我的小祖宗,出大事儿了,刚才孙御医偷偷回禀,那个什么雯姑娘诊出喜脉来,喜脉啊!”

嗡的一声,玉荷的脑袋炸开。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皇位

许薇姝一行人出了宫门,皇帝就披上衣服,也没摆仪仗,径直去蓬莱宫。

他到的时候,天都擦了黑,皇后正等着他,小厨房炖的是他最喜欢喝的鱼汤。

两口子相处几十年下来,知道彼此心意,别看皇帝如今宠爱萧妃,也宠那些年轻貌美的美人,可隔三差五地不见见皇后,那心里就空落落,尤其是有了烦心事,要动脑子想东西,必然要至蓬莱宫,在别处,总不自在。

皇后自己动手,为皇上拿梳子把头发梳通了,又亲自去泡他爱喝的茶。

“梓潼,来,坐下。”

皇帝接了茶,却并不喝,只捏在掌心里取暖。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太子妃要送容哥儿离开京城,他在宫里听了宫人们胡说八道,一时想不开就躲到假山里去,害得朕命人找了他整整一日,始终找不到。”

皇帝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感慨。

皇后失笑,忍不住叹道:“怎么会不记得,陛下那会儿可是吓坏了,容哥儿从小身子就弱,吹点儿凉风,也要病好长时间,陛下就经常念叨,说要给他寻一个神医好好养养,连小宸都没得过陛下这般照顾呢。”

小宸就是太子的嫡长子,并非如今福王府的长子。

当年太子妃产下麟儿,皇帝大喜,差点儿就册封为皇太孙,后来因为种种考虑,也是怕福分太过,孩子压不住,就没有成行,即便如此,皇帝还是时常让太子带孩子来宫里。享受天伦之乐,对他十分的宠爱。

大殷朝本就讲究抱孙不抱子,皇帝宠爱皇孙,确实比宠爱个儿子来得容易。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孩子莫名夭折,皇帝因此大病了一场,给孩子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以皇太孙的礼仪下葬。却不曾深究缘故…

皇帝始终没有认真去查,看看皇孙是怎么死的,只认了太医们的说法。不幸染上风寒,病逝!

皇后可不相信这个。

以那孩子的身份地位,身边跟着的仆妇就有八十多人,照顾更是精心至极。别说着凉染上风寒,就是哪天稍微打个喷嚏。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再说,皇孙也是三天一次平安脉,身体状况如何,有医案记录。可自从孩子没了,皇后都没收到什么医案。

她是聪明的女人,一听太医院的太医们说。医案让虫蛀坏掉,根本没有找到宸皇孙的脉案。她顿时就明白,这事儿不是她该管,她必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一死就死了二十多个,哪怕皇帝一个月内瘦了十几斤,皇后也再没关心过这事儿。

后来,太子再生下的那些孩子们,没有一个能像嫡长子一般,讨皇上欢心了,也就是容哥儿小时候,因为身体的缘故,多少得了几分关注。

皇后勾了勾唇,目中冰凉一片,可太子妃发了疯似的,说方容是个祸害,克父克母,乃不祥之人,愣是把好好一皇孙送出京城去,皇帝也没多说什么。

这就是天家的骨肉亲情。

皇后心里头一片冰凉,却十分暖心地替皇帝披上一件大氅,小声劝道:“陛下也听说了安王府之事,咱们容哥儿是个有分寸的。”

皇帝没说话,他老婆这次猜错了,或许是故意猜错。

容哥儿带了个女人回去,那不稀奇,年轻的男人,谁还不好个新鲜?

有了喜讯,那还是好事,至少说明容哥儿的身体也没坏到极限,总算是能留下条血脉。

安王妃是宫里调、教出的女人,必然不会因为这个就闹得家宅不宁。

他现在仅仅是在想,神医透露出的意思。

神医虽然没有直说,他若是再为朝政所累,那别说十年,怕是能有个三五年的寿数,那都是万幸。

他终究还是要选个皇子替他主政,可这人选却需得小心。

如今天下不太平,不能选个懦弱无能的,可有本事的儿子掌握了权力,他岂能放心?

天家并非无亲情,可面对这把椅子,再深的亲情也比不过。

皇帝想了许久,终究觉得,容哥儿是好人选,论人品,论能力,容哥儿哪儿都不差。

只看靖州被他这么一收拾,如今就颇有海清河晏的气象,再看西北,再看江南,容哥儿能文能武,也能服众,偏偏他的身体还不好。

“若不然,就让神医替他看看。”

皇帝长长叹息,心下复杂。

……

玉荷阴沉着脸,欲言又止。

许薇姝坐在马车内,若有所思,路过街头,无意间看到一个小乞儿肩膀上扛着的彩旗,还有彩旗上说不上精美也有趣儿的画作。

宝琴也瞧见了,看气氛不好,有意缓和,便笑道:“那帮小乞儿现在替戏园子什么的宣传新戏,赚的银钱怕都不比婢子少。”

许薇姝莞尔,忽然笑道:“不回王府,我们去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