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等了多久,衣服上的汗水干了三回,终于听见前面一片欢呼声,又戛然而止。

高大的船终于来了。

十几条大船由远及近,浩荡而来,人群一下子就乱了,孙秀才也跟着向前面拥挤,脚面上不知道让踩了多少下。

挤了一下子,船队上下来一排身着甲胄的士兵,一下来就镇住底下这些人,很快把前面的老百姓都给驱散开,连大老爷们给准备的欢迎队伍也都轰走。

船队靠岸了。

太孙带着人下了船。

太孙上了辇车…

前面隐隐约约有消息传来,孙秀才只能看见高高的黄旗,还有和房子差不多的辇车。

他到仿佛看到了太孙殿下的一片侧影,瞧着不太高大,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看见的那一瞬间,整个腿都不会动,要不是后面的人推着走,他得抖擞得和筛子似的。

太孙殿下肯定不会见他们这些人,可人群还是不肯散开,远远跟着辇车。

孙秀才其实有点儿想转头走人,跟着人家后面有什么好跑的,可他心里这么想,身体还是不听指挥,一直跟着辇车进了大门。

宁县是小地方,县令张瑾早早把自己的宅子空出来,这会儿殷勤地跟在明显是位公公的大管事身后,小声道:“寒舍简陋,不知太孙殿下住不住得习惯,若是有什么别的需要,公公尽管吩咐。”

赵三点点头:“先把宅子空出来晾凉,等会儿让小的们检查,你们别跟着了。”

张瑾唯唯应是,抹了把汗,也不敢问这会儿殿下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人家去哪儿,难不成还要向他报告不成?

不过,太孙殿下赶路赶得到是挺着急的,他在后面跑得脚都快断了,居然没跟上,眼瞅着陛下的辇车一路就没了影儿,那个管事瞧着到是胸有成竹,一点儿都不急。

张瑾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前面的队伍就停下,整整堵了一整条街,不一会儿,前面探路的衙役就过来回话,说太孙殿下停在徐家门口了。

徐家?

一开始张瑾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想起,最近宁县徐家好像又出来个大人物,似乎叫什么徐峰,在外面混得很好,好像还是哪个王爷身边的人…哪个王爷来着?

张瑾想了想,猛地一拍手,安王,那不是太孙殿下身边的人?看来,以后要对徐家更可气些,好像徐峰还没有成亲…

等了片刻,一个衙役连奔带跑过来,气都喘不匀称:“县太爷,太孙,太孙殿下被堵在门外了,徐家没人,大门也没开,太孙殿下在外面等着呢。”

张瑾:“…”

第二百四十六章 相见

县太爷哆嗦着手脚,连忙派人去寻徐家上下,人还没派出去,前面就有人来报信,说是太孙殿下自己骑上马去找人去了。

远远的站着,也能听见马蹄声响。

县太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恨不得骂徐峰一顿,你说说,明知道今天太孙殿下驾临,你不去接驾就算了,怎么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等,还往外跑?

这事儿徐峰很冤枉,他们不是没等。

徐峰一早就给自家主子去了信,言说接了娘娘在家,隔壁的宅子也不错,住许薇姝那一家子足够,但再加上安王爷身边的人便有些狭小,再说了,娘娘那边住的时日不长,好些屋子都没收拾出来,尚显得凌乱,太孙殿下一到,肯定要见人的,那地方就不大合适居住,他就想请主子先在自家落脚。

一开始打算得很好,结果收到消息,一等二等,方容始终不来,许薇姝就有那么点儿不耐烦,想了想,干脆就先去集市上买点儿水果,打算蒸一笼水果蛋糕给方容尝尝。

这蛋糕还是到了江南,她才做出来特别类似的那种,以前在靖州和京城也尝试过,只是总不对味。

许薇姝可真不是故意让方容着急,纯粹是想着,那人好歹眼下已经是太孙,来了宁县之后,总要安顿下,还得见见当地的官员,恐怕想巴结他的人不老少。不到天黑,怕是不可能来见自己,这才没在家等,谁能想到方容这般着急?

……

县太爷和一帮子乡绅都脑袋发晕,赵三一看自家主子的架势,就知道他这是直接去寻王妃。便客客气气地和这边几个官员们搭话,把人先打发走。

好些人都不乐意,连太孙的人都没见到一面,怎么愿意回去?

小小的宁县,瞬间就变得拥挤不堪,所有的客栈都人满为患,连民宅也都被租下来。租金贵出好几倍。吃的喝的,各色比较名贵的礼物,全部提价。

这还是严格控制。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想进城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要是放开来,恐怕附近有些名号的人都想找上门碰碰运气。

许薇姝在集市上,便已经感受到这种气氛。

她以前也随着万岁爷来江南。只是那时,她是跟着御驾过来。到没站在老百姓中间感受过这些。

原来,那些贵人来一次,对老百姓们的生活影响真不小,集市上好些商人都赚了大钱。

玉荷就瞠目结舌:“娘娘。你听见了没,刚才县衙那边采购的鸡鸭,足足有两车。老天,这几日出来卖山鸡野味的可赚了大钱。要是次次都如此。我看太孙到该多出来逛逛。”

许薇姝失笑:“你是没看见其中的麻烦!”

她可是知道的,当年陛下南巡,有些地方为了糊弄圣驾,早早就把街面上那些老老少少的乞儿都抓起来,甚至还有直接就给弄死的,也有不少借着圣上的名义坑蒙拐骗,搜刮民财。

这还算好,她还听说,有人借口给陛下进献美女,自己挑选了一大批美人带了出去,哪里是给圣上?一部分讨好了那些随行的官员,更多的是随意卖出去赚钱!

还有当地的官员为了颜面好看,赶在圣上来之前了结那些个案子,不知出了多少冤假错案,逼迫得多少人家有冤无处诉!

许薇姝什么也没说,玉荷到底是长在宫中,哪怕有心眼,也不是笨人,底下的那些门道,她也弄不太清楚。

只看宁县现在的情形,她到觉得当地的父母官当的还行。

就算也想着巴结上面,好歹是正正经经地去讨好人,到没做什么歪门邪道,就是也有选美人的情况,可那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他们没以此诈骗,许薇姝不高兴,也只是不高兴而已。

集市上很热闹。

许薇姝挑选了两只肥肥的母鸡,又选了好些个水果。

宁县这边水果不算多,也就是些梨子,苹果,她自己动手慢慢挑选,选的都是个大汁水多的好果子。

卖水果的老大娘也不嫌她仔细,笑得脸上皱纹横生,人家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在摊子前一站,到她这儿买果子的人立时便多出一大堆。

等许薇姝挑选完了,大娘还把她小子去山里捡来的野果子给装了一篮子塞过去。

“小娘子尝尝这些野果,都熟透了,甜的很呢。”

许薇姝连忙笑着道了谢,正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周围的人群都乱了乱。

她一回头,便瞧见自家那个男人映着日光,骑马而来,袁琦和一群侍卫紧随其后。

鲜衣怒马,可真是不得了了!

许薇姝身子一轻,人已经被掠上马去,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清香,应该是用荷叶洗过澡的味道。

方容的头发还有点儿湿漉漉的,眼睛里略略带了一点儿血丝,可脸很干净,胡子大约刚刚剃过,有点儿着急,有几道细微的伤口,人瘦了,靠在他胸前,简直能感觉到肋骨。

许薇姝把整个身子都缩在他的怀里,听着周围人们的惊呼声,就随着他纵马而去。

“大约过不了多久,大家就都知道有贵公子当街强抢民女了!”

袁琦咕哝了句。

方容大笑,居然也和小孩子似的,一转眼就演起戏来,还真像个土匪一般,一路飞奔回去,也不去徐家,直接就去许薇姝租住的房子门前,停下马,把姝娘往肩膀上一扛,扛着就进了大门。

那些个侍卫都低着脑袋装没看见。

袁琦一个人就把吓得高声呼喊,抢过去要救人的几个下人按压住。

也不怪下人们惊讶,虽然许薇姝带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可也有几个是外面促使下人提拔上来,就算以前见过,也根本没敢直面过安王的容颜,这会儿方容又是一身戎装,像他土匪一般张扬,他们一时反应不及,到也正常。

许薇姝叹气:“好歹也该是个舒服点儿的姿势!”

这个可以有。

方公子给改扛为抱,不是公主抱,而是那种抱着孩子一般的抱法。

许薇姝觉得自己好像该减减肥,万一累坏了自家男人,貌似不太好。

男主人抱着女主人直奔房间。

外面玉荷宝琴,领着一群宫人,老老实实地低头退下去,个个面孔严肃,绝不肯流露出一丝半点儿的异样。

哐当。

直接砸上门。

方容好酷炫狂霸拽!

结果回了屋,却没做出什么酷帅的事儿来,他倒在床上,搂着媳妇当抱枕,闭上眼睛不动弹了。

许薇姝愣了愣,伸手摸了摸方容的肌肉,都硬邦邦的硌手,干脆就坐起来,一点一点儿地给他揉开,她下的力气不小,方容肯定浑身酸痛,可他还是一声都没吱。

一直按摩到方容的呼吸变得匀称,睡熟了,许薇姝才放下帷幔,就坐在床头点了灯,守着自家的男人看书。

其实没多久,还不到一个时辰,方容就睁开眼,目光尚带着几分迷惘。

入目的是昏黄的灯光,还有灯光下美人越发迷人的脸。

方容一寸一寸地蹭过去,把脑袋躺在美人的大腿上,哼哼唧唧地撒娇。

许薇姝也不搭理他,拉了拉铃铛,让宝琴把小闺女抱进来,搁在怀里,拿了奶瓶喂奶。

方容一怔,蹭一下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家娘子:“…谁的孩子?”

许薇姝勾了勾嘴角:“你的啊,当然是你的,大家不都说是你的爱妾所生?”

方容:“…”理智一点点回炉,他也想起这孩子是哪来的了,又躺回去,伸手去掐了把小娃娃嫩的出水的肌肤,“…我的孩子肯定比他好看。”

新出炉的太孙殿下还没有傻到家,知道对于女人来说,现在最该交代的是什么。

“我绝对为我媳妇守身如玉,没碰过其他女人,雯姑娘本来姓韩,是卢国公的后人,他老人家一生戎马英雄,最后只留下这一点儿血脉,我不能不管。”

方容说的很认真,许薇姝听了不置可否,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卢国公的嫡女,燕来郡主,那是方容的亲生母亲,大殷朝立国百年,上层贵族之间差不多都有联姻,关系复杂到,需要把族谱当正经的功课去背诵才行,卢国公的女儿,会嫁给前任太子做贵妾,虽然罕见,到也不是多新鲜的事儿,只是里面大约还是有不为人所知的故事。

怪不得前任太子妃对方容如此忌惮,在他小小年纪,就耍手段把他赶出京城,换了任何人,也会对一个出身高贵的妾生下的孩子满心戒备。

说了两句,两个人一时无言,方容在见到妻子以前,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他想说,这段时日辛苦娘子了,他也想说,娘子不要担心,虽然这阵子他就如走独木桥,过得艰难,但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后面的风雨,再也不会刮到爱妻身上。

可方容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未来,终究还是不能称为一片坦途。

他们好像走在了最光明的大路上,已经逼得敌人自露马脚,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可黎明前这段时日,谁敢保证,真的能一切顺利?

方容闭了闭眼,把心中那点儿忐忑抛开,伸手抓住自家娘子纤细的手指,细细把玩——似乎娘子家大门外,老有不少年轻男子瞎转悠…

第二百四十七章 缱绻

许薇姝还不知自家这位比狐狸都多七八个心眼的男人,也会暗地里吃飞醋,只玩了会儿怀里的小姑娘,才递给玉荷她们抱走,闭上眼,也躺了下来。

屋子里堆着冰山,帘子半开,稍微让吹进来一丝热风,不至于太过寒凉,可却极舒服,正适合休息。

方容耳边听着妻子浅浅的呼吸声,心头也渐渐空了,时光倥偬,那些个恩怨情仇,纠缠不休,可此时此刻,他到底还是愿意分出些许心思,留给爱妻的。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晌午。

漫长的睡眠,睡得方容身子骨都软了。

许薇姝依偎着他起来,洗漱完就叫了个羊肉锅子来。

清汤微辣,羊肉片成透明的薄片,配上各种配料,光方容一个人,就足足吃了三大盘子,许薇姝还细细撕碎了张油饼,泡给他吃。

吃饱喝足,两个人腻乎了半天,许薇姝就拉着自家男人打算出去逛街。

如今在宁县,好歹还有些清闲时光,一回京城,怕是从此就再难有今朝了。

方容赶路许久,也比较疲惫,干脆就不骑马,两个人窝在马车上出了门。

一出门,许薇姝还没撩开帘子,方容先撩开来往外面看,果真看到好些个年轻的公子哥儿在外面转悠,一个个都摆出一副英俊潇洒的风姿,瞧着漂亮的很。

方容忽然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姝娘,你看看我是不是长了皱纹?”

许薇姝一怔,失笑道:“没事儿,你就是变成小老头,我也不嫌弃你。”

其实。方容早生华发,鬓角如霜,年纪轻轻的,容貌到好,可神态间却总有疲惫颓色,确实不显得年轻。

见自家男人面上多少有一点儿别扭,许薇姝的目光也柔和下来。轻声笑道:“我到盼着你多长几条皱纹。省得招来一群小姑娘倾慕。”

男人美的是气韵,不在容貌。

且不说方容本就是美男子,即便他长相一般。如今身为太孙,等那些个贵女回过神,他绝对是香饽饽。

至少,在英国公府落魄的如今。许薇姝的身份,就再也配不上他了。

太孙的正妻。那就是未来皇后,怎能不求一高门淑媛?

许薇姝正沉思,身上忽然一轻,凌空而起。又让自家男人给抱着出了马车,直接上马,她就缩在方容的斗篷里。露出满头乌发,除此之外。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能显出来。

前前后后围着的侍卫们一言不发。

周围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侧目。

就在不远处的茶棚底下,孙秀才正帮他娘亲烧火,一眼看过去,顿时把手里的水壶扔了,热水喷出来,浇在他的鞋面上,吓得他老娘连忙抓住他往冷水桶子里面推。

孙秀才却动也不动一下,根本没感觉到疼,心里头也不知想什么,只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许薇姝一缩头,哭笑不得,恼怒地掐了这人一把:“…用不了几日,你这个堂堂太孙殿下就变成登徒子,当街和女子亲热,你还要不要脸?”

方容斜了那些同样目瞪口呆的年轻的,读书人一眼,居然有点儿洋洋得意,装纨绔子还装上瘾,一扬马鞭,唿哨一声,飞奔而去。

许薇姝摇了摇头,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那些个读书人在她家门口转悠,十个里面,到有九个是冲着她家的丫鬟们去的。

但一个男人为了你吃醋,尤其这还不是个爱吃醋的,你这种时候再去分辨,好像不解风情了些。

丢乖露丑就丢一下,也无所谓,许薇姝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坐在马上不动了,反正她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这时候让方容给她长长脸,传些消息进京,也省得回去之后被人怠慢,她还能少些麻烦。

事实上,的确如许薇姝所料,方容在宁县着实显眼,他的一丁点儿消息,也能传得沸沸扬扬。

没片刻,太孙殿下看上一绝色佳丽之事,便在宁县宣扬开了,而且长了翅膀一般,在整个江南乱飞。

方容居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这可是个新鲜事。

估计京中的那些人听到消息,也要被方容这一手给弄得晕头转向。

要知道,如今太子复立,整个福王府的人都在刷各种好感度,好名声,今天传前任世子爷,现在的大王子礼贤下士,明天又传小王子天资聪颖,颇有些当年忠王和义王争相扬名的意思,这会儿,正正经经的太孙,居然自己主动往别人手里塞小辫子。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大约所有人都心有顾忌,一时半会儿,大家伙都在观望,没人真跳出来说什么。

亿丰酒楼。

要说宁县这个小地方,酒楼不多,算得上不错的也只有县太爷小舅子开的这家酒楼了。

刚过了晌午,并不是饭点儿,没多少吃饭的客人,县太爷就和几个本县的乡绅大户族长聚在一处商量事儿。

现在能商量的,必然是怎么来招待好太孙殿下,那是本县多年来头一等顶顶大的事儿。

几个人都没说话。

事实上,隐约有传闻说,太孙从街上掠了个美人回去。

可这种消息绝对不敢乱传的,就是当时在集市上的那些人,也都让他们叮嘱过,出去之后绝不敢胡言乱语。

要是在他们的地头,传出太孙的闲话,别管太孙受不受训斥,反正他们落不到好处!

“大人,咱们前些日子选的几个女子,这会儿都调、教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

县令皱了皱眉,迟疑道:“我先去探问探问。”

太孙殿下那儿拉不上关系,可跟着来的人却不少,那些个侍卫,还有官员里,总不会个个都是铁嘴铜牙。

几个宦官大约也不是不贪财,想寻些消息,应该问题不大,他们也全是为了伺候好太孙嘛。

张瑾见过那些被相中了,选出来打算进献上去的美人,个个都有特点,不愧为江南水乡的女子,不光容貌出类拔萃,连才学也不低,最差的,都是识文断字。

宁县想挑这么几个可不容易,又是家世清白,连几个商人家养的女儿都被筛除出去,只因为商户家的闺秀,铜臭气太重,恐怕太孙不会喜欢。

张瑾一开始只是准备着,想着万一上面要,就送上去,要是不要也就算了,他不是那种献媚邀宠的人,可一听说那日集市上露出来的消息,他就立马决定赶紧的找机会送人进去。

太孙想要女子,有的是心甘情愿的女人上去逢迎,何苦累了名声,到街上去寻。

如今江南刚刚平静些,张瑾可不乐意再掀起什么大风波,他还想安安稳稳当这个县令,当个三年换届就寻个安生点儿的地处,年纪不小了,再熬个几年,争取致仕前能熬个五品,也算光耀门楣。

就因为这个,满县城的人全觉得太孙大驾光临那是求不来的好事,他却有些别扭。

那些个天潢贵胄,不老老实实在京城呆着,到他们这等穷乡僻壤折腾个什么劲儿!

心里腹诽,张瑾面上还是一派从容大度,应付完这帮子乡绅大族,便去打听太孙殿下的具体安排。

张家的老宅已经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