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咕咚”吞了下口水,惶惑地想道,这事不查清,是万万不能吵出来的,不然,那黎老大真能杀了他。

除夕很快来临,军中也破天荒地为军士们准备了红烧肉,混合白萝卜一块煮的,这让汉子们兴奋得不行。

顾涧特地命汪魁胡钧带人出去狩猎两天,猎了些野味回来,专给队长以上的将官加餐。

除夕晚餐分各营区进行,为的是让众将官陪同手下军士共度新年,与军士们同甘共苦。

黎章将上面分给她的肉掺杂在大锅菜中,与第八营军士共享;另外,她还拿出了一样好东西:就是前两次猎的野猪和獐子,她都让黎水腌制起来,专门留到今晚,蒸熟了分给众人。

一千名军士,每人都分到两片腊肉。

第220章 花木兰?

黎章面对第八营的军汉们,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都能活着回去见家人!”

一千名汉子,都因为这句话鼻子一酸,满含热泪,轰然呐喊:“活着回去!”

年夜饭开动后,第八营似乎比周围营区更加热闹。

腊肉剔出来分给众人,腊肉骨头用来熬汤,掺了白萝卜,熬了整整五大锅。这还不够分呢,每个军士只能分一小勺。

等汪魁和胡钧在自己营区吃过饭后,过来一看这么热闹,又抢了些腊肉喝了一碗汤,让众军士们都纷纷抗议。

汪魁脸皮厚得很,拍着钱明的肩膀道:“老钱啊,我好歹是指挥使,到你这第八营来拜年,你就不能弄点好的招待我?”

钱明郁闷地说道:“指挥使大人,你都是指挥使了,还跟咱们小兵士抢吃的,多失身份哪!”

众人轰然大笑。

胡钧也微笑,问道:“你们指挥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过年?”

钱明忙道:“怕是回营帐去了,刚才还在这呢。”

胡钧就往第八营中间指挥使的营帐走去。

远远的,就听有人喝问:“谁?”

原来是魏铜带着手下人、手持火把在营区内四处巡查。

胡钧急忙道:“魏队长,是我,胡钧。”

魏铜忙上前见礼。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胡钧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边去了。

指挥使营帐门前,黎章静静地坐在暗影中,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沉思,黎水和魏铁在营帐内捣腾一只小炭炉,好像在炖什么东西,香气四溢。

胡钧先叫了一声“黎兄弟”,走到她身边坐下,不过寒暄了两句。两人就都沉默下来。

黎章也没心思应付他,在这样的日子,在这合家团聚的时候,她想起桃花谷,想起爷奶和爹娘,想起哥哥和弟妹们。

曾经过去的十几个除夕。年年相同,年年又不同;岁岁相似,岁岁有新意。

祭祖,吃年饭,放炮仗。说老古话,带弟妹们嬉戏,大年三十那天。全家人几乎要从早忙到深夜。每年都这么过,内容却没重复过,还不断翻新花样。

她和板栗是老大,娘一直给他们增添弟弟妹妹。

过年,是属于小娃儿的,如果缺了小娃儿,新年就少了许多的乐趣,而张家。隔几年就增加一个小娃儿,永远充满清脆的欢笑声。

红椒、山芋、香荽、玉米…

今天晚上怎么可以没有人叫她大姐姐?

怎么可以!

还有,明天早上。谁来帮她装扮?

她有一个奇怪的娘,自己不讲究穿戴,却特别喜欢把女儿打扮得跟仙女似的。然后坐在一旁看着欢喜地乐呵。明天早上,再没有人跟她争论,到底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了!

她跟哥哥都不在,玉米也…不在,奶奶的笑话要说给谁听?

爷爷和爹再也没心思喝酒了吧,就想喝,没有管家刘爷爷陪着,也没趣儿。

遥远的小青山,桃花谷,现在是什么情形?

是否已经荒草满园、野兽横行?

暗影中,她对着这军营,对着一座又一座帐篷,泪流满面…

“黎兄弟,黎兄弟…”

胡钧似乎觉察她的异样,轻声唤道。

“嗯!”带着浓浓鼻音的低声应答让他一愣,不敢开口说话了。

隔了一会,似乎觉得不说些什么又不像,遂轻声问道:“你们家过年肯定很热闹吧?”

黎章幽幽道:“穷人家,有什么可热闹的。”

再热闹,还不是如烟消云散。

他们从不主动去招谁惹谁,就祸从天降,这到底是为什么?

泪水再一次滑落。

胡钧又是一愣,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家虽然不穷,也没什么热闹的。人多,吵闹不休…”

他低声说起自己家的事,黎章却丝毫没有听进去:今晚,她要用来想家了。

胡钧说了半天,感觉身边人毫无反应,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安慰黎兄弟,而是在打搅他――这个时候,他是想一个人清静的吧!

他站起身,单手按在黎章肩膀上,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手底下的肩头,竟让他觉得有些单薄。

静默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轻拍了她两下,连告辞的话也没说,就转身大步去了。

夜深后,军营依旧人声喧哗,今夜无人入睡!

黎章进入帐篷,少年魏铁已经知趣地离开了。矮几上点着一盏油灯,如豆的灯火看起来也是无精打采。

黎水盛了两碗汤,对她道:“大哥,咱们以汤代酒,来喝一碗。”

黎章点头,在矮几后和黎水对面而坐,两人也不言语,端起碗对碰一下,喝一口,又对碰一下,再喝一口。

黎水想要说话,被黎章扬手阻止了。

她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说出那些不能说的,还怕勾起伤心事失态。

在这里,便是做梦都要小心。

就这么喝吧,心里有数就行。

好容易挨过新年,军汉们又恢复了操练,阵型、盾牌防守、长枪进攻,比往常更辛苦。因为开春后,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发生大战。

黎章又对军士们提出新的口号:“想求取功名吗?苦练吧!”

先要保住性命,然后才可能求取功名。

第八营的军士整日被这两个目标激励着,如同驴子追赶挂在面前的胡萝卜,不停地转圈。

张富也在忙。

到了算计好的日子,他早早地起来,隐藏在茅厕角落里,等候黎水来倒马桶。

毫无意外的,他又看见了草木灰。

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张富激动又苦恼:明明就看到了真相,却苦于无法指证。因为,黎章在这样的日子里。白天都不轻易在外撒尿,这更让他坚定自己的推测。

再仔细盯着,总会有新发现的,他暗暗想道。

永平十六年春,西南战事仿佛停顿了。

南雀国和靖国谁都不主动出击,但又绝没有停战和谈的迹象。相反,双方的探子在眉山的活动比任何时候都频繁,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老将军何霆召集前线八位副将军议事,严令他们谨慎探查,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又反复磋商不定:不知要不要主动出击。

让他这种火爆脾气的人如此优柔寡断,主要还是为了军需粮草。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军中比任何时候都缺粮。连兵甲也不足,若是率先挑起战斗,随之而来的巨大消耗要从何处得来?

为了筹集粮草,他已经连续上书朝廷,又派出两位副将军去往岷州各地,零星搜集粮食,却是杯水车薪。

何霆老将军心力憔悴之余,身体每况愈下。

在这看似平静的局势下。翻滚着滔滔洪流。

顾涧将一切看在眼里,再也顾不得为了讨好老将军而冷落黎章了,他觉得。应该轮番让手下十个营出去历练,而不是只在校场上空练。

说不定,他就要靠这第五将起家了。

因为。虽然只是探查,然每次出去,双方的探子相遇都会发生战斗,死伤不断。所以,这种探查完全不同于以往,可以说是小股零星战斗。

二月中旬的一天,他召来黎章,将连续三天的探查任务交给第八营,“黎指挥使,本将也不多说了,你当知肩上的重任。”

黎章肃然应声道:“属下定不负将军嘱托。”

顾涧点头,还特地跟他细说了一遍当前的局势。

黎章眼中闪现一抹亮光:这是她第一次从总体上了解战局。

她回去后,将第八营十个小队都一一分派了任务,她自己则带着钱明和黎水等五十人,亲赴眉山正南深山探查。

深入南雀军所辖山区,毫无意外地碰见了他们巡查的人。

也是只有几十人的小股队伍,比黎章他们人少。

见面就是死战!

黎水大开杀戒,展现了可怕的杀戮手段,不仅令敌人丧胆,也令袍泽们疑惑:大家都是一样练习,为何阿水这么厉害?

他们就算刺中了敌人,也不能像阿水那样,使敌人当即毙命,通常敌人会疯狂拼命,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黎章开始还护在黎水身边,连钱明也知道老大心疼这个弟弟,也护在黎水身边,后来见黎水能应付,黎章就招呼钱明退开了。

她在林子里游走,看见谁有危险就出手相救,却又不着急将敌人杀光。

她要让手下军士包括黎水在内,都尽量多些跟敌人对阵厮杀的机会。可是这样一来,难免就有人死亡受伤。

可是她并不后悔:她能保得住他们一次,还能次次都保住他们?连她自己都不知下一刻能不能活命呢,何况这些人!

真正的本领,是在厮杀中增长的。

最后,剩下五个敌军,黎章一挥手制止钱明等人,让他们全部都停下,只剩黎水一人跟敌军厮杀。

这太残酷了!

军士们看向黎章的目光不禁有些畏惧。

黎章自己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将黎水置于这样的凶险情形下,一个不慎,她可就悔之莫及了。

好几次,她都想冲上去,却一忍再忍。

黎水眼神专注,轻飘飘地在林中穿插,每一剑刺出,都带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连黎章也看得心中紧缩。

等现场只剩下三名敌军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长腿一弹,跃入战圈。

钢刀一点,砍倒一名敌人,才一转身,就瞥见黎水被一名敌人的长枪锁定,而她,正在跟另外一名敌人周旋。虽明知背后有攻击,却是腿脚沉坠,再没有刚开始的灵便和敏捷来闪避了。

黎章大喝道:“倒下!”

猛一扬手臂,手中钢刀就甩了出去。

第221章 指控:盔甲罩婵娟

黎水为何进益如此之快?

除了被仇恨激励外,还因为她的心思单纯。

无论是练习也好,还是对敌也好,她一旦沉入这杀伐的境界,便心无旁骛,如同她以往弹琴吹箫般,整个心神都高度凝聚,心里眼里就只剩下一桩事:那就是把手中的长剑刺进一切敌人的死穴。

从来没有人能把杀人演绎的如此完美:一击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她在劳累过度、又群敌环视的情形下,动作渐渐迟钝下来。

迷糊间,听见黎章大喊,想也不想地往左前方空隙处扑倒,背后长枪擦着头皮飞过。

钱明也迅速地冲上去,解决了剩下一名敌军,又割下耳朵。

黎章便亲自背起黎水,对钱明道:“你带十人断后。立即撤!”

就算回到靖军营区安全范围内,黎章心还在“咚咚”狂跳。她让钱明等人守在四周,自己则在隐蔽处为黎水上药并推拿醒神。

黎水身上中了好几刀,所幸都不致命:胳膊上的刀伤最深;肋下的枪伤被藤甲挡住,若是再深一点就危险了;大腿上也挨了一枪。

往后再不能这么冒险了!

黎章看着黎水不断冒冷汗的黄疤脸,心中痛苦,眼中酸涩:把师妹从一个不染尘烟的女子变成这个样子,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黎水却强笑问道:“大哥,我刚才是不是很厉害?”

她终于能单独面对敌人了,再也不用大哥护着了,等她以后再多参加一些战斗,她会变得更加厉害。

黎章用力点头,夸道:“真的很厉害。阿水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为国家尽了一份力量呢!”

黎水眼睛一亮:为国尽力?

这个以往跟她毫不相关的事,如今她也能担当了!

板栗哥哥要是回来了,会不会为她高兴?

第八营执行任务三天。杀敌数百,且己方伤亡极少。这让顾涧十分振奋,赐了一副上好的盔甲给黎章。听说他弟弟黎水受伤了,又赐了一副藤甲给他。

黎水养伤的日子里,黎章只能自己倒便溺了。

但是魏铁坚决不让,将这个任务接了过来。

黎章无法。她另想出了个主意:将自己和黎水来月事时换下的草木灰混在洗衣的脏水一块,冲入营寨中的下水沟,尽量不在马桶里留痕迹。而且,这样也不会让人怀疑,因为他们兄弟一直是用草木灰搓洗衣裳的。

于是。密切关注黎指挥使的张富在预定的日子里没有看见草木灰。

可他不但没有释疑,反而更加坚定有鬼,因为这几次来倒马桶的是魏铁!

三月春回大地。草长莺飞,眉山也换上了绿装。

皇天不负有心人,张富连续监视黎章几个月,终于在三月底的时候有了新发现:黎章在野外小解,解完却用泥土掩埋起来。

等她走后,他过去刨开那泥土,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污血和一团被血浸透的草木灰。

黎指挥使是女人!

这可是再无疑问了。

张富只觉得热血冲脑,急切地想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何风――他可不敢随意对旁人说。黎章如今在军中很有威名,连顾副将军都一反常态地赏识他。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四月一日,被老将军发落到眉城的何风正好回来了。

何风听了张富的话。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他严肃地看着张富说道:“张富,黎章好歹也救过你,不念恩情就罢了。怎能如此污蔑他?他如今是你上官,污蔑上官是什么结果你可知道?”

张富大吃一惊,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道:“属下长了几个脑袋,敢污蔑上官?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借属下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啊!”

何风就惊疑不定地在帐中来回踱步。

他当然希望张富说的是真的。但是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报复心切,没弄清情况就胡乱攀污黎章,那他可是要被连累的。

他虽然无能,却也知眼下西南形式微妙:不但外敌窥伺,军中也不像往常铁板一块。

谁让他二叔身体不好了呢!

他再一次对张富道:“若没有确实的证据,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

张富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坚持道:“那属下今晚就领副将军亲自去那地方看看。至于证据,还真不好弄。我就算把那东西包来,他不认也没法子。可是,若这事是真的,他自己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何风听了连连点头。

当晚,张富领着何风去了校场边的树林深处,举着火把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地方。

地方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中间,若不是有私密,军汉们绝对不会在这地方大小解的――被枝条扫到屁股多难受啊,说不定还会被蛇咬一口。

“大人请看,这地方我做了记号,要不然还找不到。”

张富低声道。

何风激动不已,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张富的话。等他再刨出那泥中埋着的东西,他就更加确信了。

这还不算,张富还带他去了另一个地方,也有这些物事。

张富见何风脸上兴奋的神情,知大事已成,忙问道:“大人,要不要把这些东西包起来…”

何风摇头:“不必了!你就拿去了,他说是你自己解的,你要怎么说?”

张富愕然地长大嘴巴。

何风轻笑点头道:“不错,你为了证明自己,肯定会脱了衣裳给人看。那么,咱们为何要费那个精神呢?直接让他脱衣验证不就完了!”

张富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他要是不肯呢?”

谁肯因为一句指证,就把衣裳扒了让人验证自己的身体?

何风却冷笑道:“你亲眼所见,就是最大的人证;这个地方,就是物证。把这些东西取出去反倒不好,最好让顾涧亲自来看。人证物证俱全,本官也不要他全脱,如今天气渐暖,脱上衣总不为过吧?本官亲自陪他脱。谅他也无话可说。”

张富忙赞道:“大人这主意妙。其实,关键处不在证据,所谓真的假不了,明明就是女子,任她如何狡辩,也难以遮掩。说不定。她才是奸细。不然,也是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不成?天下哪来那么多花木兰?”

何风咬牙道:“我管她是不是花木兰!这次犯在本官手里,本官要名正言顺地将她斩首示众。”

一定要好好地出了这口心头恶气!

第二天,何风派人请顾涧去何霆的中军大帐,还找来了众位副将军。对他们说,黎章指挥使犯了死罪,让顾涧即刻唤他前来审问。

顾涧脸一沉。严词拒绝:“何指挥使说笑了。就算是衙门里审案,原告也要先提出陈诉理由,官府才能传唤被告。岂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无缘无故地将人拘来?”

何风不悦道:“顾大人,属下知道你赏识黎章,但也不能这样护着他吧?属下并未说拘他来,只是说唤他前来,然后当面提出陈诉理由。由老将军和各位将军作证。这也是谨慎的意思,防止他闻风逃走。”

众人都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

顾涧忽然替黎章感到悲哀起来:惹上小人。那就是甩不掉的麻烦。可怜他出生入死地为国杀敌,却要遭到别人诬陷。

他站起身,神情肃穆地说道:“黎章。数次战斗,累建战功,军中无数人可以证明。就凭这个,不管何指挥使要指证他犯下何等大罪,都必须先跟老将军和本副将军阐明事实。难道,老将军和本副将也不被你信任?还是在座的众位将军让你不放心?”

何风大惊,急忙摇手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顾涧不待他说完,离座向何霆抱拳道:“属下恳请老将军:西南形式紧迫,此事万不可大意,一定要慎重处置。不然,会寒了军心啊!试问:如此对待黎章,将来还有谁肯奋勇杀敌?”

何霆本还没把这事当回事:不管什么事,等黎章来了,双方一对证不就明白了!

待听了顾涧的话,立即气血上涌,对何风大喝道:“孽障!有屁快放!”

顾涧,这是在指责他打击报复黎章?

指责何风冒领军功,黎章不计前嫌,他不但不感激,反而设计陷害有功将士?

该死的孽障,躲了几个月,一回来就生事,让人翻出老账戳他心肺!

他已经老得镇不住这帮手下了吗?

何风被二叔吓得一激灵,从凳子上滑溜下来,跪爬到大帐中央,哆嗦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何霆气得拍案大骂。

一位副将军笑劝道:“老将军千万不要生气,让指挥使慢慢说来。”

于是,在十几位将军环视下,何风竹筒倒豆子般陈述了指控黎章的理由。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顾涧忍无可忍,霍然起身道:“荒谬之极!”

其他将军也如是想,连何霆也这样想。

何风急忙招来在外等候的张富,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各位将军若是不信,只需前去树林查看便知。其实也不用那么费事,只要将黎章唤来,命他脱去上衣…”

顾涧大怒:“大胆张富,汝可知污蔑上官是何下场?”

张富已经再无退路,决然道:“属下知道。属下发现此事,也是踌躇好久,不敢声张。但又恐那黎章来历不明,一旦做出不利我军的事来,那时后悔就晚了。黄连不就是奸细吗!”

第222章 到底是不是女人?

顾涧忽然神情松懈下来,他施施然坐下,翻眼瞟了张富一下,慢条斯理地问道:“张富,你可曾发现黎章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