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父子婆媳听了,虽然是实情,心里却老大不痛快:难道穷家小户成亲也比人低一等?是不是因为黄瓜是老二,又没有官身,就简便起来,若是葫芦成亲。也这样随意?

刘大胖子斟酌了一会,笑道:“就把日子定在王爷后面几天,也不能挡了他的事。”

郑老太太听这话口气不对。皱眉道:“谁说挡事了?这不是一心难两用么!就算日子定后些,那些事不都要先预备,不还是跟着添乱。葫芦当年成亲的时候,张家可一家子都帮着张罗的。这板栗成亲,我们还能不用心?他又是王爷。亲事总要讲究些,不比黄瓜。能省事就省些事。”

这话正撞在刘家人心上,禁不住觉得羞愤不已。

郑老太太说这样话,有个缘故:当年葫芦成亲时,被礼法规矩弄怕了,小葱也是,想俭省都没法俭省。故而她以为,只要两家和气把亲事办了,比什么面子虚礼都强,弄那些虚热闹,累得人仰马翻,就是给旁人看的,不值当。

她说得实在,未曾顾忌刘家人心情:没经历过的,以为郑家是因为刘家不如周家,黄瓜不如板栗,所以亲事也要草率了。

乡下人,虽然穷,然儿女成亲那可是大事,岂能轻慢图省事?

郑青木也未想那么多,觉得娘说得对,便打趣道:“三顺,我这是想早些迎儿媳妇过门呢,莫不是你不舍得?”

刘三顺强笑道:“也不是。就是锦鲤是刘家大闺女,我们总要好好准备些嫁妆不是。她几个哥哥都在外面,总要把信送到。”

他以为,这话郑家人会*听——多陪嫁不仅意味着银钱,也意味着娘家对这门亲的重视,陪嫁多,婆家也好有面子呢。

谁知两下里又想差了。

郑老太太连连摇手道:“你们也甭费心。咱们家也不缺那些,不如简简单单的,又省事,又轻松。”

听了这话,刘家父子面色大变。

刘胖子当即站起身,对郑长河道:“长河,我晓得郑家如今有钱,看不上刘家的嫁妆。可多少都是我们做长辈的心意,你们再嫌弃,我们也要给锦鲤个交代。”

泥鳅姑姑忙起身劝爹,说大姑不是那个意思。

郑老太太不悦道:“谁嫌弃了?我说省些事,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她还有句话顾着面子没说出来,就是你想陪一万也好八千也罢,交给你闺女收着就是了,非得置办那些东西干嘛?郑家在老宅也不会住常,不定哪天还要进京,那时候,东西多了就是累赘。

郑长河也道:“对。胖子,我们可是为了你好,你家也不大宽裕,黄鳝也要娶亲了哩!”

越说越是火上浇油。

郑青木赶紧打圆场,告诉刘胖子父子,说在京城的时候,他们被这些弄怕了,又举出秦家办嫁妆的例子。

可是,刘家人却无法理解,认为郑家这是拿话压他们,因为秦淼的嫁妆可是丰厚的很。

泥鳅姑姑并她婆婆,也就是郑老太太的娘家大嫂,不住两头劝。

刘三顺绷着脸站起身,扯出一丝笑,道:“这事我们再想想。”说完,径自喊上刘大胖子,叫了老娘和媳妇走了。

那光景,竟然是不想结亲的意思了。

郑家父子没料到这结果,留也留不住,不禁面面相觑。

第441章 同心鲤鱼

郑老太太一气之下嚷道:“随他走!糊涂东西,有他急的日子。”

她不觉自己哪儿说错了,觉得刘家就是存心不通情理,因而发狠想道,她有啥好担心的?就算刘家知道了黄瓜和锦鲤的事,该着急的也是他们,不是郑家。

一个巴掌拍不响,锦鲤要是不乐意,黄瓜还能用强?

哼,到时候,别说年后了,就是腊月成亲,他们也未必等得及,怕是赶紧就把闺女嫁过来了。

刘三顺听了她的话,脚下一顿,然后走得更快了。

这门亲断断做不成了,他想道。

出了郑家,刘家婆媳坐上车,转眼离开,泥鳅姑姑追出来也没撵上。

一路无话,回到刘家,刘三顺对刘大胖子道:“爹,这门亲还是算了吧!”

刘大胖子点点头,叹口气道:“也好。郑家如今不是咱们能攀得上的。就是锦鲤,这娃儿怕是想不开…”

泥鳅奶奶听了就抹眼泪。

刘三顺闷了一会,道:“我让媳妇再劝劝。这也是为了她好。”

他可不是为了争一口气,郑家人态度摆在那,好像他们硬要把闺女塞过去一样,这种情形下,锦鲤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

便是出家做姑子,也比在人家家受气强,好歹落个自在。

泥鳅娘轻声道:“也别急。我再慢慢劝劝,不定她哪天就转过弯来了。”

刘三顺点点头,和她一块去后院看闺女。

刘大胖子夫妻不放心,怕孙女闹,也跟了过去。

后院东厢房外间,刘家小闺女墨鲫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呢,针线簸箩放在一边,也不缝衣。也不做鞋,脚上垫着脚炉,神情甚是自在。

忽听脚步声,抬头见是爷爷奶奶和爹娘进来了,忙站起身挨着叫了一遍,眼光从爷爷脸上一直看到娘脸上,揣测众人心思。

刘三顺问道:“墨鲫,你大姐哩?”

墨鲫忙将手上吃剩的瓜子丢进一个精致的篾编小圆筒内,又盖上盖子,嘴里道:“姐姐有些不舒坦。还睡着。”

忽听她奶奶低声对爷爷道:“他爷爷,真要算了?”

她爷爷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刚才你不是都听见了?”

她心里一怔:算了?

是大姐和黄瓜哥哥的亲事算了?

好好的咋又算了哩?

正疑惑间,泥鳅娘早进房去看了锦鲤一遍。出来惊慌地问道:“墨鲫,你大姐有些发热,一直没醒么?你咋不跟我们说哩?小草和桂莲咋不在?”

不等墨鲫回答,她爷爷奶奶和爹都慌张,问锦鲤咋了。

墨鲫把嘴一瘪。带着哭腔道:“姐姐从昨晚回来就生病了,一直昏昏沉沉的,我去找云姨抓了药,熬了给她吃了,今早才睡得安稳些。小草和桂莲是我打发她们忙别的事,省得她们问长问短的。”

众人听呆了。刘三顺艰涩地问:“你大姐昨晚去哪了?”

墨鲫摇头道:“不晓得。我睡着了。”

刘三顺更惊,颤声问道:“很晚才回来?”

墨鲫不知怎样答,遂含糊道:“不知道哩。好像听见鸡叫了。”

她娘听了脸色发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坐下后,忽觉屁股后有什么东西硌人,摸了出来一看,是个秀气的绿玉盒,巴掌大小。打开一看。里面一只白玉雕的小鲤鱼,莹润碧透。显然不是凡品。

她惊问道:“这是哪来的?”

刘大胖子等人也都围过来,看后都问墨鲫,这玉雕哪来的,因为刘家不可能有这样贵重的东西。

墨鲫忙道:“是我的。”

刘三顺沉下脸道:“墨鲫,别瞎说!你哪来这东西?是不是你大姐拿回来的?”

墨鲫有些发愣,不知如何回答。

这玉雕是香荽送她的。

她从小就跟香荽好,这次香荽回来,给她带了许多东西,且都不是单纯送人情挑的礼,而是香荽流落在外的时候,凡遇见中意的物件,特意收起来带给她的。

像在虎王山得了一枚桃核雕成的小鱼儿,还有在京城慈安寺求的一串开过光的香珠等。这玉雕的鲤鱼是皇上赏赐给玄武王的。香荽说她当时想从一堆赏赐物里面找一件合适的东西送她,但那些金玉珠宝都不喜欢,后来看见这个玉雕,十分高兴,也没管是鲤鱼还是鲫鱼,当即就替她收了起来。

墨鲫可感动了,才不管贵重不贵重呢,她只认香荽的心意。

还有,她小孩子家心思,对刘家、张家和郑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根本懒得理论,反正她跟香荽要好。大姐喜欢南瓜哥哥,她巴不得她嫁去郑家,这样几家就更亲近一层了。所以,她全不管长辈的想法,只顾要成全大姐。

她想不出好主意,却会看大人脸色,当下顺着爹的话道:“是大姐的。我瞧着喜欢,我就拿了来玩。”

刘三顺道:“胡闹!这也是能拿了玩的?”

一边拿起玉盒道:“给郑家送回去。”

墨鲫急了,喊道:“不能送回去。”见大家都瞪她,忙道,“送回去大姐就活不成了。”

刘大胖子惊问道:“为啥?”

为啥?

墨鲫愣住,转着眼珠开始胡诌,想要编一个可靠的说辞,来扭转长辈们的心意,把大姐嫁给黄瓜哥哥。

见她神情变幻,刘三顺一颗心直往下沉,他想起刚回来时,郑老太太喊的话“有他急的日子”,又想锦鲤昨晚一晚未归,种种事凑在一处,不由得他惊异:难道锦鲤已经跟黄瓜…

实在不能怪他多疑,他是半点也没怀疑小闺女的话,加上郑老太太的话,再加上眼前的玉鲤,人证物证齐全,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时,又是心疼又是羞愤。一颗心如同在油锅煎熬。

泥鳅娘也是一样。

却听小墨鲫低声道:“爷爷奶奶,爹,娘,你们不晓得,这鱼儿怪的很,你们瞧——”她从刘三顺手上拿过那玉鲤,扬起手对着光线照——“这鱼儿心窝有一滴血点子。听大姐说,这是吸了人血在里面。说黄瓜哥哥一次不小心割破了手,被吸了血进去,所以才送给大姐的。昨晚大姐很伤心。咳了一口血出来,溅了一滴在它上面,也被吸了。我瞧见都吓傻了。大姐说。她要是不在了,这个同心鲤就送给我,做个念想,里面有她的血哩!”

她越诌越顺口,觉得自己颇有才情。没白读书认字。

刘三顺等人却越听越惊恐,刘氏婆媳冲进房内,望着床上昏睡的锦鲤无声哭泣。

正没个开交的时候,人报郑氏和板栗到了。

刘家父子听了,顾不上其他,忙叫出她们婆媳二人出去迎接。如今郑家可不是一般人家。玄武王和母亲亲自上门,那是必须迎接的。

墨鲫听了暗自高兴,趁乱赶紧把那玉雕收好。心想再不能被人瞧见了。

且说郑氏和板栗,到了郑家却听说刘家人一怒而去,问及缘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清。

郑老太太尤其生气,说刘家既然上门求亲。却又为早嫁晚嫁的问题闹别扭,这是存心找事。当初张家嫁小葱,那多干脆!

郑氏听了皱眉,对老娘的话并不敢苟同。

她是有些经验的:这些邻里口角纠纷,有时无法计较短长。相互投契的,自然言语也投契,话往一块说,力往一处使;若是不投契的,则话不投机三句多,各论各的理。你若想分辨出对错来,只能陷入一团乱麻,越听越糊涂,徒耗心力。只有兼听双方的话,另辟蹊径,方才不会被绕进去。

她当即说道:“我跟板栗去刘家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郑老太太问道:“你去干啥?你去求他们?不许去求!刚才我跟你爹你哥哥说得那样,他就是不答应,也不晓得他老刘家到底要置啥嫁妆,非要把日子往年后拐。我小葱还是将军哩,也没跟李家这样较劲。他闺女是闺女,人家闺女就不是闺女了?”

泥鳅姑姑听了面色尴尬,低头不语。

郑氏不想再听这些公婆理了,笑道:“娘,听你这话我还多管闲事了?我是黄瓜姑姑,又不是锦鲤姑姑。我跟小妹过去问问,我们俩是双方姑姑,谁也不偏,商量个究竟再来说话。这么僵下去有啥用?”

青木夫妻也帮腔。

板栗心想,这事宜早不宜迟,迟则容易生变。因此笑道:“外婆,我们还没去哩,你慌啥?等我跟娘去了一说,刘家说不定就答应年前成亲了。”

说完对郑老太太眨眨眼睛,意思是你还不相信你外孙。

郑老太太虽然心里还不顺,也被他逗得眼带笑意,知道他最是灵透的,菊花办事也稳妥,因此便不再言语。

于是郑氏母子便随着泥鳅姑姑上刘家来了。

见面后,刘家人规规矩矩拜见了板栗和郑氏,恭迎进上房入座。

略寒暄几句,郑氏便细问刘家人对这桩亲事的想法。

刘大胖子和刘三顺不敢拿大,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郑氏听后微微一笑,道:“眼下到过年还有两个月哩,这日子还不宽裕?我家小葱成亲那会儿,从选准人到成亲,可只有几日的工夫。也赶出来了。匆匆忙忙的,好些东西都没置办。尽自己心力,能给多少给多少,让他们往后自己买去。要紧的是,你们能相中黄瓜么?”

她多少也能猜中刘家人的一点心思,却不好直劝,只含蓄地将周家人的要求说了。还说周家之所以把婚期定在明年,不为别的,只为了周夫子年纪大了,想要孙女多陪他过一个年。

周夫子儿孙失散多年,才认祖归宗,清南村谁都知道。

刘家人哑口无言。

第442章 你当然不急了

小葱的婚事,说起来还跟泥鳅有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赶,刘大胖子父子都内疚不说,其实心里也后悔的很。

可是,他们也是有苦难言:刘家是没法跟张家比的。

张家三日工夫就能凑出大笔嫁妆,地产铺子、各色古玩珍宝不知多少,他们都听人说了。就眼前,在清南村,李家如今正替儿媳妇管着几千亩山林呢,谁不知道!

刘家可不行,把婚期往后推,是想给锦鲤在外做官的亲哥哥和堂哥哥都送信,指望能帮妹妹添些嫁妆。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再者,刚才在东厢,墨鲫一番话也令他们担忧,虽不清楚具体情由,却也不敢再坚持了。

只是想起郑老太太说的话,他们心里依旧憋闷的很,因此就沉默下来。

板栗大马金刀地坐着,听到这,才笑对刘胖子和刘三顺道:“刘爷爷,刘三伯,郑家心急娶刘家女还不好,难道要*理不理的,不想娶才算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三顺被触动心肠,狐疑起来。

板栗接着又道:“其实,我倒想跟黄瓜换换,年前就成亲哩!论理,我是哥哥,该排在前面才对。可是周爷爷那样,我们也不好催逼,只能往年后推了。”

见刘胖子面色有些缓和,他又道:“要说怕日子太赶,刘爷爷全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大伙一块忙。小葱成亲的时候,我们和李家合力办亲事,也不分娘家和婆家。连客人都在一处吃酒,那个热闹,又亲香。”

他说这话,一半是劝,一半是暗示:小葱嫁李敬文,好着呢!

刘家人听了自然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黄鳝领了黄瓜进来,众人见了一怔。

原来,黄瓜见姑姑和板栗哥哥为自己的事奔忙,觉得自己也不能干瞧着不作为。于是恳求爷爷奶奶,劝了许多话,说就算晚些日子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为此两家闹僵。

好容易劝得长辈们松口了,忙匆匆赶来刘家告诉一声,省得这边说不通,害得姑姑跟着受气。

“婚期延后到明年四五月?”郑氏诧异地问道。

“嗳!奶奶答应了。”黄瓜微笑道。

见众人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刘三顺更是死盯着他,并没有高兴的样子,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板栗见已经说得刘家快松口了,黄瓜却来了这么一出,心下埋怨他,于是故意戏谑道:“先前不是急得冒火么?咋突然又不急了?”

黄瓜哪知他背后干的勾当。连小墨鲫编的话也一概不知道,因此听了这话脸就红了,垂下眼睑低声道:“谁急了?这事也不用太急…”

他本意是想说。终身大事不能太急,谁知才解释了半句,却听刘三顺咬牙道:“你现在是不急了,昨晚咋那么急哩?”

刘大胖子和刘家婆媳也都愤愤地瞪着他。

黄瓜听了刘三顺的话心里一跳,又觉他的声音不对。忙抬眼,只见他未来岳父正两眼喷火地瞪着他呢。那模样,恨不得要吃了他,不禁红脸发白起来。

昨晚,他的确借紫茄的帮助约了锦鲤在河边见面。

不过,两人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就是告诉她放心,说板栗哥哥已经答应帮他们,他姑姑和他爹娘也同意这门亲,只要劝他爷爷奶奶回心转意就成了。

谁知后边发生这么多事!

他听刘三顺这样说,只当他跟锦鲤见面的事被发现了。若是大大方方地见面,在清南村反而不算什么;黑地里在河边见面,那就是私情了,因此就心慌起来。

刘三顺见黄瓜这样,更印证了心中所疑,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顾忌闺女的名声,就要冲上去揍他一顿。

郑氏虽然狐疑,却也看明白了:刘家已经转过弯来,不想延宕婚期了。

她忙道:“我都跟你刘爷爷和刘三伯说好了,还拖啥?年前就把锦鲤接回去,团圆桌上增加一口人,这是多好的喜兆!不用往后延了。”

板栗更是心里一激灵,对黄瓜喝道:“前儿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死拉活拽地喊我去帮忙,生怕不能快些娶锦鲤,这会子又说不急,颠三倒四的。”

转脸又对刘家父子笑道:“他是见刘爷爷和刘伯父气跑了,生怕你们不答应把锦鲤嫁他,他就慌神了。他肯定去求我外公外婆了,还不知怎么跪着求哩!”

说着,盯着黄瓜问:“是不是?”

虽然没有眨眼,然眼神大有深意。

他们兄弟从小一块玩大的,虽然比不得板栗跟葫芦之间默契,却也是一点就通,黄瓜当即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延后婚期可以,但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的话,那就表示不稀罕人家闺女了。

有错就改!

他涨红了脸道:“我不是不急,我是见刘伯伯舍不得锦鲤,才…才…求爷爷奶奶…”

他连结巴了好几下,还是无法说出“跪求”二字来——根本就没跪,怎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含糊带过去了。

这也够了,刘家父子面色缓和不少。

再者,这些事,都是由长辈出面谈的,黄瓜能求长辈,又亲自跑来,足见他用心了。

想想还躺在床上的锦鲤,刘三顺再大的气也只能压下去,他站起身,郑重对郑氏和板栗施礼道:“全凭老王妃和王爷做主。”

郑氏和泥鳅姑姑顿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板栗轻拍了下手掌,笑道:“这下好了!我才在家跟爹娘准备明日送周家的定礼,大舅舅派人去送信,我们母子撂下那一摊子就赶来了。如今事情说定,我们心里也轻松了,我外公外婆和大舅舅大舅母也都放心了。”看向黄瓜。“黄瓜也能睡得着觉了。先前茶饭不思的,一副鬼样子。咱们就来好好商议,一定要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刘家人听了十分舒坦,且有面子。

当下,长辈们就商议起来。

最后决定:三日后下定礼、送婚书,腊月二十五成亲。

郑氏笑道:“这下好了,锦鲤在娘家过小年,去婆家过大年,两头都不耽搁。”

板栗喝了口茶。道:“过年不就是吃顿饭嘛!平常的时候,刘爷爷刘奶奶想孙女了,就去郑家。我外公外婆还能不让你们看孙女?到时候。两亲家翁坐一处,喝酒说闲话,多亲热!”

众人听了都笑。

说定后,刘家留张家母子吃饭。

郑氏只得留下应酬,又打趣道:“刘伯伯。你不叫我爹来,回头他该生气了。”

板栗急忙道:“对,对!要叫我外公外婆来。”

竟不等刘家人开口,直接吩咐黄鳝道:“黄鳝,你年轻腿快,你就去郑家跑一趟。”

黄瓜面嫩。不好意思留下,且刘三顺也不知咋了,都定下亲事了。看他的眼神还是不善,令他局促不安,忙拽着黄鳝道:“我俩一块去。”说完就告辞了。

板栗忙伸手喊道:“嗳!黄瓜,你咋走了哩?”

郑氏用眼神制止他道:“随他去。这儿都是长辈,他留在这也不自在。”

心里忍不住好笑:娘婆二家的这一帮小辈。板栗和黄豆那是精明老练,或者说皮厚的很;葫芦若是看准了。也是毫不含糊;黄瓜就差许多,几个小的还不能断定。

等郑长河夫妻、郑青木夫妻来了,两亲家一处言谈说笑,把先前不快都丢开了。

刘家婆媳和小姑引郑家母女去后院上房用茶。

郑氏听说锦鲤身子有些不舒坦,忙要去看望,也是想见见的意思。她还是在锦鲤七八岁的时候见过她,如今都忘了她的模样了。

泥鳅娘和姑姑忙陪她去东厢。

东厢外间,小墨鲫正坐在桌前,对着那个玉盒发呆:要不要把玉鲤的事告诉大姐呢?

不告诉的话,回头被爹娘问出来,不是要露陷了!

露陷事小,会不会影响这门亲?

刚才她听小草兴奋地来回,说大姑娘跟郑家的亲事已经定了,是王爷和老王妃亲自上门来说的哩!

她又是欢喜又是发愁,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大姐。因此借口前面忙,把两丫头又支走了,说大姐这儿有自己看着就行,叫她们去前面,哪忙就去哪帮忙。

正在踌躇的时候,她娘和姑姑就陪着菊花婶子进来了。

她不及收藏玉盒,心慌意乱起来,加上菊花婶子虽然还是跟记忆中一样和气,但那通身的气派却非往常可比,因此看呆了,也不知起来见礼。

她娘见向来灵动的小闺女今儿发傻起来,刚要叫她起来给郑氏见礼,忽一眼看见那个玉盒,忙道:“你咋还拿着它哩?”

郑氏这时也看见了那个玉盒,只觉眼熟,心下奇怪。

泥鳅娘见郑氏盯着盒子看,只当她认得这是郑家的东西,脸就红了,紧上前两步,将玉盒拿了,低声道:“这是你大姐的东西,也是给你随便玩的?小心弄坏了。”

又命她给郑氏见礼。

墨鲫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玉鲤被娘拿去了,又急又怕又舍不得,不知如何说才好,且要顾眼前,只得先拜见郑氏,甜甜地叫道:“菊花婶婶好!”

她娘和她姑姑刘小妹同时喝止,说“这娃儿,还这么冒失。”

郑氏连说不要紧,听着亲切。

第443章 墨鲫是谁?

当下大家进入里间,锦鲤已经被惊醒了,忙坐起来,红脸向郑氏问好,又道歉,说害长辈费心,自己不能磕头。

郑氏拉了她的手,略安慰了几句,在床边坐了,细打量她:眉眼有些像她姑姑刘小妹年轻的时候,不过要身材要细挑些,还算大方,并不显忸怩小家子气。她小妹妹墨鲫更像刘小妹一些。

她就笑了,将手上两只玉镯褪下,帮她套在手腕上,笑道:“我年纪大了,戴的首饰不配你小姑娘,这对玉镯给你吧,算是姑姑给的见面礼。好些年没见了哩!”

锦鲤红了眼睛谢过。

她娘又将一个玉盒塞到她手上,道:“收好了。别让墨鲫拿着玩,回头摔坏了瞧你哭去!”

锦鲤听了诧异,又见郑氏看着那个玉盒,似乎认得的样子,只当是郑家送来的定礼,心想娘咋就这么拿给她了?

当下含羞接了,放在床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