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道:“抱歉!下官暂时无可奉告!要说,也要到皇上面前说。”

板栗和小葱听了都惊诧不已。

王尚书也一怔道:“白大人想见皇上?”

白凡点头,看了板栗一眼道:“当年张家被抄,全家流放,是玄武王和白虎公凭着战功为张家挣得平反机会。”

王尚书愕然道:“难道白大人也想为高家…”

白凡笑着摇头道:“我白凡虽然比不得他们二位有灭国之功,但自问对大靖忠心耿耿。为官近十载,所治理的州县无不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尚书大人以为然否?”

王尚书朝皇城方向拱手道:“白大人的功劳和才能,皇上都看在眼里。这才提拔进京,予以重用。”

只可惜…

他深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白凡冷笑道:“本官也不奢望为高家平反,本官向皇上求一个赦免高家遗孤——也就是本官的机会可否?”

王尚书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条件,还真不高。

荣郡王也是宁王余党,他再次谋反都没有被灭九族,何况白凡这样的有功之臣求一个赦免自己的机会。若是皇上不答应,未免就不近人情了。

比起荣郡王,宁王谋反的时候,白凡年幼不知事,更是无辜。

板栗忽然插嘴道:“白大人妙算很好。然,必须先把掳走本王弟弟的内情说清了,再洗脱追杀本王和妹妹的嫌疑,再洗脱跟秦霖勾结的嫌疑…那时再向皇上求赦免吧!本王保证,若你都能圆了这说辞,本王亲自替你求情。如何?”

王尚书听了暗赞他切中要害。

皇上如今担心的,也正是白凡与秦霖有勾结。

白凡冲板栗躬身施礼道:“如此,下官先谢过玄武王。”

又转向小葱,微微一笑道:“也谢过玄武将军。”

小葱觉得他眼神有些不明意味,眉头一皱,凌厉地看着他道:“白大人这么拖延有意思吗?玉米是从哪来的?你若是不能说清此事,追杀我跟哥哥之事便可据此推论,也一定是你所为!”

玉米本就不安,听了这话更是惶惑。那手脚不住颤抖,任他如何努力,也不能平静镇定下来。

大苞谷忽然附在他耳边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说?要是你真记不得还好,要是你明明记得却不说,哼哼…”

玉米惊恐地望着他猛摇头。

板栗看见二人小动作。玉米的异样让他心中一动。

大堂中央,白凡听了小葱的话很不悦,也提高声音道:“玄武将军反复询问有意思吗?下官已经说过,要去皇上面前说。将军是不敢让下官见皇上?”

转向王尚书道:“尚书大人是否也不肯替下官上禀皇上?哦,下官明白了。王家和张家正在商议联姻呢,如今要共进退了!”

一句话说得王尚书色变:好好的联姻,被他说成了结党了!

他一拍桌案。喝道:“白凡,你既如此说,本官便上禀皇上,请求三司会审!”

白凡肃然道:“也别三司会审了,直接上金殿面君就是了。本官要当着百官的面将此事陈述清楚,由大家公论:本官一未谋反,二未害人,为官更是政绩卓著。是否可以凭此为高家遗孤求一个赦免!”

王尚书被他的强硬语气惊住。

板栗和小葱也惊异不已。

两人见审不下去了,相视微微点头,板栗便站起身。对王尚书道:“就请尚书大人将白大人的意思上复皇上再定夺。”

王尚书颔首道:“本官即刻进宫。在此之前,白大人不能离开刑部。望白大人见谅!”

白凡并不生气,只说“清者自清”什么的。

就只样。初次升堂便无功而返。

退堂后,王尚书将白凡看押起来,自己匆匆进宫见永平帝。

板栗和小葱带着大苞谷玉米回到玄武王府,见了张槐和郑氏后,将详情告知。

二人惊讶不已。

稍后,张杨匆匆赶了回来。

才坐下一会,赵耘落衙后也来了。

众人碰头交流过后,都觉得不可思议: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这白凡到底还有什么倚仗?

张杨仰头闭眼,幽幽道:“玉米!”

才说了两个字,大家都听明白了:关窍就在玉米身上。

玉米肯定是张家儿子。

但他是谁的儿子呢?

从哪来呢?

跟白凡掳大苞谷一事又有什么牵扯呢?

板栗立即吩咐人,把玉米叫来。

玉米跨过偏殿门槛,见张槐和郑氏一左一右在上坐着,左手边依次是张杨、板栗和小葱;右手下是赵耘,阵势俨然,都把目光对准他,顿时挪不动脚步。

郑氏见他手扶门框,迟疑不进,便冲他招手,温声道:“玉米,过来娘这里。”

玉米这才慢慢地走进来。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他手腿都在发抖。

待他走近了,小葱便上前牵着他往郑氏跟前去,一面柔声道:“玉米别怕,我们就是想问你一点事,你仔细想想再说。”

郑氏起身,将他拉到身边,揽在怀里,轻拍他后背道:“别怕!坐下来说。”

小葱便挪了张椅子在郑氏身边,玉米就挨着她坐下了。

板栗便开口问道:“五弟,你可想起什么来了?”

“没想起来。”玉米猛摇头,又向张杨呐呐道,“小…小叔不是说过,这是张家跟白凡之间的事,我…我可以置身事外吗?”

张杨气怒道:“你是该置身事外!但你若真想起过往却不说,眼睁睁地看着白凡牵着我们鼻子走,有何面目做张家人?”

玉米听了大惊,泪水就下来了。

第565章 金殿对答

郑氏忙对张杨使了个眼色,让他冷静些。

玉米还是少年,心智也不如大苞谷坚定,万万不能相逼,恐适得其反。

她侧头柔声对玉米道:“白凡说他会告诉皇上这一切。但是,若你知道内情,先告诉我们,我们也能早做应对。不然,我们始终蒙在鼓里多年,岂不是太不公?”

张槐也道:“若白凡真有苦衷,我们肯定会公平处置的,你大哥和小叔也会帮他求情;若他有阴谋,或是要报复我张家,你岂能袖手旁观?”

玉米心乱如麻,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赵耘也开口了,他用少见的严厉口气道:“张离,本官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因此明知你不是张家儿子,也不曾解除你跟翩翩的婚约。但是,白凡掳掠大苞谷,又曾追杀你大哥大姐,更有可能和安国皇帝秦霖有勾结,你若知道这一切却不说,就像你小叔说的,你有何面目做张家人?又如何让我们相信你?”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今天要是不说,以后说的再合情理,也别想在我张家立足!”

是大苞谷,他昂然走进来,后面跟着山芋众兄弟。

花生冲到玉米面前,激动地问道:“五弟,我一向对你怎么样?你还把我当兄弟吗?眼瞅着人家欺负老张家却装傻,说没想起来。你这样子像没想起来吗?没想起来你抖什么?你这是把我们大家都当傻子呢!你今儿要不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玉米崩溃,抱头弯下身子大叫道:“我不知道——”

事后,玉米被关进二房的书房,看押了起来。

板栗道:“五弟,在此案弄清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有什么话你让人叫我跟小叔。若不关着你,却派人监视你,那更让你难受。不如说明了的好。”

玉米呆呆地点头。

然后,众人离去。

张杨临去时吩咐护卫道:“要什么吃的喝的都拿给他。”

护卫答应了。

散去后,张杨、赵耘、张槐、板栗,以及后赶来的葫芦,大家都聚在偏殿紧急磋商。

小葱和郑氏也都冥思苦想,想不通玉米会是张家谁的儿子。到底从哪来的。

晚上,花生和香荽又仗着以往跟玉米相处亲密,分别尝试进书房诱导他说出真相。但无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玉米根本不想说话,躺在书房里间的卧榻上。用薄被蒙住头,谁也不想见。

再说王尚书,从刑部退堂后。匆匆拟了奏折,然后进宫去见永平帝。

永平帝听说缘故后,沉吟不决。

若论这白凡的过往表现,给他一个机会不是不可以,但是,济宁侯高远啊,那个人…

永平帝忽然发现,白凡跟他爷爷很像。

是行事方式像。

性格上。高远更大气豪迈一些;白凡却不显山不露水,淡然如春风,柔和似细雨。沁人心脾。

他犹豫再三,又招来大皇子景王和二皇子英王来询问。

君臣商议后,决定明日早朝时。当着百官金殿御审白凡。

因为,也只能只样了。

白凡这样的人,不用想,刑讯逼供是无用的。

王尚书从皇宫回去后,侄儿王穷去见他。简单问过此案的进展,便告诉大伯父说,行囊已经准备好,他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去往西北。

王尚书却摆手道:“暂缓两日再走。就说…你大伯母近两日身子不大爽快,你不忍就走,留下来侍奉两日。”

王穷听了一愣,看着大伯父不语,等他解释。

王尚书目光炯炯地说道:“伯父觉得,有些不寻常。你且拖两日再走。”

他凭着高度的政治嗅觉,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王穷点头答应,又细问详情,王尚书却说不上来。

但是,能晚两天走更好,王穷想,他还想找机会再见香荽一面呢。

第二天早朝时,文武百官都精神抖擞,天色尚未大亮,一个个都在乾元殿前等候了。

待永平帝乘坐御辇,在宫人簇拥下,静鞭开道、细乐悠扬而来,群臣忙闪避一旁恭候。等天子进入大殿,方才按部就班,鱼贯而入,跪下山呼万岁。

君臣先论些六部事务,等再无人上奏时,永平帝便话锋一转,命人将户部左侍郎白凡带上来。

到这时候,文武百官顿时精神一振,一齐盯着那个含笑走上殿来的年轻官员。

关注他,不仅因为他是济宁侯高远的孙子,还因为他的卓越才能,乃是继张杨和赵耘之后大靖新一辈年轻才俊,比王穷、黄豆等人又资历深厚。

关注他,还因为他跟朝廷新贵玄武王府的牵扯。

这样一个人,也是诸皇子早都密切关注的。

等白凡下跪叩首后,永平帝也不废话,直接问他,既声称对朝廷忠心,又对张家无恶意,掳掠大苞谷所谓何来。

白凡也痛快,没像在刑部大堂上那样推诿辩驳,很干脆地回道:“因为臣送去的玉米就是张家儿子,本名就叫玉米。微臣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认祖归宗,顺利回到张家罢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中的群臣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永平帝也惊诧万分,追问道:“此事当真?”

白凡坚定地答道:“千真万确!”

张杨和板栗虽然早就这样猜测,但亲耳听见白凡说出来,还是如雷轰电掣,尤其是张杨,觉得头有些晕眩。

板栗踏出武将行列,朝白凡冷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他是张家儿子,他就是了?你说他是谁的儿子?跟谁生的?在哪生的?有何证据?”

他今日就要弄个明白。

永平帝也道:“不错!白爱卿且把详情说来听听。”

白凡却不肯再说了,他也冷笑道:“下官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去想。玄武王不是厉害得很吗?就像大苞谷当日在刑部时说的那样,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出内情来,何须逼迫下官。反正下官问心无愧就对了。”

板栗见又回到原点,气怒之下笑道:“问心无愧?别说现在还不能证实玉米就是张家儿子,就算他真是张家儿子。你掳掠本王幼弟也是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想用掉包计,以假玉米换出真玉米,报复张家,是也不是?”

他想到这个可能,禁不住浑身发抖。

张杨也瞪大眼睛,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也最能解释白凡的行径。

为了让一个儿子回家,却让另一个儿子离家,真是其心可诛!

白凡哈哈大笑道:“玄武王,都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是小人。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来想去都在阴谋上打转,难怪会如此。下官真要报复张家。调换他兄弟二人,直接驱使狼把大苞谷吃了,岂不省事?又何来真假玉米对簿公堂?”

“你暂时未杀大苞谷,是因为你想了解他的生活习性、性格脾气,以便假玉米模仿。”葫芦也走出来,盯着白凡沉声道,“你想做到万无一失。谁知大苞谷跑了。后来,你以为他死了。才又把现在的玉米送来。”

白凡轻笑道:“这都是你们的猜测。下官将大苞谷掳来后,并未伤害他是真;有下人欺负他,下官察觉后马上打发了下人也是真;下官将现在的玉米送入张家后。也从未利用他对张家不利,还是真。请问玄武王和白虎公,有何凭据说下官居心叵测?”

任他如何说。不但张家人不信,满朝文武也不信。

此事太过离奇,想要送人儿子认祖归宗,犯得着费这么大神吗?

张杨终于问道:“你本来想要如何?”

白凡沉声道:“很简单,让他二人一块长大。最好结拜为兄弟,然后顺理成章地回到张家。如今张家因为大苞谷,又有结拜兄弟,又有儿媳妇,还有义父母,可见下官当初所想不无道理。”

张杨和赵耘交换了一下目光,双双出列,朝上跪下,请皇帝明察,白凡到现在还不肯把一切道出,分明有阴谋。

当年,是他俩牵头,弹劾了济宁侯高远,才扯出宁王,致使宁王一脉全部被新皇铲除。

这事由他二人引起,也该由他二人结束。

永平帝眯着眼睛盯着白凡道:“白爱卿既然心胸坦荡,何不悉数道来?朕自会公判。”

白凡笑问道:“皇上会公判?”

永平帝觉得他笑得很不对劲,但还是微微点头。

白凡转向张杨和赵耘,讥讽地问道:“二位大人这是下定决心了?当年新踏上仕途,就借势覆灭了我高家;如今张家赵家势大,想着覆灭下官更是易如反掌,是也不是?”

不待二人回答,他忽然转身,面对文武百官问道:“诸位大人可知道,为何我白凡坚持说没有报复张家?”

板栗也讥讽地说道:“你已经报复过了!”

白凡并不理会他,自顾铿锵言道:“因为下官祖父曾告诫下官:大丈夫当襟怀宽广、以德服人,便是报仇,也要与常人不同!可以把昔日的仇家收为己用,可以娶仇家之女,可以与仇家成为好友…”

随着他的言说,百官都睁大眼睛,都被他忽然间爆发出来的豪气感染,有种惊心动魄的味道。

“…当功成名就之时,再回顾以往,会觉得如此行事,比活在仇恨中、终日营营计算要妙的多;回首来路,你会发现仇恨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早已随风化去!”

第566章 掀起狂澜

金殿上忽然安静下来。

白凡又转向板栗道:“王爷查不出下官罪证,就说下官居心叵测。真是可笑!让下官告诉王爷内情:因为下官根本就没有阴谋,也没有害人之心!你们当然无从查起。董小翠之死完全是意外,掳掠大苞谷更是因为你张家。除此外,下官行事坦坦荡荡。除非你想栽赃,否则如何能查出下官罪证?”

他再次转向百官,高声道:“这世上从没有不露破绽的阴谋,但是,如果根本就没有阴谋呢?”

板栗和葫芦怔住,张杨和赵耘就更不用说了——之前,白凡辩解了许多,他们都不相信;但是,这一番说辞,他们却信了。

他们都知道济宁侯高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英王看着白凡,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文武百官中,年轻的就不说了,那些老臣,凡是与济宁侯高远有过交往的人,都在心里深深惋惜,他们知道白凡说的都是真的。

永平帝忽然觉得很不舒服,他想起了那个人。

“白爱卿此言实在牵强。且不说送还张家儿子有许多方法,就说当初玄武王和玄武将军在小青山遇见的追杀,若说与白爱卿没有关联,谁会相信?白爱卿还是将内情悉数道来,否则,恐不能令人心服。”

白凡冷笑道:“是皇上不相信吧?”

这语气有些不敬,永平帝脸一沉道:“不错!朕确实不信。爱卿还是从实说来,朕也好公断此事。”

“公断?”白凡呵呵笑道,“上次白凡还是白凡时,任张家郑家如何使力,也不能把下官怎么样;当白凡变成高凡时,就算案情尚未明朗,也立刻身陷囹圄。皇上让微臣如何相信,皇上会公断此事?”

永平帝听了一滞。

英王厉声喝道:“白凡。敢如此对皇上说话!”

一边用眼睛盯着他,期望他不要如此强硬对抗。

白凡恍然未觉,也不诚惶诚恐,继续问永平帝道:“皇上可知微臣祖父当年因何不辅佐皇上,却辅佐宁王?”

永平帝心想朕如何知道。

白凡自顾道:“因为祖父说,皇上心胸不如宁王宽广。不是明君。”

景王和英王、王丞相和赵耘同时出声喝道:“大胆!”

这人不想活了!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永平帝鼻子里直冒冷气,端正身子傲然道:“哦?可惜的很,朕不但君临天下,还掌管大靖江山二十余载。并且开疆拓土、令四方来朝!如今朝中文臣武将荟萃,百姓安居乐业,功业不输太祖。你祖父在地下怕是后悔自己眼瞎了。”

他理直气壮,因为这些功业是无可否认和抹煞的。

群臣当即齐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永平帝听着群臣的呼声,轻蔑地看着白凡:他堂堂帝王,会被一两句话激怒吗?

然而白凡却哈哈大笑道:“若不是周楠,皇上能坐上这龙椅?宁王不是输给了皇上,是输给了周楠。可惜呀,老宰相一生兢兢业业,到头来。最得意的弟子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抄家流放。也不知他经历此事后,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更可笑的是,皇上所谓的开疆拓土。恰恰是被抄了家的张家和郑家打下来的。如今皇上更对玄武王和白虎公忌惮不已…哈哈哈…”

他才说了两句,英王和王丞相等人都觉得不妙,纷纷喝止。

然白凡语速加快、声音提高。硬是把这话当着百官的面说完了。

张杨和赵耘尤其心惊——这话太戳君心了!

明知是离间之言,也难免不落入圈套。

永平帝终于色变,浑身哆嗦,抖手指向白凡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英王大怒,喝命殿前侍卫:“将白凡拿下!”

立即从殿外冲进两个龙禁卫,将白凡拿住,去了官帽,扒了官服,压倒跪在大殿中央。

白凡犹在大笑道:“济宁侯真有卓识远见。”

板栗走出来拍手笑道:“好!好!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原来报复我张家只是小手段,暗地里却有大阴谋。当着百官的面离间君臣,还真不是一般的胆量!”

永平帝强笑道:“幸得我君臣一心,不受奸贼蛊惑。”

然语气远不如刚才那么理直气壮。

王丞相出列,肃然道:“白凡用心险恶,望皇上不必介怀。古来明君不怕出错,贵在知错能改。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终日夕惕若厉,便有些许差池,也是心系天下所致。皇上不仅为张家平反,重用玄武王和白虎公,更是饶恕了谋反的荣郡王家人,还有胡家人。如此襟怀,远超宁王!”

这话听得永平帝几乎热泪盈眶:还是有人懂他的!

他并不是孤家寡人!

张杨和赵耘也纷纷出列,历数皇帝诸般功业,竭力扫除他心中的阴影。

永平帝欣慰地点头道:“吾等君臣一心,奸贼无隙可乘。”

说完,朝白凡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白凡冷笑道:“皇子争夺皇位,本来平常。唐朝太宗皇帝登基后,对前太子建成的旧臣,如魏征等,无不优待,然皇上却灭了高家满门,岂能称为明君?”

板栗不屑道:“高家辅佐宁王,魏征却是按礼制侍奉太子,乃是纯臣,岂能相提并论?”

永平帝再颔首,觉得玄武王此言十分合心意。

他不耐再问,命人将白凡押下去,依旧由刑部审理,务必要问出其对张家的阴谋。

他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张家,明显是卖人情,他也在竭力弥补君臣间的裂痕。

白凡又大笑道:“都已经金殿御审了,又何须费事?诸位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年济宁侯遇难前,曾给老宰相送了封书信,说他留下两颗棋子在世,看他的弟子要如何应对。如今,这可是对上了!”

此言一出,金殿上落针可闻。

张杨看着白凡嚣张的模样。忽然颤声道:“你不是白凡!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