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欢很尴尬,只好低下头去不理他。

顾熙然轻咳了一声:“这么多话,还没完了?”

顾熙和立刻噤声,顺便踹了一脚在旁边偷笑的染墨。

老爷和大爷回来了是件大事,一路过去,园子里冷冷清清的,竟没见到几个人,想必都过去凑趣了。

顾熙和是个耐不住静默的,过了片刻就意兴阑珊道:“家里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二哥生辰就没见人去,大哥一回来,就跟瞅见蛋缝的苍蝇,全过去了!”

说着,他一脚踹飞了地上一小块石子。

小孩子家家,就算知道什么是趋炎附势,自小被宠惯的,感受也不会深。

瞧见他那撅着嘴赌气的样子,舒欢觉得他吃醋的成份居多,顾熙然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压根就没理他。

顾熙然很少出生梅阁,二门外头的那些下人都不认得他,及至到了角门边上,两名看门的管事还在那里跷着腿聊天,最后看见了顾熙和,才慌忙站起来四爷长四爷短的献着殷勤,马屁拍得顾熙和很是舒服,脸上竟露出了难得的笑,随手从荷包里摸了一小块银子丢过去:“赏你们的!”

大爷款儿十足!

喜得那两名管事的差点磕下头去,谢了又谢。

舒欢与顾熙然相视一望,都忍不住笑,才说到趋炎附势呢,就真见着了这一幕。

顾府外头不远处就有一条热闹的大街,因此骑马乘车什么的都省下了,用腿走着去就是。出了家门,别说舒欢,单是顾熙和都兴奋的不行,东跑西窜的,看见什么小摊子,都要上去瞄两眼,急得染墨追在他屁股后头喊:“我的爷,您慢点行不行?别跑丢了!”

自小生长在现代,只从清明上河图中窥见过一点古时市井的原貌,此刻还是舒欢头一次亲身站立于这古老的大街之上,内心里的震惊多于兴奋。

她脚下,是平整的青石铺就的宽道,一直往前延展出去,好似没有尽头。

身侧,是林立的商铺,水磨青砖,朱漆红瓦,门首上一律挂着黑底金漆的招牌,全是双层的建筑,一间连着一间。

街道上往来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还有走街窜巷的小贩在那里响亮的吆喝,繁华绝不逊于现代,还更多了份古色古香的韵致和浓厚的生活气息

景天城!

这里不是启国的政治权力中心,只是邻近都城,就有这样的气势。

舒欢无法形容自己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像是一个做了千百年的梦,梦醒时,已忘却了梦中的情形,只剩下淡淡的怅然,可是再一回首,才蓦然发现,自己竟已身处梦中,身周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她头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不知是顾熙然体贴,还是他也是头一回走出家门,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目光,总之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催着她走,只是静静的立于她的身旁,陪着她发怔。

这可苦了书僮染墨,他既要防着顾熙和乱跑,又要催着顾熙然和舒欢跟上,免得走散了寻不着人,最重要的是,这四个人里头,其他三个都是很少出门的,真正认得路的,只有他一个!

染墨皱着一张脸,频频回望,苦道:“二爷,别看了,快走吧。”

顾熙然这才一拍舒欢的头,道一声:“涤砚,快走。”

扮书僮就算了,干什么要顶着涤砚的名字哪!

舒欢很无奈的挪着步子,但目光还是落在街道两侧的店铺招牌上,仔细的辨认着上面写的字,结果发现古代卖的东西杂且多,而且分类好细,光是卖身上穿戴的,就分头巾铺、幞头铺、腰带铺、丝鞋铺、香囊荷包铺,即便是卖成衣的铺子,也按衣料的不同,分了许多种,虽然繁琐了些,但如果不算上她这种漫无目的,什么铺子都要去逛去看的人,想买东西的话还真的很方便。

正文第三十七章付不付钱

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趟,尽管染墨一催再催,舒欢还是铁了心的要从街头逛到街尾。

顾熙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啦,不紧不慢的跟着,虽然落在其他人眼里,当爷的跟着书僮走的情形有些奇怪,但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离谱的事情,最多就是别人望过来的目光稍稍促狭了点,像是带着两分暧昧,又有三分说不清的了悟。

偏偏,被看的人本身痴迷于各家店铺里卖的五花十色的小玩意儿,没甚知觉,最烦的不过是想进胭脂铺,会被顾熙和拉住,想进花朵铺,同样也会被拉住,原因么,四爷对这些女孩儿家家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唯有逛到贩卖零嘴吃食和玩物的店铺,那难伺候的四爷才会眉花眼笑。

为这,两人没少争吵——

舒欢欣喜:“前面有家卖字画的,我想进去瞧瞧。”

顾熙和一撇嘴:“家里头满墙挂的都是,要看你回去看。”

“那,还有家卖雕印的铺子,这个总可以看一下了吧?”

“你很烦哎,那些东西能吃还是能玩?买了搁身上我还嫌累赘呢!”

“我不管!这家卖书的铺子我要看!”

“书?我烧都来不及,你还往家买!走走走,去那边,那边有卖魔合罗的!”

“不去不去,拖着我干嘛,放手!”

两人都想争夺主导权,边走边吵,而且越吵越兴奋,顾熙然那一向淡然的脸,看上去都有些黑了,深深的发觉,同时带他们两人出来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头都被他们吵痛了!

唯有染墨机灵,一看顾熙然这样子,连忙上前讨好:“二爷,左近都是卖玩意儿的,我看四爷和二他们还要逛一阵,您是不是先在这边卖茶的铺子里歇歇腿?”

顾熙然回头一看,那家卖茶的铺子生意不错,茶桌都摆到铺子门前了,坐在那里倒是可以一边品茶,一边监视那两个吵闹的家伙,于是就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这外头卖的茶,同在顾家吃的又不一样,等着店家捧了一盏搁着胡桃松子的泡茶出来时,他就有点愣,还是染墨怕他吃不惯这种茶,连忙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带的一小包茶叶,要借店家的热水再泡,却被他止住了,道是:“不用这样麻烦,这茶就挺好。”

说着,他端起茶碗就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但不算难喝,不过饮茶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身体真是很糟糕,已经调理了一段时间,但走不长路,就觉得有点腿软气喘,喝两口茶才能缓一缓,看来日后还是要适当的多走走才好。

染墨告了个罪,追着顾熙和去了,由他一个人在这里独坐,看看街景,顺便再看看不远处,同顾熙和争作一团的舒欢,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绽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歇了好一阵,舒欢才鼓着脸,跟在笑嘻嘻的顾熙和后头回来。

顾熙和手里抱着好几个穿着精致衣裳的泥塑娃娃,往茶桌上一搁就嚷着要店家快上茶。

舒欢跟着坐下,看看顾熙然,犹豫道:“借我两个钱好吧?出来得急,我就忘了带”

其实吧,她那一锭月钱银子是给了舒家夫妇,眼下手头空空如也。

顾熙然一笑:“想买什么?”

舒欢指了指顾熙和正在玩的那几个泥娃娃:“七夕快到了,我想要魔合罗。”

这还是方才从顾熙和那边恶补来的知识,她才知道这里的七夕节,家家户户要在庭中搭建乞巧楼,用来放置这种名字怪怪的泥娃娃。

她倒不是想过什么纯粹传统的古代节日,而是看着那泥娃娃有趣,塑得像样且不说,外面还穿戴着用绫纱绸缎做就的小衣裳,甚至连发髻、头饰、佩饰都一样不少,顾熙和买的那些男娃娃手里,还拿着枪啊棍啊之类的道具,有些甚至可以通过机关来转动眼睛,拱手作揖。

她也没有什么旁的嗜好,就是喜欢收集这类精巧的手工制品,因此才巴巴的开了口借钱。

顾熙和正摆弄着泥娃娃玩呢,一听,笑道:“你要这个?方才怎么不说?”

说着,他就很大方的推了两个魔合罗过去:“这两个给你吧!”

方才还吵着不去看魔合罗呢,她怎么好意思说?更没脸找一个比她小得多的小屁孩借钱,于是很客气的将那两个魔合罗又推了过去:“不用不用,这是你挑的,你自己玩吧。”

顾熙然笑道:“再买两个不就成了,别推来推去了。”

话毕,他就站起身来,屈起指节轻叩叩桌面:“吃完茶记得付钱,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顾熙和没意见,一边吃茶,一边道声:“好。”

及至他吃完茶,付了钱,赶到卖魔合罗的摊子前,舒欢已经挑了七八个精致的泥娃娃,正在看摊主装盒。

看见他过来,顾熙然就接了盒子,交递给染墨捧着,顺便对他道一声:“付钱。”

银钱方面,顾熙和一向很好说话,听见让他付,他就付,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但是再往前逛了几家铺子,舒欢又挑了一套杂耍的玉雕童子,还有雕牙缕翠的木制舟船和两对养在竹编小笼里的叫蝈蝈,每一回,付钱的总是他,他再迟钝也觉出点不对来了。

没忍住,他终于问了一声:“为什么每回都是我付钱?”

谁想顾熙然瞟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有钱人出门,身上都是不带钱的。”

闹半天,他是没带钱啊!

顾熙和那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你不是答应带我出来玩的么?”

顾熙然反问道:“我不是带你出来玩了么?”

好像是这样没错,他说的是带他出来玩,而不是替他买东西。

顾熙和生平头一回无语,偏偏还不能发作。

当然,他自小没缺过钱花,对这事看得也不太重,如果就这样一路付钱付过去,他也不在乎,问题是再逛了一家首饰铺子,顾熙然居然自己摸出银子来买了一对戒指,看得他眼睛顿时就直了,指责道:“你不是说有钱人出门是不带钱的吗?”

顾熙然再瞟他一眼:“你看我像有钱人吗?”

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错,这个二哥虽然同他一样生长在富贵之家,但是长年病弱,吃药就够花费了,又不像大哥那样管着铺子,要时常出去应酬,能从公帐上支钱,也不像他能缠着老太君和太太要钱,每月只有十两银子的月钱可拿,积攒一年,也不过区区一百二十两银子,的确不算什么有钱人!

想到这里,他气也就平了。

没想顾熙然好死不死的又接一句:“再说我这样病弱,身上能搁二两银子已经不错了,再多带点,你想沉死我吗?”

顾熙和被彻底打败了,这才发现,原来病弱也能拿来当不付钱的理由

正文第三十八章街头闲汉

其实顾熙和已经不该抱怨了,最最倒霉的是书僮染墨。

二爷病弱,拿不动东西,他拿着。

二奶奶身为女子,不能拿东西,他拿着。

四爷忙着逛呢,哪有工夫拿东西,他拿着。

结果他手里捧的东西满满当当,都遮挡住眼睛了,连道都看不清,还要紧盯着这三个人,防着他们逛高兴了走散。

天下最苦的差事,莫过于此。

他原先还为了谁跟着四爷出门,同涤砚争破了头,如今不觉深深的懊悔,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争了,兴许此刻还能坐在生梅阁里吃香喝辣。

舒欢总算比另两个人有点心肺,看见染墨累得挥汗如雨,衣裳都湿了大半,就有些看不过眼了,毕竟,这书僮看上去只比顾熙和大了一两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呢!

她伸手从染墨那里接了些盒子抱着。

染墨要拦,但双手腾不出空来,没法拦,只好苦着脸道:“您别动手,还是让小的替您拿吧。”

舒欢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如今是涤砚,不拿点东西才奇怪。”

话是这样说,但染墨还是不敢劳驾她,追在她身后,缠着要她将东西再搁回来。

被缠得烦起来,舒欢转眼四下里看了看。

她记得方才瞧见不少衣着粗鄙的闲汉在附近游荡,问过顾熙和才知道,那些人没事就在街上打混,专干些替人传口信,买送东西的活儿,因此就想花点钱找一个人,帮着拿拿东西。

只是她对这门职业不太了解,不知该怎么挑人,又觉得那些闲汉们看上去都很像街痞流氓,生怕没挑好,回头被人抢着东西跑,那就真是自找的麻烦了。

正踌躇间,忽然对上一双炯然有神的眼,她不禁怔得一怔。

发怔,倒不是由于那双眼的目光太过凌厉,而是恰恰相反,当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就发现那双眼中的炯然之色泯灭无踪,瞧上去平淡无奇了,似乎刚才那一瞥,只是她的眼花。

“怎么?”

就这一怔间,顾熙然已觉察到了她的失常,停下了脚步。

舒欢没有言语,只是抬起下巴往那人站立的方向指了指。

顾熙然顺着她的指点望过去,看见一名年青人贴墙而立,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着一身粗布衣裳,上面打满了补丁,但异常的干净和整洁。

才打量间,那年青人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请问,你们是不是要雇人”

舒欢还没答话呢,街头那些闲汉们,瞧见这边似乎有买卖,呼啦一下就围了三四个过来,其中一个伸手将那年青人推开,其他人就点头哈腰的献着殷勤。

“几位爷上哪去,要不要人帮着拿东西?”

“送到城北城东,只需十个铜板,若是往城南城西送,也只要二十个铜板。”

有的说着就动上了手,去接染墨手里捧的东西,还笑道:“小爷,东西太沉,还是我替您拿着吧!”

染墨到底是常被打发出来买东西的,教这起闲汉们围住也不惊慌,只是见身边两位爷都没发话,哪敢就雇人拿东西?躲了躲道:“去去去,别添乱!”

这边乱着,顾熙然却只顾着看方才那位年青人,见他被推得个趔趄后,面不改色,只是紧了紧拳头,又松开,转身要走,不觉微扬了头,喊住他道:“请等一等。”

一句话出口,那些闲汉们顿时不乱了,而那年青人略带诧异的转过脸道:“喊我?”

顾熙然点了点头,对着那起闲汉们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打算雇他,你们请去别处忙吧。”

他话说得客气,那些闲汉们再不情愿也无计可施,正打算散开呢,就见方才推人的那个,转过脸去狠狠的瞪了那年青人一眼,随后又对顾熙然道:“这位爷,您大概不知道,我这些兄弟往常都在这片街上讨生活,附近铺子里的掌柜都与我们相熟,要送什么东西,使唤一声便得,您还没到家,东西就先到了!万一要出了什么差错,您只管上这里找我们,不像那起不知道打哪来的,诓走弄坏了您的东西,您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他一番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而且还意有所指。

顾熙然边听边微微点着头。

那人自以为兜揽到了生意,大喜道:“那”

话刚出口,就被顾熙然笑着截断:“下回吧!”

闲汉们无奈的散去,经过那年青人身边时,都伸手推搡了他两把,还有人朝他啐了口唾沫。

那年青人低头不语,态度极为沉默坚忍,倒是看得舒欢微微皱眉,觉得这些闲汉还真是很像地痞,抢个生意,都搞得跟抢地盘一样。

其实她猜对了,这些人偶尔也兼职地痞的,而且把地盘看得极重,只不过多半情况下他们都会安分守己,就算要欺负人,凭着他们多年在街头打混的经验,眼睛稍稍一瞟,就能猜出对方三六九等的身份,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碰,完全一目了然。

且不说这些闲汉,单说那年青人接了染墨手里的东西,就一句话也不说,甚至不讨价钱的跟在了他们身后,若是不去留意,甚至都可以忽视他的存在。

四人在街头又逛了一阵,日头就已经升得老高了,顾熙和饿了,就不高兴再逛,捡了一家口碑较好的酒楼,准备进去吃顿饭。

有人付钱请客,舒欢和顾熙然自然不会反对,再说他们也已经逛累了,正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就跟着进了酒楼,找跑堂的要间雅座。

可惜的是雅座客满,四人又的确累坏了,不高兴再挪地方,便将就着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主仆有别,染墨不敢坐,侍立在一旁。

舒欢看他这样规矩,倒是怔了一怔,觉得自己好像也该站起来才对,但她着实很累,屁股粘到了椅子就不想再动了,正犹豫呢,就听顾熙然道一声:“你也坐吧。”

染墨一脸惶恐:“小的不敢。”

顾熙然淡淡道:“又不是在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染墨还在迟疑,顾熙和已经不耐烦了:“让你坐就坐,屁大点事,这么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说着,他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块银子,豪气万分的往桌上一拍就喊道:“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别替爷省钱!”

正文第三十九章销魂的丁香紫

遇见出手阔绰的主,跑堂笑得那叫一个谄媚,点头哈腰的接了银子,喊菜时中气十足,声音响亮,整家酒楼的人都听见了,颇有几个往这边行了注目礼。

顾熙和正得意呢,没想染墨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句:“不好!”

“怎么?”顾熙和一愣,对他的一惊一乍十分不悦。

谁想染墨苦着脸道:“四爷,跟着我们的那个人好像不见了!”

舒欢微讶,连忙转眼去看,可不是,那个安安静静跟着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存在感的年青人,不知在何时失了影踪,当然,他手里抱着的那些东西也连带着一块消失了。

“不是吧!”顾熙和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竟然敢匿了我们的东西!”

说着,他就一叠声嚷着要报官,又引得不少人往这边张望了过来。

顾熙然伸手往他肩上一按:“坐下,别丢人现眼了!”

“我”顾熙和被按下,不服气的又站起来,昂着头道:“我哪里丢人现眼了?分明是那人匿了我们的东西去,不报官,难道还等着当冤大头啊?”

跑堂的这时恰好端了茶来,听见这话,一边分置茶碗,执壶倒茶,一边陪着笑插话道:“客官,谁这么大胆子敢匿了您的东西?”

顾熙和恼道:“外头街上那些帮闲的!我们雇了个帮着拿东西,谁想转眼就不见了!”

说着就推染墨:“还不快去报官?”

染墨有点为难的看了顾熙然一眼,被他用眼神安抚了下来,暂时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