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有时候是杀人最利的刃,还不见血。

赏心被舒欢喝住,深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这才落落大方的走了两步,走到那群赌徒身前,带着两分不耐烦的傲意,扫视着他们道:“都听清楚了?他都承认了你们要还说我不是江雨晴,那就带我回村,看看村里那些人,认不认得我”

“这”赌徒们都为难了,他们要一个被毁了容的小丫头干什么?卖又没人要,带回去白养着,那岂不是亏本?

他们还在迟疑,顾熙然就站了起来,抖了抖手里的卖身契道:“人送到你们手里了,卖身契在这里,随你们怎么处置好了,美景,拿钱,送人至于你——”

他向低头愣在一旁的江海天招了招手道:“过来写欠条,要不识字,就让你侄女写,然后你乖乖的摁上手印,这事就算完了,你也可以给我滚出去了”

话刚说完,赌徒们就哗然起来,再次阻止美景上前拿钱,看那架势,甚至还想动手去抢,连带顾熙然丢在簸箩里的那一份银子,也想强占。

“当我是死人啊?”顾熙然扬起眉道:“还在我顾家,你们就敢这么放肆,真是给脸不要脸来人,给我把这群无赖叉出去”

话音刚落,事先就被纠集起来,悄悄候在外面的别院管事和家丁就持棍抡棒的一涌而入,当然,走在最前面的是武师杜秋,他根本不搭话,上前拎起那瘦削汉子的衣襟,就将他往厅门外丢,丢到外头觉得不过瘾,还伸腿在那汉子屁股上狠踹了一脚,将之当球一样踢得滚了出去,而其他几名赌徒,也被揍得哭爹喊娘,抱着头往外头乱窜。

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动粗才是王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动粗才是王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

面对江海天的痛哭求饶,顾熙然压根就不动声色,只教赏心提笔写了欠条,随后将那欠条和印泥丢在他面前:“看清楚了,五两,一文钱都没多赖你,摁手印吧”

江海天原不肯,但耳边听见的是赌徒们被揍时发出的惨呼,再抬头瞧见杜秋神色莫测的站在他身旁,道一声:“要不要我帮你?”

他就吓得一哆嗦,连话都不敢答,慌着就往欠条上摁了手印,再抖着手将之递送到顾熙然面前。

顾熙然一把接了,边看边微微而笑:“不错,手印摁得还挺漂亮记住了,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你。”

江海天都快哭出来了:“是是我自愿的”

赏心不想再看他这副丑样,哼一声就径自走到了外头,对着那群被揍到鼻青脸肿的赌徒们道:“走啊还死赖在这里做什么?等着人报官来捉么?”

“你”那瘦削汉子捂着刚一名家丁打肿的脸,越看赏心那张脸,越觉得恶心,再顾不上别的,直朝厅内喊道:“等等顾家这位爷,我还有话说”

顾熙然缓步踱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瘦削汉子被他噎得都快翻白眼了,但见江海天被杜秋揪着衣领丢出来,知道再不说话就没机会了,只好忍着怒道:“这丫头被卖给我们时,还是好好的一张脸,此刻毁成这样,教我们卖给谁去?不行,你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顾熙然还未答话,赏心先抢着指住江海天道:“我的脸是被他毁的,他说不能教你们捡这便宜去,关顾家什么事?你少混赖”

江海天正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听见这话彻底急了:“雨晴,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我啥时候毁过你的脸”

赏心强势打断他道:“就在我逃出家门那天夜里你喝醉了,拿烧火棍子烫我的脸”

“你你撒谎”

她振振有词,江海天欲辩无言。

赏心轻蔑一笑:“就到了官府,我还是这句话”

其实,她也没算说谎,当天夜里,江海天打算行那禽兽之事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毁了你,也不能教那群人占了便宜去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这份极至的耻辱,她永世都忘不掉

赌徒们时常同这江海天在一起赌钱戏耍,对他的品性自然深知,一听这语气,还真像是他说的话,再者方才一提烧火棍,他就慌神,可见赏心没有说谎,于是憋了许久的一腔怒气终于爆发出来,抡拳提腿的就将怒气都发泄到了他身上。

江海天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狠揍,顾熙然等人漠然旁观,不过心里都觉解气。

面对这种厚颜无耻之徒,说道理会把自己憋气死,抡胳膊动粗才是王道

没多久江海天就被直接揍成了猪头,那双本来还算大的眼睛,此刻肿得简直睁不开,舒欢一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忙开口道:“够了吧你们,要打,一会出去随你们怎么打,别在我们这里闹出人命来”

那瘦削汉子还觉不够解气,又狠狠的踹了江海天一脚,往他身上啐了口唾沫,再转过脸来面对顾熙然时,就破天荒的露出了讨好的笑:“爷,这事都是误会,我们道歉,您别往心里去。”

顾熙然挑眉看看他,闷哼一声,不语。

他这才尴尬的接着道:“爷,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成?这丫头如今丑成这样,我们带回去也没法往外卖啊不如您醒个好,再将她买回去如何?”

顾熙然惜字如金起来,只道:“多少?”

瘦削汉子对他的爽快有点不习惯,怔了怔,还转头看看同伴,交换了几个眼色,这才试探性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两?”顾熙然一笑:“行啊”

那瘦削汉子急道:“爷您别说笑,二两银子哪能买人啊是二十两。”

都弱势成这样了,还想着敲诈他银子啊

顾熙然对这些人也着实有些无语了,冷哼一声:“杜秋,送客”

杜秋答应一声,作势就要上前轰人。

那群赌徒们都急了,七嘴八舌的嚷起来——

“那十两十两总行吧?”

“八两八两”

“七两也好啊”

这时一个清泠泠的声音插入内道:“五两”

赌徒们都静默了下来,转眼去瞧说话的舒欢。

舒欢懒得理他们,只道:“五两,卖不卖一句话,不卖就滚”

五两银子卖个丑丫头,说起来真是不亏,但问题是他们先前争价时亏大了,此刻真要五两银子将赏心转卖出去,他们又觉不甘。

舒欢冷笑起来:“二爷,他们舍不得呢咱们也别强人所难了,留着银子另买个丫鬟吧”

这会要再拿乔不卖,恐怕回头将人带出去,连一两银子都卖不到

瘦削汉子忙急道:“卖我们卖五两就五两吧,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舒欢不理他,只道:“还有卖身契,两张,你们先交出来”

赌徒们无奈的将卖身契给了,舒欢这才忍着笑,将先前江海天摁过手印的欠条递了过去,板着脸道:“给你们钱,收好,可别丢了”

赌徒们一看是张欠条,而且江海天写的欠条能有什么用?追债追上一辈子,都未必要得回来,顿时又哗然起来,追着她要卖身契,扬言不卖了。

“在场的都是人证,买卖岂是儿戏,有你们这么出尔反尔的吗?”舒欢懒得再搭理他们,拿着卖身契,揽过赏心,转身就走。

美景一笑,急忙跟上。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拳打脚踢之声,家丁们又动上手了,打算将这些赌徒统统丢出门去。

真累顾熙然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也准备走了,只丢下一句话:“你们慢些清理这些垃圾,要让他们记住,下回再上这闹事,就统统捆去官府,作私闯民宅论”

“是”家丁们齐齐喝一声,威武震天。

赌徒们拦都没法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紧接着,毫不留情的棍棒就打了下来,若不想被打死,他们只好抱头外窜。

正文第一百一十二章月饼

第一百一十二章月饼

品竹轩内,赏心对着桌面上搁的两张卖身契和十七两银子默然无语。

她脸上那伪装出来的伤痕,已被纪丹青用水洗净了,仍恢复了清秀洁雅的最初容貌,只是沙嘎哑暗的声音是嘶喊过度,再灌了不少冰水造成的,一时半会没法恢复,需要多喝纪丹青替她配制的润喉亮嗓的药草茶。

舒欢坐了下来,看看她,也没说话,只将那卖身契和银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二奶奶”赏心方才回来后大哭过一阵,嗓子哑得更厉害了,要很费劲的说话,才能发出些微声音。她反手将那些东西又给推了回去:“我说过要留在这里,您别赶我走。”

舒欢认真的看了看她,见她面上没有分毫犹豫之色,就点了头,拾起那张从赌徒们手里得来的卖身契,当场撕了,另一张则揣入了衣袖之内,但桌上的银子,她没动,只道:“这些银子你收着,家里没有能依靠的人了,但你今后的路还很长,留着傍身吧。”

“我不能”赏心还想拒绝,顾熙然在旁端了茶壶倒水:“让你收着就收着,这些钱都是那些赌徒和你那无耻叔叔孝敬的,难道你还不好意思拿?”

“不是”赏心摇摇头。

舒欢抬手拨了拨银子:“其实这些钱是他们当初坑你家的,你就当是你爹留给你的嫁妆,收起来吧。”

她这样一说,赏心再无别话,只得含泪将钱收了,转身跪在他俩面前,磕了个头,随即起身道:“我爹说过,大恩不言谢,二爷和二奶奶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

舒欢摇头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里,只是跟着我时,多替**份心就行了,往后要是想离去,你拿五两银子来赎卖身契就可以走了,我也不亏。”

赏心知道舒欢这半是玩笑话,半是替她考虑,让她别将这事当成太大的恩情,只看作是银货两讫的交易,冷冰冰的互利关系下,其实掩盖的是一份热心,她只觉心里一暖,不由就含泪笑了。

转眼中秋将近,这日舒欢瞧见别院管事递进来的采买单子,上面写着精致月饼十匣,散众月饼百枚,不禁好奇起来,想知道这里的月饼究竟精致到什么程度,同那散给众人的月饼又有什么区别。

顾熙然自然同她一样不知道,舒欢就只好去问美景,美景只当她娘家穷,往常过节不买这些应节的食物,何况看许氏那样子,就算买了,也未必轮得到她吃,心里不由同情万分,缓着声回道:“散众的那些月饼,不过是糖饴和着油酥做的馅儿,匣装的那些,多有果馅儿混在里头。”

说着她就笑:“不知道二爷和二奶奶爱吃哪种果馅儿的,不如捡着爱的,教管事的爷们预备吧。”

舒欢再问了两句,才知道这里的月饼,同她从前吃过的不一样,没有那种松松香香的酥皮,只是带馅儿的蒸饼而已,不过做得精致些,巧洁可喜,加上过节应景,买的人也很多。

低头想了想,舒欢笑道:“枣泥馅的吧,我要这个。”

美景才想着去传话,就见顾熙然午睡起来,懒懒的倚在内室门框上笑道:“不爱甜的,我要蛋黄月饼。”

“二爷,有这种馅儿的么?”美景极其诧异。

舒欢好笑的瞟了他一眼,她还想吃冰淇淋月饼呢,可是这里是不会有的不过倒也让她灵机一动,不如自己做些月饼来吃好了,当是怀旧。

只是,厨艺她是完全不懂的,也不知道现代的那些月饼做法,只能去找杜母问问,看能不能做出类似的来。

候着顾熙然喝了两盏茶,出门去找纪丹青请教的闲隙,舒欢就去找杜母商议了,听见她想自己做月饼,杜母也是欢喜的,笑道:“这没什么难的,从前家里光景不好过时,我还做了卖过呢,只是这蛋黄馅的月饼,却不曾听说过。”

“就是裹了咸蛋黄的那种。”舒欢说着,又细细的描述了自己从前吃过的苏式月饼,听得杜母颇犯了一会踌躇,最后犹豫道:“没见过这样的做法,倒是可以试试。”

说试就试,反正别院厨房里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只是杜母连做了两回,最后出锅的,无论是外观还是口感,都仍然偏向这个年代的月饼,舒欢只好叹息着放弃。

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果然失败几率很大,何况只是单凭描述,要让杜母做出一样的来,还真是为难她了,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唤了美景和赏心来尝,她们却赞这月饼的味道与从前吃的有些不同,倒觉得新鲜别致。

别院里有专做糕点的厨子,在她们试做月饼的时候,一直饶有兴味的在旁看着,瞧见舒欢打算放弃不做,忽然插了口道:“听二奶奶说的,倒像是酥皮类的点心,不如让我试试?”

舒欢只捡了较为传统的苏式月饼来让杜母试做,就是觉得用这年代的厨具和食材能做出来,但她忘了杜母家境所限,擅长的只是家常菜,糕点这类精细的吃食其实不太会,这会听这厨子一说,立刻喜道:“好,你来试试吧”

这厨子出手,同杜母又不一样,飞快的和起油酥面来,手法灵巧而熟练,舒欢则在一旁回忆苏式月饼里那些口感较佳的馅料,细细的说给厨子听了,最后还即兴自创了,教丫鬟们去园里采了现成的桂花来,拌上糖饴和油酥,又多一种桂花馅的月饼,只是让那厨子少搁些糖油,等到做出来,光看外表已有七分相似,吃在嘴里更是余香满口而不觉过腻。

瞧见舒欢尝过月饼后点头不语,美景好奇的捡了一块,跟着尝了一口,觉得果然比蒸出来的月饼口感要好上许多,不禁笑道:“二奶奶说的就是这一种么?”

舒欢沉吟着:“还有些不同,但是差不多了。”

只是,这种她记忆中的月饼,对这里吃惯了蒸制月饼的人来说,反倒算不上月饼了吧,最多也只能算是有些像月饼的新式糕点,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想尝尝回忆中的味道而已,想必顾熙然也有这样的期盼。

念及至此,她又微微笑起来,向那厨子道:“中秋就时就做这种糕点吧,方才我说过的那些馅料,每样儿都做些出来。”

美景在旁提了一句:“二爷和二奶奶不回去过节,不如先做一份,给府里送去,教太君和老爷太太尝尝,也算是份孝心。”

“就是这样。”舒欢点头笑道:“你倒提醒了我,家里人多,每样都多做些,不同的馅料分一匣子,干干净净的使人送回去吧。”

她说着让美景给那厨子半吊赏钱,临出厨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了那厨子的名字,暗自记在心里,盘算着等顾家那些人吃过这月饼后,要是还觉得可口,她倒是可以同顾熙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开一家糕点铺子,也是生财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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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一十三章中秋夜宴

第一百一十三章中秋夜宴

这是一个流行拜月看灯的年代,早在天色未暗前,舒欢就带着几名丫鬟,在别院各处挂上了精致的灯笼,美景则带人摆好了香案香炉,供上了月饼瓜果,备着夜里拜月时用。

中秋节,还要吃团圆饭,为了方便赏月,桌椅都被抬到了外面,就临着湖池,有着极敞阔的视野,而桌面上已然摆上了攒盒,里头盛的都是各色干鲜果子,糖果蜜饯,待到夜幕初临,就有丫鬟开始往桌上摆冷盆热菜,还有刚蒸熟的极肥螃蟹和酒醋姜末。

然而,坐到酒桌前时,舒欢心里却有些小小的不畅快。

原本请了纪丹青、杜秋和杜母来一同吃酒赏月,别院里虽有内眷,但她和顾熙然都是不太在乎规矩的人,压根就有考虑避嫌的事,就连暂时被撤了禁足令,能够出来吃顿饭,放放风的云姨娘,也没有任何感觉不妥的表现。

这本来该是一个和谐美好的夜晚,没想却在章含芳蓦然出现时,抖出了一丁点不太和谐的旋律。

章含芳盛装华服,带着一身的傲然而来,但是看见杜秋和纪丹青时,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斜睨着舒欢道:“表嫂怎么同陌生男子坐在一处吃酒,也不怕教人说闲话吗?”

这话说得纪丹青和杜秋都有些坐不住,舒欢倒也罢了,他们同她混熟了,习惯性不避嫌疑,可章含芳仍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少女,彼些压根不熟,厮混在一处吃酒,的确不太方便。

眼见纪丹青和杜秋流露出欲辞之意,舒欢按捺不住,先站起身来,微微笑道:“我是不怕听闲话的人,何况你表哥同在这里,也没什么闲话能传出来,倒是表妹冰清玉质,不该教那起多舌的小人议论,正是虑到此节,因此今晚吃酒赏月,我就没敢下贴子请表妹来。”

言下之意,既没请你来,你要瞧着这场面心里不舒坦,那就赶紧滚吧

她本不是这样刻薄的人,也犹豫过中秋夜宴时,要不要请章含芳过来一同吃酒,因为章家派人来催了好几回,章子荣已然告辞回府了,章含芳却借口生病经不起路途奔波,硬是在别院赖着住了下来。

舒欢不懂章含芳此举含义,也不高兴去猜测,只是觉得都是亲戚,若是过节吃团圆饭,单撇下她一人孤单单的不去理会,有点不太合适,不过真要请她来,酒席上气氛会变得沉默而尴尬也是能预料到的,思来想去,她不愿委屈自己和其他人生气,索性就不周到至底,偏不去请章含芳,只教人送了酒菜过去,却没想章含芳竟不请自来,立刻就让她明白了自己那不请的决定有多么英明

话说到这种地步,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了,章含芳脸一阵青一阵白,若照着她一贯的高傲心性,此刻就该愤然转身而去,但令舒欢惊讶的意外再次发生,她竟没有走,只是扫视了众人一眼,冷哼了一声,就在酒桌上坐了下来,口里还道:“既然表哥表嫂都在,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舒欢真不知道她这转变是好是坏,不过头痛是肯定的,这当儿也不好再赶她,只能当她不存在,喊了丫鬟们端水来,准备净了手,去消灭桌上那一大盘子她垂涎已久的螃蟹。

顾熙然心里也不爽快,但面上未露半分,见酒桌上气氛有些僵,就端起了酒杯,邀人共饮,又随口说了两个笑话,这席上的气氛这才渐缓过来。

螃蟹一向是舒欢的大爱,未穿越前,想要吃到这么肥美新鲜,纯自然生长的蟹是极难的,因此她挑了一只蟹,掰开蟹壳时,就瞬间将章含芳抛到了脑后,只顾着去消灭蟹壳里那肥美丰腴的膏黄了。

见她喜欢,顾熙然边同人说话,边不动声色的掰了一只蟹,将满满的膏黄都剔到了蟹壳里,推到了她的面前。

章含芳坐在那里插不上话,也捡了一只螃蟹正掰着,但她此刻对顾熙然有一种莫名的关注,一直在悄悄的留意着他的举动,见他如此,心里自然有种说不出的不快,想都不及想,话就脱口而出:“表嫂未嫁时想是没吃过螃蟹吧,那就多吃点儿。”

说着,她就将掰下的蟹壳递到舒欢面前,还笑道:“不会吃蟹的人,也就只能吃吃膏黄了,毕竟剥蟹肉是极细巧的事,剥的不好,就只能嚼着一嘴的壳了。”

忒特么的烦了

舒欢没有起床气,但是有吃饭气,享受着美食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添堵,真是极影响胃口的一件事,因此她接过章含芳递过来的一壳膏黄,就笑吟吟的道了谢:“是啊是啊,表妹说的是,我不会剥蟹肉,只会吃膏黄,那么——”

说到这里,她另一只手将还未来得及吃的蟹身递了过去:“就麻烦表妹这会吃的,替我解决这蟹肉了。”

多好的事啊

她曾经幻想过千百次,若是螃蟹不生腿脚,只长膏黄多好,如今这幻想虽未实现,但她吃膏黄,有人替她解决蟹肉,当然是求之不得一件事。

章含芳面色一僵,没有伸手去接,舒欢也不理她,直接将那蟹身丢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待吃完面前的膏黄,又伸手捡了一只螃蟹,这回更直接,掰下蟹壳就将蟹身往章含芳那里丢,看也不看她,只笑道:“表妹,这些就拜托你了,正好你吃着,我在旁学学,瞧瞧这蟹肉到底要怎么个吃法,才算细巧。”

见她俩争锋相对,舒欢还占了上风,其他人都识趣的憋着笑,低头吃螃蟹。

章含芳就尴尬了,她其实也爱膏黄,方才让出去,不过是想奚落一下舒欢,哪想到反吃了个闷亏,又不愿当真去吃碟子里的蟹身给人看,她就只好恨恨的提着筷子,去夹别的菜吃。

好在这时美景恰好捧了骰子来,顾熙然便含笑接过:“闷头吃酒没意思,不如摇骰赌输赢,输的罚酒一盅好了。”

旁人尚未答话,章含芳先嗤笑道:“摇骰太俗了,不如行酒令,要不吟诗作对也好,现成的题目,赏菊、玩月、食蟹、秋思,做不出来的人,罚酒一盅。”

她自负才思敏捷,做诗绝不输于人,言语时,眼睛就斜瞟着舒欢:“表嫂觉得如何?”

正文第一百一十四章不合时宜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合时宜的人

舒欢正拿着姜醋往蟹壳里倒,闻言只抬眼看了看她,淡淡道一句:“表妹才情绝佳,自个玩吧,我不会。”

章含芳得意的挑眉去望顾熙然:“表哥?”

顾熙然回之一笑:“不好意思,我没诗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