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芳心里一窒,失落不说,还有种近退两难的感觉,只好拿眼去扫其他人,想找个附和她提议的,她好顺着台阶下。

杜秋闷声不响,只低头喝酒。

纪丹青温和一笑:“在下只会望闻问切,不懂吟诗作对。”

云姨娘端起酒杯先饮尽,拿帕子轻拭了拭嘴角,这才柔声道:“嫣娘先自罚一杯。”

杜母是个好心肠的,瞧见气氛尴尬,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一提筷子招呼道:“吃菜吃菜,大家吃菜”

章含芳气得半死,只好在桌子底下拧着她的帕子,暗骂这群家伙庸俗不堪,但她此刻也不知怎的,看舒欢比原先越发不顺眼,只想将她狠狠的踩到脚底,让旁人知道她其实就是个一无是处,不登大雅之堂的贫家女。

因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众人只顾摇骰吃酒,高谈阔论的章含芳再耐不住,道一声:“鸣鸾,拿琴来。”

一句话将席上的谈笑声打断,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收了声,有饮着苏叶汤的,也有拿苏叶水洗手的。

美景和慧云十分知趣的带着丫鬟们将桌上的残肴撤走,另端了盐水煮的毛豆芋头等物上桌,还有切好的西瓜和破开的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石榴,当然月饼也是必不可少之物,全用描金绘花的红木匣盛着,瞧上去精致之极。

那天替舒欢试做月饼的厨子也端了一盘糕点上来,笑着道:“二奶奶瞧着这个好不好?”

舒欢闻言去看,觉得应该是她教着做的月饼,只是外观已然不太一样了,都做得极小巧,比棋子儿大不了多少,简直可以一口一个,而且除了常见的圆式外,还有各种花式,就连颜色都不太一样,不禁笑道:“这个有趣,小巧得讨喜,要不吃了一肚子酒菜,还真吃不下了。”

她说着先捡了个圆式的,咬了一口,是火腿馅的,外层的酥皮入口即溶,里头的火腿丝鲜香四溢,味道的确比前几天尝的要好得多,只是她还未及说话,顾熙然已将她手里那剩的半块月饼夺了去,丢进了自己嘴里。

“不错。”他尝后点了点头。

舒欢郁闷的瞟他一眼,立起身来,将那月饼端至各人身边,让他们分尝,桌上那精致匣子里盛的蒸制月饼,自然就没有人再去碰了。

瞧见众人吃得赞赏,那厨子也觉高兴,笑着禀道:“那鸽蛋式的里头是蛋黄馅,海棠式的是豆沙,还有鲜肉、鲍鱼、蟹肉、栗泥、莲蓉、五仁、山楂、桂花、玫瑰”

他一张口说个不停,里头有舒欢依着记忆说过的,也有她没说过的,倒将她惊讶了一下,不觉回头多看了那厨子两眼,没想到他还会举一反三。

那厨子见舒欢回顾,不由低着头道:“我想着口味多些总好,就将寻常点心里能用到的馅料都加进去了,只是二奶奶说的椰蓉一时买不到,抹茶的我做了也总觉不好,还得再回去多试两回。”

“哎哟哟”杜母已撑不住笑起来:“我还真没想到这月饼也能做出这么多花巧来。”

顾熙然此时捡了一只蛋黄月饼正在吃,闻言笑道:“月饼取其团圆之意,总要圆式的好些,但寻常没人去吃,这些算是糕点,今后常做吧。”

那厨子答应一声,原要退下去,谁想顾熙然也动了与舒欢不谋而合的心思,教人赏了钱后,问他名字。

“小的姓甄,名顺。”

顾熙然一笑:“还真顺”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唯独章含芳被撇在一旁,怎么都融不进这份热闹里,顿时深觉委屈起来。好在此刻鸣鸾已取了琴来,又在熏炉内燃了琼心香,请她起手调琴,她就借势离了席在琴案前端坐而下,不过片刻,就有泠泠琴音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舒欢虽不怎么通音律,但平心而论,章含芳弹的还不错,起码曲调悠扬,意境也还有一些,若不是她人太讨厌,月下品香听琴,倒也是人生一件乐事,尤其是此刻酒过微醺,手边有茶水糕点,果品零嘴,再兼皓月当空,清风徐徐,极畅心怀。

默默的想着,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还真是每逢佳节备思亲,方才热闹还不觉得,此刻静下来,心里就有一份缭绕不去的思念和怅然

才叹了口气,就觉有人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舒欢抬眼一瞧,是顾熙然,他那双眼眸倒映着月华,深邃而灼人,显然也想到了些什么。

两人在桌下互握着手对坐了片刻,舒欢忽然听见琴声变得激愤而高昂起来,隐隐有些刺耳的金戈之音,不禁微皱了眉头,还未等她去看章含芳怎么回事,就听“铮”一声响,琴弦断了一根。

断弦难续,这在古人眼里是不太吉利的事情,何况又当此中秋之节,越发不祥,章含芳的脸一霎时就变得苍白起来。

“姑娘”鸣鸾赶着上前要替她换弦,没想她猛然站了起来,劈头就问道:“你故意的吧,存心不良的拿这种琴来给我弹,是想看着我出丑吗?”

鸣鸾被她喝得一怔,惊吓的睁大了眼睛,试图辩解:“婢子不敢”

话没说完,就听章含芳对身后的关妈妈道:“掌她的嘴”

这哪里是教训丫鬟,分明是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急于发泄,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由分说的就发作人。

关妈妈心里念一声苦,但不得不从,上前就左右开弓的煽起鸣鸾耳光来。

章含芳教训自个的丫鬟,旁人自然管不着,但好好的兴致忽然就被搅没了,杜母等人纷纷借口天色已晚,避了开去。

这一回,舒欢没有再留,席终人散是正常的,何况留人下来做什么,围观鸣鸾被打吗?她只喊了丫鬟们提灯送人,自个也不要留下再看章含芳这不合时宜的发飙,甚至懒得同她打招呼,就与顾熙然携着手离开。

他们,还要去拜月

说是入乡随俗吧,其实只是想暗自默祷,希望生活在不同时空的那些亲人们,能岁月静好,平安长乐。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身后的章含芳,咬着唇目送他们离去,眼里流露出了不甘而幽恨的神色。

正文第一百一十五章表妹请自重

第一百一十五章表妹请自重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依着这里的规矩焚香拜月,心中默祷,舒欢希望自己的思绪,能被远在不同时空的亲人感应,最好从此不再替她悲伤,不再替她忧心忡忡。

美景在旁愿祝:“拜了月,二爷早步蟾宫,高攀仙桂,二奶奶貌似嫦娥,圆如皓月。”

一腔的怅然,被她这句话一说,顿时化作乌有。

舒欢甚至忍不住喷笑出声,佯恼道:“我不要圆如皓月。”

何况这里也不是以胖为美的年代,秾纤合度最好了

美景一愣,随即想到舒欢的体形圆成皓月一般,行走坐卧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往常见人拜月都这么说,我就没细想。”

顾熙然在旁听着只是笑,过后让美景唤了其他丫鬟都来拜月,讨个吉利,图个热闹。

看着众丫鬟在旁嘻嘻哈哈的笑闹,舒欢也觉心情好起来,正仰着头看那高悬天际的圆月,忽然感觉顾熙然伸手揽过了她,低声问道:“想不想出去看灯?”

“现在?”舒欢微讶,这时辰,若按现代时间来计算,也差不多九点多了,在古代算夜深了。

“这里习俗,每至中秋,灯市尽宵不止。”顾熙然笑道:“你若想去,此刻也不算晚,只是郊野荒乡不比城内,灯火没那么辉煌灿烂。”

“去我去”舒欢雀跃起来,既然知道再回不去现代,那么就将在这里的生活,当成是一次难得的古代之旅吧,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顾熙然一笑:“要去就动作快点,回去先拿两件厚些的衣裳,外头风很凉的。”

舒欢应着声就跑,美景在旁听见了,急着追她:“二奶奶,带上我,我也想去”

“哎,你去喊赏心来,她对这里熟,带着我们不怕迷路。”

两人边说边跑远了,顾熙然望着她们的背影微微而笑。

此时章含芳教训完了丫鬟,正憋着一肚子郁闷,要回馥馥斋去,路过这里时,恰好瞧见顾熙然目含笑意的负手立于月下,其身姿颀长挺拔,衣摆临风而动,衬着身后那一轮清辉皓月,真如图画中人。

她不觉看得有些痴了。

顾熙然容貌原本出色,不论搁在哪里都鹤立鸡群,外带古代闺阁女子出门见人的机会极少,又长日漫漫无所事事,难免生出闺怨幽思,其情一旦萌动,憋在心内无处宣泄排解,就容易发芽滋长,情种深种。

章含芳此时,就中了能让人坠入情道的魔障。

“表妹有事?”顾熙然早就发觉章含芳往他这边走来,只假作不知,不想理她,却没想她忽然停步不前,只是站在那里发怔。

被他这一唤,章含芳醒过神来,她再傲慢跋扈,到底是个未嫁少女,生怕心思被人窥破,顿时大羞,低下头去,声音竟然柔和起来,温温雅雅的唤了一声:“表哥”

这捻衣弄带,含羞带怯的样子,使得顾熙然跟着一怔,语气立刻又淡了三分:“夜深了,表妹若是没事,就请回去歇着吧。”

章含芳只当他是关心自己,忙抬眼,满怀希望的问道:“我我听见你们要出去看灯,能不能带上我?”

关妈妈是过来人,不比鸣鸾懵懂,瞧自家姑娘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悟了,这才明白她这些天为何总是痴然默坐,寂寂不语,还时常望着两把普通的油纸伞唉声叹气。

“姑娘”她急着想要制止章含芳犯傻,要知道顾熙然可是娶过妻的人,章家又不可能嫁了嫡女去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小,这情念万万动不得,要尽早断绝才好

谁想章含芳此刻压根听不见她说话了,理都不理她,只是眼望着顾熙然,求恳道:“表哥,好不好?”

当然不好

躲她还躲不及呢

顾熙然微微一笑:“灯市人多,极易走散,若出了什么事,我担当不起,表妹还是请回吧”

偏生章含芳连婉拒都不懂,情不自禁的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裳:“我会小心跟着你的,再多带两名丫鬟,不会走散。”

顾熙然耐心有限,见她如此痴缠,当真不耐烦起来,拂袖沉脸,不悦道:“表妹请自重”

五个简单的字,如同重锤一样击在章含芳心上,她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起来。

在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春心萌动的少女,多半都没勇气将那情字宣之以口,章含芳亦然,何况她本身心气极傲,对方又是同她有过节,有妻室的男子,她不可能有吐诉情思的想法,甚至没想过要与顾熙然两情相悦,她只是遵从了本能,情不自禁的想接近他,又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小儿女的娇憨之态,仍未自知。

此刻她被顾熙然一喝,才又羞又窘的惊出一身冷汗,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将心思泄于人前,简直就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姑娘”关妈妈试着再次开口:“咱们回去吧”

鸣鸾也捂着被打肿的脸,跟着道:“对,对,外头风大,姑娘前些日子受了寒才好些,该早些回屋歇着才对。”

其实这回都不用她们劝了,章含芳早就没脸在顾熙然面前站下去了,只是方才仍未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此刻听她们这样一说,越发的无地自容,自然而然的就想着要先保全脸面,啐一声道:“表哥才要谨言,这话要传出去,旁人还当我不规矩”

顾熙然不语,只是扬眉含笑的望着她。

话说得再理直气壮,章含芳到底心里有鬼,被他盯得站不住脚,拿帕子捂着脸就扭头呜咽着跑了。

这一幕恰好被取了衣裳,带着美景和赏心过来的舒欢瞧见,但她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就什么也没问,道声:“准备好了,走吧”

顾熙然一笑,携起她的手,往园外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斜睨了她一眼,低声问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舒欢一头雾水:“问什么?”

“章含芳。”

“她啊不是被你气得哭着跑了吗?”舒欢自然而然道:“至于她又做了什么极品脑残的事才被你气跑,我就没兴趣知道了,免得坏我心情。”

至于其他的联想,她压根就没有过,顾熙然品味再差,也不至于招惹那个仿佛从斯巴达克星来的,总做不适合事,总说不适合话的表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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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一十六章灯市乞丐

第一百一十六章灯市乞丐

两人出门时,才发现马车已备在门外,还有杜秋和纪丹青等在那里。

舒欢这才恍然,原来顾熙然早有准备,只是没告诉她

上了车后,马车是往影月村的方向而去,这村子离顾家别院最近,来回方便,恰好赏心对这里又极其熟悉,一路过去,不厌其烦的说着当地的民间传说和琐事奇闻,还有风景绝佳的观景之处,倒也教人听得津津有味,不觉路途无聊。

及至到达影月村,舒欢下车,入眼就见往常摊摆圩市的地方,此刻高挑着各式花灯,摆了一长溜的摊子,有卖吃食玩意的,有卖花灯的,还有摆摊让人套泥娃娃,捞金鱼的,远处甚至搭了戏台,有戏子扮了妆,在上头咿咿呀呀的唱念做打。

中秋的灯市虽不比元宵佳节,但在这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古代,仍然是极其热闹的。

赏心看见熟悉的场面,笑容里带上了点忧郁:“这里背山临水,离城又不远,产物极丰饶的,若不是像我家这样,出了个能糟蹋钱财的叔叔,大伙的日子其实都还算好过,虽是乡下地方,但每逢中秋正月,大伙都会凑钱请一班小戏来热闹热闹,我还记得小时总缠着爹爹带我来看戏,他会花上两个铜板,替我买一兜花生或是糖块果子,教我边吃边看”

如今,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回返了,再回想起来,徒自伤感。

舒欢见她面色郁郁,就从顾熙然的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钱,笑吟吟的拉着她去捞金鱼,这可是她从前逛庙会时的拿手好戏,诀窍在于眼明手快,旁人扔了无数钱下去,经常捞不着一条,她却能捞到摊主脸色发黑又不好声张计较。

顾熙然等人来此自然也没有干站着的道理,就挑了临近她们的小摊,拿弹弓打靶子玩,他和纪丹青两人水平有限,自然中靶的次数很少,唯独杜秋,连瞄都不用瞄,一打一个准,不到一盏茶功夫,这摊主就哭爹告娘的送了一堆东西,央着他们离开了。

赢来的小物事,自然没人瞧得上眼,不过是图个彩头,每人手里拿上一两件,一路吃喝玩乐过去。

乡下小地方,没有什么精致的吃食,但是逛累了就地吃两串烤肉,添一碗细粉,再饮一盏拿井水湃过的酸梅汤,依然趣味盎然。

只是逛着逛着,忽见一名乞丐点头哈腰的端着一只破碗,一路乞讨过来。

灯市上的游人,除了少数邻村的,多半都是影月村的居民,打眼一瞧就认出这乞丐是谁来,非但没人给钱,还都在数落他——

“去去去,离我远点,别脏了我才上身的衣裳”

“给你钱?笑话,转头你不是赌去,就是买酒滥饮,我x子过得还没你舒坦呢,不如你施舍我两个钱好了。”

“我说江海天,这大过节的,你不能待在你那破庙里,不出来给人添堵么?”

“劝你,趁早拐个媳妇,也别出门了,就闷在家里一窝一窝的生,生一个卖一个,比你卖侄女来钱都快呢”

“哎,别奚落他,你们不知道么?他被那群赌徒打残了,哪里还生得出娃来要能生出来,也不知是姓张啊还是姓李,绿油油的一头帽子”

众人一头说,一头轰然大笑。

江海天脸上被打的淤肿还未消,大概也是习惯被人嘲笑了,压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情流露,只是木着张脸,追着人求:“钱,醒醒好,给我两个钱吧”

赏心瞧见他就皱了眉,避到舒欢身后:“二奶奶,我不想瞧见他,咱们绕过去吧?”

可惜她不想见江海天,江海天却是抬眼就瞧见了立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的顾熙然,再定睛往他身旁一找,立刻瞧见了赏心露在外头的那半张脸。

那半张脸上,毫无疤痕瑕疵,看着光洁完好

江海天一怔,随即就跟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声嘶力竭道:“骗我你骗我你脸上的伤呢”

这个人,不只是像发疯,好像是真有点疯了

舒欢微皱了眉,将赏心护在身后,不过她此举也是多余,杜秋早就飞起一脚,在江海天接近人前,将他踹得飞了出去。

这一脚踹得极重,江海天倒在地上,四脚朝天,挣扎了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活似一只翻不过身的大乌龟,到最后他也不打算爬起来了,干脆扎手撒腿的躺倒在地上哭起来:“骗我钱连我这样可怜人的钱都要骗你们不得好死”

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人认出了赏心,哗然一声后,有与她相熟的就围了上去,拉着她问长道短。

江海天没人搭理,越发哭得凄惨,还恶毒的咒骂道:“江雨晴,你跟你爹娘一个德性,都想着坑害我你爹是不给我钱花,你是骗我钱花,你怎么不学着你爹,趁早死了?活该下十八层地狱,被阎王爷剥皮拔舌”

后头的话,他再骂不出来了,因为杜秋已经随手从路边卖吃食的小摊上捡了块抹桌的布,将他的嘴严严实实的堵了起来,随即远远跟着他们的车夫就上前,替杜秋搭了把手,找了根绳子,将他牢牢的捆了起来,抬得远远的丢了出去。

江海天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围观众都很清楚,因此他们做这一切时,压根就没有人上前阻止,只有拍手喝彩的,连称大块人心的,而赏心更是被人围得紧密,哪里有空去感伤难过?光顾着答话都来不及了。

没有料及会在这里遇见江海天,不过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威胁,舒欢在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同情之心,落到这样悲惨的地步,是此人死不悔改,咎由自取,他的人生是他自己亲手毁掉的不过她仍是悄悄探手握紧了顾熙然的手,心里暗自庆幸——

真的幸好是穿成了舒欢,没有穿成赏心,日子虽然过得不容易,但也没有特别不好,尤其是还幸运的遇见了他

顾熙然被她一握,就靠得离她更近些,低声问道:“没被此人坏了心情吧?”

舒欢一挑眉,笑道:“胃口好得很呢那边有卖烤鹌鹑的,快,快掏钱,我要吃”

美景也趁机凑了上来,讨钱道:“二爷,我想吃那边的素签纱糖,也给我两个钱。”

顾熙然唇角一掀,笑了,看来自个身边这些人,连带他自己,都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主。

正文第一百一十七章情浓

第一百一十七章情浓

逛完灯市回到别院,已是丑末时分,舒欢非但没觉得困倦,临上床前,坐在妆台前脱卸钗环时还兴奋的说个不停。

顾熙然好笑的望着她,心里却觉得有点酸楚,知道她这是被圈在宅内太久了,难得出去一次,都能欢喜成这样,看来想要自立门户的事,不能拖太久了,只有离开顾家这大宅门,两人才有相对的自由。

及至舒欢爬到床上,想绕过他躺到里边去时,就被他顺势一把揽到了怀里。

“你”舒欢微怔,盯着身下他那张清俊好看的脸,心里有些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慌的忐忑。

自从两人坦白过身份后,相处就比从前自然随性了许多,但前些日子对云姨娘事件的心理阴影未消,顾熙然很安分的没有吃她豆腐,而她也恰好缓口气,慢慢的适应着两人之间关系的飞跃转换。

顾熙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只是搂紧了她,翻身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上,随即温软的唇就贴到了她的唇上,封住了她所有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