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梁秋手把手的教,薛宁又在网上定了好几本相关的书籍,晚上不眠不休的看,早忘了要去见滕逸的事。而顾旭白说出差两三天,实际快一周了还不见人影。她也不在意,每天抓着梁秋教技术,然后自己看书。

五年前,纽约佳士得私人珍藏专场的藏家资料,对外公开的都比较笼统,非买家无法看到真实的身份信息。想要知道那位华裔女子的身份,她必须要通过别的手段,查到她的住址和联系电话、邮箱等等。

虽然梁秋可以帮忙,但她不想太多的让他知道自己的事。

他是顾旭白的表弟,表面上他总说自己是跑腿打杂的小奴才,但这几天通过他在电话里跟人交谈的内容判断,他在君安的职位,似乎不比齐天宇低。

君安集团旗下,有大型超市、制药厂、艺术品拍卖、地产,还有互联网+的家电卖场等等,庞大的让人侧目。

薛宁此前很少关心这些,毕竟跟她毫无关系。若不是阴差阳错的因为修电脑遇到顾旭白,她给自己的十年,都不够她追查爸爸被诬陷的真相。

转了转脖子,薛宁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忽然就想到了那天顾旭白跟蒋卿云说:周一爷爷80大寿,你跟我回去。

已经过了十天,他这段时间估计是一直跟蒋卿云住酒店去了吧。

薛宁忽然就有点想吐。

闭上眼躺下,被子也不盖,感觉脑子特别的乱。后天可以去拆手上的石膏,但下午的时候,苏先生给她来了个电话,让她明天去珍宝斋,说是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

她已经不让苏先生和崔立珩插手这件事,没想到他们还是不肯放弃…

静谧中,感觉房门被人推开,薛宁下意识的睁开眼。

顾旭白披着一身凉气,赫然出现眼前,目光暗暗沉沉,犀利的像似要把她钉在床上。

“二哥?”薛宁缓缓坐起来,脸上浮起略带疲惫的笑。“你回来了。”

“唔”顾旭白走过去,弯腰将她抱起来,带着胡茬的下巴,在她头顶来回的蹭。“睡那边。”

薛宁知道他想做什么,枕着他的胸口,什么也不说。

虽然做过几次,但开始的时候还是很疼,薛宁紧紧的抿着唇,皱眉看他。“疼…”

顾旭白深深的注视着她的脸,放轻动作把她抱紧,下巴蹭着她的颈子。“你在等我?”

薛宁差点就摇头了,忍了一会,闷闷的哼了一声。

顾旭白顿了下,唇角扬起,托起她的腰,卖力耕耘。

薛宁感觉自己像个真人手办,被他撞的七晕八素,完事的时候腿酸的难受。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终于没有继续失眠,洗完澡被他抱回卧室,身体挨着床就睡了过去,梦都没做。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惺忪醒来,看到顾旭白居然还躺着,不禁有些讶异。“二哥?”

“再睡一会。”顾旭白闭着眼,手臂横在她的腰上,显然是不打算起来。

薛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睡不着了。”

“唔”顾旭白慵懒的应了一声,下一瞬就见他掀开被子下床,抱起她去了浴室。

下楼的时候薛宁不用走路,可腿是真酸。顾旭白没事人一样,把她抱到餐厅放下,洗手拿碗盛上阿姨熬好的墨鱼粥,一口一口喂她。

吃完,薛宁见他始终不上楼换衣服,眉头不由的皱起。他不用去公司么?她跟苏先生约好了中午过去,顺便在那边吃午饭,没想过要带他一块。

“二哥,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么?”薛宁有点心浮气躁,语气也不太好。“年底很忙的。”

“不忙,一会你跟我出去一趟。”顾旭白看一眼她脚底的笔记本电脑,眉头皱了下,起身过去,把她抱回楼上。

换好衣服下楼,梁秋已经倒好了车子,笑眯眯的隔着车窗冲薛宁使眼色。

薛宁丢了个白眼给他,跟着顾旭白一道上车。

苏先生等不到自己,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她倒是不太担心。就是不知道,顾旭白要带自己去哪里,为什么会让梁秋开车,而不是司机。

薛宁枕着顾旭白的胸口闭着眼想心事,过了一会,感觉不对劲随即坐起来,不敢置信的对上他的视线。

、Chapter 32

梁秋形容他的时候,怎么说来着。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冷的地方,正经的他都一度以为,他是弯的,还暗搓搓的准备给他找几个小鲜肉。

尼玛…刚才那个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若无其事占便宜的混蛋,到底是谁!

薛宁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选择一次。

“好看吗?”顾旭白目光深深,淡定的跟她对视。

薛宁吐出一口气,往边上挪了挪位置,寒着脸保持安全距离。不就欺负她手不能动么,她忍!

天气放晴,远处青山的萧瑟荒凉不见了踪影,反倒有几分新春的蓬勃。车子一路往市郊的方向开去,薛宁越看越觉得路很熟,索性问梁秋,到底要去哪。

“南山。”梁秋吹起口哨,摇头晃脑的打开音乐。

薛宁抿唇,才挪了下身子想要靠到椅背上,就被顾旭白给捞了过去。“还有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您老人家能不能不摸…薛宁翻白眼,某人干燥温热的手已经从后背滑到了胸口,脸上古井无波。

薛宁差点疯掉,有种想撕开他的胸口,看看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的冲动。

下车的时候,薛宁脸颊红的要命,低头站在顾旭白身边,听到他让梁秋在山下等着,跟着便被他抱了起来。

“您老人家不累么?”薛宁嘴角抽搐。“我的腿没伤。”

“我知道。”顾旭白淡定的吐出三个字,旁若无人的把她抱进寺庙大门,径自往里走。

南山寺是南山景区的著名景点之一,据说这里有位高僧,专门为人消灾祈福。

薛宁听苏先生白活过,所谓祈福说白了就是骗钱,然后弄些仪式烧点香烛纸钱,图个心安。至于消灾,估计手里真有些本事,会些风水堪舆,把脉看病什么的。

可她没病,也没想过求佛。

求佛有用,她的家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上山的台阶很高,30°左右的斜坡,长度差不多有南京中山陵台阶的三分之一。顾旭白抱着她,好似毫不费力,一级一级往上走。

深冬的南山萧瑟静谧,偶有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天空碧蓝。薛宁窝在他怀里,看着高高的台阶,心底一片荒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累了,大概会找个有道观的山头,度过残生。”

“为什么?”顾旭白脚步微顿,低头看向她的脸。

“当个得道的道姑熬鸡汤,开解众生。”薛宁脸上浮起嘲弄的笑,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的下巴。“有毒的那一碗,我会给你留着。”

顾旭白皱眉,冷不丁把她放下,转身,步伐飞快的走了。

薛宁耸肩,抬脚,一步一步的跟上去。

她是认真的。

若有幸能给爸爸翻案,她就算不死,也会永远离开,一天都不想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

上到台阶上方,顾旭白就站在大殿的门前,眼底蕴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淡淡的看着她。

薛宁吐出一口气,唇角自然向上提起,露出轻松自在的笑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你真让我来拜佛啊?可我想把这佛寺拆了。”

“不是。”顾旭白等她走近了,再次转身,绕过正殿往后面走。

他走的很慢,像似故意配合她的脚步,抿着唇一言不发。薛宁也懒得跟他胡闹,安安静静的跟着。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两人来到一座居士住的院落,敲门进去。

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落叶铺满地,冷风一吹,随即飞起四处打转。顾旭白走在前面,落叶在他脚底被踩的漱漱作响。

来到其中一间屋外,他停下来,抬手叩了叩门。

薛宁竖起耳朵,听到屋里有人,年纪似乎还很大,刚想问就被他拉了进去。

“秦老,您最近可安好。”顾旭白坐下,顺手拉了下薛宁,示意她也坐下。“这是内人小宁。”

薛宁瞥他一眼,礼貌问好,留意到老人手中的黄绫,眉头皱了下。眼前这位白发白眉的秦老,越看越觉得像苏先生说过的那位风水大仙,江湖人称秦爷。据说他看风水,走到山脚就能知道地脉走向,从来不上山,鉴宝更是一眼辨真假。

可他不是好多年前就退隐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老睁开微眯的双眼,定定的打量薛宁片刻,慢悠悠的把黄绫装回去。“假的,史书记载永乐九年设奴儿干都司,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均未提到有此物存在,但有一件东西是真的,印信。只不过至今发现的都很少。”

“假的?!”薛宁怔了下,眼前一阵阵发黑。那些人竟然为了一件假的东西害得她家破人亡!

顾旭白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自然而然的握住她发凉发抖的手。“薛宁?”

温热的触感让薛宁渐渐回过神,掀了掀唇,勉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我没事,就是有点意外,所谓的拍王居然是赝品。”

顾旭白冲秦老点了点头,扶她起来,开门带她出去。

门外寒风阵阵,薛宁看着蓝的刺眼的天空,浑身发凉,胸口闷的几乎站立不稳。

“在这等着我。”顾旭白轻拍她的肩膀,目光沉沉的折回屋里。

薛宁站在回廊下,呆呆的看着院中的落叶,脸颊一片湿凉。就算是假的,她也要把那些以上山狩猎为名,实际盗挖古墓,最后还倒打一耙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绝不放过!

下山的时候,薛宁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身上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面若寒霜。

顾旭白跟在她身后,唇角抿的死紧。

她不愿意跟自己说她的事。

回到锦湖,顾旭白隔着车窗目送她进了大门,拿出手机给沈颢去了个电话,跟着吩咐梁秋开车。

薛宁站在落地窗前,一直到顾旭白的车子看不到了,才幽幽转身招呼阿姨开门。崔立珩的车子就在院外,她上了车一直不说话,丢了魂一般。

崔立珩问了几次无果,干脆闭嘴。

苏先生的脸色也不大好,薛宁一进门就听到他在叹气,眉头下意识蹙起。“东西是假的,我知道了,秦爷亲口说的。”

“你去见了他?!”苏先生面露惊疑。“什么时候的事,他在哪?”

“早上,他在哪我不能说,是顾旭白带我去见的,他说印信是真的,黄绫是假的。”薛宁低头,咬住茶杯往自己嘴里倒了口茶,放下,吞了茶重重靠向椅背。“我好恨,我要把人找出来,亲手杀了他们…”

苏先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印信现在还没找到,黄绫的真假估计要跟印信一起看,才能最终鉴定出真假。你别忘了,被你爸抓住的人当中,有两个是考古学专业的学生,如果不能确认这件东西的真伪,他们背后的人,不可能会动作那么迅速狠绝。”

“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把背后的那个人找出来,顾旭白他答应我,会继续往下查。”薛宁坐直起来,目光坚定的望着苏先生。“这件事交给他吧,您跟立珩大哥真的不用再插手了。”

苏先生跟崔立珩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顾旭白能把退隐的秦爷找出来,亲自鉴定那件东西的真伪,他要查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顾家在海城明面上没什么名气,私底下,谁不知道那是绝对惹不得的人家。

薛宁在珍宝斋呆到快天黑,才下楼就看到顾旭白从车上下来,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

回锦湖的路上司机开车,顾旭白什么都不说,手在她的衣服里动作不断。

薛宁忍着他,想起神秘人的那个电话,心思微动。“顾旭白,我都成你的内人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家长?”

“春节。”顾旭白手上的力道加重,偏头看她。“我没碰过蒋卿云。”

薛宁轻嗤一声,别过脸不理他。

她信了他才有鬼!

晚上吃完饭,顾旭白又带着她一块去了书房。薛宁心情不好,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开了笔记本电脑就一直在发呆。被抓住的两个考古学专业的学生,第一个在她找到的前一天出车祸身亡,她什么都来不及问。

另外一个,早年出国之后一直没有回国。但是薛宁知道,他的家在一夜之间暴富,去年他的父母还曾出国去看他。

第三个人的身份始终无法确认,爸爸的工作日记抢出来之前已经着火,那一页正好落了火星,只能看到后面的孙子两个字,以及一个大大的问号。

薛宁跟苏先生分析了很多次,始终猜不透,爸爸的那个问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是谁的孙子,为什么会上山盗挖古墓?

神秘人给她的第一封邮件,内容是:恶人在海城。她根据这个线索,跟苏先生花了好长时间,才从全国各所开设考古学的高校里,找到日记上的第一个人。

诡异的是,对方的自那件事之后,几乎不怎么外人来往,想要查他的人际关系都无从下手。

7年多前,三百万能在海城市区内买上两套百平米的公寓。但是按照爸爸日记,八件文物的总价值,绝对不止他们两个分到的这些。

“到九点了,去睡觉。”顾旭白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看她。“你可以信任我。”

薛宁拉回思绪,差点忍不住给他一个大白眼。

她还不想主动找死。

回了主卧室,楼下忽然来人,顾旭白抿着唇开门出去,脸色非常难看。

薛宁直觉来的是蒋卿云,懒得跟过去。正好手机有电话进来,看到是之前在帝都接过的网络电话,眼皮不由的跳了跳,随即去关门。

“你是谁!”薛宁接通后跪在地毯上,歪头贴着屏幕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知道多少情况,永乐九年的黄绫是假的,你知道吗!”

、Chapter 33

薛宁胸口闷的厉害,双手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冷汗层层冒出。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间或传来对方呼吸以外的声音。他不说话,只是“嗬嗬”的喘着气,突然中断了通话。

“喂!”薛宁失控的喊了几声,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木然的盯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他并不知道那几件文物的真假…是不是表示,他真的是当年那件案子的知情人,并且像她一样,一直以为最值钱的那件是真的?

失魂落魄的想了一阵,发现顾旭白居然还没上楼,只好咬牙,慢慢的站起来。估计是在地上跪的太久,双腿又麻又疼,好容易站起来结果又跌了下去,脑袋重重的磕到床沿上。

“薛宁你是废物么!”眼前冒出大片金星,薛宁恨恨的骂着自己,狼狈瘫坐到地上,双眼一片赤红。

很长一段时间,嘴唇被她咬到出血,感觉好了些,才再次站起来开门出去。楼下隐隐约约有交谈声传上来,薛宁听了一耳朵,确定是蒋卿云,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

走到楼梯口附近,她本想出声提醒下,不料忽然听到顾旭白的声音。“爷爷现在对我意见大的很,这里是婚房,还不到你住进来的时候。”

薛宁愣住,都忘了去听蒋卿云说了什么。

这里居然是他的婚房,还不到蒋卿云住进来的时候,难道是等自己腾位子?顾旭白说谎还真的是从来不打草稿啊,啧。

打消下楼的念头,薛宁寒着脸折回卧室,刚躺下顾旭白就回来了,脸上跟刷了一层黑漆似的,一声不吭的去洗澡。

薛宁闭上眼,脑补了下他在楼下跟蒋卿云翻云覆雨的样子,有点想吐。

他就不能换个地方么!

顾旭白洗完澡出来,抱着她就睡了,什么也没做。

薛宁睁着眼躺到天亮,情绪平复下来,他一走立即爬起来打电话通知崔立珩,来接自己去拆石膏。当了将近半个月的人形手办,感觉太难受了。

军总院的骨科大夫非常厉害,手肘复位后没伤之前一样,不需要手术调整。拿到片子,薛宁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崔立珩一起去了珍宝斋。

苏先生托人从帝都给她带了几贴膏药,让她复健的时候,配合着用。

薛宁拿了手里闻了下,嫌弃丢到一边。“好臭。”

“小丫头片子,这东西难求的很,我到处托人才弄到的,你居然不领情。”苏先生佯装生气。“复健要小心,不能激进。”

“知道了,您放心的吧。”薛宁端起茶杯,慢慢的活动自己的手,送到嘴边喝下。“今年除夕,您和立珩大哥都回去,我在顾旭白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