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便计上心来。

小狼王见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很是不爽。加上大费这厮的确长得十分英俊,纵然小狼王白狼国出身的大帅哥,相比之下,也觉颇有不如,尤其,又注意到姬真每次斟酒时,便偷看大费,可一旦接触到大费的目光便慌慌张张移开,一副羞怯怯的样子。

小狼王就更是不爽了。

他冷冷地:“我还没杀掉启王子,你就把美人还给我,这么好的交易,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大费这才缓缓地:“没错,我的确是有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还是杀涂山侯人?那很抱歉,我短时间内根本办不到。”

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大费一把拉住他:“且慢!”

小狼王重新坐下。

大费笑眯眯的:“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本事现在就杀掉启王子,可是,给你一年时间呢?一年不够,三年呢?”

小狼王好生意外:“你给我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

大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和你一样,希望他死掉,越快越好!可是,如果不能尽快,那么,三五年的时间,我也能勉强接受!”

小狼王若有所思。

“如果你能杀掉涂山侯人,姬真姑娘便是我给你的定金!你可以先携姬真姑娘回到白狼国,好好享受一段时间,再来中原!”

小狼王缓缓地:“你难道不担心我一回白狼国便再也不来阳城了?”

大费又笑了,他摇摇头:“我可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

“小狼王阁下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我不相信,你会一直放下和大禹王的仇恨。如果说杀大禹王有难度,那么,杀掉他唯一的儿子,便不算什么绝对办不到之事。”

小狼王也笑起来:“大费,你真当我蠢货?就算仇人,你才是我第一仇人!”

大费大大摇头:“小狼王当不至于如此愚蠢!”

“愚蠢?莫非你大费还敢否认?”

“如果小狼王阁下只有这点见识,那就只能当我看走眼了。你该知道,奉命行事者无非是傀儡,下令者才是主谋。当然,如果你非要把傀儡当主谋,那只能证明你自己太无能!不能杀真正的仇人,反而随便找个替死鬼自欺欺人而已!”

“偷袭白狼国真不是你的主意?”

大费反问:“你也是王者,难道每一次重大的军事举措,不经过你下命令,其他人就可以随便执行?那好,我问你,像这么重大的军事行动,谁给你大军?谁提供粮草?如果没有王者允许,谁能私下里办到?”

小狼王一时间倒不易反驳。

“我表面上位极人臣,可是,你该知道,臣子就是臣子,能做主的,只能是大禹王!说穿了,我便是大禹王的一条狗,大禹王叫我咬谁,我就必须咬谁!”

小狼王定定地看着他,很显然,已经被他的这番话说动了。

“当然,我相信,你小狼王内心深处也一直明白,究竟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不然,你不可能去万国大会上捣乱!”

小狼王死死盯着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干掉涂山侯人?”

“他若不死,我便要死!”

小狼王一怔,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果然是这样!他不死,你大费就得死!”

大费这才站起来,递过去一只盒子,却是推到姬真面前。

小狼王立即打开,但见里面满满地全是金银珠宝。

他一怔:“大费,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费却看着姬真,目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誉:“小狼王,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身边竟然能有这般柔弱如水,又体贴入微的美人儿……”

“可是,你送珠宝是什么意思?”

大费一本正经:“你小狼王皮糙肉厚,吃苦受累也就罢了。可是,要让这么美丽的人儿跟着受罪,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小狼王刚要发怒,他却已经收起了戏谑之词,低声道:“你小狼王已是今非昔比,若想广招旧部,至少也得有路费回到白狼国。这点财物,至少足够你和你的部下顺利返回……”

小狼王一怔,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只盒子。

“这只是定金而已,只要杀了涂山侯人,我再许你十万两黄金,用作白狼国复兴之资!”

十万两!

小狼王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你白狼国虽然也算不错,可是,充其量藏宝库里最多两三千黄金,要做复国之兴,实乃杯水车薪!可是,有了这十万黄金就不同了!”

有了十万黄金,足以买下十万匹良马,吃用十年的粮草。

大费随手抽出一支令箭,啪的一声一折为二:“十万黄金,绝不辜负,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第122章 三方勾结3

小狼王这才是真的傻眼了!

要知道,无论是华夏还是白狼国,人们都极其看重自己的誓言,尤其是这种折箭发誓,更是最顶级的毒誓!

别说大费言出如山,纵然他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也绝不敢违背这样的誓言。

大费将折断的令箭往桌上一放,“这便是信物!杀了涂山侯人,你拿这信物,无论何时,我必然为你兑现十万两黄金!”

小狼王不由自主地便一把抓住了令箭!

大费大大方方地:“姬真姑娘,你该和小狼王离开了。祝愿你以后生活幸福美满,早日成为小狼王的贤惠王后,能为他的复兴之路助力。”

姬真慌忙跪下,泪如雨下。

“小狼王,我已经将姬真姑娘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了!你俩越快离开阳城越好。”

他见姬真还跪着,温声道:“姬真姑娘起来吧,以后,好好呆在白狼国,再也不要被人抓住了。”

姬真依言站起来,走到小狼王身边,低眉顺眼地垂着手,可是,大眼睛里的泪珠却一颗一颗往下掉。

小狼王看她一眼,又看看大费,淡淡地:“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大费,你记住,我小狼王也言而有信!我答应你,一定尽快提涂山侯人的脑袋来见你!”

大费一挥手:“那我就静候佳音。”

直到大费彻底走远,小狼王又掂量了一下那只珠宝盒子,分量还真是不轻。

再看那两截断箭,就更是珍贵——足足价值十万黄金!

他将断剑一并放进珠宝箱,锁好,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费这厮出手如此大方还可以说是收买人心,可是,他这么长时间面对美人,坐怀不乱,又将美人原物归还,这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坚定的意志,便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

大费若执意王位,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止?

他已经决意和大费合作。

八月底开始的这场雪,最初是雨夹雪,到后来,竟然变成了鹅毛般大雪,而且一下就是整整三天。

很快,阳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湖泊也凝结成冰,远方的山脉也皑皑雪白。到第四天,大雪虽然小了,可还在继续,冷飕飕的雨夹雪封冻了许多人外出的脚步,阳城的大街小巷显得十分冷清。

涂山侯人踏着碎雪漫步而行,沿途,他注意到街上行人稀少,万国商旅几乎完全撤退,就算少数因为大雪来不及离开的,也全部甩卖了货物,清仓后在阳城酒肆惬意享乐几天,只等天气好转便立即上路。

偶尔有擦身而过的路人,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大氅,戴着厚厚的帽子,面目模糊。

“今年天气真是怪了,居然八月底就下大雪,这可不是什么吉祥之兆啊……”

“胡说,万国大会那么盛大,怎会是不祥之兆?瑞雪兆丰年,明年庄稼一定大丰收……”

“得了吧,这才是秋天,好多蔬菜瓜果还没收仓就被冻死了,等明年开春,青黄不接之时怎么办?大家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这么一说,还真不是什么吉兆。我可听说,在万国大会上,有一只九鼎破裂了,莫非,这暗示了什么?”

“九鼎本是九州的象征,九鼎破裂,自然便意味着天下破裂,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但愿不要再有战乱发生了……”

“何止九鼎破裂?据说大王又诛杀了防风国的首领防风氏,要知道,防风氏可是一个非常神秘的部族,天知道那些妖魔般的巨人到底会不会干出什么事来……”

“天啦,难道那些巨人一族会借机反扑?”

“难道这场大雪便是那些巨人所为?他们有这么厉害吗?能呼风唤雨了?”

“巨人也许暂时不敢来,可是,我敢打赌,绝对跟九鼎破裂有关,一定是老天爷震怒了,刻意降罪于我们……”

“切,要降罪也是降罪大禹王,关我们这些老百姓什么事?九鼎又不是我们弄坏的……”

“其实,还有一事,你们知道吗?万国大会后,大禹王为儿子广为联姻,即将迎娶的可都是大夏最强大的部族之女,夏后氏有钱,有男氏有权,你们想,若是大禹王没有私心,他岂会这么干?很显然,他是老了,想把王位给自己的儿子了。可见,老天爷也看到了……”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涂山侯人停下脚步,看着一大堆围着火堆吹牛的闲汉,他们烤着火,温着酒,随口胡扯,可是,他却暗暗忧心,若是这股情绪被弥散开去,将会迎来怎样的后果?

九鼎破裂不足为奇,但是,若被人借此大做文章,那就值得深究了。

他走出老远,回头,但见这群闲汉还聚在原地。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算能驱逐这些闲汉,可是,岂能阻止那些回归各族的万国首领?

若是他们都和这些闲汉一样的想法,那就麻烦了。

冰天雪地,路上很滑,鹿蜀走得很慢,短短几十里距离,竟然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

一座湖泊,将阳城和小屋彻底隔绝。

鹿蜀也要奔腾跨越,方能到达。

对岸的湖边,一片雪白,远远看去,只是靠着山坡的一个雪堆,不知情者,决计不知道那是一间屋子。

涂山侯人慢慢靠近,开着的窗户边,一人独立,眺望远方,精灵般的面孔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沉思。

他忽然心跳。

一如第一次听到《九韶》时的情景。

年少轻狂,血很容易便沸腾了,但是,他自幼经历了常人无法了解的痛苦和打击,心态便老得很快,无论遇到什么场景,都很难热血沸腾。

偏偏这一刻,整个人都好像热了起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动完全不受脑子的控制,很快便从四肢百骸蔓延。

这是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情形——他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音乐,居然还有别的东西足以令人血脉喷张,浑身的热量嗖嗖地往上窜,好像天寒地冻的冰雪也不能令之冷却。

他站在原地,双腿竟然无法挪动。

很久很久。

漫天雪花差点将他堆成雪人。

是委蛇先看见他,十分热情:“嗨,涂山小子。”

他如梦初醒,几步跑过去:“快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仪狄酒、烧鸡以及一大张厚厚的熊皮地毯,甚至还有一大堆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和其他小玩意。

委蛇笑了:“烧鸡美酒也就罢了,其他东西我们也用不上。”

他又看一眼凫风初蕾,忽然觉得这些胭脂水粉真是太俗气了,只怕污了她的颜色。

他强行压抑快涌出胸腔的一颗心,勉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往常无异:“凫风初蕾,快来喝两杯吧,天气好冷。”

凫风初蕾走过来,盘腿坐在熊皮地毯上,她注意到,涂山侯人的神情有点怪异,可是,又说不出怪异在哪里。

涂山侯人却好奇地打量这间小屋,慢慢地,他观察出了蹊跷,那就是窗户一关,这屋子就温暖得好像春天似的,而且,屋子里并没有生火盆。

他惊奇:“为什么这屋子里这么暖和?按理说,不该和外面一样冰冷吗?我就是怕你们冷才带来熊皮毯子和热酒。”

委蛇得意了:“小子,你就没见识了吧。这屋子可是冬暖夏凉,冬天还不算什么,你要是大夏天坐在这里,才知道什么是凉爽。哪怕放在烈日下暴晒,里面也清爽宜人……”

涂山侯人好奇:“为什么之前一路同行那么久,我从来不知道你们有这个神器?”

“切,那时候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岂敢随意在你面前现宝?”

涂山侯人叹道:“原是深藏至宝,难怪不让我一起上路。哈哈,我要是有这么一间小屋子,哪怕琼楼玉宇我也不要了,我也天天行走在旅途上见识天下的风景……”

“你不是早就流浪了六七年吗?”

“我那种流浪就是吃苦啊!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经常在雪地里狂奔,在烈日下更是被暴晒成狗。啧啧啧,你看,我原本也算是白脸小生,可现在呢,双脚双手上的老茧尚未褪去,难怪整个阳城没有任何一个姑娘能真正看上我……”

他唱作俱佳,满眼艳羡:“可我要是有这么一间小屋子,那就啥都不怕了!春暖花开,在音乐里行走,无论在哪里都可以遮风挡雨,这才是真正惬意的旅行啊……”

委蛇哈哈大笑,凫风初蕾也被逗得笑起来。

涂山侯人但见她这一笑,就像是一颗花蕾,在春风里砰砰砰地就开放了。

分明是花开的声音,余香袅袅,又捉摸不定,回味时,鼻端都是芬芳,可是,细细品味,又什么都没了。

一如无法抑制的心跳。

比第一次听到《九辩》和《九韶》更加刻骨铭心,他忽然微熏,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写出比《九韶》更加动人华丽的曲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又无法言喻,所以,猛喝了一大口酒,强行掩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笑眯眯的,只是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凫风初蕾没有察觉他的异样,随口道:“我们可能这几天就要启程了……”

他猛地抬眼:“又要去哪里?”

第123章 狼子之心1

她想了想:“还是天穆之野吧。”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中途而废。

“这几天就要走?”

“就你一人?”

她稍稍迟疑,委蛇却兴高采烈:“有百里大人和我们同行呢。”

“百里大人?”

“当然!百里大人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们就是在这里等他。只等他回来,就一起上路。”

涂山侯人好生意外,但是,没有做声,只低头又喝了一点酒。

他竟然有点害怕,可是,究竟在怕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了:“我也想要一起去。”

委蛇兴致勃勃:“涂山小子,天穆之野你就别想了。依我所见,大禹王已经老了,大费父子又野心勃勃,如果你还想做下一任的王者,那就好好呆在阳城辅佐你父亲,免得江山被人篡夺了……”

凫风初蕾笑道:“委蛇你别胡说,大夏是禅让制,大禹王早已公告天下,日后禅位于皋陶,涂山侯人哪里还能做什么下一任王者?”

涂山侯人哈哈大笑,一拍委蛇的双头:“你家鱼凫王说得对!这华夏江山,跟我没啥关系。”

“可是,我敢打赌,如果王位禅给了皋陶,那么,大费必然是下一任的王者。大禹王不敢破坏禅让,可是,大费一定敢!”

“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我也管不着。”

凫风初蕾还是实话实说:“以华夏王位传承的规矩,就算是大费,我觉得他也不敢轻易破坏这么重要的事情,除非皋陶提前死了,否则,王位还真轮不到他。”

“皋陶那么老了,没准真的就死了。”

就连涂山侯人都摇头:“这不可能!皋陶虽然老,但是他清心寡欲,休养生息,身体比大禹王还好。我估计,大禹王死了,他都还没死。”

委蛇瞪眼:“臭小子,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难道当着你俩,还不敢说几句真心话了?”

他笑:“所以,天穆之野,我非去不可。”

“不是吧,大禹王会答应让你去?”

“以前我流浪七八年,也并未征求他的同意。”

委蛇:“哈哈,这倒是。不过,我都替大禹王着急,怎么会生了一个跟自己性子完全不同的儿子?想那大禹王,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是,就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可真是勤政爱民,一心为公的典范!”

“他那种生活,没人会喜欢……”涂山侯人悠悠的,“说好听点,是大公无私,一心扑在民生疾苦上面,说难听点,他的兴趣爱好便是权利和天下,只要拥有了这两样,便胜过人家享受娇妻美妾了!说真的,我经常怀疑,他光是看着堆满案头的各种竹简文书,看着九州地图风物,他便醉了!这种人,喜欢他们的,叫他们伟人;不喜欢他们的,也有另一个词形容……”

“野心家……”

“涂山小子,你竟然用野心家这样的字眼来称你的父亲?!”

“不然呢?委蛇,你说说什么别的词更加合适?”

委蛇瞪着他,笑起来:“你的野心家父亲可全都是为了你,要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为你找了那么多强大部族的姑娘来联姻!!涂山小子,你知道吗?万国大会之后,你可是名声大噪,现在,天下人皆知你的劈天斧十分厉害,你可是替大禹王长脸了。说真的,就算大禹王有心培养你做下一任的王者,我相信天下诸侯也不会彻底反对……”

“得得得,你看,这就是症结所在……”

“什么症结所在?”

涂山侯人一本正经:“制度是用来遵守,而不是破坏的!如果大禹王胆敢破坏禅让制,那么,无论他功高盖世,日后也必将遗臭万年!你想,大禹王愿意如此吧?”

委蛇狐疑:“得了吧,小子。华夏的历史上又不是一直都是禅让制。你得知道,黄帝登基后,便是他的孙子登基,孙子之后,是其他子孙,传了几万年,到尧帝,才变成了禅让制。我可没发现黄帝怎么就遗臭万年了!事实上,他可是你们中原人尊敬的共祖级人物……”

“正因为是共祖,所以,每个登基者都可以攀附是他的子嗣,也就谈不上谋权篡位了!可是,大禹王还没资格成为共祖!”

凫风初蕾暗暗点头,这倒是实话。

看来,涂山侯人要登上王者之位,的确是没什么可能。

委蛇却不以为然:“其实,无论是西南还是中原,都讲究成王败寇!只要你成了王者,那么,就没人管你这王位是怎么来的。人民善忘,而且,人民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吃饱饭,享和平,至于谁做王者谁不做王者,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好吗?要是大禹王无心培养你做王者,能让你和那么多强大部族的姑娘联姻?”

“就连你这怪蛇都看出大禹王的意图了,你说,大费父子会看不出吗?只怕天下人现在都在议论纷纷,认为大禹王存了私心,想要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了!唉,若是这股流言蜚语弥散开去,你说怎么办?只怕大禹王还活着,就会名誉扫地了……”

委蛇一怔,讪讪地:“这话题实在是太敏感,涂山小子,我们换个话题。”

涂山侯人大笑:“没事没事,大禹王自己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唉……”他长长地一声叹息,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委蛇急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所以,大禹王为了安天下人之心,可能不会再让我娶那些部族的姑娘了,哈哈哈,你看我好惨,明明到手的艳福,也即将溜之大吉了……”

他嘴里嚷嚷“我好惨”,可面上却一片喜气洋洋。

委蛇问:“果真?”

“千真万确!”

他大声宣布:“所以呢,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天穆之野。”

“与其呆在阳城和大费父子勾心斗角,不如用双脚去丈量这个世界,再说,大禹王前几天不是生病了吗?云华夫人说,他这病虽不至于马上要命,可是,却也只是煎熬日子而已,最多还有三五年,他便再也没法熬下去了,如果能寻到不死药,我也可以给他一份,毕竟,他是我的父亲嘛……”

“你还真以为有不死药?”

“就算没有,也可以去天穆之野欣赏欣赏《九韶》的原曲嘛。”

他笑嘻嘻的看一眼那间小屋:“哈哈哈,而且累了倦了,还有你们这个神奇小屋可以休憩一下,这么好的条件,我要不去,那就真是傻瓜了……”

“可是,涂山小子,已经有百里大人和我们同行了,你再一起就很不方便了……”

他一瞪眼:“哪里就不方便了?就因为百里大人和你们一起,才更有到达天穆之野的可能。你以为我不知道?百里大人不会做无聊的事情,既然他都肯一起去,就证明天穆之野真的存在!所以,我非去不可,去了才能得到真正的《九辩》,也才能亲眼所见盛大的《九韶》天然演出……”

他兴致勃勃,“我是非去不可!实不相瞒,我早已准备好了上路的装备,你们这次休想撇下我单独跑掉了。”

委蛇目瞪口呆。

他转向一直没有做声的凫风初蕾,笑道:“凫风初蕾,你该不会不让我一起上路吧?”

凫风初蕾叹道:“通往天穆之野的路并不属于我一个人!”

他大笑:“这可是你说的,我就当你同意了!”

委蛇不以为然:“你小子先别得意,我就不信大禹王真的会让你又出去浪,他那么老了,没个儿子在身边,他能放心?……”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砰砰的敲门声。

蛇尾一卷,众人都愣了一下。

门口,站着一个美女,千娇百媚,楚楚可怜,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蔚蓝色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吹弹即破,此时,她就站在门口,只往小屋里看一眼,便慌忙移开,然后,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在她身后,小狼王一身风雪,虎视眈眈。

委蛇怪叫:“喂,小狼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狼王冷冷地:“姬真,你先进去。”

跪着的姬真立即站起来,走进小屋子,但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手足无措,看样子又要跪下去。

委蛇急忙摇头:“别别别,美人儿,你别跪了……”

姬真跪了差点一半了,听得这话,又生生站起来,她听得怪蛇说话,明明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躲避,好像小狼王不下令,她什么都不敢做,只是无声无息靠在墙壁上,尽管双腿直打颤,也不敢蹲下去,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小狼王随手关门,走进来,“姬真,你别怕,这会说话的怪蛇不会伤人!”

委蛇笑道:“姬真姑娘这样的美人,我当然不会伤害,可是,小狼王,你小子再敢出言不逊,那就不好说了……”

小狼王不屑一顾:“怪蛇,我今天没空跟你斗嘴。”

第124章 狼子之心2

他看了涂山侯人一眼,大刺刺地便在凫风初蕾旁边坐下去。

原本还算宽敞的小屋子,此时容纳了四个人,一条蛇,便显得有点拥挤了。

小狼王随手抄起一坛酒,猛地喝了一大口,“这是什么酒?味道还不错……”

涂山侯人笑嘻嘻的:“仪狄酒!大夏特产,欢迎品尝。”

小狼王随手将酒坛子仍在一边,冷冷地:“这么说来,你是特意拿了美酒到美人面前大献殷勤了?”

“嘿,这么隐蔽的事情也被阁下发现了?”

“你这个启王子,倒会装模作样。不过,你为何自称涂山侯人?”

“姓名无非一个代号,不值追究。”

他见涂山侯人刀枪不入,对这小子更是看不顺眼,冷冷地:“启王子,请你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和鱼凫王谈。”

涂山侯人奇道:“这就怪了,这地盘可是鱼凫王的,鱼凫王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反客为主了?”

小狼王白眼一翻:“我俩要商量如何杀死大禹王,替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复仇,启王子你有兴趣旁听吗?”

涂山侯人面色一变,看了凫风初蕾一眼,缓缓站起来,转身就走。

门重新关上时,小狼王才呸了一声:“这小子脸皮可真厚!明明是人家的大仇人,怎么好意思天天上门纠缠不清呢?难道他以为自己可以用美男计来和亲?别扯了,就他那小白脸娘娘腔,一个大废物,谁看上他谁瞎眼……”

他一瞪凫风初蕾:“你该不会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我没来之前,你们可是谈笑风生的。我可告诉你,除了启王子这个身份之外,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了……”

凫风初蕾淡淡地:“是吗?你接他一劈天斧试一试?”

小狼王勃然色变:“喂,你还真看上他了?凫风初蕾,你眼睛瞎了?”

凫风初蕾忍无可忍,沉声道:“小狼王,你还不带着美人儿回白狼国,又跑到这里干什么?”

小狼王收敛了嬉笑,抱着双膝,面色沉重:“凫风初蕾,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需如实回答!”

凫风初蕾很不耐烦:“什么问题?”

“假设你被人抓住,一名刽子手奉命将你杀死。你说,你真正的仇人是刽子手还是背后指使刽子手杀你之人?”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背后指使者!”

小狼王重重一拍双腿,大叫:“这就对了!!!凫风初蕾,你彻底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谢谢。”

凫风初蕾缓缓地:“你心里存了什么疑惑?”

“以前我不是一直把大费当做自己的第一仇人吗?毕竟,是他亲自和我们交手,所以,我对他恨之入骨,也多次想要杀死他。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大费根本不是我们的主要仇人,顶多就是一个被推到前面的刽子手而已!我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大禹王!”

“大禹王才是令我们亡国灭家的主谋!”

“就算我们杀了大费,其实也不算是报仇雪恨了,我们要杀的,必须是大禹王!凫风初蕾,我们一定要杀掉大禹王,这样,方才能替自己国家的人民一雪前耻,否则,纵然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宁……”

他越说越是兴奋:“我早前就是没有想通这一点,一直和大费死磕,白白浪费时间。现在终于领悟了其中的关键,擒贼擒王,凫风初蕾,我们该集中精力对付大禹王才是正道啊……”

凫风初蕾淡淡地:“是谁令你突然开窍的?”

小狼王白她一眼,一副这问题还用问吗的神情。

可凫风初蕾偏偏继续追问:“到底是谁令你开窍了?”

他不以为然:“我自己想通的不行吗?”

“自己想通?你自己想通,大费也想通了?直接就无条件把姬真还给你了?”

小狼王嘿嘿一笑,也不做声。

凫风初蕾看看他,又看看姬真——这时候她才发现,姬真不知何时又跪下去了,她就跪在小狼王的旁边,无声无息地替小狼王斟酒、夹菜……仿佛只要小狼王所在的地方,她便只能跪下,而且,那么习惯成自然地服侍。

凫风初蕾早就见识过白狼国女子在男人面前的地位,可见姬真的举动,也暗暗骇然,要多么根深蒂固的遗传基因,才能将这种天生的驯服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因为震惊,所以盯着姬真看的时间便长了点,姬真察觉她的目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又慌慌张张移开,长长的眼睫毛上分明一颗大大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