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王大叫:“凫风初蕾,你可不能放虎归山。这家伙一走,没准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

凫风初蕾一动不动。

小狼王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顿足道:“凫风初蕾,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他能来杀你两次,就有第三次。你何不干脆把他干掉算了?”

凫风初蕾只是低头看了看四周零散的白色衣裳痕迹。

杀了布布,可能百里行暮的缩型术就真的彻底失传了。

小狼王见她那神情,叹道:“有熊氏失踪了,布布随时可能来刺杀你。凫风初蕾,你等着瞧吧,你焦头烂额的日子还在后面。唉,罢了罢了,我也不想多管你的闲事,我告辞了!”

此时,北边的城门已经大开。

丽丽丝一行早已远去。

小狼王的部下,也早已出城等候。

小狼王被布布踢了一脚,鼻青脸肿,伤得不轻,就连拿狼牙棒也显得有点笨拙,就那么一瘸一拐地远去了。

晨风吹来,洒落一地的刺桐花束,发出簌簌的声音。

凫风初蕾暗忖,小狼王有一句话总算说对了:找不到有熊氏,焦头烂额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夕阳西下,槐树之下。

一切的闲杂人等已经被彻底屏蔽。

就连槐树居的大门也被彻底关闭。

凫风初蕾站在槐树下面。

委蛇昂起双头,十分紧张地看着夕阳。

桑脂鸟,三月三,夕阳西下,泰山之巅。

它不知道这句密语是否能同样适用于这颗槐树下面。

凫风初蕾也不知道。

只是,当夕阳刚好落在老槐树的顶端时,她手中的金杖,一下挥了出去。

半空中,一道金色的弧线,竟迫得漫天的夕阳都黯淡了一下。

可是,古老槐树安然无恙,没有任何洞口裂开。

委蛇瞪大眼睛,并不死心,四处张望,企图寻找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裂缝。

可是,它找了半天,泥土依旧,坚硬依旧,四周没有任何裂缝。

它并不死心,拿了铁锹。

四周,早已被铁锹翻遍,可是,直到月下中天,直到周围的土地都快被揭掉一整层了,也没有找到半点密道的影子。

凫风初蕾说得对,槐树居从来没有什么密道。

只是因为委蛇一直不死心,她也不喝止。

直到委蛇彻底精疲力尽,瘫在了槐树下面,蛇头蛇尾都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像已经死过去一般。

它的恐惧,比凫风初蕾更甚。

凫风初蕾不知道是为什么,问它,它也不肯说。

槐树居外面,是有熊氏带来的全体随从和侍卫。

他们一直紧张地等待着消息。

凫风初蕾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面对他们。

一支急行军,直奔阳城,声势浩大。

他们打着大禹王的旗帜,在启王子亲自率领之下,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诛杀逆贼行动。

大军,行动很慢,一日之内,不足一百里。

而且,每走一地,便会停下来。

启王子公告天下,要和大费展开一场辩论大会,呼吁天下方国全部前来参加。

辩论的主题当然也很简单,一是公告大费的罪行,二是谁才有资格统领整个大夏。

启王子宣称,大费的统治完全不合法,这才彻底激怒了上苍,让整个大夏遭到了上天的惩罚,这几年持续的干旱,便是大费罪行最好的证明。

只有将大费赶下台,大夏的干旱才能尽快结束。

纵启王子的谋士声嘶竭力,公告书写得慷慨激昂,可天下诸侯,却觉得启王子真是疯了。

在群雄逐鹿的年代,居然妄想凭借一场辩论会和大费王一决高下,这岂不是显得很可笑?

这世界上,只有弱者才喋喋不休地追求什么公平公理。

拳头大的,直接就上了。

任何胜利,都来自战争,而不是辩论!

大家一直认为,启王子已经兵力不足,色厉内荏,妄图做最后一搏了。

所有诸侯国,都在等着看笑话。

就连大费也笑了。

在他得到的准备密报里,涂山侯人的兵力实在是已经不足两万了,所谓直捣阳城,无非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自取灭亡之前的疯狂反扑而已。

他决定静候机会,给涂山侯人致命一击。

而且,务必要将涂山侯人的脑袋亲自砍下来。

为了防止涂山侯人中途逃跑,他干脆呆在阳城里以逸待劳,只等涂山侯人抵达,就彻底将他干掉。

半个月之后,涂山侯人的大军距离阳城还有八百里之遥。

这时候,涂山侯人又不走了。

大禹王之子的旗帜,高高飘扬。

据探子回报,启王子在一个临时累积的土台上,对少数看热闹的百姓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当然,内容还是老掉牙的陈词滥调。

这时候,天下诸侯都明白了——启王子,真的没什么兵力了,他唯有打个舆论战。

可是,这舆论战,并没什么效果。

相反,天下诸侯都开始轻视他,觉得他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当然,他们也并不急于动手,因为,他们一直相信,这一次,大费王自己便足以将启王子打个落花流水,彻底消灭。

大费闻讯,倒也并不轻慢,不但将阳城防守得固若金汤,还密令有扈氏加强戒备,绝不让涂山侯人通过这道最强的防线。

有扈氏领命,却不以为然,毕竟,启王子距离这里还有五百多里。

一支大军,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就飞过自己的这片领地?

他压根就不在乎。

他只是叫人回禀大费王——启王子若是敢来,必将在有扈氏的领地便尸横遍野,寸步难行。

那一日,也活该出事。

一名部下为了讨好有扈氏,给他送上了一名三苗来的美女。

美女不过十四五岁,正是豆蔻年华,青春年少,有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吹弹可破的肌肤,有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曲子来,婉转悠扬,无比动听,就像一只百灵鸟。

有扈氏一见之下,十分欢喜,便举行了一场小小的纳妾仪式,当晚抱着美少女入了洞房,老夫少妻,热烈把玩,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

战争,便是从午夜开始的。

一支五千人的急行军抄了近路,从密道赶来,打了有扈氏一个措手不及。

纵是三万大军,可早已醉醺醺的,哪里敌得过涂山侯人亲自率领的精锐?

有扈氏毫无防备,很快,便溃不成军。

从午夜厮杀到凌晨,有扈氏的大军只闻听黑暗中无穷无尽的喊声杀声,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更是被劈天斧的灼灼杀气寒了心魄,到黎明之后,三万大军彻底崩溃,互相践踏,死伤无数,其余者,也狼狈逃窜或者原地被俘。

有扈氏的一家老小,也全被捕获,唯有扈氏在侍卫掩护下,趁着夜色,仓促逃散。

大费得到消息时,不敢置信。

因为,探子传来的消息一清二楚——启王子的大军明明一直还在八百里之遥,就连大禹王的旗帜也还一直在风中高高飘扬。

启王子的那些军队,更是一直在驻扎地巡逻来去,威风凛凛,人数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可是,有扈氏的大本营,却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大费不知道那支秘密奇兵到底是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启王子到底有多少兵力,震惊之下,竟然乱了方寸,干脆龟缩阳城,不敢开门迎战。

那是启王子起兵以来,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

大费真正的精锐队伍,一下被消灭了一半。

现在,除了阳城的三万大军,其他王都拱卫队想要赶来,一则在千里之遥,一则粮草不继,而且,还要和启王子的大军面对面决战。

众所周知,有扈氏的大军无论是装备还是粮草,在整个大夏都是第一流的。

有扈氏尚且败得如此之惨,其他方国自忖并不能超过有扈氏。

因此,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方国们从最初的支持大费,到彻底观望,再也不敢轻易浪费手里的兵力和粮草了。

因为,干旱还在继续,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再说,这场战役之后,谁也不敢再确信大费会赢了。

因此,攻打有扈氏之战,成了整个战争的转折点。

涂山侯人索性率领全部兵力,驻扎在有扈氏的领地,依托有扈氏原来的基地和粮草储备,稳稳当当地留下来。

大费固然焦头烂额,涂山侯人却欣喜若狂。

有扈氏驻扎的原本是属于夏后氏等最亲近的大夏部族的领地。这些领地的任务本来就是为了最近距离拱卫阳城,是以一直粮草充足。

大费一登基,就找借口驱逐了夏后氏,后来更是将夏后氏赶到了千里之外的荒僻之地。

前年开始,又找借口将有男氏一族也驱逐到了千里之外。

有扈氏,彻底占据了这片最好的土地。

为此,还大兴土木,修建了城墙、堡垒,以及巨大的粮仓。

第327章 决战阳城1

为了保险起见,大费这两年又从各方国征集了大量粮草储备在有扈氏的麾下,又特意征调了有扈氏的全部三万大军驻守,自认为万无一失。

可有扈氏一溃逃,这些粮草便全部落入了涂山侯人之手。

士兵清点粮草储备,用了整整一天。

数量之多,远远超越涂山侯人的想象。

毫不夸张地说,有了这些粮草,自己这两万大军再熬一年都不是大问题。难怪大费敢于高枕无忧地和自己打持久战。

此外,还有许多金银珠宝,各色玉璧。

大费自从西北大漠亡命归来之后,对阳城就总是有几分忌惮,每每躺下,夜不安寝,总觉得屁股下的龙椅藏着大禹王的阴影。

他索性把阳城藏宝库里的绝大部分珍宝都藏在了心腹有扈氏的领地,目的便是在剿灭涂山侯人之后,干脆迁徙都城,将阳城彻底放弃。

涂山侯人得到这么一大笔财富,简直目瞪口呆,半晌,才长嘘一口气,但觉如有神助。

淑均也连连惊叹:“我自小在这片地带长大,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粮草珍宝。大费这厮真是好生伪善,他多次公告天下,为百姓祈雨,还假惺惺的打开仓库,救济百姓。可是,有扈氏的粮仓里却堆积着这么多的粮草……”

所谓救济百姓,所动用的粮食不过千分之一,意思一下而已。

“老天可能也是看不过去,必须要消灭有扈氏啊!”

涂山侯人却耸然动容。

得势的时候,从未有人相信天理循环。

可是,古往今来,老天究竟饶过谁呢?

若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岂能如此顺利就驱逐了有扈氏?

涂山奉朝问:“启王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涂山侯人不慌不忙:“继续公告天下,我要和大费来一场辩论大会!”

所有人,面面相觑。

最初启王子提出这个方案,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麻痹大费,刻意为之。可是,等真的攻下了有扈氏,他居然还是坚持要来一场辩论会,这又是几个意思?

涂山侯人也不为他们解答疑惑,只是神秘一笑:“你们只管造势出去,我下个月要和大费展开一场辩论会,声势弄得越大越好。”

和粮草一起沦陷的,还有有扈氏的一妻三妾并五个儿子。

此时,有扈氏的五个儿子被一字排开,齐齐捆绑在了空地上。他的妻妾们却呼天抢地,哭嚎不已。

尤其是他的原配老妻,更是捶胸顿足,破口大骂:“老不死,老不羞的,他倒是跑了,却留下我们在这里遭罪,被砍头……”

有扈氏逃跑时,匆匆忙忙间只带走了娇美新妾,而其他的妻妾却无一幸免。因此,一干妻妾岂能不对他恨之入骨?

涂山侯人倒也没有为难这些女眷,只下令将她们全部关到一间屋子里,好生安顿。

可是,有扈氏的儿子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全被绑缚,垂头待死。

涂山奉朝笑道:“有扈氏倒是跑得快,可惜不能亲眼看到我们砍掉他儿子的头颅了……”

五个儿子自以为必死无疑,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

淑均却摇头:“暂时不能杀他们!”

“留着他们,还可以和大费做一笔交易。”

涂山奉朝不以为然:“他们是有扈氏的儿子,又不是大费的儿子,你以为大费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纵大费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可是,冰姬一定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冰姬,是大费的王后,也是有扈氏的女儿。

在有扈氏的五个儿子中,有两个跟她一母所生,乃手足同胞。

涂山奉朝还是摇头:“大费心狠手辣,目前自顾不暇,岂会为了这几个小舅子而妥协?我看,不如将他们的头颅砍下,直接送去阳城,没准大费一看之下,心寒胆裂,哈哈哈……”

因为这一场巨大的胜利,涂山奉朝心情一直很好。

其他人也一样。

就连牟羽也道:“大费一代枭雄,岂会为了冰姬而顾念她的兄弟们?别说有扈氏的儿子,恐怕就是他自己的儿子,他现在也顾不上了!再说,有扈氏令我们吃了许多苦头,杀了他这几个儿子,他纵潜逃在外,也无法东山再起了。”

“正是。有扈氏一听他儿子们的死讯,绝对一蹶不振。而且,杀了有扈氏的儿子,对天下诸侯也是一个极大的震骇,让他们都知道,启王子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脓包,而是有绝对的势力,如此,天下诸侯,谁也不敢再轻慢我们了!”

牟羽点点头:“人们对暴力的恐惧,远远超越对仁慈的渴望。尤其是这乱世,谁的力道大,诸侯们就倾向谁。我也认为,这一次,正好是启王子大开杀戒,向天下立威的时候!”

要立威,杀有扈氏满门,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次,淑均没有再反对,他只是看向启王子。

所有目光都看向启王子。

涂山侯人却缓缓从有扈氏那五个岁数不等的儿子身上移开。他们之中,年龄最大者,已近四十岁,最小者,却不过七八岁。

此时,无论年龄大小,都一脸惊惧,显然是自知必死无疑。

他上前一步,看着有扈氏最小的儿子:“你想死还是想活?”

小儿子颤声道:“想活……我想活……求求启王子饶了我们吧……饶命吧……”

他这一哭,另外一个十来岁的也哭起来。

只有成年的三个儿子垂着头,一言不发,但也面如土色。

涂山侯人笑起来,和颜悦色:“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

两个小孩一起抬头,死死盯着他:“真的?启王子,你真不会杀我们?”

就连那三个老大也抬起头,死死盯着涂山侯人。

涂山侯人点点头:“我不会杀你们!可是,你们必须做一件事情。”

有扈氏的大儿子绉壁立即道:“什么事?”

“你们写一封信,告诉你们的父亲,叫他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我不但放了你们几个,也确保你们全家的安康,纵日后攻下阳城,也不再清算整个有扈氏的旧账……”

绉壁看看弟弟们,又看看启王子。

两个小孩压根不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大哭起来:“大哥,写吧,你快写吧,写了启王子才会放我们,求求你了,快写吧……”

绉壁,却一言不发。

这封信可不是好写的,是要有扈氏立即回来投诚。

当然,他投诚之后,第一件事情,是要正式公开宣告大费的罪名——

启王子将在下个月举行一场盛大的辩论会,召集大夏各大方国,历数大费的罪名。

有扈氏是大费的第一心腹重臣,而且,他的女儿又是王后。

他这个国丈若是在辩论会上公开大费的罪行,对大费来说,自然是致命一击。

一夜之间,安邑就变得热闹起来。

安邑,原大夏第一近臣有男氏的领地,后被有扈氏占据。

启王子夜袭有扈氏之后,安邑方圆几百里的土地便全部落在了启王子之手。

距离王都阳城,已经只有几百里。

可是,启王子停止了一切前进的打算。

于是,天下格局变成了大费缩守阳城,启王子居中,外界几百里外则是奉命营救大费王的诸侯联盟。

按理说,启王子居中,大费和诸侯联盟正好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可是,面对这么好的局面,大费却没法急于出手。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诸侯联盟不肯出手。

大费单凭阳城的几万兵力,自忖没可能一举拿下启王子,也只好龟缩不出。

诸侯联盟观望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收到启王子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他们于来年三月初三在安邑举行辩论会。

启王子在邀请函中称,大夏中土已近五年干旱,河水枯竭,庄稼焦死,实在是大夏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惨剧。上天如此惩罚,必然是当权者犯了大罪。

内乱四起,实在是天下之大不幸,这样的悲剧,必须尽快停止。

启王子,便是愿意主动放手的第一人。

所以,他愿意暂时放下战争的恩怨,和大费来一个当场辩论,当庭祈雨。

启王子声称,自己和大费将在安邑一人举行一场祈雨大会,如果大费祈雨成功,那自己将无条件退出争战,并将所有兵力拱手让与大费,以后永不再踏足大夏的境地;可相反,如果自己祈雨成功,那大费也必须无条件让出王位,但是,大费不用离开大夏,可以拥有之前大禹王赏赐给他的全部封地和财富。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实在是天下人都被这场可怕的大旱折磨得已经快发疯了。

就算是富庶的诸侯国,或者没有遭遇干旱的诸侯国,也盗贼四起,连续受到流民的攻击掠夺。

那些饿红了眼的饥民,连儿女都可以卖掉吃掉,又岂会在乎别人的性命?他们每每攻入各诸侯国,或者抢劫了大户之后,其手段之残忍,掠夺之无情,简直是骇人听闻。

流民们将自己的饥荒归咎于大户的囤积居奇,所以,每每抢劫大户后,大户的妻儿老小被屠戮也就不必细说,大户本人往往被千刀万剐,尸骨无存。

诸侯国对流民的恐惧,更甚于对大费和启王子的王者之争。

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干旱停止,这场延续几年的大灾难才能彻底停止。

第328章 决战阳城2

否则,如此下去,每一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因此,当大家收到启王子这封求雨邀请函时,无不蠢蠢欲动。

实质上,这是一个和平停战协议书。

若是在和有扈氏之战前,大家也许可能不会理睬一个失败者的倡议。

可现在,启王子携着大败有扈氏的战功提出这个倡议,人人就得掂量几分了。

谁做大夏之王并不重要,谁能结束大旱,谁才是真的英雄。

而且,现在已经是年末了,距离来年的三月初三,不过两个多月了。

很快,许多诸侯便做出了回应:完全同意启王子的建议。他们答应来安邑参加启王子和大费的祈雨大会。

阳城王宫。

已是腊月末,可是,王城却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氛。

连续几年的大旱,让鲜花若锦烈火烹油的王都也饿殍遍地。集市上,粮食、糕点等物已经贵比黄金,物价以千倍万倍的速度飞涨,纵然是富户之家,也无以为继。

大街上,行人满脸菜色,骨瘦如柴,有些人走着走着,一头栽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空气中更满是尘土,恶心的苍蝇一堆堆地迅速繁衍,就像一大团一大团的黑云,将整个城市上空彻底占据。

此时,大费就站在王殿的窗户边,焦虑不安地盯着外面尘土飞扬的世界。

苍蝇嗡嗡地撞击在雕花窗木上,有好几只甚至飞进来,围着他的脸不停地嘤嘤嗡嗡。

他一掌下去,没打着苍蝇,却拍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他恶心地呸一口,自言自语道:这些该死的东西。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是冰姬带着哭腔的焦虑呐喊:“大费王、大费王……大事不好了……”

他微微皱眉:“大呼小叫干什么?”

冰姬三两步跑上来,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求大费王救救我的父亲,求大费王救救我的兄弟们……启王子俘虏了我的兄弟们,扬言要杀他们祭祀天地,大费王,求求您了……”

有扈氏一败涂地,让启王子从此名震天下!

大费对此恼恨已极,又听得冰姬这么一说,顿时拉下脸来:“冰姬,你让我本王怎么救你的兄弟们?难道要将阳城直接交给涂山侯人?还是直接砍下本王自己的头颅去换你的兄弟们?”

冰姬听得这话,浑身一震,嗫嚅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大费怒道:“在这么紧迫的战争时期,有扈氏居然忙着纳妾,醉生梦死,这才给了涂山侯人偷袭成功的机会,他一家大小真是死有余辜……”

冰姬听得这话,更是不敢作声了。

大费余怒未消,正要说话,听得外面传来通传声:“西海太史敖丙求见。”

大费立即走了出去。

敖丙,是奉命而来。

他已近百岁,长眉白须,是大夏有名的巫师。

巫师,在尧帝和舜帝的时候都很受重用,可大禹王时期,凡事有云华夫人参谋坐镇,所有巫师便坐了冷板凳。

直到大费登基,巫师们才重新受到重用,而巫师之王敖丙,更被封为太史,成了大费最信任的大臣之一。

敖丙和皋陶私交甚好,大费从小就得他教诲,也从他处学会了不少法术,他麾下的巫师、阴阳师等甚至曾私下里随大费去蜀中参战。

大费屏退左右,敖丙看到哭哭啼啼的王后悄然退出,还没做声,只听得大费一声长叹:“事到如今,王后只晓得哭哭啼啼,真是本王的大不幸!”

敖丙当然明白大王为何焦头烂额,立即道:“大王可是为了启王子辩论一事而烦恼?”

大费站起身,走了几步,眉宇之间焦虑之色更甚:“有扈氏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现在把安邑丢了,王都再无拱卫之处,诸侯们又不肯立即联手剿敌,太史,你说,本王到底该如何应对?”

敖丙摸了摸雪白的胡须,不慌不忙:“大王不必慌张,有扈氏虽败,可王都兵力丝毫未损,大王威信仍在,诸侯们也并未公开支持启王子,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可是,那小子提出三月初三,在安邑举行辩论大会,这可如何是好?本王应还是不应?”

敖丙笑起来:“应!怎么不应?依老臣之见,大王不妨大大方方应下来,并昭告天下,和启王子一辩定江山!”

大费大出意外,只是看着敖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