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不死心。

目光过处,金沙王城慢慢地显露出本来的轮廓。

古老的建筑,层层叠叠的花树,一个光与影交错的古老的世界。

只是,看不清楚下面的景致,一如海市蜃楼。

然后,她还看到西海里游来游去的大鱼,湔山成群结队飞翔的白鹳,层峦叠嶂的湖泊间徜徉的渔舟,排队捕鱼的黑色鱼凫……

一切都是清楚的。

她知道,那是他在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用他强大的本领,将时空大大缩短。

当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及远处的一群庞然大物上时,呼吸都快停止了。

几十丈长的脖子,十几丈高的双腿,抬起头的时候,仿佛一下就能顶到天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把那一群庞然大物看得清清楚楚。

恐龙!

各种各样的恐龙。

最庞大的,自然是蜀龙。

此外,各种各样活泼的迅猛龙,霸王龙,三角龙、还有长着翅膀可以飞翔的羽翼龙……

居然还是恐龙存在的时代。

居然还是它们独霸一大片森林草原的时代。

恐龙生活的地方,是一株一株巨大的树木,那是猴面包树,就像一把把巨大的伞,其他的植物也都很庞大,就连地上的青草,也动辄一人多高……

她惊奇了:“怎么有恐龙了?”

“那是自贡的方向,恐龙一直生活在那里。”

“可是,恐龙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我父王说,七十万年之前,恐龙就因为一场意外被全体灭绝了。后来,我还是利用王宫里珍藏的一批恐龙蛋,孵化出了蜀龙和几只迅猛龙,至于其他的品种,就彻底失败了……”

他只是静静听她叽里呱啦地说话。

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夏日的露珠从荷叶上轻轻滑落,雨打金荷,珠玉罗盘,清脆,明亮,中气十足,一如天地初开时,所有真诚无邪的生命。

她说了好久,见他不回答,低下头,便接触到了他的目光。

心里忽然一跳。

那黑眸凝视,那温柔情怀,除了百里行暮,还能有谁?

这时才明白,为何老觉得涂山侯人的求婚总是差了一点了——因为,自己从未在他的目光下心跳过,从来没有觉得眩晕过。纵然答应求婚,也只是因为水到渠成或者是国家利益或者是朋友之间的无可厚非。

却绝不是因为心跳。

第458章 镜面幻境1

唯有凝视这双眼睛,才会怦怦然地贪婪而渴望:我要和他在一起,一定要永远和他在一起,闲看云彩,风起青萍,一切正好。

手也悄然伸出,那么熟稔地搂住他的脖子:“百里大人……百里大人……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她彻底忘记了,这人曾经是白衣天尊。

扬言要以世界上最可怕的方式羞辱自己的白衣天尊。

少女香甜的气息,干净的呼吸,就像宇宙间最厉害的毒药,肆无忌惮吹拂在自己的脖颈之间,痒痒的,暖暖的,令人醺醺欲醉。

他的大手,也情不自禁将她搂住,虽然还是笨拙,却一次比一次更加自然了。

“百里大人,我们就呆在金沙王城,哪里也不要去了吧?”

她在他耳边嘟嘟的:“我们在这里呆一万年好不好?一直到我死去好不好?呵呵,纵然你已经厌了倦了,可是,也等我死去之后再离开好不好?我知道,你们的生命很漫长,可是,我是凡俗之躯,活不了多长时间,你就算将就我一次好不好?在我活着的时候,一直陪我在金沙王城;等我死了,无论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浸湿了,明明是万年玄冰一般,却有一刹那轻微的刺疼。

她不做声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间。

忽然变得很安心。

回到故土,回到自己的世界的那种安心。

而且,还是和他一起。

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才会出现的场景,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实现了。

许久许久,她忽然察觉二人在往下。

她立即抬起头。

果然,距离天边的云彩已经慢慢遥远了,而四周的刺桐花树却慢慢地变得高大起来。

“初蕾,你还想要看什么?”

她忽然大着胆子:“我想看看不周山之战最后的场景……”

他一怔,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为什么要看那样的场景?”

她也不隐瞒,在他面前,一切秘密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我进过古蜀国的藏宝库,那里有历代蜀王留下的所有珍宝,其中,有一个很神秘的预言者告诉我,能让我看到已经发生的一切事情。但是,每看一样,都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我要求看不周山之战的最后场景,他却要求我以整个藏宝库和我手里的金杖相交换……”

他缓缓地:“你答应交换吗?”

她点点头:“可是,那预言者忽然反悔了,后来,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他沉默了一下:“为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看一幕过去的场景?那有什么好看的?完全不值得,不是吗?”

她十分固执:“我一定要看看,我想知道不周山之战的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交战双方,一方是我的父亲,一方是百里大人……我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行吗?”

也许是听得父亲二字,他眼神一变,凫风初蕾只觉得身子慢慢地一轻,双足便从云端降落到了地面之上。

她怔怔地瞧着他,发现他的神情分明变得十分冷淡。

“在你心目中,是百里行暮更重要,还是你父亲更重要?”

这有可比性吗?而且,两者又不冲突。

他却十分固执:“凫风初蕾,你说,到底是你父亲重要,还是百里行暮更重要?”

她想了想,很认真:“他们都很重要!都一样重要!”

他笑起来,自嘲一般:“分明就是你父亲更重要,是吧?你曾说,百里行暮为了救你而死,可是,就算他死了,在你心目中,还是你父亲更重要……”

她忽然淡淡地:“你又不是百里行暮,他在我心目中是不是很重要,关你什么事?他就算是为了我白死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竟然无言可对!

只是愤愤的。

半晌,还是愤愤的:“没错!百里行暮也罢,共工也罢,都没什么了不起!不周山之战,也只是一场战争而已!”

“可是,那是一场了不起的战争!甚至,是一场对于全人类的命运具有转折性的战争!”

“再重要的战争,也只是战争而已。战争,就意味着死亡,崩溃,毫无意义,更不值得纪念!”

她微微张嘴,却无言以对。

是的,再伟大的战争,也不过只是战争,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这世界上,人人都鄙视战争,讨厌鄙视那些敢于发动战争之人,那么,可能情况会好得多。

遗憾的是,往往发动战争之人,反而被民众奉为英雄,尤其是获得胜利的那一方。民众可不管他们发动战争的原因如何,也不管给其他人民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只要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的故事便可以被行吟诗人给记载下来,日日吟唱,口耳相传,久而久之,成为天下人景仰的大英雄。

万万年的岁月,都铭刻着英雄的传说。

而所有的英雄,本质上,无非是大大小小的战犯而已。

多么可笑又愚昧的人类。

颛顼,共工,其实,就是两个超级大战犯!

一念至此,她反而什么都不敢问了,紧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可是,他却又开口了:“不周山,其实一直是炎帝的后花园。炎帝把九黎让给蚩尤之后,就退到不周山,准备在此孤寂终老。可是,他这唯一的愿望也落空了,四面神一族的不周山战舰开到了这里,将炎帝彻底驱逐……”

她很吃惊,也不敢问“那么,炎帝后来到了哪里?”

他摇摇头:“说好听了,炎帝是个老好人,可是,难听点,却是一个窝囊废。因为,并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那种烂好人的习性已经深入骨髓……”

炎帝,是娲皇所造的第一个人类,所以,他的身上,具有最多人类的原生特点:单纯,热烈,善良,怜悯,愿意和天下一切生灵和平共处。因为,他生存的很长时间,也许是几百万年,也许是几千万年,甚至更长的岁月里,那本就是地球上的常态。

以至于后来爆发战争时,这老好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处处躲避,处处退让。

出生之地,让给敌人。

种植百草之地,让给下属。

甚至于后来隐居的后花园,也随便就拱手让给了颛顼大帝。

他漫长的一辈子,都在退让。

以至于后来,不可一世的黄帝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把这老好人的名号加在自己前面。

可是,让来让去,便成为子孙后代身上最深的愤怒和反弹式的爆发。

白衣尊者的目光,穿透几百万年的时光,淡淡地:“不周山,只是一个耻辱的印记,不值得任何人去探索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低声道:“可是,我想看到百里大人在战争的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他撞倒不周山时最后的情景……”

因为被一次次占据了家园,所以,怒而同归于尽?

因为一次次的失败,所以,玉石俱焚?

老好人炎帝的儿子,却是一个性烈如火的暴躁汉子?

“唉,我真想看到百里大人在不周山的最后一刻……可怜的百里大人……”

“别再口口声声百里大人!”

她呆呆地。

“共工是共工,不是你口中那什么百里大人!不周山,跟百里行暮毫无关系。凫风初蕾,你别把你的错误继续代入另一个错误!”

那是极其无情的否认,甚至是些微的嘲讽。

她心如锥刺,可是,看着他满头蓝色的头发,忽然意识到,也许,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共工是共工,百里行暮是百里行暮!

不周山的一切,跟百里行暮毫无关系。

可是,既然他不是百里行暮,他亲吻自己干什么?

她忽然不经意地避开几步,生怕他再来靠近自己似的。

他分明察觉了她的心思,脸上的神情就更加冷淡了。

十里刺桐花道,已经味同嚼蜡。

凫风初蕾忽然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而且,她已经慢慢地注意到一个问题:走了这么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这本是许多人的必经之地,也是老人小孩,妇孺少女们最喜欢的散步之地。无论春夏,无论秋冬,这条路上永远有许多人在悠然自在。

可今天,这里空无一人。

从早到晚,就这二人穿行其中。

人呢?

人到哪里去了?

她不敢问,也不敢再轻易开口,甚至,开始悄然距离他远一点,尽力远一点,最好,不要让他再碰触到自己的手。

可是,他不知是没注意到这一点,还是太过沉浸在往事之中,面色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慢慢行来,好像在这里走上一万年都没有关系。

终于,十里的刺桐红花,全部走完。

千年古松,万年古槐,顶端,便是金碧辉煌的王城尖顶。

厚重的红色墙壁,奢华的琉璃屋瓦,风中飞翔的画眉,雪白羽毛的鸽子,有野鹿呦呦鸣叫,有羚羊跳跃远走,甚至还有金色毛发的狮子,懒洋洋地躺在青绿色的草地上晒太阳。

草地,丝绒一般,无边无际,光滑柔顺。

凫风初蕾却惊呆了。

第459章 镜面幻境2

她瞪大眼睛,一个劲地寻找城墙两边的侍卫,那里,本该有两队手持长矛的王家护卫队,他们皆上身红装,下身黑裤,肩头有金光闪闪的勋章和绶带,那是老鱼凫王时代起就有的王家侍卫队的标志。

凫风初蕾上任后,没有对父亲的政策作出任何大的改动,尤其是王家护卫队,几乎和过去一模一样。

可是,这二十人一组的侍卫队,全部不见了。

他们并非被杀死了,因为,周围根本没有尸体。

更没有刀枪棍棒,也没有任何残物遗留,这里,几乎算得上一尘不染,就连蚊虫的鸣叫都不曾出现。

她低头看通往城门的那条长长的路——银白色的石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修建,可是,也没有一丝风,一丝尘,隐约地,如踏入了远古的洪荒。

蓦然回头,王城的大街小巷也空无一人。

林立的店铺连货物都没有,所有的大门全部打开,没有任何洗劫的痕迹,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就好像只是一座巨大的模型,从来没有活人居住过似的。

金沙王城,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空城,或者说,一个巨大的模型。

这一惊诧,真是非同小可。

她顾不得白衣人的目光,猛地冲向城门,用力一晃,因为用力过猛,几乎合身扑了进去。

城门根本就是虚掩的,上面的黄铜锁只是一个装饰而已。

城门里,依旧空无一人。

来往的宫女,巡逻的侍卫,不时要前来禀报的文武大臣,统统都不见了——这王殿也是空的。

只有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地,丝绒一般,平静,清新,雅致,好像与世隔绝的一段过去。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金沙王城。

不,这不是金沙王城。

她大着胆子,继续往前。

绿树,花树,一树一树的花开,时光,停留在了一个最好的季节——正春天时那种懒洋洋的舒适。

也正是因为这种舒适,连突如其来的恐惧也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竟然没有惊惶,只是非常奇怪,一往无前,径直往槐树居奔去。

槐树居,万年古槐,一尘不变。

地上没有一片叶子,不知名的石材没有丝毫腐朽。

对面的二层小楼,鱼凫国的书房,依旧伫立在阳光里,没有受到任何的毁损。

又径直奔上二楼。

浑然没察觉白衣人在槐树下停下来,十分惊奇地看着二楼,目中的神色,慢慢也变得非常非常奇怪。

这颗槐树,居然七十万年了,也一尘不变。

颛顼。

可怕的颛顼。

可怕的四面神一族。

他们的能力,绝非只是和蚩尤大战时暴露出来的那么多,事实上,他们很可能在以后的岁月里,还遭遇了什么奇迹,或者,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偏爱。否则,这颗槐树不可能一尘不变活在这里。

但是,他怎样的惊诧也比不上凫风初蕾的震惊。

她奔到二楼书房,径直停留在一大排青铜器皿中间。

居中,是一颗两米多高的青铜树,盘踞在一条巨大的蛟龙背上,整整三层,都是锋刃向上的尖刀,好像四面把守着通天的方向。

此时,她多么希望自己伸在怀里的手能够握住一样实体。

可是,她伸出的手,偏偏成了一个虚无——怀里的青铜树不见了。

那无意之中,忽然缩短为一尺来长的青铜树忽然不见了。

此时,它好端端地呆在这里,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似的。

她敢打赌,自己在褒斜道山路上追逐白衣人时,那青铜树还在自己怀里,以为,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件神奇的武器,自己只是不知道使用方法而已,所以,一直好好保存,绝对不会遗漏。

可现在,这青铜神树,不知何时离开了自己,好端端伫立在这里,就像当初从未被带走过一般。

她本能地转向旁边的书架。

这一看,脸色更是煞白。

书架上,再也没有蜀锦花签,没有父王留下的治国策略,甚至没有柏灌王时代的金色册子,就连蚕丛大帝时代的一切文字,文物,统统没有了……

书架上有的,只是一排排古怪的东西,每一样她都叫不出名字,每一样她都闻所未闻。

她觉得自己走错了路,这里,根本不是父王的书房,可是,刚刚转身,便看到白衣人进来了。

他的脚步很慢,面上,有一种迷惘的神色。

她却后退,再后退,想尽力距离更远一点。

他看她一眼,她不经意地别过头去,然后,退在了青铜树的旁边,站定,一只手,抚摸到了那冷冰冰的翻卷的青铜利刃。

树下盘踞的蛟龙,就像张开了血盆大口,死死瞪着这不速之客。

白衣人还是浑然不觉,只一步步沿着书架走过去。

他的脚步很慢,目光,从书架上一排排的文物上掠过,并不惊讶,只有淡淡的悲哀,失落,就好像一个人,在看着自己的过去。

好像他才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凫风初蕾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旁边的青铜树上,于那些四面扩散的枝桠间,寻找到了那翻卷的刀刃。

“四面转动,能发射火焰的刀!整个天空,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飞船,母舰,阿格尼亚,统统无法穿越的封印……”

她一句也听不懂。

他一挥手,那两米多高的青铜树,忽然缩小,慢慢地,成了一尺来长。

跟凫风初蕾当初藏在怀里的尺度一模一样。

她不假思索,便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了青铜神树。

他一怔,抬起的手,慢慢放下,并未再去管那青铜神树。

“古老的蜀国,封印七十万年的历史,哈哈,颛顼小儿,不过是以微末的伎俩,还自以为天下不知。不对,这不是颛顼的手笔,颛顼这个三世祖,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颛顼,其实就是一个废物而已……这是青阳公子的标志……”

他一抬手,原本被凫风初蕾牢牢握在手里的青铜树,就像一片叶子一般飞了出去,然后,停在半空之中,距离他的眼皮还有两尺的距离。

凫风初蕾呆呆地看着那颗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的青铜树。

然后,她傻傻地问:“封印?”

他点点头:“没错。”

“是青阳公子封印了鱼凫国?”

“他不是封印鱼凫国,是封印华阳国!”

华阳国?

她一转念就明白过来,鱼凫国,是父王登基时才改的国号,华阳国,当然也就是鱼凫国。

“青阳公子为何要封印华阳国?”

他冷笑一声:“黄帝小儿以为凭借他这两个儿子,便足以将我华阳的历史连根铲除,将我全部的家族彻底毁灭。哈哈,这可能吗?”

她静静听着,不敢接口。

炎帝出华阳。

就像有熊氏曾经对自己所说:“你知道黄帝为何要将两个儿子分封到古蜀国吗?”

这问题,她也一直很疑惑。

古蜀国虽然和外界隔绝,可是,绝非世界的中心。纵然是黄帝的时代,也是以中原核心地带为重要的据点。黄帝的其他子孙,都分封到了富庶繁华的中原地带,或者西方地带,偏偏是他的嫡长子被分封到了蜀中。

而且,嫡长子不够,还将嫡二子,也一起分封到这里。

虽然说子凭母贵,嫡子也不见得就不坐冷板凳,可是,昌意公子绝对是黄帝最宠爱的儿子,不然,也不会将帝位隔代传给昌意的儿子颛顼了。

青阳公子只是因为死得早,尚未婚配,便于蜀中去世。至于去世的原因,没有任何人知道。

此时,凫风初蕾恍如慢慢发现了什么,于是,不安的情绪就越来越强烈了。

青阳和昌意,一起封印古蜀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企图毁灭炎帝的秘密和根基?

还是另有更重要的意图?

明明已经快要绝望了,却总还残存着一线最后的奢望,企图他能唤醒昔日的情分。

她福至心灵:“如何才能封印全部鱼凫国?”

“你想封印鱼凫国?”

“对。只要封印了鱼凫国,外界便再也不会知道我们,也不会再有战争,饥荒,我也可以永远呆在这里,再也不要离开……”

“你想永远呆在这里?”

“当然,这里是我的故乡。”

他盯着她,目光很是奇怪,仿佛在疑惑,她怎能如此理直气壮呢?

可是,她浑然不觉,依旧理直气壮,强调:“这是我的故乡!我想,以后,我再也不想去任何别的地方了……”

我宁愿老死在这里,看着一树一树的花开,哪怕最后尘归于古老的槐树之下,成为无人纪念的一段过去。

可是,她分明察觉,这个理想已经是个奢求。

因为,他眼神里的愤怒,已经慢慢地,就像一把剧烈燃烧的火焰,很快,便要将这间书房彻底点燃。

他不看她。

他只是看向旁边别的青铜器皿。

然后,目光落在一尊高大的青铜人像上面。

那是一个头戴五彩王冠,身穿金色燕尾服的男子。

他有高高的个子,高鼻梁、大眼睛、深眼眶、大耳朵,相貌与一般的中原人有很大的差别。

他双手环抱,一手持金色权杖,一手持羊皮古卷,翻开的古卷上,正是一条凌厉的蛟龙。

凫风初蕾忽然发现,自己的金杖不见了。

第460章 镜面虚幻3

从不离手的金杖居然不见了。

事实上,自从踏入金沙王城起,金杖就不翼而飞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察觉而已。

此刻,但见那金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那个青铜王的手里,忽然觉得,这金杖,天生就该在他手里似的。

这青铜人,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也曾问过父王,可是,父王每次闪烁其词,从未说出这个人是谁。

早前,她还一度揣测,此人是蚕丛大帝。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青铜人像的手里,一直是空的,从未拿过金杖,而且,也绝对没有拿过羊皮古卷。

她忽然上前一步,傻傻地:“他……他就是青阳公子吗?”

“背负青铜树的蛟龙,四荒八野的屠夫,哈,我终于明白青阳公子为何那么快就死了……哈,他真是该死,该死……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残虐了最后一条蛟龙,然后,加上他全部的血,成为了最好的封印……就为了让四面神一族永久地霸占这颗美丽的星球?哈哈哈,他们妄图永久地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人也就罢了,却居然连这里也要霸占!这里,是他们能霸占的吗?他们也配吗?哈哈哈,可恨的青阳,可恨的黄帝老儿,作恶多端的外来者,却还能子孙昌盛,永久不衰,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