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书房上空,全部回荡着他激愤的声音。

凭什么?

凫风初蕾不知道,也不能回答。

她只是后退,再后退。

尤其,他那一句“他们凭什么还能子孙昌盛,永久不衰?”

青阳公子,昌意公子。

凫风初蕾早已知道,这两个人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青阳公子全部的血加上最后一条蛟龙,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眼前一花,青阳公子手中的金杖,已经飞到了白衣人手里。

羊皮古卷,更是层层碎裂,就像空中下了一场带着膻味的羊皮的大雨。

“沾染了魔血的树,满是欲望的侵略者,竟然妄图永远独霸这个抢来的世界……哈哈哈……”

他笑声清朗,可声音里却满是恨意。手一伸,那颗青铜树的枝桠忽然裂变,有绿色的溶液若隐若现,竟然要被他徒手所融化似的。

凫风初蕾顾不得危险,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半空中的青铜树抱在怀里,嘶声道:“这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你不许动我的东西……”

“这是我父王留给我的……是我的东西……是我,是鱼凫王的东西……你不许弄坏我的……”

她语无伦次:“我不许你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

他抬起的手,本是具有摧毁一切的能量,这间屋子,也本立刻就要灰飞烟灭,甚至,包括她,以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青铜树。

可是,他却微微迟疑。

就是这一迟疑,她抱着青铜树转身就跑。

他立即追了下去。

她的身影极快,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古老的槐树下面。

他径直飞了下去。

可是,她已经奔出了槐树居的门口。

自从抱着这颗青铜树后,她忽然体力倍增,奔跑的速度,犹如飞行的速度,双脚从未沾地似的,一直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并未追赶,反而停留在古老的槐树下面,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王杖,然后,对准槐树粗大的树干,猛地一下击出。

连续三下,古老的槐树,应声断裂。

倒下的时候,天崩地裂一般,却没有任何一片树叶掉下。

他避在一边,很快意地看着拦腰斩断的地方,有青绿色的汁液,就像一个人的眼泪似的,迅速蔓延,泣不成声。

他哈哈大笑:“野心勃勃的青阳,装神弄鬼的昌意,滚出来吧,你们都滚出来吧,哈哈哈,只要本尊在这里,这世界,永远轮不到你们做主!哈哈哈,永远都轮不到你们做主!滚吧!妖孽一般的东西!滚得远远的吧,本尊才是这里的主人!本尊才是唯一的主人……”

沉寂的岁月里,没有任何人应答。

只有凫风初蕾站在城墙门口,抱着青铜神树,在震耳欲聋的声音里回头,刚好看到缓缓倒下去的古老槐树。

那棵树,已经被拦腰斩断了,永远也无法复生了。

这巨响,惊动了一切的活物:咕咕叫的鸽子,唱歌的麋鹿,煽动翅膀的画眉……所有的鸟兽,惊惶逃窜。

因为,它们从未听过这么可怕的咆哮。

就连草地上晒太阳的狮子,也猛地跃起来,一瞬间,金色的鬓毛便消失在了远方的丛林之中。

凫风初蕾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震撼,大地就像在颤动,底层的深处,就像裂开了一个黑洞,她奔跑的脚步都变得踉跄,被风吹得再也站不稳。

可是,她不敢停留,她抱着青铜树就跑。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王杖,也不敢回头。

因为,那击打还在继续,一颗颗倒下的花树,一片片翻卷的巨石,整个金沙王城,仿佛都在剧烈的颤动,很快,就要彻底化为灰烬。

并不是杀死了所有的人,才毁灭了一个城。

她踉跄的身影,终于踏上了十里刺桐花道。

那颗出奇巨大的花树依旧参天而起,就像一把刺向天空的血箭,可是,她已经顾不得停下来细看,她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下一刻,金沙王城便不会剩下任何的活物——自己,必须成为唯一的活物。

她奔跑,奔跑,在风里,就像是要和一段时光赛跑。

终于,三十里芙蓉花道近在眼前。

地上厚厚的花毯早已被风吹散,光秃秃的青灰色石板路上满是青苔,时光,岁月,三叶草尚未铺天盖地时的那种蛮荒时代的青苔。

每一步踩上去,都是滑溜溜的,令人想起有熊氏部族广场上那些巨大的石头上的青苔——你仔细看时,全部是可怕的草蛇。

可是,逃亡的奔跑中,已经顾不得战栗。

好几次脚步打滑,手里的青铜树差点甩出去,可她还是抢回来,然后,继续前行。

前行,前行,没有止境的逃亡之路。

三十里青苔,全部走完。

因为,白色的身影横在眼前。

他不言不动,仿佛早就站在这里,静静地,慢慢地,恒久的一场等待而已。

她却连连后退。

她额上的汗水滑落脸上,十分冰凉。

却瞥见他眼中的神情,分明已经平缓,再不若此前的疯狂。

神色之间,却泊了一点苍凉和惊异。

三十里花道,没有一片花瓣。

三十里花树,一片叶子也不掉落。

这才是几十万年原初的模样,之前走过的旖旎,仿佛是一场假象。

花瓣,微风,落叶,全是假的。

只有这塑料一般的,才是真的。

几十万年沧海桑田,这三十里花道却一尘不变,可封印是早就解除了的。难道,这里从不经历风雨的浸染?

这芙蓉花,永远四季盛开?

“初蕾,这芙蓉花一年四季都是开着的吗?还有十里刺桐大道,也是永远盛开吗?”

凫风初蕾委顿地闭着眼睛,她和他的元气相差太远,又经历了新伤旧痕,更是疲惫,可听得他这话,却也觉得有点怪异。

没错,这芙蓉花道,一年四季皆如此;

十里刺桐大道,也是如此。

无论春夏,无论秋冬,无论风雨,无论冬雪,这景致就像从来没有改变过。

也不知怎地,以前习以为常的一切,忽然经不起仔细的推敲——尽管金沙王城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只有春秋两个季节,可是,春季和秋季的景色万全相同,这也是十分诡异的。

以前那么长时间,她不是没有狐疑过,可一来从小便习惯了这一切,二来,成年后都忙于战争,政事,根本无暇考虑这个问题,久而久之,竟然彻底忽略了。

“这里的一切,全是假的……”

他强调:“我明白了!这里的一切,全是假的!真正的金沙王城,已经彻底沉没!”

她猛地跳起来。

他注意到她的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刚刚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元气,好像顷刻之间又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的震惊,比她更甚,他十分笃定,声音低沉:“没错!这是假的!我不可能连金沙王城也不认识了!我离开时,是七十万年之前!那时候,正是同样的风景。七十万年之内,金沙王城已经被毁灭过至少两次。在那样的毁灭下,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彻底复原,所以,这里是假的……全部是假的……”

她颤声道:“那真的金沙王城在哪里?”

“七十万年之前,早就沉没了……”

“七十万年?”

“对!整整七十万年了!”

“那些人呢?那些百姓呢?”

“没有!这里没有一个活口!全是你的幻觉而已……其实,我一踏上这片土地,便感觉到了,这里一片死气沉沉,根本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好毒的青阳,好毒的昌意,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居然让整个古蜀国,再也没有一个活口……”

就连花草树木,也全部都是假的。

所谓的封印,本质上是一场大屠杀。

一场绝杀。

她呆呆地看着他满头蓝色的头发,比银丝草更加活泼,一根一根,如风中飞舞的精灵。

这绝非假发,这是他与生俱来。

他,离开这片土地,已经七十万年了。

他,从未再踏入这片土地。

这,还是七十万年之后的第一次。

绝不是两万年之前的柏灌王。

她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第461章 镜面虚幻4

他的目光迎着她,眼神,非常非常奇怪:“白衣天尊”

“你不是百里行暮?”

“我当然不是百里行暮!”

“共工……你是真正的共工……”

“你说那红发蛇尾的废物?不!当然不是!”

她感觉自己连追问的力气都快彻底消散了:“那……你……你为何要来找我……”

他眼中,也有淡淡的茫然:“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在冥想屋里陪伴了我那么久……七十万年了……我从未见过人类……更没有见过可爱的人类,我实在是太寂寞了……可是,一到人间,我所见处,全是面目可憎……只有你……只有你……”

只有她,是晨露一般的清新。

只有她,是红花似的景致。

于是,他便手下留情。

无非是看到一个新奇的玩具而已。

绝非是她想象之中的那种故人重逢。

可是,他到底是谁?

既不是百里行暮,也不是共工,那他到底是谁?

她待要跳起来,可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花树,阳光,空无一人的大道……半空中,就连蚊虫,飞鸟都没有。

没有一丝声音。

没错,的确是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就连她,也分明感觉到了。

金沙王城,就是一座空城,或者,是一座假城。

可是,这空城,绝非他所认为的七十万年之前,而是最近,或者刚刚才变成空城的。

几万年的历史,古蜀国怎会是假的?

一如忽然变成一片虚无的有熊氏部族。

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先是涂抹了有熊部族,继而,涂抹了金沙王城——也许,就是在她到褒斜督战的时候;

也许,是她在九黎重创的时候。

也许,是在某一个她根本想不起来的时候。

她直觉,这巨大的恐惧,自己对付不了,应该向这个男人求助——可是,她微微张嘴时,一直看到他满头的蓝色头发。

“七十万年了!七十万年了!竟然只是弹指一挥间!颛顼老贼,死得真是太便宜了,他能长眠这虚无的幻境七十万年,也真是天大的幸运……我若不来,他只怕还能一直在这里继续沉睡七十万年!这么美的地方,他配吗?这不公平,总要把他的骸骨掘出来,挫骨扬灰,不许他玷污了这美丽的地方……”

他摊开的掌心,是水波荡漾的小鱼洞。

奠柏翻卷,湖水平静,满湖水的黄色茇花早已被绿色的浮萍所取代。

湖中水上,鱼凫漫游,一片宁静。

那是老鱼凫王的葬身之地,也是他的长眠之地。

白衣人的愤怒,忽然弥散开去,声音,就像一曲远古弥散的悲歌。

“九黎!谁要九黎呢?这里才是我的故乡!可是,却被黄帝老儿和颛顼老儿轮番窃据,厚颜无耻啊,厚颜无耻!外星的怪物,竟然彻底把我的故乡变成他们的故乡……”

他手指的方向,沿途的花树忽然东倒西歪,花瓣暴风雨一般坠落下来,很快,三十里花道便一片狼藉,所有的花树被连根拔起,所有的枝叶,枯萎烧焦,就像是一场雷电暴击后的死亡现场。

就连长长的石板路,也泥土翻涌,寸寸断裂,坚固无比的巨石,一瞬间也化为了粉末。

三十里花道,彻底灭绝。

凫风初蕾惊惶地盯着自己团坐的唯一一块完好的石板,仿佛下一刻,自己也会化为一片灰烬。

他忽然转身,死死盯着她。

她却低下头去,不敢迎对他血红的魔眼。

她鼓起的那点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可是,这无济于事,他已经走过来,一步一步。

伸出的手,就像一只充满毁灭性的魔掌,很快,便会将她变为石板一样的尘土,从此,成为这七十万年恩怨的殉葬品。

一念至此,恐惧反而去,只是抬起头,看着他。

他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愤怒,就像沉浸在一场无法梦醒的远古时空,恨不得将他视野里出现的一切活物彻底灭绝。

当然,也包括她。

那一刻,她忽然死心了。

真的,他那么仇恨的目光。

他那么厌恶而痛恨的目光。

纵然他没有满头蓝色的头发,纵然他真的是百里行暮,她也死心了。

如此痛恨一个人,又岂能爱上?

于是,她慢慢站起来。

徒手抓住了青铜树——她误以为金杖还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就算是青铜树,也只能最后一搏。

鱼凫王,从来没有坐以待毙的时候,纵然是死在他的手里——也不能束手待毙。

不战而死!那是一种耻辱。

为不值得的男人而死,更是贱之最贱!

更何况,他杀了她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去小鱼洞毁灭老父王的尸骨!

凫风初蕾举着青铜树冲了过去。

他哈哈大笑,眼神里,全是看稀奇一般的蔑视:这小人儿,居然还次次都先动手,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青铜树,在半空中遇上金杖。

她急剧后退,差点把脚下的土地踩出一个坑来。

青铜树、金杖,统统都掉在地上。

她弯腰,一把捡起金杖,毕竟,金杖才是她最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他神态潇洒,“这一次,你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了。凫风初蕾,拿出你的所有本领,让本尊见识见识,到底颛顼的后裔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每一次和他交手,不是措手不及,便是重伤时刻。

他其实从未在她完好无损的情况下,领教她全部的本领。

凫风初蕾站直了,虽然掌心还有泥土,看起来很狼狈。

可是,她却感觉到浑身充沛的元气更胜以往。也许是那颗灵药,也许是他的疗伤,总之,他彻底治好了她,让她以最好的能力跟他搏斗。

明明是以卵击石,可是,她还是凛然无惧。

“凫风初蕾,你听好了,等见识了你这四面神后裔的本领,本尊再去小鱼洞挖出颛顼的骸骨,鞭打三百鞭子……”

金杖,无声无息地击打出去。

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犹豫,因为她知道自己机会不多。所以,第一招,便用了足足十成的本领。

和白衣天尊过手,容不得你有任何的保留。

雪白的身影飞起来,脚下的土地裂开一片大坑。

他哈哈大笑:“人类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果然是物种的进化啊。哈哈,若是在上古英雄辈出的年代,怎么也有你凫风初蕾一席之地。再来……”

话音未落,她的第二招已经来了。

金杖,发射出的不是金光,而是雪白的银光,冲击波一般,四面八方,带着毁灭一切的电光火石。

这样的冲击波,就连凫风初蕾也不知道,而且,以前她从未见金杖有这样神奇的一面。

随即,半空中升起四面红色的影子,每一道影子都裹着金杖的冲击波,将白衣尊者,彻底湮没了。

他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凫风初蕾忽然很紧张,她以为他死了,可是,四面幻变时的力道,根本无法掌控自如,她纵然要收起银白色光芒也不可能了,反而是凭借自身的惯性,更大力道的将金杖击打出去。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是想多了,因为,胸口忽然发闷,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反弹回来,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四面神影,归于一面。

她重重便跌倒在地。

在他对面,白衣人神态依旧,一只袖子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风一吹来,撕破的地方便随风飘飞,摇摇晃晃。

他死死盯着她,半晌,长嘘一口气:“本尊真的小瞧你了!假以时日,凫风初蕾你一定足以和许多大神抗衡!”

人,和神抗衡。

想想都觉得这是多么虚幻和可笑。

凫风初蕾却笑不出来,因为,剧烈的血气在周身游走,再要强行爬起来发出第三招,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战争面前,没有软弱的资格。

她翻身爬起来,死死握住金杖。

可是,下一刻,身子一软,再次瘫在了地上。

他瞧也不瞧她一眼,只随手一抬,她脚下的青铜树便稳稳飞到了半空中。

她眼睁睁地看着青色的溶液开始滴落,三层的枝桠开始瓦解,很快,这颗青铜树就要彻底被毁灭。

她忽然跳起来,冲过去,死死抱住青铜树。

已经半融化的青铜树,冷得就像是一块寒冰。

她胸口一闷,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正在融化的青铜树,忽然停止,那万年玄冰似的酷寒,也瞬间停止。凫风初蕾惊诧地盯着怀里的青铜树,发现青铜树自行生长,瞬间恢复如常,再也没有任何被融化过的痕迹。

白衣尊者也死死盯着青铜树,半晌,才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都明白了!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忽然上前一步。

消灭青铜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是无法消灭的。

主要的是,要消灭一个族群的血脉、消灭这个族群唯一的传人——此人一死,四面神一族的血脉彻底断绝,纵然是青铜神树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彼时,青铜神树才真的毫无意义了。

从此,四面神这个部族,才将彻彻底底退出在地球上的历史舞台了。

七十万年了。

整整七十万年了,他们的辉煌也早该被终结了。

尤其,她若不死,后患无穷。

杀机,那么明显。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第462章 我才是王1

四面八方,将她笼罩。

早前,他只是手下留情。

轮到真正的实力,别说一个凫风初蕾,纵然一万个凫风初蕾,也得灰飞烟灭。

她抬起头,盯着他。

他淡淡地:“放手!”

她牙齿咯咯发颤,却绝不松手。

“你要想不死,就扔掉这颗青铜树!”

她不但不放手,反而将青铜树抱得更紧。

这时候,她也已经明白了,所有秘密的关键,其实都在这颗青铜树里。父王将其放在书房最醒目的位置,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很可能,在湔山一战中,他因为强敌环饲,根本来不及,也不敢告知她这无上的机密,却希望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自行领悟。

直到现在,她终于顿悟,可是,已经太迟了。

“凫风初蕾,你还有唯一一个机会……”

她眼睁睁看着他。

“你若不想死,就去九黎!从此,永生永世再也不许离开九黎一步。”

九黎。

一个囚禁之地。

从此,她便成为那片土地上真正的俘虏。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最后,只能勉强坐起来。

他静静盯着她,在等她做最后的决定。

她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神情之间,凌然有一种威严和肃穆。

“白衣天尊,你看清楚了,你脚下所站立的这片土地,是我的!”

她朗声道:“这世界上,早已没有了炎帝黄帝,也没有了共工,更没有了青阳公子和昌意公子。甚至颛顼大帝,他们,统统都已经成了过去。这土地,是我的!是我凫风初蕾的!我,才是这里的王……”

大神们争斗了几十万年,玉石俱焚,一个个灰飞烟灭,然后,终于把这片神奇而广袤的土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是那些无数战争和死亡里开出的花。

她在这个世界上塑造了全新的一切。

这世界,既不是炎帝的,也不是青阳昌意的,当然,更不是颛顼的。

她用金杖指着他,大笑:“这里的一草一木,全是我的!全是我凫风初蕾的!跟你们所有人都毫无干系!任何人胆敢前来毁灭,那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至于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