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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大王子爱慕官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云一直对她很是妒忌。如今她的弟子进宫,极有可能获得大王子的宠爱,那么,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你想说什么?”云冷冷地看了小宫女一眼,这个宫女平时并不得她的宠,她的心中自然多了一个心眼。

“姑娘,奴婢早就仰慕您了。”小宫女谄媚地笑道,“宫里的人都知道,您是大王子最宠爱的女子。将来王子即位,您就是大妃了。奴婢愿意跟随您,一生都伺候在您的身边。”

“哦?”云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懂事。可王子若是宠爱王妃,王妃又不待见我,别说是大妃了,我恐怕还会被赶出宫去,你就不怕被我牵连?”

小宫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将脸凑到云的耳边,小声道:“姑娘,有奴婢在,您是不会被赶出宫的。”

“怎么?”云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是的,姑娘。”小宫女一脸诡异,压低声音,说,“这宫里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您是知道的,若是那个朝阳宫的女子不小心进了那禁地,那您就还是大王子最宠爱的妃子。将来若为王子生个一男半女,您就是王后了。”

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神情,嘴角挑起一抹异样的笑。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阳殿是夏王与众大臣议政的场所,三政四臣都恭敬地立在两侧,夏王是个威严的男人,华丽的衣服上锈着俊逸非凡的龙,头上的王冠扎着红色的细线,顺着他的两边脸颊一直垂到胸前。

大王子杼和二王子昱立在王座的旁边,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夏王抚了抚他长长的胡子,道:“杼儿啊,宫中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回父王。”杼低头道,“宫中一向平安无事,请父王放心。”

“恩。”夏王微微点了点头,“下个月祭天需要请出那件宝物,宫中必须加强防卫。”

“是,父王。”

夏王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换上了一副慈爱的笑容,道:“昱儿,国老最近教给你了些什么?说来孤王听听。”

“回父王,国老最近教的都是以前的课程,只是…古文和占星落下了很多…”昱看了一眼大哥,语气中有些愤怒。

夏王闻言心中也甚为不快,转头冷冷瞪了一眼大儿子,道:“是啊,得再为你们找一位官师了。众卿可有好的人选?”

众官员互相望了一眼,都不再言语。论学识,国中无人能及夷梦官师,况且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有谁还敢来做这官师一职?两位王子怕是容不得他。

杼皱起眉头,父王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但在百官面前这么让他难堪倒还是第一次,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升起一丝悲凉的怒意。

昱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像个恶作剧得手的孩子,他拱手对夏王道:“父王,儿臣希望…”

“你不必说了。”夏王的脸布满乌云,口气冷得如同万年的寒冰,令小王子不禁一颤,“夷梦已经被流放,今后若再有人提起让她归朝一事,定斩不饶!”说完愤然起身,转头对大儿子道,“做好你的差使,若是那件宝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说完,愤怒的夏王便拂袖而去,留下众臣面面相觑。两位王子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恨意,只是昱的恨比较稚嫩,而杼的恨却像锋利的刀刃,可以切断一切东西。昱心中一寒,眼睁睁看着哥哥离去,在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在杼的面前不堪一击。

正文 第10章夏宫(三)

他低下了头,缓缓地走出正殿,心中沮丧不已,自己…果然还是不如哥哥啊。

众大臣见王族都已离去,便退出殿来,小声地议论,神色忧虑,也许,那个传闻是真的。

正阳殿的横梁上,趴着一个女子,她穿着和柱子同样的红色,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她嘴角带着一缕笑,自言自语道:“宝物啊,会是什么呢?也许…可以帮我回到现代也说不定啊。”

微风拂起紫纱做的床帘,一抹红影躺在柔软的铺满丝绸和羽绒的床上,手上拿着一只通红的苹果,极不优雅地大咬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宝物…会是什么东西?”小凰自言自语,“这王宫这么大,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可恶!我都来这么久了,夷梦大人也不来救我,都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我。”

说完,她气愤地将手中的苹果核往窗外扔去,啪地一声,便听有人极端愤怒地叫道:“是谁?是谁扔的苹果核?”

“昱?”小凰一惊,“怎么又是他,真倒霉。我才不要承认。”她将床帘一放,便缩回被窝里,暖暖的阳光味道让她感觉非常舒服,脸上不由露出满足的笑容。

“砰”门应声而开,昱怒气冲冲地闯进来,一把掀开紫色的纱橱,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脚踢在脸上,往后跌去,重重摔在地上,撞翻了一只一人高的青花瓷瓶。

“色狼,你要干什么?”小凰从床上跳下来,叉着腰大骂,“敢占我的便宜,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鬼才要占你的便宜!”昱捂着鼻子从地上跳起来,“我好心来看你,你却用苹果核扔我,我可是堂堂的大夏国王子!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大夏王族?”

“哼,你的行为像个王子吗?”小凰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哪有王子会冒冒失失闯进女人的房间?你根本就是个色狼!淫贼!”

“你!”昱气得满脸青紫,牙齿咬得嘎吱直响,“你…你这个女人!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不信。”小凰一点也不给这个年轻王子面子,冷笑着道,“我可是你大哥的王妃候选人,你要是砍了我怎么向你大哥交代?”

“向他交代?”昱被气得失去理智,口无遮拦地大叫,“我为什么要向他交代!他才不是我的大哥!她的女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凰不屑地斜了他一眼:“真是个孩子。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说什么?”昱像被碰到逆鳞的龙,气急败坏地向她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你说我是孩子?我哪里像孩子?你给我听着,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别以为我做不到!”

他的怒气涌出来,压迫感十足,竟和杼有些相象,小凰一时间忘了踢他,连忙把他往外推:“放开我,你这个色狼!小心我也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

“你…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多少遍都一样!”

“放肆!死罪!死罪!”

两人纠缠在一起,互相推攘,一个不小心便跌在了床上,昱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小凰发出一声惨叫。几乎与此同时,门再次被人踢开,竟是穿着白衣的杼。他冷冷地看着两人,眼神恐怖得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锋利的眼光仿佛要将两人千刀万剐。

“你…你好啊,昱弟弟!”杼咬牙道,“你真是长大了,连我的女人都敢碰!”

昱见抓着让哥哥生气的机会,恶作剧地笑了一声,将手放在小凰的胸部,道:“哥哥,你的品位真不错,这个女人很漂亮,不如把她送给我吧。”

杼全身暴出一股怒气,凛冽得如同冬日的寒风,令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强大的气流在紫色的纱橱上留下一道一道裂痕,不多时便千疮百孔。

昱胸口一片冰凉,他开始后悔了,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灵,如果这个时候哥哥出手,他永远都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是杼并没有动手,他转过身,拂袖而去,门在他身后飞起来,裂成无数块,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昱起了身,又跌坐在床上,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对旁边的小凰道:“女…女人,还不快起来,难道真要我对你…”

“我上辈子一定是跟你们两兄弟有仇…”小凰保持着双脚着地,膝盖以上的身体躺在床上的姿势,满脸痛苦,“我的腰…闪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唐灵宫在小凰的床榻前来回度步,脸上是焦急和恐惧的神色,“这样下去你恐怕要步上夷梦官师的后尘啊。可能连我都要…这可怎么办…”

“求求你不要再唠叨了!”小凰躺在床上,腰上夹着木板,痛苦至极,“我闪了腰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要再我面前念经。同一句话你都说了三十多遍了,你不累我都累。”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唐灵宫急道,“这下子大王妃你怕是做不了了。要是谴回原籍还好,如果大王认为两位王子是因你不和,定你个媚惑后宫之罪,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媚惑后宫?”小凰急得一起身,又痛得躺回去,呻吟了两声,义愤填膺道,“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他们两个色狼,害得我变成这个样子!媚惑他们?我宁愿去媚惑一只猪!”

“你说谁是猪!”昱满脸怒气地走进来,手上拎着一只红陶土做的坛子,上面漆着青色的漆,纹着白色的神秘图腾。

“你…你居然还敢来!”小凰大叫,“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昱一咬牙,扑过去就将一只手绢塞进了她的嘴里,转身将青色的陶罐交给唐灵宫,道:“这个是九黎进贡来的治伤神药,你给她敷上。”

“是。”唐灵宫连忙接过来,伏下身拜谢。昱看了一眼还在呜呜直叫的小凰,露出一个邪邪的笑,转身走了出去。

唐灵宫起身为小凰取下手绢,焦急的神色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惊喜的神情,道:“小凰姑娘,你真是好福气啊,这坛药自从去年送进宫后就一直供奉在创世母神的神坛前,连大王都不舍得用,现在昱王子却给了你,看来他是真喜欢你啊,说不定你因祸得福,做了二王妃呢。”

“我才不稀罕!”小凰任由唐灵宫为她取下夹板,脱下寝衣,再打开坛子,用一指宽的竹片从里面撬出一大块黑漆漆的药来,均匀地抹在她的腰上,心里想,都放了一年了,还有没有效啊。

“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大王子,想做王后。”唐灵宫喜形于色,“不过大王现在最宠的就是二王子,说不定以后继承王位的还是他呢,这个王后啊,你是当定拉。”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两人一齐转头看去,只见大王子杼正站在门边,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石头,面色阴冷,杀意毕现。

唐灵宫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扑过去跪倒在地,哭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便自己打起自己的嘴巴来,一下比一下狠,仿佛打的不是自己,而是杀父夺母的仇人似的。

小凰看着双颊红肿,满脸眼泪鼻涕的唐灵宫,冷冷地道:“真没骨气。”

“出去!”王子杼冷声道,声音如同万年的寒冰一般冰冷,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冻结,但唐灵宫却如获大赦,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口里还不停地叫道,“谢殿下,谢殿下!”

王子杼眯起眼睛,走到一丝不挂,只用被子盖着玉体的小凰身边,冷冷地道:“看来这就是你勾引我弟弟的原因了。你真的以为我当不了大王?”

“你们谁当大王与我无关!”小凰看着面前这个危险的男子,全身竟开始战栗,“我只要不再见到你们就行了!”

“你这个虚伪的女人!”王子杼大怒,伸出双手握着她的双肩将他拖到自己面前,道,“你给我听着,这个大夏王朝是我的!我才真正的大夏王!那个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子根本不配!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他看着小凰,但眼里显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不管过了多久,即使他死了,也永远都忘不了她。这才是他的悲哀。

小凰腰上一阵又一阵剧痛,眼里充盈着晶莹的眼泪,她根本没听清杼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嘴里喃喃道:“疼…疼…”

王子杼一怔,放开自己的手,任她倒在床上,昏了过去。他仔细望着她的面容,手在她满是冷汗,苍白无力的脸上游走,眼中一片痛苦与迷朦。

“梦…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我…为什么…”

华阳宫里,月华如洗,花气轻红。云身着白色绣有牡丹的长裙,面上戴着一层轻盈的粉纱,纤纤十指拿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将那娇嫩的花瓣一片一片撕下,在地上种下一片嫣红,仿若某人猩红的血液。

“姑娘。”小宫女艳儿提着裙裾满脸笑容地奔进屋来,道,“贺喜姑娘了。”

“贺喜?”云放下已成一杆孤枝的花茎,转过头来,“何喜之有?”

“回姑娘。”艳儿机警地看了看窗外,确定无人后便压低声音道,“朝阳宫里的那个小贱人勾引二王子被大王子抓了个正着,大王子还打了她,这下子再也没人能跟您抢这后宫之主的位子了。”

“哦?”云露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拿起另一朵花,残忍地撕扯着柔弱的花瓣,“艳儿,你做得好,有赏。”

“谢姑娘。”艳儿一脸喜色,忙道,“这都是姑娘的神机妙算,猜到那小贱人生性下贱,会和那二王子纠缠不清,早早差人盯着她。这下,大王子算是恨透她了。”

有一朵花变成了孤枝,云站起身来,身姿优雅,头上的堇色花朵轻轻颤动,偶尔洒下一两片来,落在她的肩头,又复飘下,宛如蕊宫里的仙子。

“继续盯着她,如果见她去了禁地的,务必立刻回来禀报。”

“姑娘…”艳儿奇道,“还有这个必要么?她闪了腰,别说是去禁地了,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况且,她已经威胁不到您了啊。”

“你懂什么!”云不屑地斜了她一眼,举起手细细打量自己染着丹朱的指甲,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要亲眼看着她被砍掉脑袋才能放心。别忘了,她可是夷梦官师的弟子。”

“是。”艳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伏地行礼道,“奴婢懂了,奴婢遵命。”

夜幕降临,四下寂静无声,只有窗外低垂的树叶在发出沙沙的声响。

风拂起紫色的轻纱,仿若仙女的羽衣。桌上的香炉飘着缭缭绕绕的清烟,沁人心脾的浓香充溢着整个屋子,偶尔几片落叶洒下,旋转着飘进屋来,宛如堇色的蝴蝶。

床上躺着一个穿红衣的女子,腰上夹着木板,正在昏睡,甜美的睡颜让人心醉。

高脚灯台上的红烛正独自流着红泪,一阵风吹来,拂乱了清烟,摇弋了红焰,连影子都跟着颤动起来。

忽然间,床上的美人睁开了双眼,倏地坐了起来,用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将腰上的木板取下,跳下了床。

正文 第11章 夏宫(四)

“看来我装得的确很像。”小凰得意地看着床上的木板,她哪是那么柔弱的人,不过是摔到了柔软的被子上,怎么会受伤,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她将自己的长发束紧,换上一身黑衣,再将一只枕头塞进棉被,转身跳出了窗户。

如今已是初秋,夜晚有了一丝凉意,小凰蒙着面在房梁上跳跃着,身姿矫健,宛如一只黑色的狐。

这几天来,她已经摸清了王宫里的地形,所谓的禁地其实是一个假山做成的山洞,门外有整队禁卫军把守,守卫森严。

除了大王与两位王子,没人知道里面放着什么样的宝物,即使祭天的时候,也是将此物锁入一只用万年海龟壳做的箱子里,运进神殿,再由大王亲自开启,身边只容许两位王子留下,作为亚献和终献。

这一切为宝物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无论是出于想回家的愿望,还是好奇心,她都必须进去见识见识。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工夫,她终于到了那守卫森严的神秘之地。躲在离山洞几十丈远的假山之后,小凰的眼睛始终都盯着外面一队一队走过的金甲兵士,看来,要进去并不是很困难啊,谁叫她是凤凰呢?

她站起身,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法印,指尖闪动红色的光,在空中一翻,她的身体便如同罩上一层透明的薄膜,紧贴着她的身子,将他黑色的身躯隐去了。

又一队士兵从她面前走过,她站在他们身边,对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但他们却毫无反应。小凰满意得看着自己的成果,大摇大摆地向那禁地走去。

越过一队又一队金甲兵士,终于来到山洞前。那山洞做得极为逼真,周围爬满了藤蔓植物与青苔,若不是在一片假山之中看到,还真是以为到了荒郊野外。

小凰的心莫名的激动,她迈着少有的郑重步伐,走了进去,仿佛这不是一处禁地,而是一处圣地,供奉着极为神圣的东西。

一步一步,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洞壁上的水滴声,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亮光。她的心情汹涌澎湃,身体不禁热起来,她知道,自己作为圣兽凤凰的力量正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一直以来,她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力量。四大圣兽不属于六界中任何一界,力量不是来自六界天主,而是来自天地初开时的创世之力。虽然及不上六界天主那般强大,但依然极具破坏力。小凰的修为尚浅,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便一直将那强大的力量压在身体里,等待自己多次涅磐后再来重新审视自己的能力。

但是现在,她的力量居然在骚动,这么说来,这里一定是有十分强大的东西,正在召唤她的力量,与她的力量共鸣。

走进那片光,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不足一亩的小神殿,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烧得正旺的火把,地上铺着精美的羊绒地毯。在神殿的北面,有一座用黑耀石做成的神坛,上面放着一只黑色的大箱子。

小凰不由自主地朝它走去,神坛四周布有结界,但这样的东西在她的面前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她只是轻轻一挥手,玻璃般的结界就被破开,碎成了无数碎片,散落在神坛周围,再化作轻盈的粉尘。

她踏过这些粉尘,走到箱子边。这黑得油亮的箱子她认得,是用万年海龟的壳作成,驱邪避凶。她将手附在箱子上,箱盖与箱身的接缝出闪过一道红光,箱盖应声而开。

耀眼的金光激射而出,宛如佛光普照,将原本昏暗的神殿映得如同白昼。小凰愣愣地看着箱子里的宝物,早已忘记了惊讶。

那是一把弓,一把镶嵌着九个太阳的大弓,弓身上雕刻着精美的符纹,弯弯曲曲,宛如生长着一种神圣的藤蔓植物。

传说,羿射九日,将射下的太阳镶嵌在弓上,遂创下不世功业。这把弓,正是当年后羿射日之弓,弓名“朔日”。

小凰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神圣。她伸出手,用近乎膜拜的姿势触碰这远古圣物,想要将它拿在手里,细细景仰。但当她的手碰到弓身时,大弓却发出一声轰鸣,她顿觉面前涌来一股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这力量的冲击下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够靠近朔日弓。”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愧是夷梦官师的弟子。”

小凰大惊,抬起头,只见二王子昱正从洞口那黑暗中一步一步走进来,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青铜剑。

“昱?”小凰惊呼,身上的伤传来一阵剧痛,显然刚才伤得不轻。

年轻的二王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用嘲讽的眼光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小凰,道:“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的伤是用法术变出来的么?”

“你…”小凰愤恨地看着这个嚣张的男孩,恨不得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就在这时,另一个人也走了进来,小凰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漆黑的眸子睁得老大,紧紧盯着这个穿着白袍,戴着人骨的男人,他的脸还是那么英俊非凡,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动心,但是他的神色,却像一个冷酷残忍的恶魔。

“杼…”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冰山上不化的寒冰,“你不过是个下贱的盗贼罢了。”

“你…你们…”小凰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化作了无数晶莹的粉尘,一点一点剥落。

“你真的以为我们两兄弟会为了你而不和?”昱冷酷地笑,“从第一次听说你是夷梦官师的弟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为了朔日弓而来,我们只不过是做场戏给你看罢了,毕竟你是官师的弟子啊,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姐,是值得这场戏的。”

“你们…”小凰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傻瓜,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一直都被别人玩弄与股掌之上。看着这对王族兄弟,她感觉心中很痛,就像有人用刀在她脆弱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割,像是一场残忍的凌迟。

她居然还傻到相信会得到男人的爱,原来不过是一场肥皂泡般易碎的梦罢了。

“夷梦大人…到底与这把弓有什么关系?”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憎恨地瞪着这对兄弟。

“怎么?”昱似乎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官师因为哥哥被流放只不过是幌子罢了。”说着他偷偷瞄了旁边的大王子一眼,看到一脸冰霜,“官师…是为了这把弓被流放的,她居然想偷走我大夏的至宝!”

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在他的心中一直把官师当作最尊敬的人,但她却背叛了他的信任,背叛了他的敬爱。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被流放得越远越好!

“不会的…”小凰拼命忍住身上的剧痛,刚刚的冲击显然已经伤了她的肋骨,“大人…大人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她…”

“住口!”昱冷声大叫,一把抓起她,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我是那么尊敬她!她居然背叛我!你知道我看到她站在这里时心里的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吗?她一直都像我的母亲,从我三岁开始…”

“昱!”杼厉声打断他,“还与这个逆贼说什么,立刻杀了她!父王还在外面等着你献上的人头!”

昱全身一震,将疼痛的小凰推回地上,举起那把青铜做的剑,他很清楚,哥哥对官师的感情是至死不渝的,当知道官师背叛时,他的恨不比自己少,若不是母妃死谏,官师可能已被处死。如今自己在这里提起过往,他一定害怕自己会心软吧。

杀意从昱的眼中喷射而出,青铜剑已落下,小凰抬起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汹涌的力量。

被朔日弓引出凤凰之力终于爆发,强大的红光在一瞬间便激射而出,如同喷薄的烈日。杼大叫一声不好,转身以极快的身法奔出洞去,而昱却完全沐浴在这如太阳一般的光芒之下,感到从没有过的强大的气。他听到自己身体里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刺穿内脏所发出的血肉模糊的声响。剑像牛皮糖一般渐渐熔化了,盒子里的弓剧烈地震动起来,与她的力量共鸣,仿佛立刻就要摆脱海龟壳的束缚逃出来。

小凰眼前一片迷茫,她不感相信自己的力量竟然真会这么强大,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大地震动的声音,以及都城里人们的哀号。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有过,那是她的前世,唐朝,她悲伤至极所爆发出的力量,这次,悲剧又将重演吗?

“小凰!”朦胧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一惊,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大黑洞,黑洞周围的气流异常地流动,呈螺旋状顺时针旋转。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黑洞里伸出来,伸向无助的小凰。

“大人!”小凰喜极而泣,像一个垂死之人看到了生的曙光,艰难地伸出手去,紧紧握住那只看似柔弱的手,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人一定会来救我的…大人…”

那只手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了漆黑的洞里。她感到眼前一黑,然后又是一亮,随着那只手从地缝中跳了出来。

天空中挂着一轮孤月,略显荒凉的小院里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绣着矢车菊旗袍的美丽女子和一个老人,以及一对面色惨白的母女。

她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跳进地缝的那天晚上。眼泪顺着娇嫩的脸颊滑下来,她扑进了夷梦大人的怀里,痛哭。

这半个月就像一场梦,一场或许快乐或许悲哀的梦,现在梦终于醒了。

正文 第12章永生菊

“发生什么事了?”夷梦抱着痛哭不已的小凰,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大人…我…”小凰抬起头,泪水令她的双眼看起来动人却又迷茫,“我回到了过去,我…见到了墓的主人…”

“昱?你见到了昱?”夷梦惊讶地看着她,道,“这么说来…当时的确有听说都城出现了凤凰,差一点毁灭了国家…原来…是你。”

“我…我不想的…但是…”

“我知道。”夷梦放开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微笑着看她,“你不必自责,夏朝并没有因你而亡。你的出现,不过是顺应了历史。那次之后,都城几乎全毁,夏王病逝,王子杼继承王位,便把都城迁到了二里头。经十代之后传到桀的手里,桀残暴荒淫,商族之王汤举兵伐夏。因为当年你曾毁灭了夏都,商朝便以你为图腾,最后灭亡了夏国。这就是历史。”

“这么说…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夷梦眼神坚定,笑容仿佛有某种力量,让她充满内疚的心平缓了下来,“我说过,这是历史,是命运。”

“我…”小凰的眼中透出一丝不安,低下头去,突然又好象想起了什么,倏地抬起头来,满脸激动,“为什么…为什么历史里没有昱?他怎么了?难道…他是被我…”

夷梦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转为一丝淡淡的忧伤:“不,他并不是被你所杀。虽然你的力量让他几乎丧命,但是…”夷梦低下眼帘,眼中有些不知名的东西,“他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亲人的手里。”

“亲人?”小凰惊道,“莫非是…杼…”

“杼…”夷梦望向遥远的夜空,月亮挂在一丛树枝里,分外明亮,“他曾经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在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之后他就完全变了,变得视人命如草芥。我…始终还是帮不了他啊。”

“大人…”小凰看着夷梦第一次露出略微自责的神情,心中也是十分悲伤。那两个男人欺骗伤害了她,但是她却对他们恨不起来,毕竟…已经过了四千年了啊,再深刻的仇恨都是可以化解的吧。况且…他们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