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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没有想到,她那个便宜娘居然也那么霸气。管他什么爷来了,她只称病不出,派了那个叫沈来福的男人接待——入屋之后,她才晓得,那是蓝姑姑的男人,也是墨家如今唯二的下人。

堂屋里,茶香袅袅,各人脸色不同。

在沈来福再三鞠躬道歉之后,萧乾却并不领情:“旁的不必多说了。我萧家断断不做逼人结亲的事,如今把人送返,也算全了礼数。”

墨九盯着那张欠揍的脸,不免心存疑惑,他如果就为了退货,又何苦亲自抓了她送回,难道只为羞辱,赢回颜面?

“亲家小郎,这只怕不合适吧?”沈来福看墨九直勾勾看人家不转目,更觉老脸羞愧,佝着身子双手奉上茶盏,恳切地笑,“姑娘出了阁,就是夫家的人,没有送回娘家的理儿。”

萧乾并不去碰沈来福的讨好茶,答得轻描淡写:“那是指姑娘,她还是姑娘吗?”

蓝姑姑两口子的脸红了。

而墨九的脸,却黑了。

穿越硬件已经够挫了,如果连穿越软件都没有竞争力,那也太让她痛心了——只不晓得以前被她“摧残”过的花朵,都有哪几只?

如花婆做媒日久,见识不算少,虽然有点害怕萧乾,但为了丰厚的酬金,仍想凭了三寸不烂之舌,把亲事说成。

“郎君说得句句在理,可萧家大郎的病,只怕……”她破着嗓子漏风似的笑,“九姑娘是犯了错,但天寡之命,这楚州地界上,却独她一分。真真的,基本嫁一个死一个。”

墨九:“……”

这到底在拆谁的台?

如花婆并不觉得失言,手绢娇媚地拍拍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总是这样实诚……郎君是京里做大官的人,得仰天颜,见闻广阔,可有见过九姑娘这样的天寡?容听老婆子一言,这姑娘啊与你家大郎最合不过了……”

她试图游说,可萧乾却不耐烦起身。

“彩礼,酬金,双倍退还。”

就这样被退货了,还要赔偿损失,除了墨九自己,每个人脸上都如丧考妣。寡妇的名声本就不好了,如今再雪上加霜,可如何是好?

如花婆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由呜呜哭起,那撒泼的样子,就差上去撸人的袖管儿了,“九姑娘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她爹死得早,她娘饥荒不饱地把她拉扯大,现下又染了重病,郎君这样一逼,不是断了她们家的活路吗?”

沈来福也跟着伏低做小。

“亲家小郎,您行行好,宽容宽容……”

乌央乌央的哭声,让成了滞销货的墨九有些烦躁。但她地盘还没有踩熟,好多事也不知因由,并未贸然吭声。不过,她绝没有想到,几个人一哭闹,那姓萧的却停住了脚步。

“要入萧家的门,也不是不可以,但劳烦再给小姐添一份厚重的嫁妆。”

沈来福面色一变,“亲家小郎,我们家属实不宽裕……”

萧乾缓缓回头,像是笑了,“墨夫人自然拿得出。”

墨九一悚,不由抬头看向他寡淡无情的脸。

这个人非得在鸡爪子上刮油,当真只是为了银子?

她眼刀子不停剜他,萧乾却不给她一丝眼风。

“盱眙驿站,萧某会等到明日申时。”

说罢他步履生风,径直离去,旺财“嗷呜”一声,屁颠颠跟在他后面。一人一狗,一个冷漠,一个热情,那半是晴天半是雨的失调画面,终于唤出了墨九深埋心底那一万头狂奔的恶魔——草泥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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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你们发现,如花又帅了没?

坑深003米 疑惑?报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墨九的事愉悦了盱眙人,墨家院子门口不少人或尖笑,或打闹,赶集似的往里观望。

不过,墨九向来缺乏娱乐精神。

她让沈来福把墙角的破风车往院门一放,又让蓝姑姑端了一簸箕鸡屎混着糠秕倒进入料仓,自个儿牵一条细绳在转轴,往墙上一坐,风车便慢悠悠转起来。

飘着鸡屎味儿的糠秕一吹,门口就安静了。

“这就走了?留下来吃晚饭撒?”

墨家在盱眙没有亲朋,也不常与邻里来往,墨九出格的举动完全继承了前身,反倒没有让人怀疑,沈来福与蓝姑姑看了,也只是叹息不语。

墨九暂时安顿了下来。

因为她还没有寻到机会离开,就被召见了。

召见她的人,正是她的便宜娘。

她娘居住的屋子,房门开得极为窄小,就墨九这样的个子还得佝着身子钻进去。不像人住的,却像一个牢房。

屋内安静、简陋,除了一张床,几乎没有旁的家什,墨九在门边定住,就着油灯忽闪忽闪的光线,看向帐子里的人,突地有些发瘆。

“九儿……过来……”

那人长长的白发,蓬松凌乱,瘦得像一根柴火棍子,脸上坑坑洼洼的皱纹,像一条条蚯蚓爬在干瘪的卤肉上,老得几乎看不出性别。

这个冲击比她误以为蓝姑姑是她娘时,还要来得魂飞魄散。怪不得宋骜看见她像赶苍蝇,怪不得那姓萧的看着她也像在吃大便。她到底有多丑?

蓝姑姑看她呆住,道:“姑娘,娘子在唤你。”

“哦”一声,墨九慢慢往前。

若换了旁人,肯定会吓得晕死过去。

好在她见多了怪事,倒比常人镇定。

她唤不出口那一声“娘”,也不习惯与陌生人太接近,可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还是在那人“呼噜呼噜”的喘气声里,走近,低头问她,“您找我……”

“啪!”一个巴掌抠在脸上,不痛,却让墨九有些意外。

“千里送脸……我需要一个理由。”

她说得理所当然,可织娘的怒火本就未散,听她这么大逆不道,捂着胸口更是咳嗽不止,“你个孽障,你是……你是想要气死娘吗?”

墨九有点冤,却没地方申诉,只紧嘴静观其变。

蓝姑姑心疼地过去扶住织娘,“娘子,娘子不要动气,好好和姑娘说……姑娘已经晓得错了,你看,她不是回来了吗?”

织娘气喘吁吁,“跪下。”

墨九微微一愣,却没有要跪的意思。她是个没娘的孩子,受不得这样的母爱,也不懂得与母亲相处,考虑一瞬,只蹲在织娘榻前,硬着头皮安慰她。

“经常生气,老得更快——”

“混账东西!”织娘气得身子直哆嗦,抓住枕头就想揍她。可她没什么力气,被蓝姑姑一阻止,只能咳着骂,“你离家时,娘是怎生与你交代的?你却做出这种事来,是想断了墨家的根儿吗?”

墨九不解,“就算要我嫁人,就算我终究要守寡,好歹您也给我找一个健康的男人,可以让我多霍霍几天吧?”

“你……”织娘差点背过气去,那张干瘦古怪的脸,气得更加狰狞了几分,嘴里含糊的呻吟,“你是想要气死娘啊?咳咳!”

若气死亲娘,那罪过确实大了。

可墨九重诺,也从来不轻易许诺。

她不想嫁萧家,便说不出嫁的话来。

“你放心,我不嫁萧家,一样可以养活你。就算我一个人养不活,还可以给你招上十个八个女婿上门……”

织娘甩开她扶在身上的手,一口腥甜之气涌上喉头,“……你走,我只当从未生过你。”

墨九没有太过高尚的情操,莫名其妙得了这个身子,先被宋骜追,再被萧乾逮,接着送回到墨家,如今摊上这么一个鬼气森森的娘,她真糊涂了。

算了,走就走吧,她好手好脚的人,去哪都不至于饿死。想来没了她,这个便宜娘还能多活些日子。若不然,早晚被她气死……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脚已经迈出了门槛。

“砰!”一声,背后传来撞柱的声音。

墨九猛地回身,跑了过去,扶住跌在床下的织娘,“你这个人,怎的说撞就撞?这不是逼我吗?”

织娘无法回答她。原本她的身子就很虚弱了,那拼尽全力的一撞,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如今连气都喘不过来。

鲜血滴落在手背上,墨九又惊又急,赶紧让沈来福请郎中过来。可她身上没有银子,家里也没有存项,不得已,只好从蓝姑姑那里支借了银钱。

织娘晕晕沉沉,似醒非醒,“九儿……娘不想逼你,可墨家祖祖辈辈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娘也是没有法子……”

嫁给一个病痨子,能有什么希望?墨九张了张嘴巴,但面对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她也不想辩解了。

“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吧,其他的事,来日方长。”

“娘这身子……是养不了。九儿,你答应娘。”

墨九眉头都皱成团了,“沈来福没告诉你吗?便是我想嫁,萧家也不会要我撒?咱何苦热脸贴人的冷屁股?”

“他们会要的……”织娘气若游丝的接上话。

终于说到了墨九心里的疑惑。她轻眯下眼,唇角勾出一个了悟的笑容,“他们要你添的嫁妆,是什么东西?”

织娘枯槁似的身子猛地一怔。

她像是不认识墨九似的,紧盯住她的脸,一眨不眨,“九儿,你是娘的九儿吗?莫不是撞邪了?”

“……”这老人家的智商可真丰满。

不过,她总算发现自己长得比她女儿机智了吗?墨九生怕智商被识破,让人当妖怪烧了,赶紧摇摇头,“萧家不像缺银子的人,咱们家却不像有银子的人。可除了银子,我们又有什么东西可给他呢?”

织娘避开女儿锐利了不少的眼睛,像是提不上气,喘了好半天才道,“娘自有办法。”

墨九仍觉古怪,“可是……”

“娘累了!”织娘摆摆手打断她,闭上眼,“你回房歇着去吧,明儿还要动身去楚州。”

墨九怕引起他们对她身份的狐疑,也就不再多问,只叮嘱她好生养着,调头便走,“蓝姑姑,灶房在哪?”

蓝姑姑看她今儿一直“不正常”,怕她又做傻事。

“姑娘要做什么?”

墨九瞪她:“烧水洗澡。反正要卖,总得有个卖相吧?”

织娘僵着脸,蓝姑姑也哑了口。

——

墨九当然不会随便把自己卖了,不过初来乍到,什么事情都一知半解,她不打算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更何况,平白占了墨九儿的身子,总不好在她亲娘要挂的时候离开。

她住的房间不大,但被蓝姑姑收拾得很整洁。墨九尤其满意那一面半人高的铜镜。扒掉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她舒舒服服地在水桶里洗了大半个时辰,把一身的老泥都搓净了,也没顾上穿衣裳,光着脚丫子就湿漉漉地站在了镜前。

只一眼,她差点眼晕。

好俏的一个姑娘!黑亮亮的发,水灵灵的脸,精雕细琢的身段儿,像一颗刚剥了壳的鲜笋,白嫩得有着不染人间烟火的干净,偏又生有一双似含了万千风华的媚眼……

这得算天生尤物吧?只可惜……

“暴殄天物!”

她套上衣服坐着床边,对墨九儿的遭遇百思不得其解,对自己的未来也忧心忡忡。蓝姑姑推门进来,见她发呆,拿了两张干净的巾子就为她绞头发,“姑娘别再多生事端了,你娘也只是……不想你步她的后尘。”

墨九懒洋洋瞄她,“蓝姑姑,我娘多大岁数了?”

蓝姑姑:“……姑娘把这个都忘了?”

墨九:“我只好奇,她怎会老成那样……”

适时停住话,她把问题交给了蓝姑姑,可蓝姑姑却几次欲言又止,“姑娘还是别问了,这事儿不吉利。我若说了,保不准就会倒霉……”

墨九哼笑,“要是你不说,现在就会倒霉。”

蓝姑姑想到墨九干过的蠢事,迟疑再三,终是缓缓道:“墨家祖上也不知从哪一代老祖宗开始,就有了这怪病,个个生得花容月貌,但不到二十四岁就,就,就……”

蓝姑姑大喘气的毛病又犯了。

墨九递上茶水,“叫你晚饭别吃那么多。”

蓝姑姑脸都白了:“嗝……我是不是要倒霉了?”

墨九拍着她的后背,“如果你不说完,估计是的。”

蓝姑姑身子一抖,瞄着她认真的脸儿,继续道:“你也瞧见你娘的样子了,白发鸡皮,形如老妪……其实,娘子以前是极美的,比九姑娘你更有风姿……”

“我那是还没长大。”墨九不高兴这句话,想想这身子十五岁的花骨朵年纪,她满意的笑了笑,可一想若真有那病,不足二十五岁就老了,她又不甘心。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这病就无人可治?”

蓝姑姑那里知道原因?

她左右看了看,低下头来,神神秘秘地和她咬耳朵,“听人说,你家祖上是掘人坟疙瘩的,这是招了报应,祸害子孙……”

“啊!”墨九诧异,说来与她倒真是本家了。

她家祖上也干过这勾当,到她爷爷那一代,家里的古董店也有好些不干净的东西。她自己不做这个,学的却是考古,多少也要与老坟疙瘩打些交道。就在穿越之前,她还和教授在阴山一座新发现的古皇陵里做考古研究,可刚下到墓道,却意外发现古皇陵的机关与自家祖上传下来的极为相似。她欣喜不已,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不仅与教授失散,还被机关所伤,再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此事说来蹊跷,似冥冥中便有牵扯。

仔细想想,她有些毛骨悚然。但学考古的墨家人,探究精神自然不比旁人少,几乎下意识的,她便决定留下来搞清楚个中渊源。或者说,她决定接受墨九儿这个新身份。

“说不定我就是墨九儿,墨九儿就是我。”

她说得怪里怪气,吓得蓝姑姑退后一步。

“姑娘莫要吓我,你不是又疯症了吧?”

墨九偏头看着她,很冷静,“没有。”

蓝姑姑大喜,“那敢情好,趁你现在明白,先把借我的银子算一算,也免得到时候……嘿嘿。”

墨九幽冷冷看她,“我何曾借你银子来的?”

蓝姑姑欲哭无泪,“……”

她不紧不慢地倒睡在床沿,把长及腰间的头发拂到外面,示意蓝姑姑继续绞干,自个儿则拉上被子,美美阖上眼睛,心里忖度,她那便宜娘打算怎么对付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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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晚上的活动,咱们继续撒……摸摸大小媳妇儿们。

坑深004米 这不科学

墨九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伤筋动骨的奔波下来,哪怕她心里存了事,仍是噩梦连连,睡出一身冷汗,双腿发胀、肩膀吃痛,脖子也似乎落了枕,每一个零件都在向她喊冤……等她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时,已日头高照,她看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床帐,不知今夕何夕。

“浮生一梦已千年啦。”

她酸溜溜呻吟一声,起了床,无头苍蝇似的转悠半天,才找到洗漱的地儿。墨家以前的日子应当也是好过的,这才把墨九儿养得这般水嫩,比起农门小户来,虽是没落了,可洗漱用的香胰子、牙粉子都是有的。为此,墨九又给这身子加了几分。

蓝姑姑还算贴心,已经为她备好早餐。

一碗热乎乎的猪肝拌饭,就放在灶头上。

她也没客气,端起碗来坐下就开扒。

对于吃的,墨九从来没有自觉性,尤其不亏待肚腹,这猪肝拌饭吃着虽有些不对味,但她也不介意时下的饭菜粗糙,看见蓝姑姑进来,还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谢谢!”

蓝姑姑差一点跌倒,惊得一脸便秘样。

墨九皱眉,“怎么了?”

蓝姑姑盯着她的碗,闭紧了嘴巴。

墨九猜测,“难道这是你的早饭?”

蓝姑姑摇了摇头,墨九放下心来,友好地笑,“这猪肝拌饭少了点盐,味道也差了点儿。”想想她又怕蓝姑姑难过,笑道:“不过也没什么,日子不好过,只是暂时的,往后,你们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好了。”

“姑娘……”蓝姑姑似是难以启齿,“这饭是给狗吃的。”

“噗”一声,墨九喷了一桌子。她怒,“为什么不早说?”

蓝姑姑委屈地看着她,“你反正都已经吃了。狗吃的就狗吃的吧,反正狗也吃过你的,你吃狗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这安慰有点不对味,墨九吸口气才平静下来。

“家里不是没狗吗?”

蓝姑姑垂下头,“萧家郎君的狗……”

“啪”的放下筷子,墨九心里怨气棚爆,“那厮莫不是穷得连狗都养不起了?敲诈勒索咱们还不算,如今想把狗粮都省了?”

蓝姑姑自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墨九嚷嚷完,摸了摸胃,想到旺财憨态可掬的样子,心里又怪异的平衡了。她歇了气,道:“算了,再做一碗吧。”

蓝姑姑大惊:“姑娘还要吃一碗?”

墨九咬牙,缓缓微笑,“给、狗、吃。”

蓝姑姑:“……”

——

堂屋里,萧乾的脚底下,旺财动了动耳朵,似是感受到煞气,顾头不顾尾的把脑袋钻入了椅子底下,只留一条大尾巴摇来摇去。

墨九冲进屋来,脸上带着吃了狗饭之后的余怒,语气却尖刻。

“我说萧大官人,缺狗粮又找上门来了?”

这不明显骂人是狗么?旺财委屈的“嗷”一声,猛摇尾巴。

那日她出嫁时,大红盖头遮了脸,等萧乾再找到她时,已是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兴许是不太熟悉她的长相,萧乾看着她干净的人样,眼波微微一晃,却不搭理她,只拍拍旺财的脑袋,“我们走。”

墨九觉得这厮除了把旺财当人看,其余人在他眼里,不如狗。

“慢走,不送……”最好再也不来了。

“别!”沈来福抢过话头,脸上腻着一种墨九看了胃又犯抽的笑,“亲家小郎能光临寒舍,又肯为鄙夫人诊脉,是我们阖家老小的福气,求都求不来呢。”

说罢他冲蓝姑姑递个眼色,“还不快把姑娘带出去玩?”

墨九被蓝姑姑拖到了大街上,还没有搞明白。

沈来福和她的便宜娘好像瞒了她什么?织娘那病,昨日她曾详细问过郎中,莫说治疗,连病由他都说不明白。当然,盱眙有本事的郎中,自是早就请来瞧过了。若能治,也等不到今日。

“姓萧的那厮,竟会医术?”

蓝姑姑道:“先头我也不晓得,昨晚方听我当家的说了一些。那萧家六郎医术了得,几年前,官家(皇帝)病危,便是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哦”一声,墨九眼睛微亮。

这事干系到自身,她虽不太信任萧乾,却也上心。

“他有那么厉害?”

蓝姑姑点头:“要不然,他也不会有‘判官六’的绰号了。”

墨九不解,“判官六?好像很牛的样子?”

很牛是什么意思,蓝姑姑不懂,她继续给墨九科谱,“那可真真了不得,他说哪个人没了寿数,哪个人就没得活了,比阎王殿的判官还要准……可他也轻易不肯治人,便是皇子皇孙要死了,也没人能逼他。”

墨九眯眼:“……”牛逼吹大了吧?

蓝姑姑忽略了她的嘲讽脸,津津有味的八卦,“萧家这两年在南荣如日中天,也因了这六郎。姑娘莫看他年岁不大,却掌着枢密院,动辄调拨千军万马,威风着哩……”

后面蓝姑姑又说了一堆,墨九没太注意听。

只大抵晓得枢密院是这个时代的最高军事行政机关,直接秉承圣意,掌兵籍、虎符,享有调发军队的权利。不过,枢密使大人到底有多厉害,她不太上心。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打算与这家人有什么牵连。

萧家那个大火坑,她可不准备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