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这般繁华,咱家不该缺银子才对?”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热闹的街市吸引了去。

盱眙此地,有一个极大的榷场。这榷场与别的贸易市场不同,是由朝廷设在边界地的互市市场。近几十年来,南荣与临近的珒、勐、西越等国不时发生摩擦,战一战,停一停,打来打去,谁也干不掉谁。于是,打完了,总得抓一抓经济,这榷场便成了各国趁着停战时期互通有无的一个重要渠道。

榷场很热闹,贩卖的物种也丰富。茶、盐、毛、皮、布样样皆有,墨九看得眼花缭乱,自动忽略了盱眙人民对她这只害虫的注目礼,兴奋得像一只采花的蜜蜂,东瞧西看,大有旅游时逛入古街古巷的稀奇。

“这朝代狗的屁(GDP)一定很高吧?”

蓝姑姑习惯了她语无伦次,却也不追问什么是“狗的屁”,只满心都是泪——这姑娘是和狗干上了啊?逛了一个通场,墨九越走越偏,眼看就要走到临河,蓝姑姑赶紧拉住她。

“姑娘,那边不安生,我们回去吧?”

墨九也不转头,只淡淡笑道:“大白天的,怕什么?”

“河对岸的泗州,是珒人治下。虽这两年没有战事,可珒人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的,尤其……”看着墨九一身细皮嫩肉,柔枝软柳的样子,蓝姑姑更紧张了,“姑娘这么俊,若被盯上……”

被夸漂亮总是高兴的,墨九笑眯眯点头。

“你这个人就是实在,那我们回吧。”

她逛的地方,位于墨家老宅的后方。原是想仔瞅仔细墨家宅基地的风水,顺便瞄一眼附近的山河走势,看看有没有机会发家致富——如今姓萧的欺她们,不就是没有钱吗?有了钱,哪需理会他?不过蓝姑姑不放心,她也不想给她添麻烦,若不然她一急之下中了风,又是一桩罪孽。

两人沿着河岸往回走,还没上大道,便听到有人哭啼。

“呜,呜,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墨九循声望去,只见道边一颗大柳树下,两个粗壮汉子用麻绳绑了一个小姑娘,像拖牲口似的往前走。那小姑娘约摸十来岁,双手反剪,膝盖都磨出了血皮,可那俩混账却毫无怜悯之心。

“晦气!哭个卵啊。你他娘的再嚎一声,老子弄了你。”说话的汉子夹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江淮官话,口音有明显差别,墨九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俩人长相也有些特别……

蓝姑姑怕她发疯,紧张地扯住她的胳膊,“姑娘快走!”

墨九没有自不量力的习惯,低头便走。

“官府在哪?赶紧去报官……”

蓝姑姑脚都软了,“我的姑奶奶,你别找事了。那小丫头一看便是卖给人家的瘦马……这年头,干这门营生的人,哪个不是衙门的堂上客,咱犯不着惹这些官司。”

“瘦马?”墨九好奇,“她分明是个人,哪里是马?”

蓝姑姑发现她家姑娘逃了一圈,智商更为捉急了,也不解释,只一脸哀伤地拖着她快步离开,“人家爹娘都不心疼,咱管不着,赶紧回罢,下午你还要出嫁呢。”

“哦。”墨九这才想起自个身上的烂摊子。

……加快脚步,她往回走,看见停在前方道旁马车,还有一只探出车帘的狗头,倏地定住,在那俩汉子的打骂声里,大步调头过去,“喂,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的抱不平打得莫名其妙。

蓝姑姑瞪大眼睛,像看着一个傻逼。

两个壮汉也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其中一个稍高个头的汉子才淫歪歪笑着,按了按腰上大刀,咧着满口大黑牙发笑,“好俊的小娘们儿,嘿嘿嘿。乖乖,你若肯跟大爷走,大爷便放了她。”

墨九清了清嗓子,“你再说一遍。”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那汉子又重复一遍,“用你换她……”

墨九眼风乱转,斜向街角,“我说前一句。”

汉子一愣,“小娘们儿……”

墨九猛地一脚踹过去,正中那人裆部,“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娘们儿吗?太不尊重女性了,没文化。”

蓝姑姑捂脸,“……”

那汉子捂裆,痛得冷汗直冒,扭曲着脸,“兀泽利,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抓了这小娘们儿!嘶,疼死我了。”

墨九往后退一步,“蓝姑姑,快跑!”

她喊完,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

蓝姑姑早已奔出了三丈开外。

墨九怒而大吼,“靠,你个没义气的!”

蓝姑姑回头,“姑娘,我去叫人——”然后她就看见了从马车上缓步过来的萧乾,身边跟着一条摇头摆尾的旺财,在晨初的薄雾中,看上去颇有几分道骨仙风般的山高水远,却也凉薄如冥界霜花。

蓝姑姑如逢大赦,“郎君,快救救姑娘……”

萧乾看一眼墨九的方向,侧身而过,继续遛狗。

“嗳——”墨九急了,先前她正是因为看见这厮才敢出头救人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吃官家饭的,总不会坐视不管吧?可看他的样子,她分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姓萧的!”

萧乾迎着河风徐步而去,充耳不闻。

墨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厮居然真的袖手旁观。

“亲,我是你大嫂啊?你不能给咱家攒点脸面?”

两个粗壮汉子面面相觑,先还有点顾及,可看萧乾根本不识得她的样子,不免又淫笑着猖狂起来,狠狠把麻绳的另一头套在她身上,与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勒在一起,哈哈大笑。

“小娘们儿,是你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老子!”

墨九痛心疾首地看着那个遛狗的潇洒背影,“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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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墨九:顺手救个人,也不影响遛狗撒?

萧乾:会影响狗的毛色质量,心理健康,后代繁殖,毕竟不好让旺财看见那么污秽的东西。

墨九(咬牙):真是哔了狗了!

旺财(汪汪):这不科学,为什么人人都哔狗?

众妞儿:为小剧场点赞,旺财再叫一个。

旺财(口吐泡沫倒地不起):这真的不科学啊。

坑深005米瘦马

墨九两辈子都没有干过重体力活,哪是两个粗壮汉子的对手?眼看蓝姑姑因颜值太低还想搬救兵被打晕在地,墨九放弃了反抗,由他们拖入一个靠近河岸的偏僻院子,和小丫头一起绑在秃头树桩上。

“这个世界的人,可真冷漠啊。”

坐在坑洼不平的地上,墨九还没有完全适应这节奏,想到姓萧的就恨得牙根发痒。她环视一圈破败的院子,瞥向不停抽泣的小丫头。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抬起头,“我叫李心玫,我娘都唤我玫儿……”

想到娘,她泪珠子又“嗒啦嗒啦”往下掉,那不比巴掌更大的清丽小脸、还夹着奶气的稚气声音,成功唤起了墨九的怜悯心。

“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小丫头咬了咬下唇,“我爹把我卖给他们做瘦马。”

第二次听到这词,墨九依旧疑惑:“瘦马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丫头似乎也不甚懂,“养大了,让人骑的……”

墨九的脸红得像滴血,不是羞的,是气的。她对“养瘦马”这种人肉买卖交易还不太明白,却大概知道是黑心商人买了小女孩去调习,做不正当的生意。

“缺德!这种混账才该招报应。”

这时,院门开了。抓她的汉子迎入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子,走到她面前不远,指了指,满脸的笑,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从他皮条客似的猥琐神色看,是在推销她与小丫头。

那老头儿撸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出去了。

不多一会,就有人过来提她们,手脚依然捆绑着,再次被丢上了密闭的马车。眼前黑乎乎的,耳边出奇的安静,墨九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倒也冷静,但靠在她身上的玫儿却像筛糠似的不停颤抖。

“墨九,墨九,我害怕……”

墨九蹭蹭她的身子,“不要怕,有我在。”

玫儿一怔,声音略有惊喜,“你有法子?”

墨九严肃道:“我长得比你好看。”

玫儿:“……”

墨九轻笑:“便有危险,也是我先。”

“闭嘴!老实点!”马车外面传来不悦的吆喝声,待她们安静下来,外面赶车的两个家伙却又说又笑地聊上了。墨九竖着耳朵,奈何语言障碍,一句也听不懂。

看来多学一门外语,太有必要了。

她正自嘲,胳膊被玫儿蹭了一下。斜眼瞥过去,却见小丫头似有话要说。墨九轻轻挪动身子,低下头去,玫儿果然把嘴巴凑近她的耳朵,低低的,压抑的道:“他们说,要把我们送到河对岸,卖给珒人……”

墨九一愣,反咬她耳朵,“你听得懂他们的话?”

玫儿点头,蚊子似的“嗯”一声。

玫儿一个南荣人,为什么会懂得珒国话?

她还没问,玫儿又道:“但他们又不敢……”

墨九问:“为什么?”

玫儿道:“他们怀疑你脑子有病,怕伤了贵人。”

“……”对于这种严重人身攻击的说法,墨九不能忍。她一脚踢在车厢上,以示抗议,却听见玫儿咬牙呻吟,“墨九,你肘到我了。”她挨的揍比墨九多,身上多处受伤,估计痛得受不住,叫唤了出来。

车外汉子大骂,“再出声,堵了你们的嘴。”

墨九:“……”

玫儿:“……”

两个人互视,墨九小声耳语:“继续听。”

这些人似乎也在顾及什么,没有走官道,也没在盱眙过河,而是躲躲藏藏地往招信方向而去。对此,墨九有些奇怪。若可以光明正大,又何苦这么麻烦?

这么说来,他们的行为就是非法的。

可若是非法的,为什么姓萧的装没看见?

她觉得个中有些问题,但手脚被缚,除了听两个家伙咿呀咿呀地鸟语,却没有法子反抗。

日落之时,马车终于停下。

如此,她又一次在马车上渡过了一天。

这次落脚的宅院很大,很富贵,依山傍水而建,院墙刷白碧瓦生辉,粱高院深,自有一种磅礴之势。南荣虽然富庶,但使得上这种宅子的人家,绝不普通。

墨九与玫儿被拖入一间屋子,四方镂空的雕花木格,像布置九宫格似的,分成一个个小格,每个小格之间隔了一层其实什么都遮不住的芙蓉色纱帐,上端却未封顶,有细碎的暖色光线射丨入,笼罩在格子中间,让她们的肤色看起来奶白而媚。于是,外面的尖叫声更大了。

“五贯。”

“十贯!”

“那个眉心有痣的我要了。”

“为何又与我抢?”

“这个奶大!”

墨九身子一抖,这才注意到九宫格别有洞天。隔着一层纱帐的格子里,有许多的姑娘,三三两两的放在一起,有些像她与玫儿一样上了绑,有些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坐着被人标价认购。

“让你了!回头把你新纳的小妾送家来。”

“哈哈,兄台仁义,怎敢不从?”

像拍卖行里的吆喝似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口音交杂一起,墨九大抵听了个七七八八。这里应当是一个拐卖妇女的大型中转站,她坐的这里类似于展览厅,把姑娘们放在中间,由着买家标价。

伴着恶心的笑声,不停有姑娘从帐子里被提走。

玫儿哆嗦着,两排牙齿直打颤,身子紧紧靠着墨九。

墨九拿肩膀蹭蹭她,“不要怕,会没事的。”

玫儿两只眼睛都是水雾,“墨九,怎么办?怎么办?”

墨九哼哼,“我们不会有事。”

这一路上,她除了知道玫儿的阿娘,是他爹从牙婆手里买来的珒国女人之外,也让玫儿从那两个二货嘴里偷听到了一些南荣“秘辛”。如此,她又添了信心。

“哟,好俏的丫头?”这时,帐子撩开了,一个如花婆似的老鸨子踩着香风进来,像打量货物似的把墨九从头到脚瞅了一遍,还觉不够,又在她身上胡乱地摸起。

该摸的摸了,不该摸的也摸了。

等她咂着嘴出去时,那兴奋的样子,像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墨九腹诽着,老鸨子又回来了。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健壮的男人。

“你,跟我走。”

墨九抬眼,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眼。个子偏高、五官立体、虽眼角有一条明显的小伤疤,但颜值整体很高,尤其难得的是这个人脸上并无淫渎之色。若不是身在这鬼地方,墨九得为他贴上一个“好人”的标签。

墨九会看风水,看人也从没出个差子——除了萧乾。

她没有吭声,那男子便拎了绳子把她拽起,老鸨子看他粗手粗脚的,似有不舍,赶紧扶住他的手,笑得人掉一身鸡皮疙瘩,“轻点,轻点!你这后生,可别把人碰坏了。我老婆子这辈子见过的美人儿,不说一万也有八千,还从未碰过这般好的货色……”

“有多好?”问的人是墨九。

老鸨子惊了一下,看傻逼似的盯着她,很快又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哪位爷能享用姑娘,那便下不得榻了……”她卖个关子,又把脸转向那个“提货”的男子,“个中妙处,尝过就晓得了,老婆子绝不说瞎话。”

“嗯。”那人并不多言,把一块碎银放在老鸨子手里。

老鸨子点头哈腰,笑得眼睛都没了。

看她要走,墨九轻笑,“站住!”

老鸨子回头,“姑娘唤我?”

墨九很冷静地点头,“总得告诉我,卖了多少钱吧?”

她一副要坐地分赃的样子,让老鸨子无言以对。

那男人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似是不耐烦了,拎着她就往外走,墨九手臂被勒得吃痛,嘴里怪叫,“你没听人说我是极品吗?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她还没骂完,背后便传来玫儿嘤嘤的哭声。

怕挨打,小丫头没有大哭,只拼命咬紧嘴巴掉眼泪。

人与动物都需要在群体之中寻找安全感,尤其逆境之时,伙伴的互相取暖,便是生存的勇气。没了墨九,她的害怕可想而知。

墨九母性泛滥了,“乖娃娃别怕,我会救你。”

“唰”一下,她眼前黑了,那个男人把她头罩住了。

他没有说话,却用行动告诉了她,“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被人牵旺财似的牵着,墨九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头罩方才取了下来。从一片黑暗之中突然见到光线大亮,她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时,差点被眼前的画面恶心吐了。

这一个奢华的大房间,里面没有床,却处处都是床,红绡香帐,罗衾锦被,袭袭流苏,轻轻飘动,脚下绸缎似水,水中荡漾着一个个清凉的姑娘。她们牲口似的任人摆成一个个销魂的姿势,哪怕身子颤抖着,脸上却牵强地流露出一抹急切的笑容。

看着一张张美人脸,墨九侧头看向身侧的男子。

“你倒是消受得起?”

那人没有回答她,突然往后转身,拱手揖礼道:“谢使君。”

墨九这才发现,门口又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手上拿一柄折扇,且走且摇。他并没有看见墨九——毕竟她穿着衣服。他的视线被各色美人儿吸引了去,风流的扇子挑一下这个姑娘的下巴,搔一下那个姑娘的细腰,一双绿豆眼在群山群色中流连忘返。

“都还不错,可我却只能留下你们中的一个。”

说罢他转头吩咐,“辜二,让烟云楼的月娘子来领人,好好教导着。”

原来如此!烟云楼一听就知什么所在了。左右都是侍候男人,留下来侍候一个,总比去那种地方侍候无数个要好得多。所以这些姑娘,自然削尖了脑袋想被留用。

“谢使君。”那个姓辜的男人突地低唤,谢丙生视线一转,顺理成章地看见了屋子里唯一穿着衣服的墨九。脚步顿了一下,他眉梢微动,一把合住折扇,就伸手扯向她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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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06米 脱不得

“等等!”

一截白藕似的手腕挡在面前,柔光之下,墨九微笑的面孔俏中带媚,身姿不扭而妖,登时迷了谢丙生的眼,“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脱?”

“脱不得。”都说美人有三俏,声、形、味,各占一俏。墨九不仅形好、味好、声音更柔媚勾人,“我若脱了,你可就死了。”

她轻嗔浅笑,谢丙生只当她在勾引自己,轻佻地“哦”一声,“能死在小娘的肚皮上,倒也不枉我相女一场……终见人间绝色。”

他自认风流多情,可墨九看他伪娘似的颜,听他伪娘似的声,就像见了苍蝇似的,胃里翻腾不已,“使君当真不知我是谁?”

“不是正等小娘告之吗?”谢丙生说着便拿折扇挑她下巴。

墨九指尖轻抵扇骨,小声笑着:“墨家寡妇。谢使君若不识得我,可以差人去盱眙打听打听,我墨九是一个什么样的克夫命……原本死我手上的男人多你一个也没什么。但我胆小,一怕使君枉死,牵连家母。二怕萧家知晓,惹上麻烦。只好实言相告了。”

谢丙生贵为招信军转运使,当朝丞相谢忱的独生子,自然知道南荣第一权臣萧乾。

萧家要娶一个寡妇做长孙媳妇的事,他有所耳闻,可他似乎并不紧张,反倒更近一步,低头在墨九发梢一嗅,“如此说来,我更不可让你离开了。惹上萧家,可不好玩。”

墨九呵呵一笑,斜瞥着他,话中暗藏机锋,“谢使君,墨家寡妇不仅天寡,男人碰之丧命,而且墨家传人,向来懂相人之道,风水堪舆更是一绝,您莫非不知情?”

这个谢丙生确实不知,“小娘子想说什么?”

墨九叹一口气,百感交集地看他眉心,“您上停青浊,印堂发黑,从面相上说,乃为阴煞之兆。”

谢丙生狐疑,面上神色不定:“阴煞之兆?”

墨九点头,一本正经道:“阴煞乃大凶之兆,轻则牢狱之灾,重则家破人亡。”

这个唬人的法子是墨九从实践中总结的。上辈子她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个和尚,上来搭讪就说她近日霉运当头,他受了某山某仙人之托特地前来为她化解噩运,说得玄之又玄。结果墨九只好不情不愿地花了二十块钱,从和尚手里买了一个加持的护身符。

其实她心底很清楚“被销售”了,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正常心理,二十块钱花得不痛不痒,只当买一个安心。

墨九看谢丙生煞有介事的思考,不由暗松一口气。

可没有料到,他只愣了一瞬,就哈哈大笑着“哗啦”打开扇子,摇得那叫一个欢畅,“好玩,真好玩!我就喜欢肯动脑子蒙我的美人儿,比那些呆木头有意思多了。小寡妇,今晚上,我便消受了你,看你怎么克我……只不知,你跟了恁多汉子,被儿里叫得可有这般快活?”

他折扇轻轻划过她粉嫩的嘴巴,神色一敛,倏地低喝。

“把那些庸脂俗粉丢烟云楼去,懒得再看一眼。”

等他转身望墨九时,又嘻嘻笑起,“来人啦,把我的乖乖儿,扒光了送房里去。”

墨九面色一变,“你敢!”

谢丙生哼笑,“这招信地界上,就没有我不敢的事。我不仅要扒光你,还要在玩够你之后,肢解了喂我家二黑,绝不让你的身子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说罢他侧头看向辜二,冷冷道:“动手。”

——

是夜,月朗星疏。

三更时分,深睡的宅子被一阵狗吠声惊醒。

值夜的门房发现,一只大黄狗从狗洞钻进来,正与宅中豢养的大黑狗干仗,互相撕咬,狂吠,那叫一个风云变色。

“哪来的畜生?敢咬使君的二黑?”

“快,打死它!”

“娘的,这畜生好生凶猛。”

大黄狗不仅咬狗,还咬人,几个门房骂咧着,拿着棍子追着狗跑,可那厮速度快动作还麻溜,绕了几个圈都追不上。

人狗正在大战,大门却被拍得震天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