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姑姑哭笑不得:“……”

——

闹剧散场,萧二郎屋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可平素从不敢顶嘴的温静姝,今儿居然当众让萧二郎难堪,这让袁氏母子两个如何过得去?

袁氏冲着跪在地下的温静姝又是一阵怒骂,直到嗓子都哑了,方才恨恨让她滚。

温静姝也没多话,换了一身衣裳,仔细地把手洗干净了,在枕头下摸出一个瓷瓶儿,瞅了一会,倒出一粒药丸子服下,又静静坐下抄经,就好像先前的打骂不曾有过一般。

老夫人也没有走,待丫头小厮都退下了,然后拿着拐杖敲萧二郎的头,“你个孽障,先前那些话,是可以乱说的吗?墨氏是你大嫂,你怎敢生那份心思,还当着恁多人说来,你这脸不要,你奶的脸还要哩。”

萧二郎不以为耻,仍嘻嘻笑,“孙儿不是悄悄说与奶奶的吗?”

哼一声,老夫人白他一眼,“妄想!天下好姑娘多了,你莫打她主意。”

萧二郎缠上去,摇她胳膊:“奶奶,孙儿就瞧上她了,便是休妻另取也干。”

“混账东西!”老夫人这回与他杠上了,“你莫非也想禁足?”

眼看争她不过,萧二郎气哼哼地拿过枕头倒趴下去,又哎哟连天地叫唤起来。老夫人心疼孙子,拍拍他的背,神色便有些软,“唉!”

袁氏冷眼瞧了半晌,为老夫人斟了茶,笑道:“娘且息怒,媳妇以为,二郎倒也不是痴心妄想。”

老夫人喝了一半的水,差点呛出来,“胡闹,二郎不晓事,你也跟着发疯不成?”

袁氏顺着老夫人的脊背,叹道:“娘莫恼媳妇,想我二郎婚配已有三载,侍妾也有好几个,膝下却无一子半女,眼看着三郎四郎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把舌根子都嚼烂了,我这做娘的心里不痛快,二郎也不好受啊。”

抬眼看一下老夫人的神情,袁氏又撺掇道:“大郎的病,娘心里清楚着,这一时半会哪里好得来?待下月十八墨氏入了房,不也是晾着?……可媳妇瞧她的身子骨,是个好生养的,若她能留下一子半女……”

老夫人一惊,不由抬眼望她。

袁氏莞尔一笑:“这般即全了大郎,也全了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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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29米墨九是恶人

夏日的天,黑得晚。萧府炊烟渐落,各房各院都在张罗晚膳了,湛蓝的天际还留了一抹火红的晚霞,把府邸的屋舍檐廊点缀得美轮美奂。

可这番美景却照不到墨九这个阴气森森的小院。

从萧二郎那里回来,她就拱在床上困觉,身子曲得像一只虾似的,没有半点儿活力。蓝姑姑和玫儿哪里晓得她昨夜没有睡好在补眠?只心烦意躁地守着她,左一个叹息,右一个叹息。

“若使君在府里,兴许还能为姑娘说上话。”

“使君对姑娘好好的。”

“唉!禁食又禁足,姑娘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不如我去找薛侍统?”

“找他做甚?”

“问问萧使君为何还不回府呀?”

这两个人的对话,墨九听了有些好笑。她打着呵欠把脚尖支在墙上,借力翻了个身,斜歪歪地瞥她们,“听你俩这口气,好像我要嫁的人是萧六郎一样。奇了怪了!你们不是应该去南山院找我那个死鬼夫君为我做主才对嘛?”

“呸呸呸!”蓝姑姑赶紧捂着她的嘴,压低声音,“姑奶奶,这种话如何说得?”

墨九“唔”一声,扳开她的手指,“那好吧,不说。你们快去拿饭,我饿了。”

这姑娘的心就像没长在腔子里似的,蓝姑姑一脸忧伤:“禁食你吃什么?”

墨九“咦”一声,骨碌碌爬起来,反倒奇怪地瞅她,“老太婆禁我的食,又没禁你们的食。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啊?莫非你准备给我弄一份单锅小炒,再配上二两花雕……嗯,这样也可,就是别弄太多浪费了。”

“……”

她说得好有道理,蓝姑姑和玫儿竟然无言以对。自古以来长幼尊卑都有秩序,一个妇道人家被长辈责罚了,哪个敢公然违抗?说禁食,那便得滴水不沾,就算食物摆在面前,也没人敢忤逆。可被墨九一洗脑,虽然她们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是照做了。

于是,禁食成了一个笑话。

墨九不仅吃了,还吃得很饱。

不过,下人的饭菜到底少了一些油荤,吃到第二天中午,墨九已经不能忍受了,五脏六腑都在向她提出抗议。仔细一琢磨,为长久计,她倒也不着急,在院里拆了一个花台,砌出一个锅台,对外声称“连日噩梦,生一些烟火好避邪”,可实际上她却搭了一个梯子大半夜爬墙摸了隔壁一只大公鸡过来,扒干净毛生生做成了一只叫化鸡。

当然,墨九也厚道。

她没有白拿,在人家的鸡棚里留了一张字条。

“坐阴背阳,此宅大凶!近日尔家宅不宁,献上公鸡一只,以祭凶煞,驱尔大祸哉。——食神”

隔壁那户人家一开始以为进了贼,可看到字条却被唬住了。因为墨九说得事都是真的,他家这些日子确实家宅不宁,两个小妾争宠,吵得不可开交,正妻原想贤惠一次,却被小妾合伙揍得满头大疱,闹得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于是他们便不当是贼了——试想,哪个贼只偷一只鸡?

食神来了,一只公鸡哪够孝敬他老人家?第二天,这家男主人又宰了一只鸡,洗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地放在后院的漆案上,还烧着三炷香进献给“食神”。

如此一来,墨九倒也方便,觉着禁足的日子真不错。她收集了鸡血,也不知哪根筋又抽了,吩咐夏青出去搞了好多黄纸缯来,又找了一支朱砂笔,一个人窝在梨树下,画起了黄符。就像一个正经道士似的,画一张,她还念一下咒语,神态庄重,目光炯炯,搞得每个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了什么“生灵”。

只有玫儿不怕,她认真地看墨九画,好奇得很,“姑娘,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墨九头也不抬,“你想知道?”

玫儿眼睛亮晶晶的,“嗯。”

墨九继续歪歪斜斜的勾上一笔,“我也不晓得啥意思。”

玫儿愣住,“那你画它做甚?”

墨九哼哼,回答得理所当然,“用来吓人啊。”

玫儿:“……”

不多久,一张张“驱鬼的黄符”就贴满了小院的各个角落。

这还不够,墨九在门楣上用朱砂混鸡血写了两个字——“冥界”。

身为墨家传人,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她毛笔字儿从小练的,写得很有风骨,可这小院“外面竖冥界,里面贴黄符”,愣是搞得阴气森森,鬼里鬼气。不过两三日工夫,若非得了主子的差事,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再不肯踏入小院一步。

整个萧府都在传,墨氏的脑子病得不轻。

正常人都对她退避三舍,她却有了更多的自由,换着法子的吃鸡。

不过吃到第五日,这货就吃腻了,半夜去拿鸡时又留下一张字条。

“鸡血已足够破煞,换一只老鸭即可。”

——

这些日子,楚州天气炎热,萧府也因为大郎的婚礼热闹起来。除了墨氏在“冥界”发疯的事之外,最让人不解的是,以前成日宿花眠柳不落屋的萧二郎,罕见地收了心,花街柳巷不去了,反倒对大郎的事上了心,忙前忙后的帮他筹备亲事不说,老太太还允了他,下月十八,由他替病中的大郎行拜堂礼。

大宅底下,鸡毛蒜皮的事都会传得很远。

那一日的鸳鸯亭,尽管温静姝用一个蹩脚的借口替萧二郎下了台,可府里的人都晓得萧二郎什么德性,人人都在私下窃窃,大郎媳妇儿长成那俏生生的妖精样儿,他不肖想便不是二郎了。

这些话,也有传入墨九的小院。

她没什么动静,蓝姑姑和玫儿却替她焦心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七月初十都过了,离十八的婚期只剩八天,若萧二郎真有歹意,她们不得不防。

于是这天晚上,墨九正吃着酸萝卜炖的老鸭汤,蓝姑姑又开始碎碎念了,“萧使君为何还不回楚州?不说月初的吗?”

玫儿也低声附合,“有使君在就好了,想二爷再大胆,也不敢乱来。”

咬着鸭骨头瞪她们一眼,墨九真的服气了。她与她们不一样,这么多天了,蛊毒根本就没有发作,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事,对萧乾的“想念”自然也就淡了。看她两个一唱一和又为萧乾念经,她摇摇头,懒洋洋地打个饱嗝,光着脚丫子踩在杌子上,一边打量夏青为她画的脚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到底哪个地方让你们觉得萧六郎是好人了?”

蓝姑姑道:“就凭他瞧不上你。”

墨九:“……”岂有此理!

慢吞吞蹲下身来瞅着她,蓝姑姑却不似玩笑,认真地道:“姑娘打小就水灵,人人见了都说狐狸精投胎,好看得不像寻常女子。虽说没长什么脑子,只凭这脸蛋儿,这身子,走到哪里不被男子多看一眼?偏生萧使君没有。我看他瞅你,就和瞅一块木头疙瘩差不多。”

“我去!”墨九不高兴了,“你到底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他那是瞧不上我吗?那他是闷骚,是喜欢装……叉!唉,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姑娘的魅力所在。总之,我才是你们的主子,靠着我,不比靠着他强啊?一个个的,都长的什么心思?哼!”

“靠着姑娘?”蓝姑姑眉头挑得老高。

“嗯。靠着我啊。”墨九很严肃地点头。

“那我不如拜菩萨去。”

看蓝姑姑果真转身,对着堂中的菩萨画像拜个不停,墨九不由叹气。

“没见识,我懒得理你!玫儿,上机关,睡觉。”

为了安全起见,墨九这些天做了一些简单的防贼“机关”,不过白天常有丫头往来,她也不用,只天黑的时候,这个院子是绝对不会有正常人敢来的,所以她准备歇下的时候,就把“机关”请出来。

可不曾想,亥时许,却有人敲院门,“大嫂,是我,静姝。”

墨九正在里屋画符纸,蓝姑姑一个人伺候在侧,听见温静姝的声音,她就想出去,墨九却就着画符的笔,杵在她额头上,“定!”

说罢,墨九又温和的笑:“静姝啊,推门进来便是。”

温静姝应了一声,刚把院门推开,便有一股子腥臭浓稠的东西从头上泼下来,淋了她一头一脸,还顺着脖子窝儿便往衣服里钻,又黏又臭,她拼命闭上眼,连续“呸”了好几声,方才问:“大嫂这是做甚?”

她不开口还好,这嘴巴张开,那水样的臭东西就往她嘴里流,瘆得她毛骨悚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想要跳脚。墨九站在屋檐下,哈哈大笑,“静姝不怕,那是鸡血,为你避邪用的。若不然,一入冥界,你可就有来无回了。”

“……”温静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擦拭一阵,她叹口气,“嫂嫂,静姝过来,有要事相与。”

看她说着就走过来,墨九捂着口鼻大吼,“站着莫动,你就在那说。”

被她嫌弃了,温静姝拎了拎衣裳,眉头微微一拧,“此事,静姝不便说与外人。”

“哦”一声,墨九也不客气,唤了蓝姑姑,“你去听听罢。”

蓝姑姑欲哭无泪,只得悻悻靠近满身腥臭的温静姝,一脸难看。可等她送走温静姝回来,脸色就不是难看了,而是僵硬,“这二少夫人是个没坏心眼子的人,过来说话也是为了姑娘,你怎好意思祸害人家?”

墨九翻个白眼:“因为我是恶人呗,专整好人。”

蓝姑姑一叹,像要教育她,又像有更紧迫的事来不及教育,往左右看了看,把头低下来凑到墨九的耳边,“二少夫人说,二爷对姑娘没有死心,甚至连老夫人都默许了,就等着姑娘与大爷成婚哩。我就寻思这几日府里不大对劲,眼皮老跳吧,果然有事。这老夫人也太宠二爷了,简直无法无天,姑娘要防备着些……”

墨九撑着额头想了想,点头,“好阴险,我喜欢。”

见她又犯傻病,蓝姑姑吓了个真切,“姑娘,你可不要乱来啊?玫儿丫头说得对,不如我们托薛侍统带个话,找一下萧使君最好。”

“不,我有法子。”墨九睨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蓝姑姑竖着耳朵凑近,只见墨九目光烁烁,“等今晚夜深人静,我们一起翻墙去偷鸡。”

低抽一口气,蓝姑姑内伤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偷鸡?”

呵呵一声冷笑,墨九道:“不偷鸡,怎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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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30米 巧中之巧

墨九想离开这鬼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打住进这小院儿开始,她做的噩梦比两辈子加起来还要多。每天晚上换着剧情的折腾,若整理一下都能写出一部惊悚恐怖小说了。

先前她不走,一来有蛊毒的顾虑,想等一下萧乾;二来萧府吃食太精美,又有人孝敬,她想多吃一阵。如今萧乾久久不归,火又快要掉到脚背上了,她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蓝姑姑,备水——我要沐浴熏香。”

天气太热,这一番折腾汗水早就湿了背,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在幽香阵阵间,把夏青唤到了床前。

这丫头很机灵,这些日子受温静姝的交代在这里伺候墨九,非常会来事儿。可这会被她叫来,似乎却紧张,“姑娘找奴婢有事?”

墨九眼皮一抬,双手掐着诀,双腿盘坐在床上,头上盘了个道姑髻,穿得也素净,一副宝相庄重的样子,“夏青,你看我像甚?”

“哦。”夏青上下打量她,不由打愣儿,“像个道姑。”

墨九老练地点点头,“我在修炼道家辟谷术。”

辟谷是道家的一种养生法子,夏青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哪里懂得什么意思?只一愣一愣地瞅着她严肃的脸,言语不来。

墨九轻轻纳气,又慢慢吐气,再闭眼,重复三次,终于慢悠悠睁开眼睛,一派道骨仙风的姿态,“慈祥”地看着夏青,轻声软气地道:“痴儿,凡人食五谷杂粮,难免产生秽气,落入生老病死的循环。小仙位列仙邦,下凡历劫已十余载,如今想要重返天庭,须不食凡物,勤习辟谷才行。”

夏青瞄一眼她床头案几上的果盘,想着她平常吃东西的德性,“哦”一声,半信半疑。

墨九清清嗓子,又饱经沧桑的一叹:“自我辟谷之日起,不出房门,不受干扰,故不必你伺候了。且这院中阴秽之气甚重,不宜你久居,夏青,你自去吧。”

其实夏青也不愿意待在这儿。

小院到处都贴着黄符,各种碰不得的机关,大白天都阴森森的,也让她有些害怕。而且墨九的脑子原就与常人不同,她时常跟不上她的思维,几乎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如今被墨九“撵”走,也只客套了几句,便乐颠颠地回去禀明了温静姝。

夏青一走,小院子便只剩下墨九、蓝姑姑和玫儿三人,原就清静的小院,这大晚上的更是静得落针可闻,有夜风拂过树梢,那股子清凉劲儿,若寻常人走上一趟,非被吓得去地下见祖宗不可。

“好玩儿好玩儿,好玩儿不过把人玩儿!”墨九笑嘻嘻地从案几上抓了一颗梨子啃个干净,补充了水分又小眯一会美容觉,等夜深人静,果然领着蓝姑姑再一次“光临”了隔壁。

蓝姑姑原以为她要趁机逃跑。

可她偷了一只鸡回来,打个呵欠又继续倒下睡了。

这让正准备打包行李的蓝姑姑弄不明白了。

她与玫儿两个焦急的左一个右一个叹息,一宿没有睡好,轮流守在墨九的床前,生怕她被萧二郎的人劫去,可墨九却罕见地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醒来,她看着蓝姑姑和玫儿的黑眼圈,神清气爽地笑道:“原来这样可以治噩梦?那晚上你俩继续守夜。”

“啊!”蓝姑姑耷眼皮。

“哦!”玫儿缩下巴。

“额!”墨九接上一个叹词,也不解释,只吩咐她俩去补眠,自己动手做了一只香喷喷的盐焗鸡,虽小院里少了一些佐料,但备不住她手艺好,味道也还差强人意。

墨九意态闲闲地搬一张椅子坐在梨树下,扯着鲜嫩的鸡肉,看满院的黄符飘飘,感慨道:“好一番冥界美景啊!”

不多一会儿,温静姝就差了夏青过来,送了一些吃的。

听着东坡肉的名儿,墨九咽了咽口水,没让夏青进院子,只把吃得油漉漉的嘴巴一擦,语重心长地道:“凡珍馐美味,皆是祸源,不食五谷,方得长生,尔等休要诱我也……”

南荣是一个物产富庶的时代,楚州萧家更是吃货的天堂,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墨九也每天都换着法儿的吃。

萧府上下,人人皆知她好吃懒做,可她如今突然就辟谷了,反倒令人称奇。

第三日袁氏也差一个丫头过来送吃食,可这一回不仅墨九没接招儿,便是连蓝姑姑与玫儿都跟着她修习辟谷了。

于是,袁氏的丫头在院门口被泼了一身鸡血,灰溜溜地哭着回去了。

墨氏发疯也非一日两日。

正常人若整天与疯子计较,也很心累。

三日后,好奇心一过,便再没有人来小院打望了。

看着天上火红的太阳,墨九掐指一算,今儿已是七月十四。

“明天便是鬼节,本仙姑也该辟谷升天了。”

她长吁短叹着要成仙得道,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虽不敢收拾衣裳引人注目,却很“留恋人间”地让蓝姑姑带了不少吃食,然后大白天的就搭梯子翻到隔壁,大摇大摆地入了人家的院子。

“姑娘……”蓝姑姑拉着她,紧张得手心冒汗,“你疯了?不等晚上?”

墨九瞪她一眼,“我不偷不抢,为何要晚上?”

看着陌生的院子,蓝姑姑恨不得哭死算了——这登堂入室,分明比偷和抢更严重好吗?

反正九姑娘歪理多,她又拧不过,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大气都不敢出。可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往常喧闹的邻家后院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一家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九姑娘,这怎么都没声儿了?”

墨九顺着墙根往外走,正准备从后门出去,看蓝姑姑左右四顾,差一点撞到墙,赶紧拉她一把,“你这年纪轻轻的,不仅耳朵不好使,连眼神儿也不好使啊?”

说罢她看蓝姑姑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老气横秋地摇头道:“三日前去偷鸡,我给他家留了一张字条,说七月十五是鬼节,宅中阴气大盛,有大祸临头,让他们于七月十四举家老小外出避难,多晒太阳,吸足阳气,待七月十五之后回来,从此可高枕无忧。”

“啊?”蓝姑姑看着她,像见鬼似的。

“玫儿就说咱家姑娘聪慧多智吧,姑姑却是不信。”

玫儿年纪小,加上对墨九的所有观感都来源于盱眙救她伊始,几乎完全被墨九洗脑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子里,除了水汪汪的美,写满了对墨九的崇拜。可蓝姑姑看着墨九长大,先入为主的思想占了上风,虽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但……

“疯子嘛,总归与众不同。”

晓得这家没有人在,三个人的胆子都大了。玫儿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墨九的好,蓝姑姑唾沫横飞地小声批判着她的疯,墨九则沉默地走在最前面,小心绕过院墙处的竹林,正准备去后门,突地停住了脚步。

就在她以为畅通无阻的后门处,静静停着一个人——辜二。

他长得原就高大强壮,又穿了一身南荣武士的公服,画风很是干劲利索。不过他似乎也是翻墙而入,正用力拍打着袍服上的灰渍。

“呵呵,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你,可千万莫说正巧路过。”墨九懒洋洋地抱臂看着他,冷冷道:“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跟踪我?”

辜二微微一愣,黑脸就窘了,“九姑娘,我叫辜二。”

这人什么智商?墨九横他一眼,侧目看向蓝姑姑,“从他身上,可有找到自信心?”

蓝姑姑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挺挺地僵在那里,紧张得几乎落泪,“姑娘啊,这都什么当前了,是论这个的时候么?”

辜二确实像极了他的名儿,又无辜又二,他似乎没有听出蓝姑姑的弦外之音,两条眉毛都快要拧成麻花了,“九姑娘在这院里,莫非不知主人姓辜?”

“哦。”墨九很淡定地审问,“那与你何干?”

“难怪九姑娘误会。”辜二的智商似乎比她以为的更着急,完全忘了主客之分,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平常我在外办公差,很少回家,明日中元节了,特地回来陪老娘,可家里老小都不在,我只好翻墙而入……”

说到这里,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咦”了一声,“我家分明没人,九姑娘为何却在?”

“啊哈哈,这个嘛……”墨九握拳到唇边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抬头望天,“今日天气尚好,你家人都郊外踏青去了。我也是听说今晚上城门要放河灯,过节嘛,准备出去逛逛,逛逛……回见啊。”

她朝蓝姑姑和玫儿招了招手,大步往后门走。

辜二也没拦她,只皱眉道:“九姑娘出门为何不走萧家,却走我家?”

墨九大摇大摆地拉开门闩,回头朝他眨个眼,“做人嘛,低调一点更安生。”

“嗯?”辜二听得一头雾水。

可不过一瞬,她三个已经闪出了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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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九能逃出去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静请期待坑深031米——咳,二锦正在挖!

坑深31米 中元将至,鬼门大开

俗话说“中元将至,鬼门大开”,在民间中元节是一个颇受看重的祭祀大节,不论贫贱富贵的人家,都要祭祖。

萧家也不例外。

七月十四晌午,用于祭祀的鸡、鸭、猪、羊等牲畜与时鲜水果都已备妥,冥纸也捆成一扎一扎的摆在堂中。萧氏百年望族,要受香火的祖宗多,单单祭祀用品,便摆了好几个挑子。

灶上正在备酒菜,老夫人的院子也很热闹。萧二郎好些日子没出去倚翠偎红了,整日把老夫人讨好着。

院里头欢声笑语,萧二郎正给老夫捶着背,他屋里的小厮鲁成贵便进来,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