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雾气中,四周光线很弱。

忽地,她看见前方陡坡的密林丛,眸子一亮。

“六郎,去那里看看?”

萧乾背她走过去,也是微微一愣。

那个地方,乍一看与旁处并无不同。一样的杂草众生,被低矮的植物与枝丫密布,可仔细观之,此处的草丛,分明比别的地方要稀松一些。

墨九吊住他的脖子,他拿长剑挑开杂草……

里面,露出一个窄小黝黑的洞口来。

墨九一怔,“这个山洞,会不会与上面的相连?”

萧乾默了默,把她放在原地,“我进去看看。”

长剑探在前面,他慢慢弯腰入洞。不多一会儿,他又出来了,不是空着手出来的,还抱了一堆干稻草。

“山洞很深,但此时不宜探查。”

这处的山洞群本来就透着玄乎,这个时候没有禁军救援,只有他二人在,墨九的脚受了伤,他自己身上也有擦伤,如果贸然进入山洞,那不是明智的举动。

墨九了然地点点头,由他背着又回到原地,就着他铺好的干稻草上坐下,望天,“也不晓得击西他们什么时候下来。”

“不怕,很快。”萧乾安慰她。

墨九嗯一声,等他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却清楚,这样的陡坡,下来容易,上去得费些周折……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击西他们下来,再组织人手探索山洞。

然而此时,只能等。

等待的时间过得极慢,常会使人崩溃。但有萧乾在身边儿,墨九的心里倒没有什么恐慌。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相爱相守的两个人不仅不会害怕艰难的处境,反会在这样的处境里,找到更多的契合与感动。

互相依偎着,墨九叹息:“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蛋推我!”

萧乾目光暗了暗,没有回头。

墨九又道:“那个想跑下山的人,不晓得被你弄死没有?还有那个推我的人,六郎说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推我下来,有什么用,就算我摔死了,也改变不了战局嘛。”

萧乾看向她,似有深思,“阿九太小看自己了。”

墨九不知道,他却知道得很清楚。

随着他“两城换一人”的壮举以及金州战场的大捷,萧乾的威名较以往其实没有提高,反倒是墨家钜子墨九,以两城的价值,以及助萧乾夺下金州的本事,早已被人广为传颂。

这样的一个人,难保不会有人想除去她。

“唉!”墨九搔了搔头,“果然太有才了,容易招人嫉恨!不过……”她冷不丁盯住萧六郎,面上带了一抹狐疑之色,“难保不是情杀啊?”

情杀?萧乾怔了一瞬,慢慢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在身前,声音低沉,“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血债血还——”

“去去去,乌鸦嘴!”墨九抬头盯住他,翻了个白眼儿,“我又没死,什么血债血还?”

萧乾唇角一扬,瞥向她的脚,“你流血了!”

“好嘛!”墨九看着被他包扎好的脚,稍稍活动一下,想到先前那一堆,又轻吸一口凉气,冷哼而笑:“有人要九爷死,九爷就偏不死。等老子活着回去,气死那些龟孙子。”

看她边说边笑,萧乾略略一怔,暗叹一口气,将她揽过来靠在身前,看着暗沉的天色,束了束她身上的外袍,又小声道:“枯等无聊。阿九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会带你上去。”

看他脸色不太好,墨九抚了抚他的脸。

“萧六郎,你冷吗?”

萧乾其实是身子有点疼痛,受了风不太舒服。

听她问及,他笑了笑:“怎会?我壮着哩。”

墨九不太相信,拉过他一只胳膊,就去探他的肌肤,“我摸摸看就知道了……”

本是极平常的举动,萧乾却迅速抽回手,搂过她压在怀里,“别动!我真是不冷,你靠着我休息一会。”

墨九奇怪他的反应,偷瞄一眼他的脸色,身子缩入他的怀里,觉得暖洋洋的,不由又抓紧他的胳膊蹭了蹭。

这一蹭不打紧,听他微微吸气,墨九猛地反应过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她被他护在怀里都受了伤,他身上会没有伤吗?这个男人呐!墨九又惊又恼,恼他,也恼自己,不由瞪大一双眼睛,从他身上滑下来,扯开他的领口,偏头去看。

“你受伤了吧?犟驴子!”

萧乾微微偏开头,“皮外伤,我无事。”

墨九:“大爷,你能不能晓点事儿?”墨九不由分说,扒开他的外袍,就着他的金创药,便往他身上的伤口洒药粉儿。

做这个事儿,她到底不如萧乾专业。这一阵“疗伤”,她愣是把他浑身上下弄得凌乱不堪,衣衫也全部散落,那一副狼狈的样子,如同被女恶霸抢去山寨受尽凌辱……

于是,薛昉他们下来,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一幕。

坑深147米 夜探险境

天色昏暗,雨雾茫茫。

林中怪异的安静下来,只听得微风撩树的声音。

薛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这小子机灵,重重咳嗽一声,抬头望向陡坡,揉了揉眼睛,大声问道:“我这眼睛……怎么突地看不清东西了?你等可是?”

这些侍卫也都是人儿精。看见萧使君衣衫半褪被的狼狈一幕,他们都觉得心慌,生怕被主子秋后算账。于是,从击西、走南、闯北到其余的禁军,一个个都开了窍,不去看半裸的萧乾和瞠目结舌的墨九,跟着薛昉在原地打个圈儿的转,不停揉着眼睛瞎嚷嚷。

“正是,正是,我这眼睛,也看不见了。”

“……好像是,是雾大太了?”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睛是怎么啦?啊,我的眼睛,你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击西需要你啊!”

人群之间,击西叫唤的声音尤其诡异。

墨九看着这群人,嘴角抽搐一瞬,盯着萧乾包公一样的黑脸,不怀好意地龇了龇牙,赶紧手忙脚乱地为他穿衣,还热情地安抚了一句。

“六郎不怕,没事了……再说,九爷会对你负责的嘛。”

萧乾刚缓过来的面孔,再一次蒙上了阴霾。

捏一把墨九的鼻头,他低斥,“……回头再治你。”

墨九不答,只嗤嗤的笑。萧乾哼一声,拨开她并不利索的手,自己把衣裳穿回去,待整理妥当,方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你们怎么下来的?”

这些侍卫,一个个衣裳整洁,当然不会像他们一样,是从坡顶滚下来的。那么,肯定就是有上去的法子了。

“噫!”薛昉大声应道:“我好像听见萧使君的声音?你们听见没有?”

萧乾:“……”

墨九:“……”

众侍卫七嘴八舌,“正是使君。噫,我的眼睛好使了!”

“快看!”击西夸张地原地跳起,一脸感动地叹息,“天啦!主上在那里,真的是主上也。哈哈哈,击西的眼睛又回来了……”

萧乾:“……”

墨九:“……”

这群家伙没有半点表演的天赋,一个个夸张又生涩,可还是给萧乾与墨九留了面子,要不然,那一幕也确实太尴尬,他们自己恐怕也得好几日睡不着觉。

当然,众侍卫并不知他二人在做什么,只是私心有些感慨。

他们家主子怎会混到了如今的地步?

被九爷扒光了衣衫,还任由九爷在他身上恣意“凌辱”,明明受了委屈,他不仅不斥责她,样子倒很享受……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萧使君吗?

不过这些话憋在心里,无人敢问。

只时不时有人拿眼风偷偷在萧乾脸上扫。

“主上,您没事吧?”走南的声音里,也有质疑。

萧乾只当没有听见他话里的含义,淡淡道:“没事,你们怎么下来的?”

看击西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不停往萧乾与墨九身上瞅,那一脸“是非精”的样子,闯北生怕他闯祸又要被笞臀,一把抓住他,接过话来,“回禀主上,先前看九爷扯过那些蔓藤,很是坚韧,我们采了一些蔓藤,编成粗绳,从坡上滑下来的。”

萧乾点点头,看一眼这一众侍卫,并没有提及他与墨九在坡底发现的山洞,而是返身背起墨九,便与众人一道再次利用垂落的蔓藤爬上了坡底。

看见萧乾背着墨九冒出坡顶,旺财便飞扑了过去,跟着他二人绕前绕后,嘴里“嗷嗷”不止,看样子很是高兴。

墨九见到旺财兄,也笑眯眯拿脚触了触它的狗头,旺财吓了一跳,脚爪子一滑,差点儿滚下坡去,吓得“嗷嗷”叫过不停。

见它又吐舌头又摇尾,墨九突地便想起把她推下去的人。

扭过头,她问薛昉:“薛小郎,抓到推我的人了吗?”

“抓到了。”薛昉应了,瞥一眼萧乾的脸,言词闪烁,“可那个人嘴里含有毒囊,不待属下等拷问,便咬破毒囊,自尽身亡了。”

毒囊?墨九撇了撇嘴。

这什么鬼时代,难道遍地都是用毒高手?

到底是谁一心想要她的命?

人在暗,她在明,墨九想想这事,心里有点敲鼓。

可不论是谁干的,死无对证,那就不好办。

“唉,脚痛!”她叹口气,束紧萧乾的脖子,不再追问。

一路过去,林间满是伐木的禁军,木料已经堆积了不少在洞外,看见他们回来,禁军们纷纷致礼招呼,眸底却是又惊又疑。

他们何曾见过萧乾背过女人?

而且,从坡底背到山洞里,他一步都没舍得墨九自己走。

这样的画面,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乾眸子微沉,托着墨九的手臂也有些僵硬。墨九则不同,她轻松地趴在萧乾的背上,像一个检阅士兵的将军,满意地冲禁军士兵点头,微笑着看一张张古怪的脸庞……

“使君,这里走,房间已经备好了。”

这山上哪有房间?墨九撇嘴瞪他。

薛昉笑着上前引路,将萧乾引到山洞群里最为“豪华”的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有一个高高的石台,上面已经铺好了干草,还有从山下带来的被褥等日用杂物,看上去确实像一个住房……

禁军们可以就地而歇,萧乾却不可能。这些方面,薛昉伺候萧乾多年,自然懂得办妥当。不管走到哪里,出征还是办事,他从来就没有让萧乾为此操过心。

这次,也一样。

萧乾向他投去赞许的一瞥,把墨九放在高台的被褥上坐好,又低头瞥她的脚,“还痛吗?”

墨九摇了摇头,随即一想,又点点头,“痛。”

萧乾目光一凝,稍有紧张,“还痛?哪里痛?”

墨九伸长脖子凑向他的脸,却摸着心口,“这里痛……”

萧乾显然不解,“怎会?”

墨九眨眨眼,莞尔一笑,“我郎背我那样久,我怎会不心疼?”

萧乾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脑袋,“贫嘴!”

话虽如此,墨九的话却让他心里彻底舒坦了,就连先前背着她被一干禁军围观时的别扭,也都烟消云散。

这个世上的感情,从来都不可能单方面付出就可以推进的,墨九适时的讨好,便是对男人最大的褒赞。

墨九最为关心的晚膳是在山上吃的。

禁军们都自带着干粮,就着泉水啃馍馍充饥。萧乾也没有搞特殊,几个饼子和着一袋小咸菜,比普通将士吃得只稍稍好一点。

他啃一口,倒不觉得难以下咽,可墨九却一边吃一边伤心叹气。

“我好久没有吃肉了……想念得泪流满面。”

萧乾看了看她苦巴巴的脸,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乖,下山就有得吃了。”

墨九默默啃一口馍馍,瘪着嘴巴,做宽面条泪水状,“还要等下山啊?泪流满面啊泪流满面……六郎,我感觉活不下去了哩?”

萧乾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眨动的眼睛上,轻声拭她的眼睛,安抚道:“阿九不哭。想吃肉,还不简单?一会儿我上山去给你打野味儿去……”

墨九惊喜的盯着他,马上收敛“痛苦”的表情,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真的?”

萧乾严肃地点头,“自然是真的。”说罢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宠溺的表情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阿九要吃肉,怎能不办?!”

“乖。”墨九认真看他,“……回头有奖。”

萧乾唇角微微上扬,没有答话,只拿了灌满清水的牛皮袋子喂她喝水,淡声道:“阿九若吃不下,可以先想一想。野兔、山鸡……要怎样做才好吃了?”

墨九就着他的手喝水,考虑半晌儿,重重叹口气:“这山上什么作料都没有,还能怎么吃?烧着吃呗!”

“阿九说的是。”

“但这样也不能尽兴……”墨九飞一眼萧乾,突地咂了咂嘴,笑吟吟道:“所以,六郎多打几只,我们明儿再采一点野菌带下山,这样,我就可以给你做焖烧野兔,野菌炖山鸡了……”

萧乾眉梢带笑,“好。”

墨九终于满意了,继续一边啃馍馍一边想着焖烧野兔伤心,还继续提要求,“一会儿你去打猎,我要跟着去。”

“你脚不好。”萧乾马上拒绝。

“已经好了啊!”墨九把半只馍馍含在嘴里,立马站起来在萧乾面前走了几圈,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他不肯相信,又原地蹦哒几下,“看见没有,萧六郎,我完全没事……”

萧乾揉额,声音悠悠,“既然没事……何苦一直让我背?”

墨九扑过去,趴在他的肩头,“因为我喜欢啊!”

萧乾:“……”

……

这天晚上,山洞门口火把通明。

一众禁军都在按墨九的要求整理木材,可萧乾却要带着她上山去打野味儿。大晚上的,林间小径不好走,就为了满足一个妇人的口腹之欲,萧使君竟然丢下一众人,不顾自家安危上山,这样的举动,再一次刷新了众人的观点,令人不敢置信。

可见识过他对墨九的宠爱,又不得不信。

一个个只心里叹息:此君已落入妇人之手,完矣!

不过,对于“野猎”这样的好事儿,宋骜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喜欢,“都说色令智昏,我以为那只适用于庸人,没有想到连长渊也不可避免。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把我也带去,我保证回京不会到处传扬你的事迹……哈哈哈。”

这厮脸皮厚,被他黏上甩都甩不掉。

萧乾虽很不情愿带上他,可最终还是允了……

于是,萧乾、墨九、宋骜,薛昉还有几个侍卫一路随行。为了保障安全,薛昉又额外挑选了几个亲信的近卫,尔后便脱离大部队驻扎的山洞,上山打猎去了。

当然,打猎嘛,离不开猎犬,旺财兄很光荣的胜任了这个角色,欢天喜地的跑在前方,一会儿“汪”一声,一会儿“嗷”一声,撒着欢,逗着乐,也显得热闹。

众人脱离了组织开小灶,都有些兴奋,一路笑语不断。尤其是宋骜,表现得很积极,完全没有王爷的架子,一直打着头阵,直到再一次走到墨九滚下去的斜坡口,宋骜才惊觉不对。

“噫,怎么来这里了?”

没有外人在场,墨九也不再矫情了。

她回头看一眼萧乾,压着嗓子对宋骜撩眉:“下去探险。小王爷若是怕了,可以先回去,不过得保密……因为说不定就有宝藏哩。”

“探险!宝藏?怎么能少了我。”宋骜眼睛都亮了,这事儿比打猎更让他有兴趣,不由哈哈一笑,“我就说嘛,长渊再昏聩,又怎会为了你一个小寡妇不顾正事儿,大晚黑地去打什么猎?果然有猫腻……”

“胡说!”萧乾沉声,“我是来打猎的。”

“噗”一声,墨九被这个笑话感动了。

她拽着萧乾的胳膊,轻轻掐了掐,见薛昉几个人正把蔓藤搓成的绳索往下甩,又拿着火把往坡下照了照,突地皱眉道:“六郎,我怎么感觉我的脚,还是有一点痛哩?”

萧乾:“……”

墨九笑眯眯回头,“六郎背我!”

——

一个个沿着绳索滑了下去。

狗吠声也从坡顶一直持续到了坡底。

旺财兄是连滚带爬的下坡的,看它如此,墨九有些头痛。

这厮一会儿上去该怎么办……?可见萧乾没有阻止,她也就没有多说,直到看见薛昉一直苦着脸看摇头摆尾的旺财,她才大抵晓得了——一会儿旺财兄也有人背了。

夜色朦胧,林中的雾气很大,有火把也不好辨别地形。好在萧乾天生方向感强,几乎没有费什么周折,他就领着几个人找到了下午发现的那个山洞。

这样的天色下,那个洞口,透着更多的幽凉与冷意。

萧乾白日里进去过,对众人大概吩咐了一下,便牵着墨九往里。薛昉与旺财自觉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开路。

黑暗的岩洞里,火把光线忽闪忽闪。

一行人屏气凝神,谁也没有说话。

安静的气氛,尤其令人生恐。

这个岩洞与上面的山洞不一样,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完全是天然石洞的感觉。岩洞里面也比较干燥,也非常的深,走了好久,还没有尽头……

墨九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

可此地确实一处天然岩洞,她越走越失望。

“难道又猜错了?与上面的山洞根本没有关系?”

萧乾紧了紧她的手,“不急,走到尽头再说。”

“嗯。”墨九点头称是,瞥一眼垂着大尾巴的旺财,目光微微一凝……这个岩洞好像越朝里头越潮湿了,旺财的尾巴都打湿了,一定是它东蹿西蹿时擦湿的。

“六郎!”她低唤。

“嗯?”萧乾低头看她,目光深深的。

“看看地面和岩壁。”

萧乾拿火把仔细照了照岩洞的石壁,又看了看脚下,发现确实全是潮湿的,与刚入洞时的干爽地面已完全不同。他问:“阿九想到了什么?”

“若非地下水,便是临近有水源。”

墨九话音刚落,便听见前方探路的薛昉传来一道惊呼。

“使君,九爷,这里有字儿。”

众人百无聊赖的走了这么久,早就想遇到个什么稀罕事儿了,要不然又怎能叫着探险?听得薛昉的话,几个人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跟上去,看着石壁上的字儿,随即又安静下来。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这里便是尺头。可前方的岩壁上却有一道类似于石门样的方形,上面还写了几个篆刻字。

“误入者,至此留步!擅闯者,死!”

几个字很简单,却足以令人生惧,汗毛倒坚,又紧张又兴奋。

墨九严肃地瞥向萧乾,眸底有征询的意思。

萧乾回视她一眼,上前仔细端详一下那些字儿。

“阿九,怕不怕?”

都走到这里了,对于一个具有探险精神的人来说,怕……就奇怪了。墨九不答,向薛昉要了一把匕首,“唰唰”几下在墙上留下几个字。

“九爷到此,妖魔鬼怪速速闪路!”

众人:“……”

她用行动向萧乾表明了态度,又把匕首递还薛昉,笑着拍拍手,“好了,可以走了……”

众人再次看她:“……”

路都没有,走?怎么走?

墨九迟疑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这几个人全都不懂机关,自然也看不出来,这个石洞虽然关着门,但说了“擅入者死”,机关也是明摆着的——就在那个死字的边上,有一个凸起的圆形石头,其实它是一个转盘,控制着门锁。

她上前用力扳动凸石,让它徐徐转动。然后吩咐走南用力推门,果然,紧闭的石门,便在“哐哐”声里打开了。

门一开,一股子潮腐之气扑面而来。

想到那句“擅入者死”,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墨九唇一弯,看一个个脸色不霁,笑道:“若真要人死,根本就不必写那些字,谁杀人还事先提醒的?……建凿者写那行字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挡住一部分胆小的人,不让他们入内而已。实际上,越是这样装神弄鬼,里头好处越是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