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了凡事都不再瞒着她之后,萧乾确实改掉了一些独断专横的毛病,但凡可以和墨九说的事儿,他都会一并告之。但这个习惯,在她怀孕之后,又有了改变。墨九怀这一胎,来得突然,胎象始终不稳,孩子也并不康健,萧乾在为她调理身体的同时,也特别注意她的情绪,生怕她有情绪波动,从而影响腹中的胎儿。

所以,诚王和诚王妃以及南荣的事情,他和墨妄都瞒着他,原因就在这里。

可此刻,看她一脸担忧,他终是不忍心,又怕她胡思乱想,也就不得不安抚了。

“蒙合想要你,不会甘心你嫁我,更不会甘心把兵权落于我手。上次校场上的刺杀,一击未成,他再没有了任何风吹草动。你以为,他当真就收敛了吗?”

“原来是他?”墨九有些吃惊,“我还以为是那个将军因嫉生恨,加上吃败得太难看,面子上过不去,这才突然生出了杀意——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这个蒙合,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他给你兵权,是想让你为他卖命,先平南荣,再和你秋后算账呢。”

“以前,他确实有这想法。”

萧乾目光沉沉,“纳木罕之事,让他生了警觉,也有了紧迫感。他有些等不及了,不想再受人掣肘,加上阿依古也着实心急了一些,处处都想插手,想干涉他的决定,已令他相当不快。阿九,一个人坐在了龙椅之上,很多心思都会变的。”

地位不同,想法不同,确实如此。

当初没有做皇帝之前,面对众人挑战,蒙合对于阿依古这个势力滔天的大姑能在关键时候倾力相助,推他一把上位,肯定也曾有过感激的时候吧?

“这世界,最难猜度,是人心呐。”

墨九感慨着,突然紧紧握住萧乾的手,像是想到了什么。

“如此说来,我就明白了。那天的一箭,你是否事先知情了?”

萧乾没有否认。

当时,他借马势躲箭,就是为了不让蒙合看出来,他事先已知情。

然而蒙合眼尖,想来有了怀疑,故而这么久再没有了动静,还把北勐最大的两个骑兵队伍交给他,看似没有芥蒂,其实已有了必杀的念头了。

“可你是怎样知道的?”墨九对他的信息网还是很好奇。

“这个你莫问。”萧乾说罢,想了一下,怕她不高兴,又紧接着补充一句,“我可以告诉你的事,那天校场上暗杀我的家伙,没有死,我下手时故意留了他一命,让声东在处理他的时候,把他关了起来,从而让他吐了一些事情。”

“关于什么的?”

“南下的,当然也包括蒙合计划的一部分。”

“可蒙合以为他死了,会不会改变计划?”

墨九的担心很对,萧乾对她投去赞许的一瞥,突然笑了笑,“来日我的阿九,亦可成为我的军师了。有时候,我常疑惑,阿九一个妇人,不曾出将入相,不曾涉身朝堂,如此通晓那些事情?”

对她身上的疑点,萧乾很少问。

这本来就是一个内敛的男人,有怀疑,也很少说,一般都是自己猜,自己参悟,然后找理由说服自己。看来这个事,是他一直说服不了自己的,这才终于问了墨九。

可墨九能怎么说?:

说她来算异世,早就被历史老师虐待过千百遍了?

背多了历史,就会发现规律都差不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了。

不能说,她只能找一个最能服人的理由了。

“开玩笑,我墨家人,藏书千万,书中包罗万象,九爷我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简直就是百晓生一样的存在。能让我纡尊降贵给你做军师,王爷啊,你就偷着乐吧!”

骄傲了!

她下巴抬起,一脸得意。

可萧乾如今就喜欢看她这小样子。

这样的她,精神气好,看得人心情愉快。

呵一声笑着,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就数你得意!行了吧?”

“嘿嘿!”墨九拔开他的手,缠上去也捏他的鼻子,“那军师问问你,对于蒙合的计划,你可有想好对策?”

“阿九放心。”萧乾就势扼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抚上她的小腹,轻轻的,慢慢的,带着怜惜的,摩挲着,沙哑的声音,也满满都是温暖,“我自有分寸。你要相信你的男人。”

“人家担心嘛。再说,我不是军师吗?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也好啊?”

萧乾拍拍她的背,半阖着脸,似乎有些疲乏了。

“不必担心了!我萧乾,何时吃过亏?”

墨九白他一眼,“你吃的亏,还少吗?”

轻笑一声,萧乾睁开眼,掐一把她的鼻头。

“会顶嘴了,可不乖!你想一想,我吃亏的情况,不是只有一种吗?”

“什么?”

“我甘愿吃亏。”他眸中含情,“比如对你?”

“好吧!是在下想多了!”墨九好笑地靠过去,将头轻搁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且节奏感十足的心跳声,隔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萧乾半阖眼,亦无语。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压顶。

在这样一个冷得刺骨的冬天,两个人安静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静静相拥,即便一句话都没有,但心贴在一起,许就胜过千言万语了。他们这样的一种感情,也不再需要甜言蜜语,不再需要太多解释,就能明白彼此了。

墨九想着,唇角露出一个轻笑。

是的,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哪怕她怀孕辛苦,哪怕她的眼睛没有恢复,哪怕她身上还有*蛊,有至今不知什么鬼的失颜症,哪怕他们未来还要面对很多很多的艰难,她想,她都有勇气去面对了。而且,有这样一个怀抱可以依偎,有这样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告诉她,她的男人什么都可以,让她不用害怕任何,不用担心任何,就足够她心安了。

这个世道,有哪一个女人,能得这般的好?

她一脸的满足,语气也就甜糯。

“萧六郎,我突然觉得好开心。”

“怎么了,傻了?”

“因为我要嫁给你了嘛。”

“嗯。”他摸摸她的头,“这次不算。”

“……”还有不算的?

墨九轻轻一笑,揪着他的前襟,“为啥不算?上次拜堂不算也就是了,这次还不算,那你是想要抵赖吗?”

“嚯。”他笑着,拥住她往怀里深深一带,“我的阿九,必然要我自己娶。不受令于任何人的圣旨,也非任何人的恩赐。是我,是你,是我们两个人要举行一场大婚之礼,要结为夫妻,要让世人都知道。我萧乾娶了你墨九为妻。”

这个男人还真是计较!

形式主义啊!说来说去不都一样?

只不过——权利分配好似不同?

墨九轻轻一嗤,心里却甜得像抹了蜜。

“好吧,王爷,我等着那一天。”

“相信我。阿九,不会让你等太久了。”萧乾听着她的轻嗤,情绪似乎也颇为激动。

或者,这一段时间他们处处被蒙合掣肘,让他也积压了不少的郁气,尤其蒙合还觊觎他的女人,这是让萧乾这样的大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一点。此时,拥抱着墨九,他的双臂越来越紧,力道也越来越大,几乎忘记了她肚子里有一个小胎儿,紧得让她差点不能呼吸,他也浑似不知,抚着她的后背,幽沉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森冷杀气。

“阿九,我不会让你后悔,你的选择。你等着看吧,我要让这个世间,再无人敢对我说不。我要这天下,再也无人敢对我说,他要我的女人。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去那修罗地狱——”

说到这里,他突然把下巴落下来,搁在墨九的额头上,徐徐的声音,一字一句都低而哑。

“终有一日,我要把这个世界踩在脚下!而我的身侧,只会容许一人并立——那就是你。阿九,我的妻子。”

墨九心里一窒,默然了片刻。

慢慢的,她亦反手,深深地拥紧他。

“我懂你,六郎,我都懂得。我会等你,和孩子一起等你。”

活了两世,吃了这些苦,她不就为了来等他的么?

是的,她一直相信他。

她相信,他的委屈,他的隐忍,这些恨事,已绵绵长长,沾染了太多人的血,染成了烟雾,笼罩了太多黑暗。而这一切,都将用萧乾手上的剑,层层拨开。待血雾散去,终见天光。是的,上天也该公平一次了,让这些受尽磨难,受尽凄苦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补偿。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鸿鹄低鸣至此。天下,必将改变!

“萧六郎,我听见了,土壤已在萌芽——”

“阿九……”他激动拥她。

“我不怕等,哪怕等到白发苍苍,我也信你,终有一日马踏天下,开创一片盛世繁华!这,才是我墨九的男人。”

萧乾眼一闭,将所有的脆弱都埋入她的颈窝。

“谢谢你,阿九,谢谢有你。”

千朋万友,不敌她一人懂得。

一世浮尘,独盼她一人痴守。

有她,黄沙千丈,他不再孤寂。

有她,沙场万里,他不再惧怕。

有她,哪怕要颠覆这个世界让人间白骨森森尸横遍野,哪怕只剩他一人执剑天涯,他也要为她换来一个盛放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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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呐!

从早上写到现在,二锦有木有很给力。

嗯,居然一共更了一万四千多字,快给我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要大的,要大的!

最后,再一次感谢我亲爱的小主们给二锦的打赏!太感动了,鸡血都打出来了!

ps:一直说的卷三末,真是望山跑死马了。残马锦再估算一下,应该就在明天了。希望我明天也这么发力哇!

坑深286米,南北公主同嫁一人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腊月天至,哈拉和林飞雪连天。

万众瞩目中,苏赫王爷与南北两位公主的大婚,转瞬就到了。

腊月初八,大婚前一日,王府就已披红挂彩,装点一新,一派喜气洋洋。那热闹的喜气,从府中延伸到了哈拉和林的城池,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去去,兴奋地议论着,指点着,嘈杂着,甚至涌入王府的街巷对面去看热闹。

两位公主同时出嫁,这本就难得一见,何况一位北勐公主是大汗的义妹,天下闻名的墨家钜子墨九,另一位南荣的紫妍公主,也是景昌帝的嫡亲堂妹。一南一北二帝之妹,同时嫁给苏赫王爷一人做平妻,皆为王妃,对老百姓来说,这样引人遐想的香艳逸事,足够热闹一阵子了。

于是,苏赫王爷也算人人称羡了。

仕途一帆风顺,被大汗重用。

容颜丑陋却同娶二美,艳福不浅。

初八晌午一过,万安宫就有嬷嬷抬了轿子前来棱台坊接墨九入宫。

因赛罕公主的公主府尚未完工,蒙合大汗安排墨九入宫待嫁。

理由很简单,贵为北勐公主,在王府出嫁显得对她不够重视,亦对北勐皇室不够尊重。大汗是公主的义兄,让她从万安宫出嫁,合情合理,又体面尊贵,让她今后在王府里,不至于被南荣公主给比下去。

理由很充分,可墨九却以眼睛不便为由,拒绝了。

嬷嬷左劝右劝,她就一句话:不去。

墨九的脾气硬得很,向来说一不二,尤其怀孕之后,更是钢硬了几分。带着肚子,她怎么敢去万安宫那种地方?宫中素来吃人不吐骨头,宫中的女人更是可怕。人人都知道蒙合对她有想法,他那些女人会不知道吗?

就算蒙合不害她,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的冷漠和坚持,让前来接人的嬷嬷吃了挂落,只得灰溜溜回万安宫复命了。

蒙合一听,当即就有点生气。

这叫什么?给脸不要脸啊!

对于墨九这个女人,蒙合有时候着实恨得牙根儿痒。

可往往她就有这本事,逼得他无奈,也无法。

当然,这世上的男人真没有几个怕女人的。

一般而言,顾及她,只因为在意。

这个没有到手的墨九,对于蒙合来说,就是一根随时刺挠他神经的刺。痒痒的,酥酥的,一挠一挠的,挠得他心里头躁得慌。却来不得强,使不得的,越得不到,越想得紧。越想得紧,偏生就得不到。于是,一面喜欢,一面又恨,时时刻刻都想抓狂。

事到临头,墨九又给他出了难题。

于是,蒙合奈何不了她,就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他让嬷嬷再去传话墨九。一个北勐公主住在苏赫的王爷出嫁,实在太不成体统了。让她无论如何也得离开王府,为了方便,不如索性就住到紫妍公主的临时府邸里,与紫妍公主一起出嫁,这样也方便大婚仪程。

这一次,墨九深思一瞬,就同意了。

但想一想,心底亦有些发凉。

那天宋妍偷偷乔装成苏赫的随从来见她的事情,蒙合到底知不知情?

他这样的安排,到底是巧合,还是听到些风声?

不过,她与宋妍旧识,本也众所周知。

迟疑一下,她觉得去那里也好。

一来不好三番五次拂了蒙合的意思,在这个当口上得罪了他,逼得他又使出什么另外的歹毒法子。嬷嬷两次来棱台坊,对这件事情的在意,让她明显地感觉到,蒙合此举不仅仅出于对她和北勐皇室的“尊重”,也许还要把他支开王府。

二来么,当然也为了宋妍。

自从那日离去,她们就没有机会见面。

她很挂念宋妍,由心的挂念——

在北勐,除了塔塔敏,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塔塔敏与她,到底隔了一层关系,尤其在这样敏感的事情上,她无法真正与塔塔敏交心,有一些私事和心里话,也完全不能与塔塔敏说。而塔塔敏自己,也有一堆焦头烂额的烦心事,不得轻松。

知晓墨九怀孕,塔塔敏过来瞅过她几次。

但每次坐一会儿,两个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相比之下,宋妍不同。她们算旧时的友人,吵过嘴,打个架,也同甘共苦过,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一起看尽了悲欢离合,对彼此也知根知底,说起话来,顾虑要少得多。

“麻烦嬷嬷回去告诉汗兄,就依他之言了。”

嬷嬷大喜,不停磕头谢恩,仿佛得到大赦。

“多谢赛罕公主体恤,奴才这就回禀大汗知晓。”

落下一颗悬了半天的心头巨石,嬷嬷飞奔离府而去。

墨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托着腮思衬一会,突然半眯着眼睛侧头,看向坐在一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墨妄。

“师兄,我们也准备一下吧。”

墨妄看过来,似乎有疑惑,“小九当真要离府吗?”

墨九点点头,微微一笑,“大汗让我去紫妍公主那里待嫁,自然不可不从。但这个时候去唠扰公主清静。好像空着手,也不妥当?你差人备些礼物带上吧。”

礼物?

墨九吝啬得一毛不拔,哪会有什么值钱的礼物舍得送人?

除非——

墨妄动一下嘴皮,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棱台坊根本没有值钱的金贵大礼,只有两车从阴山带过来的火器。

他低头,拱手欠身,“明白了,这就去办。”

墨九眯了眯眼,揉了揉不太舒服的眼睛,又道:“留下一半给萧六郎。剩下的我们都带走。”

“是。”

对于墨九的安排,墨妄很少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他说罢就起身,往客堂外面走,可墨九却在这时喊住他。

“告诉兄弟们,明儿姐姐要出嫁了,让他们都醒着点,把眼睛放亮点!”

“知道了!”墨妄视线微凝,深深看她一眼,匆匆离去。

……

……

万安宫里。

蒙合刚刚结束和几位心腹大臣的国政议事,就看到嬷嬷匆匆过来,搓着手站在门外,不敢进来。他微微眯了眯眼,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按商议的办。”

“喏。”几个大臣鱼贯而出,嬷嬷赶紧闪身进来,叩见了大汗,把墨九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看蒙合面上无喜无忧,没有半点情绪,又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

“赛罕公主的眼睛是不大好,我瞅着,也怪心疼的,见光就流泪,视物亦是不清,她不愿入宫来,也是怕麻烦大汗——”

“多嘴!”墨九怎么想的,蒙合会不知道吗?

这嬷嬷的马屁明显没有拍对地方,让蒙合心里极其不悦。

摆摆手,他不耐烦地让她下去了,静了一瞬,又沉声叫“森敦”。

森敦一直等在外面,听到他唤,赶紧进去。

“大汗!”

蒙合阴凉着脸,看他片刻,沉沉问:“大婚的事,都安排好了?”

森敦低头,恭顺地回复,“都照大汗的意思,做好了安排。”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又抬头。

“大汗做这些,可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一听“那个女人”,蒙合眸底射出一束阴鸷的目光。

“赛罕公主是我的义妹,不是那个女人。”

森敦一惊,惊觉失态,赶紧垂头告歉,“属下失言!大汗恕罪。”

哼一声,蒙合拿过桌上的茶水,轻轻喝一口,不冷不热地瞥他,“你只需按我的交待做就行,其他的事,一概不用多问。我把怯薛军交你手上,并非让你插手我私事的。”小小的警告了一下,他见森敦点头称是,样子老实了许多,又稍稍缓和了神色,问了一些大婚上的事情,尔后,突然又问。

“来哈拉和林恭贺苏赫王爷大婚的,都有哪些人?”

“回大汗,四领各国都有来使。西越国主,蒙尔伊国主,后珒国主,都带着随从亲至哈拉和林。其余诸国,亦有使臣带贺礼和国书,传达了对大汗的仰慕……”

“后珒?”听到完颜修的时候,蒙合轻捋小胡子的手,微微一顿,厉目中似有火花在燃烧,“他胆子还挺大,前阵子纳木罕联合后珒造反的事,他当成不知情吗?”

森敦迟疑一下,小声道:“属下以为,完颜修此番前来哈拉和林,正是为了借大婚之机,向大汗澄清这一点。大汗和他都清楚,纳木罕所谓的联合后珒,根本就子乌虚有的事。完颜修平白背上一口黑锅,肯定不甘不愿,又怕大汗借此找他的麻烦,后珒初立,万事待兴,完颜修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愿与北勐为敌,借机前来讨好也是有的。”

“哼!”

蒙合似乎接受了森敦的说法。

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得意之神。

他是一个算得上人物的男人,不会对任何的阿谀逢迎表现出小家子气的欣喜。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人家敬他,并非真正的服他,只不过现在怕他,怕了北勐的铁骑。一旦北勐失去这种征服的武力,这些人,每个都恨不得踩他一脚,恨不得占他的土地,抢他的女人,夺他的江山——

保持清醒的头脑,一直是蒙合取胜的关键。

沉思一会儿,他手指摩挲着椅子的扶手,锐利的视线突然看向森敦。

“把这些国主和来使都安顿好,不得出任何纰漏,否则,我拿你是问。”

“得令!”森敦赶紧应了。

看他紧张的样子,蒙合似乎满意了,又捋着小胡子缓缓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