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愣了愣,只能轻轻拍着女孩子解释说:“黑龙是遇到危险了?别怕,宝宝只是做梦呢。”

“黑龙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女孩子的眼中滚落出来,她嚎啕大哭,“坏人要 害黑龙!”

女儿哭的伤心欲绝,像是一只凄惶的雏鸟般躲在妻子的怀中。灯光下赵一踞看的十分清楚,虽然认定是小女孩发梦而已,可心却忽地也跟着一阵刺痛。

他定了定神,靠近宝宝问:“是什么坏人要害黑龙?”

“你怎么还当真了?”妻子笑说:“多半是听了四奶奶讲的那个故事,以后不能给她讲这些了。”

宝宝眼中噙着泪,看了父亲半天才回答:“坏人……还有姑祖母!”

姑祖母、赵清?

赵一踞跟妻子都呆住了。

妻子忙说:“宝宝梦见姑祖母了?”

宝宝点头“嗯。”

“姑祖母、在做什么?”

这次宝宝却并没有回答,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哇”地又哭了起来,埋头躲进妻子怀中,像是害怕着什么似的。

***

足足耽误了一个小时,宝宝才重新睡了过去。

小女孩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大颗泪滴。

妻子无奈地看向赵一踞:“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给女儿一闹腾,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四点,窗户上隐隐泛白。

赵一踞刚才看时间的时候想起,不知在哪里看过一个说法,凌晨三点叫做“逢魔时刻”,这时侯所做的梦是最灵验的。

他很是心乱,不想多提些怪力乱神的事再让妻子担心,于是只说:“没什么,不过是听了四奶奶的那个故事,宝宝是小孩子,发了噩梦也不足为奇,好了,抓紧时间再多休息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妻子将信将疑,却听话地没有再多嘴,只是在倒下的时候又小声问:“咱们要住多久?”

赵一踞已经关了灯,黑暗中他沉默了会儿,刚才梦中的模糊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终于他说:“今天带宝宝去海边看过后……没别的事咱们明天就回去。”

“这么快?”妻子有些诧异,但隐隐地又有些放松。

赵一踞听了出来,他笑笑:“嗯,反正已经走了一趟,就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吧。”

次日早上,二伯问起晚上是不是有事。

原来二伯也听见了宝宝的哭叫。

赵一踞只说小孩子做梦惊醒,二伯说:“这样还好。我就怕宝宝还小,小孩子眼睛很干净,咱们这房子又有年头的了,我倒是担心她看到什么不能看的。”

赵一踞皱皱眉,淡淡说:“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家,应该没什么格外忌讳的,而且我们打算今儿看看海,明天就回去了。”

“这么快?”二伯又是诧异,又有些太明显的惊喜。

赵一踞不敢去细看他的表情,生恐从里头看见的只是冷漠的疏离而毫无一丝一毫温情,本来应该是毫无隔阂的至亲血脉,却像是防备贼一样,真是……叫人觉着可笑,又压不住的失望。

从村子到海沿子要有一段距离,赵一踞开车载了妻女,行了大概二十分钟,远远地就看见天边一片蔚蓝。

若说回村之后最舒心的时候,大概就是此刻了。

当隔着车窗看见前方那一抹纯净的蓝色接着碧蓝的天空的时候,赵一踞精神一振,就仿佛自己的血管里也起了一阵共鸣的潮涌,所有的忧愁跟烦闷都在那片海蓝色之前纷纷遁逃,他只觉着无边的宁静跟欢喜。

宝宝也惊喜地尖叫起来,在城市内长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海,在后车座上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蹦跳起来。

才将车停在路边几座看似废弃的屋子的旁边,宝宝就像是出笼的小鸟般从车内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

妻子忙追过去,赵一踞转头打量这片久违的海滩,从他所站的方向往南有一条入海的河道,原本是通着卧龙湾的,但是现在河道里只有少的可怜的水,不知是因为海水退了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想起卧龙湾如今的惨状,心中生出一个荒谬的念想:没有海水通过去也好,不然的话,要是将大批的垃圾也带回来,那才是大灾难。

赵一踞低低地叹了声,转身看向另一侧。

在他前方本来应该是个海水形成的小湖泊,他小的时候就曾跟许多伙伴在这里摸螃蟹,捉小鱼,是他仅存不多的快活童年的美好记忆之一,但是现在湖泊早就荡然无存,里头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许多碎石渣滓。

身侧传来宝宝欢喜的尖叫声,在招呼他快些过去。

赵一踞回头,正要跟着妻女去踩踩海水,路边房子的破旧门扇给打开,里头有个人走了出来。

他本以为这是没有人居住的房子,没想到居然有人,一愣之下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把车挪开。”

那个人却呆呆地盯着他,在赵一踞将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叫:“你是……赵一踞?”

赵一踞止步,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男人好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粗糙,穿着一件卡其色的旧夹克,黑裤子上沾满了尘灰。

他起初没有认出这人是谁,直到对方有些激动的提醒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赵旭啊?你的同班同学赵旭!”

***

赵旭也结了婚,有个跟宝宝差不多年纪的儿子。

宝宝看见跟自己一样的小孩子,格外喜欢,拉着小男孩的手一块儿玩耍去了。

两个孩子迅速地熟络起来,小男孩动作利落地教导宝宝如何从海边的石头底下摸小螃蟹,两个人忙的不亦乐乎,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最后连本来站着看的妻子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赵一踞跟赵旭两人坐在岸边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女儿这样开心,小脸上的笑容像是阳光般耀眼而珍贵。

孩子的快乐也感染了他,赵一踞回头:“你儿子很可爱。”

赵旭笑笑:“你怎么一直都没有回来?不过也是,大城市多好,这破村子有什么好的,现在谁不想出去。”

赵一踞听惯了这种言论,默默低头:“对了,我听说你不是也在外头?”

“那是以前,”赵旭双手环着腿,“生意没做好,一塌糊涂……他娘也跟我离婚了,这里虽然不咋样,好歹还有个立脚的地方,于是就回来了。”

赵一踞喉头发涩:赵旭的现在,仿佛就是他的将来,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信,妻子应该不会离开他,可如果真的落败到这种地步,自己又怎么能让妻子跟女儿跟着自己受苦?

头皮一阵发紧。

赵旭却说:“你们族内倒是兴旺的很,你们大姑是能人,你二伯家里两个堂哥又出息……你也是大老板了,这次回来是玩儿,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赵一踞像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假作无事:“随便回来看看,明儿就走了。”

赵旭不觉着意外:“这么快……不过也是,除了这海,也没什么可呆的了。”

赵一踞沉默。

无话可说,赵旭咳嗽了声,眼神有些闪烁,终于他说:“对了,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

“别见怪,我只是随口问问,之前赵森回来,突然叫人抽干了卧龙湾,还有你那当老师的二堂哥,他本来也是稀客,人家又忙,却破天荒地也回来住过几天,所以我才胡猜的。”

“我二哥也回来过?”

“你不知道?住了大概有六七天吧,整天在卧龙湾边上溜溜达达,还上了几次山,这海边也常来,东瞅瞅西看看,看着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赵一踞想不到,自己受人指点临时起意才有的这趟回乡之旅,他的这两位堂哥却早就想到了,自己总是比别人慢半拍,不管是脑袋还是钱袋都不能相提并论,可见在这场“夺宝之战”里他的获胜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他无话可说,只能尽量找个话题打破尴尬:“你是住在这里还是?”

“我在这里负责接着菜市场过来的粉渣车,不过现在也不许采石了,也不知这份活能干多久。”

这个话题显然选错了,场面更加尴尬。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成年人世界里的凄风苦雨,跟前方海边上孩子们单纯的欢天喜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直到赵旭重新打破沉默:“其实,我想说……”他的手揪着黑裤子一角,“过去的事情……”

他仓促看了眼赵一踞,黝黑的脸上掠过一点不自在。

赵一踞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当初赵一踞的父亲搞的是养殖,赵旭家里却是开采山石,碎石跟粉渣无处倾倒,有的便随意倒在卧龙湾,或者海沿子上,一来二去,当然对于养殖所需的水质产生了影响。

当时因为这件事两家还起了争执,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态度强横,还扬言动手。

后来赵一踞的父亲病倒,顺势就结束了养殖场。

可是造化弄人,在后来的一次采石之中,赵旭的父亲给滚落的石头击中脑袋,当场死亡。

如今,物非人非,父辈们都已经去了,不管是养殖场还是采石场也已经终结,赵一踞笑了笑:“咱们现在都该往前看啊。”

赵旭一愣,顺着赵一踞的目光往前看去,却见儿子正伸着手,向宝宝展示自己才捉到的小螃蟹,宝宝乐得在水里蹦了起来。

两个本来各抱愁苦的大人见状,忍不住也都会心地笑了。

往日的恩怨,都在潮润的海风跟孩子们的欢笑声中中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

赵一踞开车回到宅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二哥赵淼居然也回来了。

他很快明白,赵淼显然不是突然回来的,应该是知道他回了老宅,所以不放心也跟了来。

妻子带了宝宝进去洗澡,赵一踞跟赵淼寒暄了会儿,赵淼开门见山地问:“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也想碰碰运气?”

赵一踞说:“我的运气好像不大好。”

赵淼笑:“你和我所做的当然有限,不过我在回来的时候听了个消息,也不知真假。”

“什么消息?”

赵淼含蓄地说:“我听说大哥好像有了眉目。”

“大哥找到龙了?”赵一踞无法置信。

“大哥在生意场上的人脉很广,咱们能走五步的路他能走七八步甚至十来步,大家根本不是一个起点,他能办到也不足为奇。”

“可是……”

赵淼见他实在对此事一无所知,才又说:“以你我的能力,不管走多远,只能在咱们国内本土寻找,可是我听说大哥、大哥好像跟海外的一些能人异士搭上了线,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你应该也知道咱们村子以前那个传闻吧,有关镇龙石的。”

“传闻我知道,可是、镇龙石是什么?”

赵淼回答:“据说当时那些外地人来做法,带了件很重要的法器,就是那法器把黑龙镇的无法逃脱。——那东西,就叫做镇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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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1)

镇龙石!那是什么东西,是一块石头,还是什么常人难得一见的法器?

赵一踞胡思乱想的时候,赵淼苦笑着说:“如果世间真的有这种东西,大哥能找到龙也不是不可能的。唉,你跟我就算没有福气得到姑姑的千万遗产,假如能够有幸看一眼活生生的真龙,也算是值了。”

赵一踞下意识地看向卧龙湾的方向,一时间却无法接受,那原本可以悠闲地卧在卧龙湾跟海沿之间的巨/龙,会再度受制于人手。

赵淼打量着他,试探地问:“你真要明天回去?在这里……没找到什么?”

赵一踞回过神来,不由笑了:“卧龙湾都给大哥搅翻了,听说二哥你之前也回来过,我这种后知后觉的,要是有什么可找的也轮不到我呀。”

赵淼装模作样地笑着摇头:“不能这样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嘛。何况都是咱老赵家的人,其实谁找到都无所谓的。最主要的还是要完成姑姑的遗愿嘛。”

赵一踞不由自主开始对赵淼刮目相看,自己这位二堂哥真是虚伪到了一定的境界,看着这张斯文恳切的脸,如果不是早知道他精明而自私的性子,只怕都要相信了这番说辞呢。

赵淼见赵一踞真的要走:“那好吧,明天咱们可以一块回去了,我想要是大哥真的找到了龙,一定会去医院,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两人说完后,赵一踞回到后院,妻子已经给宝宝洗完了澡,换了一身新裙子。

宝宝仍沉浸在玩水的快乐中,见赵一踞回来,立刻扑上来:“爸爸,我们明天还去海边捉螃蟹吧!”

妻子将那一小桶的战利品提了过来,笑吟吟地说:“刚才她抱着这些东西不放手呢。”

赵一踞低头,几只小鱼正惶惶然地在水里游窜,七八只小螃蟹也跟着沙沙地游走,只有蛤蜊安静地一动不动。

赵一踞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幕,但那时候他的战利品可比这个多多了,什么小蟹子,蛤蜊,海螺,鱼,加上他的身手十分敏捷,每次都能弄上小半桶。

回想赵旭的儿子翻石头捉鱼虾的动作,赵一踞知道,也许并不是小孩子的身手差,而是现在的海……比先前的海“穷”多了。

毕竟,人类不仅加倍的索取,而且加倍的破坏。

赵一踞笑对妻子说:“咱们明天要回去了。”

妻子当然早就知道他的打算,宝宝却大为失望:“我不走,我跟毛毛哥哥约好了,明天还去捉螃蟹的!”

夫妻两个只能哄劝她说以后有空还带她回来,可不管两个人如何安慰,宝宝仍然很不高兴,气鼓鼓地抱着小桶走开了。

这夜,妻子试着问赵一踞:“要不……就再多住两天?横竖已经回来了……我从没有看过宝宝像是今天这样高兴。”

赵一踞跟妻子都很疼女儿,从小到现在,不管什么游乐园,水上乐园之类的都曾带着去过,小孩子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像是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宝宝虽然还不是很懂事,但大概是对于故土的一种天生的眷恋跟热爱,让人难以割舍。

黑暗中,赵一踞沉默了半天才回答:“不了,我都跟二伯和堂哥说了,要是还改主意,他们指不定又想什么呢。”

妻子虽然失望,可也尊重赵一踞的决定,只勉强地笑了笑:“那好吧,不过宝宝明天一定又要吵闹……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带她回来就是了。”

赵一踞默默地听着妻子的话,他心里明白,这次离开樟河,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回来了。

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又过了会儿,赵一踞听见沙沙的响动,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老鼠之类,正想起来看看,妻子说:“那一桶的小螃蟹小鱼该怎么办?明天拿回去吗?”

赵一踞这才反应过来,是宝宝那小桶内的战利品发出的响动。

顿了顿,赵一踞说:“就拿回去吧,不能带她去海边玩,拿着这些东西也算是个慰藉。”

妻子“嗯”了声,惆怅地说:“可惜卧龙湾成了那个样子,如果好好的,该是多美的一个地方啊。”

赵一踞没有回答。

等到妻子也入了梦想,小桶内沙沙的响声仍旧不停,这声音好像挠到了赵一踞的心上,让他无法安枕,终于他轻轻地起身下床,来到桌边。

借着手机的微光,赵一踞看到在桶内活动的小生灵们,因为见了光,小鱼们四散逃窜,小螃蟹则徒劳的挥动钳子自卫。

赵一踞突然后悔。

***

卧龙湾旁边的那棵老柳树据说有百年的树龄了,树身很粗,大概得三四个大人围着才能合抱过来,中间空了一处,有些焦黑的痕迹。

有些村子里的老人说,这树里曾经藏过什么精怪,所以在一个下雨天给雷劈过,也有的说是这树自己修炼的成了精怪,所以才受了一道天雷。

但是说的人只管说,听的人只管听,却没有人亲眼目睹过天雷打老柳树的情形。

不管怎么样,这据说是给雷击过的柳树,却仍旧很顽强地活着,它的千万柔韧的枝条纷纷垂落,像是美人的满头青丝,有的枝条甚至都垂落在了水面上。

清风吹拂,水面有点点的涟漪荡漾。

赵一踞仿佛听见有热闹的吹拉弹唱的声响,他心里很是恍惚,一方面极想要靠近看看是什么热闹,另一方面,心中却模模糊糊地还有一点理智:卧龙湾早就不是以前的卧龙湾了,而且,水不是都给赵森抽干了吗?

可是这一点理智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稍纵即逝,很快,他就情不自禁地向着卧龙湾疾步靠近过去。

眼前越来越光亮,赵一踞看见风吹柳树,万条摇动,看见清澈的水面如同镜子般倒映出蓝天白云,突然,有很大的红色鲤鱼从潭水里跳了起来,又快活地扭动着跃入水中。

不知为什么,赵一踞高兴极了,他快步跑到水边,低头看去,却看见更加诡异炫美的一幕。

在俯身的那一刻,耳畔的乐曲声音更加清亮了,可是那鼓乐声却是从潭水之中传出来的。

赵一踞顾不上在意这些,只是给眼前所见惊呆了。

在清可见底的潭水中,有无数的红色鲤鱼游走其中,翩然的姿态就像是在快活地跳舞一样,旁边,足有一人之长的大乌龟悠闲的游走游去,外围却是许多的大虾,挥动着长钳似乎是在守卫的样子。

柔软的水草款款摆动,水草掩映中,是许多身着古装的乐工,手中各自拿着笙箫琵琶之类,吹拉弹唱,红光的正中间坐着两个同样着古装的人,一个是身形轩昂着绿衣的男子,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旁边却是个发髻高绾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生的极美,但却很消瘦,弱不胜衣。

绿衣的男子揽着美女的肩膀,似乎在低声询问她什么。鼓乐声太吵闹,赵一踞不由俯身往下,想要听清他们说什么。

隐隐约约的,绿衣男子说:“你吃了他,好歹还能再撑些日子。”

“我从未害过人……”美女摇了摇头,像是拒绝了他。

绿衣男子放开美女,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厉声叫起来:“真是成也小龙君,败也小龙君,现在逼得我们彻底呆不下去了!”

赵一踞给他吓的打了个哆嗦,几乎叫出声来。

底下的绿衣男立刻察觉,他抬起头来看向赵一踞,目光对视的刹那,绿衣男一摆手,刹那间鼓乐声戛然而止,眼前的白光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