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中学生都是这么成熟吗?

心里还在吐槽,只见那个叫真田弦一郎的老成少年,径直走到月姬面前,眼神严肃认真。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正式的仿佛是会见国家领导人,看得月姬不禁想翻白眼,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身处灵堂的感觉,而被祭奠的人正是自己。

心里虽然感觉别扭,但是月姬还是不得不保持自己的美好形象,虽然她敢肯定眼前的人听都没有听过伊藤月姬这个名字,“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微笑,纯真而蛊惑。

“嗯。”拉了拉帽子,尽管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是月姬还是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呵呵,果然,无论是再成熟稳重,对方毕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幸村看着少女笑靥如花的脸,只觉得异常刺眼,这样的少女疏离又陌生,好像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黯然的别开眼睛,原来无论对方是谁,她都可以露出这样完美无缺的笑,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幸村君,那我就不打扰您和真田君聊天了,我先走了。”少女笑着冲两人欠身,即使是坐着轮椅,也不能减少她丝毫的优雅。

幸村就这样看着少女离开在他的视线里,愈行愈远…

“我刚才去了天台,结果护士说你最近都不到那里去了。”看着那抹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分岔处,真田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幸村,太松懈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少年虽是淡淡的笑着,眼神里却有抑不住的失落。

直直的盯着那张清秀苍白的脸,好似像是要证明些什么,真田用低沉而坚定声音说道:“王者立海大,没有死角。”

“呵呵,真田这是在鼓励我吗?真的不必了。”幸村的眼神温柔而透着些许怀念,连声音也变得如低呐的自言自语:“她的歌声真的很好听呢…”

月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少年的那种由憧憬产生的情愫,虽然很淡很淡,但是她依然不能承受。虽然自己这副躯体的年龄和他们相仿,但是在她的心里,他们只是一群比较懂事的孩子。

少年的爱恋是最不可靠的,青春期懵懂的年纪,没有任何责任去支撑,她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恋爱是引导着别人走向成熟的垫脚石,她不反对姐弟恋,长年在美国生活,接受的美国教育,让她的价值观多少有些改变,和传统的中国人甚至亚洲人出现了偏差,但是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需要的都不是做一个奉献者引导者出现在爱情的角色里,她无法做到为一个人全身心的奉献,她也不希望爱她的人每天的生活都是围着她打转转。

也许今天她对少年的拒绝,会是她这一生做过仅有的几件好事之一。

幸村精市,如果没有她的牵绊,或许今后的路,会走的更长…

“这里不需要你了,下去吧。”

回到病房的月姬,淡淡的对一直忐忑不安收拾房间的Linda吩咐道。

Linda的眼睛红红的,但是弯腰回答“是,小姐”然后退下,她转身的瞬间并没有看到身后月姬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赞赏。

或许,她真的是块璞玉也说定。

翻看着刚才Linda送来的报纸,认真的看着每一页的新闻,看完之后,月姬不得不佩服那个叫迹部景吾的十四岁少年。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将与自己有关的新闻从报纸的头版头条放到了C版的一个角落里,而且据

工藤发来的短信,迹部财团的危机似乎正在被几股外来的势力慢慢的化解,她知道自己需要尽快出院,现在这个局面,仅靠工藤他们几个人几乎远远不够。

日本,迹部家族的势力遍布,到处是眼线,她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丝毫的闪失,她要留给罗杰和泉喘息布局的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迹部财团后院失火!

想着想着,不觉已是日落西山,霞光洒在月姬浅色的头发上,原本是蓝色的发丝却在夕阳的照射下隐隐透着紫色的光泽,白皙通透的皮肤,让红日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人都被暖黄包裹着,似幻似真。

身后传来低呐的轻唤:“月华…”

本能的转过身,眼睛里的恍然还未来得及退散,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余辉留下的金色的光芒。

眼前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精致骄傲的面孔,耀眼醒目的红色头发,梦中似乎见过无数次,感受过无数次那陌生的温暖,即使不属于自己,但却依然让她感激着,继而亏欠着,内疚着…

向日岳人。

“向日君,我是伊藤月姬…”她最不想伤害的人,眼前的少年算是一个,明知道这样残忍的说出来会伤害到少年,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少年一愣,眼睛里露出如许的失落,咬着下唇,向日僵硬的说了一声:“月、姬。”

“你好,向日君,请问有什么事吗?进来坐吧。”完美无缺的二十五度微笑,礼貌而疏离。

与其让少年抱着虚假的幻想,还不如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少年走进病房,有些局促的说道,周身弥漫着伤感的气息,“你还好吗?”

不忍的别开脸,月姬淡淡的说道:“谢谢您的关心,我快要出院了。”

“是,是吗?”苦笑地看着少女,“我们一直在进行封闭式训练,很抱歉事隔这么久才来看你。”

“没关系的。”月姬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少年的影响力丝毫没有随着月华的消失而改变,“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

月姬不知道怎么面对少年那一双期待的眼神,无法掌握的感觉让她心情烦躁,“向日君,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你就一定要这么残忍吗?”向日喑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的凄凉。

“…”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只是想看看你。”少年的声音有一丝哽咽,“月华…”

“向日君,我不是”

“不要说…”

“向日君,我不是”

“不要说,不要说,我求你不要说…”少年弯下腰在身后一把抱住月姬,“不要说,不要说…”

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只要不说出来,我是不是可以一直以为什么都没有改变。

“向日君,我…”绝情的话却再也说不出,脖子间湿湿的。

月华,你知道吗?这个少年一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也许向日永远不知道,那个消失的少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爱他。

他们,都是大傻瓜。

都是最大的傻瓜。

安静的病房

落日的余晖散在拥抱的少男少女身上,显得格外凄美而苍凉。

病房门外,一个蓝头发的少年悄然离开。

苍白梦魇

文笑笑,你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是你的亲叔叔!

文笑笑,你不得好死,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你会遭到报应的!

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叔叔和母亲那憎恨的眼神,还有法庭上,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具,巴结的,讨好的,嫉妒的…那些充斥着权力欲望、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堕落和糜烂,每一个人都别有用心的看着自己,好像在估量一块砧板上的肉!

他们的诅咒真的灵验了,她遭到了报应,从她打算报复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地狱。

文笑笑,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好吗?

文笑笑,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是他,即使是时隔多年,她依然忘不了他的声音,那样刻骨的温柔,那样撕心裂肺的宣泄,他是她救赎,却最终形同陌路。那个曾经许诺自己一生一世的男子,在她的祝福下执起了别人的手…

你让我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幸福,给我编织了一个奇美无比的梦,最后抽身而走,你所谓的天长地久,其实也只是个笑话,如果那些都是真的,你又怎么会被谎言蒙蔽了双眼?

“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受害者为女性,是某跨国公司最年轻的亚洲区域执行官…”

她看到了画面 4中的自己年轻淡漠的脸,在抢穿透心脏的那一瞬间仍然保持着上位者的姿态,倚着墙,不肯倒下。

“她是我遇见的对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最优秀的女性!”

她看到她在商界的对手,在一群记者面前平静而冷漠的说道。

“笑笑,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爱你”

她看到跪着的眼神空洞的大男孩,比自己小三岁的行政助理,对着灵堂上自己那张几十寸的大照片,缓缓流下眼泪…

“我的女儿已经去世了,以前那些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而逝吧,我想将她名下所有的财产捐给中国爱心基金会,这算是作为母亲为女儿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她看到母亲明亮的眼睛变得浑浊,原本光滑的皮肤松弛,黑亮的头发变得花白干枯。

“笑笑,我和她离婚了,对不起,我爱你…”

“对于我来说,没有你,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决定离开,再见了,笑笑。”

一幅幅画面像七八十年代的老式电影一样缓慢放映着,过往的,现在的,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些被遗忘忽略的细节被无限放大再放大,那些曾经自己认为的所谓的“真相”,揭露后,变得那么苍白可笑,那些曾经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随着自己的死亡尘埃落定。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错过了这么多…

画面转了又转,她看到了一个古老的庭院,修剪整齐的草坪,竹林茂密,樱花飘香…

一个玲珑剔透的洋娃娃般的小女孩拿着小铲子在沙地里玩沙子。

“大小姐,真可爱啊,这么漂亮像个洋娃娃!”

“就是啊,大小姐是神崎家的掌上明珠呢”

下一刻,画面转换

刚才那个小女娃娃似乎长大了一些,她眨着天真的大眼,对身旁穿着和服的小女孩说道:“我叫神崎月华,你是谁啊?”

和服小女孩瞪着眼上下打量着娃娃般的女孩,眼睛里露出一丝妒忌和厌恶:“本小姐讨厌你!给本小姐滚开!”然后眼球一转,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接着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将娃娃般的小女孩推到一边,女孩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她清楚的看到身着和服的小女孩嘴角露出胜利般的微笑…

“小杂碎,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你母亲是个私生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腕才攀上神崎家,哼,死得倒是痛快,白留个拖油瓶!”年轻几岁的迹部雅子,不,神崎雅子恶狠狠的瞪着一脸苍白的女孩。

“…”

“雅子,你和这么一个没爹妈的野孩子计较什么!”虚伪的神崎良木笑得儒雅亲切,“快走吧,别让这个小杂碎扫了咱们的兴,迹部家的人已经来了。”说着和神崎雅子挽着胳膊优雅的离开。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身后的小女孩捂着胸口缓缓倒下的身影…

月华,月华,月华

她捂着嘴,眼泪一滴一滴的留了下来…

画面不停转换,她看到小女孩渐渐长成一个少女,身体越发的消瘦下去,每天只能躺在一个小床上,侧头望着窗外的一片竹林发呆。

“贱丫头,神崎家留你这么个吃白饭的有什么用,让你讨好迹部小姐,你做不到,白养你这么个病鬼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不去死!”迹部雅子扭曲的脸,恶毒的看着床上的少女。

“啧啧,这哪里是什么小姐,分明就是个‘扫把星’,咱们真倒霉怎么被分过来服侍她呢?”门外的下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着,丝毫没有注意屋里的女孩已经睁开她的眼睛。

她能感觉到女孩的悲伤,那种发自内心的哀痛,她想伸出手去帮她,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爸,你看那个月华整天病怏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神崎家虐待她了呢,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让她参加家族宴会,不是丢神崎家的人吗?而且爸又不是不知道,迹部小姐讨厌她…”

严肃的老人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还是雅子想的周到。”

女孩最后的期望破灭,眼睛里死一般的空寂,像一个木偶般,默然的听着这一切,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利后,被敬爱的祖父以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为由,迁移到更远的地方后院一角,和仆人们仅是一墙之隔。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像破烂的布娃娃般被人随意丢弃,自生自灭般的在沉旧的小屋里生活。

“你妈妈是个下贱的私生子,只会爬别人的床,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小杂碎,我告诉你,你妈妈就是个破鞋,哼,只有我那个笨蛋弟弟才会喜欢她,你个小破鞋!”迹部雅子异常优雅的用圆润的声音小声的贴着女孩的耳朵说道,眼睛里露出报复的快感,“你应该怪你妈妈,没有把你带走,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女孩的呼吸急促,苍白的脸因为气愤泛着病态的红晕。

听到女孩重重的咳嗽,女人哈哈大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开心!”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无辜的孩子!

这一刻,她的心中无比的愤怒和怨恨,她想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给毁掉!

她想将那些虚伪狠毒的人狠狠的撕碎!

“你就是传说中的怨灵啊,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嘛”

红色的头发,张扬肆意,少年明亮的眼睛像朝阳一样照射在女孩的眼睛里,同时也在不经意中照进女孩的心里。

“你是谁”女孩呐呐地问。

“记住,我叫向日岳人!”

“刚才那个是向日电器行的小公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都一样的下贱!”

迹部雅子嫉恨的盯着瘦小苍白的女孩,嘴里好不留情的吐出恶毒的话。

迹部雅子厌恶的看着女孩,嘴角露出讥笑,“不要以为攀上了他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你觉得你也配!”说完转身走了,只留下神情恍惚的女孩。

“神崎月华,我让你去看我比赛,你为什么不去!”

男孩像倔强的小兽般露出受伤的表情,女孩的眼底划过一抹愧疚,之后便低下头沉默,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神崎月华,你怎么不说话,神崎月华,不许你不说话!”少年的眼中露出一丝慌乱,“喂,我错了好不好,你不喜欢去就不去,我再也不强迫你了,你不要不说话啊…”

少年没有看到女孩的眼中的无奈和伤感…

画面不停的转换,像在述说一段校园美丽而青□恋,她能感受到女孩的改变,少年变成了照进女孩心底唯一的一抹阳光,她能感受到少年发自内心的喜悦和眼中日益增加的温柔。

“贱人,谁让你勾引的忍足大人,不要脸的丫头…”

“打死她,打死她!”

鲜血,一地的血,因为一个近乎荒唐的误会,那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疯狂的发泄着心头的妒恨,享受着最血腥的暴力,她看到女孩如破损的布娃娃一般闭上了绝望空洞的眼睛…

“月华!”撕心裂肺的叫声,少年因为愤怒瞪红了眼,他冲上去抱住女孩,“月华,月华!”

少年的眼泪缓缓的流下,打在少女消瘦的脸颊上,女孩的似乎动了动,微笑着,永远闭上了眼睛…

月华,月华,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看到少年绝望地看着自己,声音愈发的苍凉。

月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破坏了你的幸福,对不起,对不起…

出院

“伊藤小姐,伊藤小姐…”

似乎有人呼喊什么?忽远忽近,向日溢满悲伤的脸,月华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母亲浑浊的眼睛,一幅幅画面交替转换,伊藤小姐,伊藤小姐是谁?

“月姬,月姬,月姬小姐…”

月姬是谁?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伊藤月姬。

脑中像是突然炸开,月姬猛然睁开眼睛。

“天呐,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