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黑漆漆回来了,拿来了一个软垫和一卷纸。他将软垫随意地扔到我的怀里:“这个是给你家小姐的,软垫里是上好的龙蚕丝。”没想到水东流把龙蚕丝的垫子也贡献出来了,不过相对于这个珍贵的垫子,黑漆漆似乎更紧张那卷纸。

黑漆漆将纸打开,上面是两个男子的头像,借着月光,我很快认出了右边的那个男子,正是约我上船的人。

黑漆漆指着画卷,脸上异常认真:“是哪个?左边的是蒙家大公子蒙逸萧,右边的是蒙家二公子蒙逸楚,是哪个?”

“蒙逸楚。”

“该死!我又输了!”黑漆漆低咒一声,我想我明白了,他经常与水东流打赌,而且输的总是他。

黑漆漆指着蒙逸楚说道:“蒙家两位公子都是风流人物,他们都喜欢美人,大哥蒙逸萧是霸道型,他看上的美人会不择手段得到,但玩腻之后便将美人处理,所以陛下说,你是幸运的,看上你的是蒙逸楚,他喜欢攻心,也就是他比他大哥更邪恶,每个被他抛弃的女子最后都会痛不欲生,甚至有的会自杀,补充一句,也就是要娶你家主子的人。”

“哦?那是不是说明我家主子安全了?而且,既然你说他攻心,那为何又要强娶我家主子?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这个……那个……该死!你为什么要反问我?”黑漆漆责怪地看着我,“我去去就回来。”

我笑了:“你就不能让他跟我当面谈吗?”

黑漆漆站住了脚步。回身看我,脸色阴沉:“小瓜子姑娘。你以为你是谁?不要得寸进尺。”

我耸耸肩,再次目送黑漆漆离去。其实我可以随着黑漆漆而去,然后跟水东流面谈,但我无法这么做,因为我是王,是和水东流相同的王,凭什么要让我去见他。所以,就只能辛苦黑漆漆了。

不一会,黑漆漆呼哧呼哧又回来了:“该死,今晚要被你们整死!”他拿出酒葫芦先喝了几口,大喘一口气,“啊――这下爽了!”

然后他再次坐下得意洋洋:“陛下说了。这次地事件其实是蒙逸萧整出来了,蒙家兄弟之间其实也存在着竞争,而现在二公子更得到蒙广的器重,也就是他们地老爹,这是必然的,蒙逸楚温文尔雅,待人处事都很温和,很得人心,就像他对女人就很呵护备至,乃至最后他抛弃的女人都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陛下说。他其实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叫你小心。很少有女人能从他的温柔陷阱中逃离的……”

“慢着……”

“该死!你给我慢着!别打断我!”黑漆漆生气地瞪着眼。“不然我又要忘记了,听我说完。呃……呃……我说道哪儿了?”

“温柔陷阱。”

“对,温柔陷阱,所以这次的事件有一部分是蒙逸萧利用姚家来对付蒙逸楚,他一得知蒙逸楚看上了姚蓝诗,就告诉了蒙广,蒙广觉得跟姚家联姻也不错,毕竟蒙逸楚地确没有婚配,于是就提亲。

谁知道被姚家当即拒绝,蒙广大怒,于是和蒙逸萧一起陷害姚家,原本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姚家,没想到现在事情闹大,就必须继续下去,否则这陷害朝廷重臣的罪他们蒙家也无法脱身,所以陛下说蒙逸楚来京便是解决此事。陛下还说,既然他还有心有力追求你,说明他肚子里一定有完全的计划,让你们最近小心点。”黑漆漆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我,“好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抱着软垫笑着摇头,原本想说水东流也温柔,莫不也跟这蒙逸楚一样是温柔陷阱?

“还有还有,那晚你弹琴所有人都听到了,皇后已经看上你,陛下说你的心愿就快达成了。”

“你是说水……水国主认为我想投靠皇后?”

“难道不是吗?”黑漆漆睁圆着眼珠,散乱的刘海在微风中轻扬,“不如你跟着陛下吧,总比跟着姚蓝诗有前途,你的功夫与我不相上下,又比其她女人都有脑子,跟着陛下,我就把我地私藏拿出来跟你分享,怎样?”黑漆漆朝我眨着眼睛,“考虑一下。”说完,他消失在夜幕中,终于正式离开了。

我看着他飘离的方向笑了,如果水东流有这个打算,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明天的五十大棍真是让人发愁啊。

鸡啼破晓,姚蓝诗

看着屁股:“你帮我看看明不明显?”我摇摇头,水龙蚕丝软垫非常薄,扎紧了一点也看不出有垫子的样子。姚蓝诗松口气,眼神中带出了坚定,“我一定会成功!”她给自己打气。

将胳膊交叠放在下巴下,我看着胸有成竹的姚蓝诗:“你真的坚持地住?”

“我死也要坚持下去!小瓜子,陛下今天真的会来?”

我点头。

姚蓝诗立刻坐在我的对面,认真地看着我:“我最近一直在猜测你的身份,你每晚都会出去,然后回来就会有陛下地消息,一会儿是皇宫地图,一会儿又是软垫,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陛下地密探,陛下之前派你去水云刺探军情,结果被冷情发现了,所以他追捕你,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她双眼晶亮地看着我,我笑了:“怎么不紧张了?”

“只有这样胡思乱想,我才能不紧张……”姚蓝诗的神情开始黯淡,“如果杖刑中昏迷过去,就不能告御状了……”

“放心吧,你能行!”我拍着她地肩膀鼓励着,她笑了,灿烂地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自信的异彩。

选秀宫地校场里已经摆上了擂台,每一次秀女们的比赛丫鬟都不能观看,因为我们只是丫鬟,还没有资格踏入秀女们比赛的场所。

早早地跃上一棵在校场红墙外的梧桐树,俯瞰全局,校场的中央是一个红色的擂台,擂台的两边摆上了红木的座椅,似乎是给秀女们坐的,正北方是练武房,宫殿的廊檐下是几张椅子,应该就是负责秀女比赛的老师们的座位。

姚蓝诗坐在右侧的首位,听茶嬷嬷说,这秀女之间正式开始竞争,她们的地位就会有所变化,包括秀女之间也会流传着一个排名,而姚蓝诗坐在右侧首位,就说明她现在的人气暂列第一,而与她不相上下的,就是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不过我倒是认出了她后面的几个女人,正是图郡主她们,而之后的,应该就是她的追随者。

天气开始变得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下来,校场上散发着热腾腾的水汽,让整个校场变得扭曲。浑身起了汗,若不是大大的梧桐叶子为我遮阴,我想,我会没有耐心看姚蓝诗告御状。但她现在需要我,她说只要有我在,她会觉得安心。

“当!”一声,是铜锣敲响,然后从练功房里走出了两女一男,这三个人……我也不认识。

当中的男人举起了手,就在这时,一个公公匆匆跑了进来,这公公我认识,就是那日我和姚蓝诗初到选秀宫时遇到的那位公公。

那位公公在男人的耳边耳语几句,立时,那男人的脸上一脸的诧异,高喊道:“各位主子都请起立,恭迎圣驾!”

秀女们脸上的神色骤变,有的慌忙整理头发,有的匆匆擦干脸上的汗,有的跺脚,有的抱怨,有的已经跪下,有的还在座位上六神无主。

今日是比武,这些秀女们自然不会穿得风华绝代,婀娜多姿,即不露胸也不露臀,都是一身包裹地严实的劲装。但谁也不想给水东流留下很能打的怪力形象,例如我,呵呵。

一顶黄色的华盖远远而来,不知为何,当我看见那顶华盖的时候,心跳变得不规则。水东流,这个【蓝情夜吧】的吧主,这个在影月国有着百变美人之称的男子,他时而艳绝无双,时而温润如玉,时而娇媚迷人,时而魅惑霸气,这个男人,不仅吸收了冷情和北冥齐的美的个性,更有着自己独特的特色,如水一般温柔,却也如水一般多变。

他俘获了影月女人的心,抢走了我的国,却还来温柔地对我说:说话,我喜欢看你说话。这到底是一个该死的什么男人!

“呼……”我深吸一口气。当我遇到冷情的时候我只有冷漠,当我遇到北冥齐的时候只有鄙夷,但当我正式地站在水东流的皇宫里的时候,我却无法平静,是因为他太完美,完美地我找不到突破的口子,让他退兵。

冷静,我想,我需要冷静。

第三卷 第九章 御状

一滴汗水滑落我的额头,进入了我的眼睛,没想到再见水东流的时候,心情却是如此复杂。不久前,我还与他在北冥齐的皇宫房梁上相遇,那时忙着逃脱,心中没有这么多感慨,而今天,却是波涛汹涌。

所有人都紧张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黄色的华盖越来越近,第一个映入我的眼帘的却是一个身穿凤袍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张嘴,这女子莫不是皇后?

由于华盖时不时遮住皇后的容颜,我一时也看不清她的容貌,想来也该是一个美人。

隐隐的身影在皇后的右侧时而显现,那一刻,我抓紧了身旁的树干,水东流的脸开始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那张温柔的笑脸下定然隐藏着一副异常歹毒的心肠,总有一天,我会揭穿他的面具,看见他真正的面目。

华盖撤去,水云国的国君和国母就露出了他们的真颜,同样华贵的衣衫,同样威严的气势,两人携手而立,脸上是同样温和的笑容,我怔住了身体,那皇后,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

柳疏琴,柳家人,我记得赵老皇曾经抢的就是柳家的男人,当时他好像还是国君,这柳疏琴无疑是个美人,是一个绝对魅惑的美人。不大不小的椭圆的脸上是一双半眯的眼睛,但从那半眯的眼睛里射出的锐光却充满了魄力,只是嘴角微扬,便是端庄却带着一丝威严的笑容。这是一个强势地女人,她的每一处都给人带来了重重地压迫感。

最后。我的心中带出了深深的感叹:她的头发真漂亮。

“都起来吧。”柳疏琴微微开口,声音如同石中的低音,有一丝厚重感。

校场上依然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喘一口粗气,柳疏琴面带微笑地看向水东流,水东流温和地说道:“今日听说校场比武,朕与皇后好奇便来观看。希望不会影响各位美人的发挥,羽妃,说不定今日会出现比你更超群的女子哦。”

水东流地话让整个校场僵硬的气氛有所缓解,他微笑着看向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找到了传说中的羽妃,立时眼前一亮。漂亮,真漂亮,这羽妃是一个绝顶的冷艳美人,她不芶言笑,只是静静地站在皇后的身侧,即使是水东流,她也目不斜视,不做任何回应,就像一座冰雕。

立时,水东流出现了冷场。恩?怎么羽妃不理水东流吗?他可是她地丈夫啊。看着羽妃。让我想起了醉醨。他们还真有点神似。

但就在我以为水东流会放弃他的微笑时,羽妃的脸上却慢慢爬上了一层浅红。然后微微咬了咬下唇垂下了脸。有趣,真有趣!这个羽妃究竟是不解风情还是反应迟钝?

我现在对水东流的几位夫人。可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水东流缓缓转身再次对着台阶下的秀女们微笑着:“好了,都起来吧,跪久了若是脚麻影响了各位美人的发挥,就是朕的不是了。”

立时,校场上的美人们都绽放出艳丽无双的笑容,如同百花瞬即开放,看得我也是心花怒放哪。

“这……怎么开始?”水东流问着那个校场的负责人,也就是我一开始看见地男子,他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请陛下和皇后落座,比赛马上开始。”

水东流微笑着,然后执起柳疏琴地手坐在了先前那廊檐下的红木椅上。

校场地东面,是一面巨大地鼓,鼓面的牛皮上,绘制了凤凰盘亘,鼓下,是一个身穿短衣长裤,虎头腰带在腰间地魁梧女子,她将长辫帅气地咬入嘴中,双手执起鼓棒就“咚!咚!咚!”地擂了起来,鼓声由慢到快,那隆隆的鼓声震落了我头顶的树叶,我挑了挑眉,将落到头上的树叶拿走,瞟了一眼,上面还有一条毛毛虫朝我微笑,寒了一下,赶紧扔掉。

忽然,鼓声在最快的那一

收住,立时,整个校场变得鸦雀无声。

姚蓝诗站了起来,走上了当中的擂台,紧接着,坐在她对面的那女子也缓缓走上了擂台,她在整个过程中都保持着良好的仪态,维持着淑女的形象,即使身穿劲装,却依然让人觉得她是那么地婀娜多姿。

姚蓝诗对着她一抱拳,那女子却转身对着水东流和皇后微微欠身,柔若无骨的身段,仪态万千。

翻了个白眼,心里有点恼火,姚蓝诗这么认真地面对她,而她却在向水东流卖弄风骚,如果是我,早就下台走人,跟这种不尊重自己的女人比武,只会脏了我的拳头。

看向姚蓝诗,果然她的脸上带出了不满,双拳微微攥紧,就摆好了架势,这时,那女人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姚蓝诗的面前摆出了一个架势,仔细一看,我差点从树上栽下来,那女子还兰花指微翘。

姚蓝诗也看傻眼了,那女子摆出的更像是舞姿,而就在姚蓝诗怔楞的时候,那女子忽然腰间一转,就是临空一指,暗道不妙,这女人是气宗,会临空点穴。只这一招,我就知道姚蓝诗绝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只见姚蓝诗连续几个后翻到达了一个安全的范围,她单膝跪地,咬紧了下唇,凝重的脸上带出了一丝苍白,那女人得意地笑着,但依然神态优雅地站在擂台的中心,仿佛有意在让着姚蓝诗。

忽然,姚蓝诗以跪在地上膝盖作为轴心转向了水东流的方向,当即双膝跪地就是重重地一磕,“怦!”一声,带出我一丝心疼,整个校场都因为这个突变而震惊,处处都是秀女们的低语,而姚蓝诗响亮的声音立时回荡在整个校场之上:“陛下!臣女姚蓝诗告御状,请陛下为姚家洗刷清白!”

这响当当的话让整个校场立刻变得沉寂,就像所有人的声音都在那一刻被突然收走,就连风也变得凝滞。

“告御状?”最先做出反应的却是皇后柳疏琴,她扬起了温和的笑容,“姚家的事本宫也略有耳闻,只是这御状不是随便告的,姚秀女可知道规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台上的姚蓝诗,此时那先前趾高气扬的女子也惊讶地看着姚蓝诗,眼中带出了几分冷笑和讥讽,估计是以为姚蓝诗想用这个来吸引水东流的注意。

姚蓝诗咬了咬下唇,抬脸的时候已是一脸的大义凛然:“臣女知道,臣女愿意受罚!”说罢,就双手前伸,匍匐在了地上,毫无惧色的眼睛看向了皇后柳疏琴。

柳疏琴扬起了手,看向水东流,水东流回以微笑,皇后便挥下了手,立刻,秀女们发出了惊呼:“竟然是真的!”

就连站在台上的那个女人也呆如木鸡,宛如不相信姚蓝诗竟然是真的告御状,真的愿意接受那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承受地了的五十大棍。直到一个上身赤裸黝黑的汉子将她赶下台,她才回过神连连摆头。

烈日当空的校场上,传来柳疏琴沉沉的声音:

“行刑——”

第三卷 第十章 棍刑

“啪!啪!啪!啪!”整个校场上,都是棍子杖打在姚蓝诗身上沉闷的声音,每一杖都让人心惊胆颤。

这是姚蓝诗自己的选择,她,就必须承受。不过,这杖刑之人打的位置,怎么都是要害?

杖刑的人其实有着相当熟练的技巧,怎么打,看似轻但却要命;怎么打,看似重但却轻柔,这里,有着很大的讲究。

外行人自然看不出,但大凡懂得穴位的人都清楚,就算堂上这些待选的秀女看不出,那精通穴位的羽妃,肯定知道,难道水东流就看不懂吗?

我抬眼看向水东流,水东流单手支在脸边,神情很淡,淡如清水,他应该已经有所动容。不然他不会这个表情。

【蓝情夜吧】的日子,虽然我依旧未能完全读懂这个男人,但他脸上的变化,我多少能猜出一点。

头上,是热辣辣的太阳,下面,是五十杖刑,看着那杖刑的汉子,已是汗流浃背,黑黝黝的后背都冒出了油,他如此不怜香惜玉,莫非被人收买?

姚蓝诗趴在地上,从杖刑的开始,她就没有啃过一声,骨气硬地让人佩服。从我这个角度,无法看清她的状况,但她腰际隐隐渗出的血迹,说明她的情况相当严重。

忽地,那行刑的大汉高举棍棒,此番举地比以往都高,莫非要一棍打死姚蓝诗!好让她无法告御状!

心头一惊,身体就已经离开了树枝。我当即跃出墙头,飞身落在守在墙边的侍卫地枪尖上。一个翻身,顺手就夺过了侍卫手中的枪,就朝姚蓝诗地后腰挡去。

“啪!”一声,棍杖与我的枪相撞,棍子当即震飞,但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虎口发麻,这家伙果然要一棍打死姚蓝诗!

“啊――”周围尖叫声起。“是那个病秧子!”

“是她!”

“小瓜子!”

“大胆!”一人大喝出声,是水东流身旁的那位主考官,立刻,侍卫就将我围在中间。

我突然的出现让众人都大吃一惊,侍卫围在我的身边将明晃晃的枪尖对准了我地身体。

“咳……咳……”我轻咳两声,扶着枪站立在姚蓝诗身体的旁边。她吃力地侧过了脸,我立时心头一颤,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早已了无光彩,就是那平日娇艳的红唇,此刻也没有了血色,而那唇角的鲜血,正是她忍痛咬破了红唇。

汗水遍布她的额头,顺着她地脸侧滴落,她脸下的擂台上的红色地毯一片濡湿。如此红日当中。而地上却未干,可见她流了多少汗!这若不是打死。也迟早晒死!

握住枪杆的手紧了紧。我收起所有起伏的心情,淡声道:“那一棍莫不是要打死我家小姐?”我撇眸看向身边的大汉。他趾高气扬:“这是杖刑,就该如此!”

“是吗!”杀气从我眼底射出,身周的温度陡降,扬起死神般的冷笑,立时让那大汉一个寒战,“不如你趴着让我一模一样打一棍!”

“咝!”那大汉倒抽一口冷气,我转眸之时,眼中已是风平浪静,抬眼看向水东流,他扬起了温和的笑容,现在正是最好说话的时候,我抱拳一礼:“咳咳……陛下,小瓜子请求剩下地杖责让小女子来执行,小瓜子绝不会偏袒小姐!”

水东流微笑地看着我,那温和地眼神无限温柔,他侧脸看向柳疏琴:“皇后怎么看?”

柳疏琴微微欠身,也是那淡淡的笑容:“陛下说了算。”

水东流抿唇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围在我身边地侍卫便已经散开。一个侍卫取来一根新地棍棒交在我的手中,我举起了棍棒:“咳咳……小姐,还有三十棍,你可要忍好了,否则老爷地案子就没人翻了!”

汗水滑入姚蓝诗那无神的眼睛,倏地,不屈的光彩从她的眼底绽放,她拢过身边的长发咬入唇中,眼中就带出了嘲讽的笑。

忽地,我无意中发现水东流神色微变,淡漠的眼中滑过一丝波澜,他微睁双眼,似乎陷入某种回忆。瞥某间,却正好与皇后的眼神相触,她的眼中带出一丝

我扬起淡淡的微笑:“多谢皇后成全。”

她收起眼中的锋芒便又是温和的微笑。这两口子,就像是微笑大使。

我抡起了棍子,一下子打在姚蓝诗的臀肉上,棍尖点地,立刻减缓大部分力量,看似重,其实伤地很轻,而且姚蓝诗的臀部上还垫着上好的龙蚕丝软垫,不过即使这样,打上三十棍,也定是皮开肉绽了。

“抨!抨!怦!怦!”一声声闷响在广场上继续着,日晒当空,我已是汗流浃背。

就在剩十棍的时候,忽然下面的秀女们都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帮我数数。

“十!”

“九!”

“八!”

心里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找到了同伴,或是遇到了旧友,有一点点激动,又有一点点欣慰,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一直以来,我的伙伴只有音离、班婕舒和赵凝,结果班婕舒背叛了我,赵凝远离了我……

“三!”

“二!”

“一!”我立时运足了内力,一棍下去,打在地上,立刻棍子“啪!”一声断折,断裂的部分飞溅出去,惊起一片欢叫:“啊――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噢――姚蓝诗!好样的!”

“姚蓝诗!加油!”

我扶着剩余的棍子,对着水东流颔首:“咳咳……陛下,皇后,小女子已经行刑完毕。”秀女们因为我说话而再次变得宁静,她们有的十指相扣,有的互相握住彼此的手,她们担忧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姚蓝诗,和她身上鲜红的血迹。

无风的校场上热气腾腾,犹如呆在一个蒸笼里,空气被驱散一般,静谧地让人窒息。

“厉害!”寂静中传来水东流略带叹服的声音,“你这个丫头也真够狠,莫不就是那怪力丫鬟?竟然打断了朕的棍子,是不是该赔朕一根?”水东流谐趣的话又让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我淡淡道:“只怪小女子力大了点……”

“好了,小瓜子姑娘,你还是先带你家小姐下去休息,稍后朕会派人来收状子。”

“皇上派谁?”我扬起脸看向水东流,他温柔地看着我:“怎么?小瓜子姑娘不放心?还是有合适的人选?”

在水东流温柔的注视下,心底滑过一丝心虚,为什么会心虚?垂下脸躲过水东流的视线:“是小女子多虑了……”我有点莽撞了,差点就暴露了我与黑漆漆之间的小秘密。

“确实啊,事关重大,赶紧带着你家小姐下去治伤吧……”耳边是水东流关切的话语,我垂下脸看着依旧努力睁着眼睛的姚蓝诗,她还在坚持,这是一个何等坚强的女子。!

我蹲下身体,柔声道:“好了,都结束了。”这一刻,姚蓝诗才闭上了眼睛,脑袋往一边倒下,彻底陷入了昏迷。

“皇后,我们回宫吧。”在我扶起姚蓝诗的时候,我听见水东流这么说着,目光扫向他和柳疏琴,他们似乎并不像传闻那般关系恶劣,或许就像黑漆漆所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偷药

待我们回到芳华院的时候,整个选秀宫沸腾了,芳华院的门口一下子涌入了许多待选秀女。

“小瓜子,你太厉害了,真神气!”

“咳咳……”好烦。

“是啊是啊,你原来躲哪儿的?我们都没看见你。”

“咳咳……”罗嗦。

“功夫真棒!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咳咳……”聒噪。

“你怎么那么冷静,我们当时看见陛下和皇后就紧张地要死,你还是闯进来的,不怕死吗?”

“咳咳……我说……”

“你不是个病秧子吗,果然关键时刻你们家小姐还是要靠你。”

“咳咳……我要给小姐上药了……”我立刻将她们赶了出去,真是八卦。

然后,就是御医,茶嬷嬷在御医的指导下给姚蓝诗敷药,姚蓝诗依旧昏迷未醒,并且开始出现了高烧。

再然后,就是取状子的人。

我靠在门边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心情却莫名地有点沉重,这次的感情来得比北冥快,难道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我看着趴在床上的姚蓝诗,她的脸被狠狠地晒退了一层皮。她最重的那些伤还是那个大汉打在她后腰的那些,太狠了,这样下去,姚蓝诗说不定会打成无法生育。

夕阳渐渐西下,依然不见姚蓝诗醒转的迹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御医的药太普通。更何况现在姚蓝诗又在发高烧,情况不容乐观。

“恩……”姚蓝诗呻吟了一下。她似乎要醒,心一下子变得激动但又焦急,茶嬷嬷正好不在,我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匆匆来到她地床边,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水……”

水!水。我赶紧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唇前,她想翻身。我摁住了她地肩膀:“你不能动,先勉强喝一下,过会我去给你做一根管子。”

她舔了舔唇,点了点头。然后咬住杯子将水喝下。轻微的移动牵动了她的伤口,她痛呼出声:自己呻吟出声。好硬的女子。

“小瓜子……”她喘了口气,“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