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界呆久了,回往仙界之后反而不习惯。”夜寻今个的声音一直很淡,比我记得的他所有语调都要冷清一些。

我不知道他如此的缘由,却因为他约莫会留下的事实而开心着。“我今晚能在这借个躺椅睡觉吗?哭得好累,眼睛又不方便,我也找不回去…“

若是寻常,夜寻定当赏我一句,想都别想。但他今日似乎对我别样的宽容,低声道,”恩,你便在床上睡吧。“

我喜滋滋的躺下了。

半夜的时候,已是第二回醒来,睁开眼,借着素白的月光辨清躺在身侧的夜寻。

我睡在床上,他则躺在躺椅之上,两人之间隔份伸手便可触及的距离。

我第一回醒来时起身喝水,因为眼睛仍是不好用着,忘记了床边的台阶。幸好身手敏捷,才不至于跌得四仰八叉,只不过手臂在桌角上蹭了一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夜寻那时便醒了,问我怎么。我干笑着道,今个哭得太多了,有点口渴。

他起身与我弄了些水来,又将躺椅挪到床边,”有事便唤我,不要自己一头乱撞。“

我捧着水静了良久,道,“夜寻,我真没事了,你不要待我这么好,像平常的那样就行了。”

夜寻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恩。

我俩便再无话,接着睡过去。只是没一阵我又醒了,好似悬着一颗心,总也不踏实,侧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夜寻时,这心底发虚的感觉才会缓上一些。

静静望着他发呆的时候,夜寻忽而动了动,转朝我这边。

沙白的月光投射下,我见他睫羽微动,睁开眼来,轻声问我,”不是说哭累了,想早点休息的么?”

我挪了挪枕头,好将他看得清楚一些,挑着眉开心道,“我骗你的。”

“…”

夜寻并未若我想象中那般,风轻云淡的径直将我拎起来,然后丢出去。不过见我得瑟笑着,微微抿了下唇角,像是个无奈的浅笑。

我刻意的挑衅像是落在水中,给化了去。顿时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搁了良久才小声道,“夜寻你好似有点不对劲。”

夜寻半敛着眸,“恩。”

我关心的撑起身子,“你是不是回仙界之后遇见什么事了?”

夜寻道,“你知晓沧生海吗?”

我实诚的摇头。

夜寻风轻云淡的瞥我一眼,“那便没法说下去了。”

我,“…”这是在欺负我见识短么?我对仙界的事一贯不感兴趣。

正是准备伸展神识到密隐阁去查探一番,窗外树荫忽而一阵的摇曳,晃下来个东西,轻飘飘的落在窗台上。

我下意识的回眸,正见那东西轻轻扑腾着翅膀,却迟疑着不敢上前。其上仙气萦绕,正是传音纸鹤。

我知道这是折清给我的,魔界能有仙气的除了夜寻也只有他一个了,可他怎么会主动传音给我。

瞄了一眼夜寻,却见夜寻也正在瞧那纸鹤,便问,“这个纸鹤…没有问题吧?“莫不是暗杀什么的?

夜寻淡淡道,”如果一个纸鹤都能伤你,那得有多方便。“

我默然的上前将纸鹤接下了,可放在耳边,唯能听到它扑腾翅膀的声音,并没有寄托的传音。我将纸鹤拆开,也不过白纸一张,什么都没有。

我又前前后后的打量了半晌,无果后讪讪的爬上床,”大抵是弄错了,是空纸鹤。“

夜寻缓声道,”你现在回去?”

我唔了一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回去?”正要再说什么,窗外又飞来一个纸鹤,轻轻停稳在我的肩头。

我将之拆开来,发觉依旧是白纸一张,不由有点抑郁。

夜寻坐起身,挥袖间半开的窗子忽而大开,一波的白纸鹤猛然涌进来,数量之多几乎是转瞬便充斥了整个寝房,白莹莹的仙气萦绕,好似一团团的小光点,悠悠浮动着。

我傻了眼。夜寻则在无数喧杂的翅膀轻振声中,淡然道,”若只是弄错,想必也不会费心折这般多的纸鹤。”

又有两只纸鹤停歇在我的肩头,我颦了颦眉,怔怔的,有气无力的笑。

千百只的纸鹤中,夜寻伸手抓住一只,展开来时却有了声响,是折清的声音,低声道,”今晚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我心中一动,抬眸去看漫天飞舞的纸鹤。

可依旧是在夜寻的手中,承载了传音的纸鹤中传出声响,“我会告诉你全部事实的,今晚出来一趟好么?“

数千个纸鹤中唯有几个中有传音,而每个传音之中都今晚二字,莫非今晚是个什么特殊的时刻?

不解的望向夜寻,夜寻一面风轻云淡的将空白的纸鹤丢进烛火之中,一面头也没回的道,“并非是什么特殊,他不过是介意你在我这留宿,就像你介意他同渺音相见一般。”

我心头一哽,默了。

“折清当下的修为是伤不了你的,你尽可放心的去一趟,好歹听听他的解释,省的自己在这伤心伤肝。”

我看着他眼中的沉寂,静默了许久,才乖乖的起身去穿外套,像是喃喃一般的道,”怎么说得好像是我负了折清一般。”

“…”

慢悠悠的套好衣服,我推开房门,外遭猛然一阵的冷风灌进我的领子里,叫我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抱紧外衣。

回眸时,夜寻站在灯边,蓝衣淡泊,清淡无欲的形容更似是一副绝妙的美人图。

我有时候在他身上总感觉不到一丝的人情味,就像此时此刻一样,即便偶尔予以温柔,也只在某个极为罕见的瞬间,一眨眼就过了。

我扶着门,呼着白色的雾气,最后问,“夜寻,你当真不会走了吗?”

他道,“不会。”

第63章 立场

自出了渺音那档子事,天帝一直在其中紧张的周旋,折清却自始至终犹若一局外人一般,袖手旁观得恰到好处。

而我从当日在曦末府上,看他立场坚定的站在渺音那边后,便也不再抱什么念想再去问他要一份解释。

感情的事就是如此,不存在所谓的权衡平均。两方抉择间一舍一得,界限也向来分明。事实的结果,是我亲眼所见,说不得一点谎。我不去求那个过程,是因为不想直面如此惨淡的事实。

可当我犹若赶鸭子上架一般,大半夜的被驱逐出院,无可奈何只得重新听听这个是非曲折的过程,在夜寻间言道折清兴许是有份无奈后,我手中纸鹤灵动飞舞,却还是抱了一丝希冀。

门前小道蜿蜒,僻静而清幽。

由于夜寻院落人迹罕至,向来也并无人过来打扫积雪,放目远去一派明晃晃的素白,视野也更开阔了几分。渺渺风雪中,才叫我瞧清层叠雪树之后,那驻足等待的一人。 雪地足迹浅薄,掩盖淡化在松软的雪下。

天际仍是黛黑的一片,我脚步踏在雪地中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好似听闻,移眸远望,眸光清远落定在我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我忽而在想,不管折清过往是否真的对不住我,只要他今夜愿意同我说实话,往后还有一份地久天长,我可以慢慢等他。

可转瞬,又自发将那份心软摒弃,相亲相爱该是痴人说梦,他若愿意坦诚实言,我们至少还能相敬如宾。

于是神识化一缕灵丝,蹁跹汇入密隐阁…

折清见我于雪中莫名站定,自发与我走近了几步,却又想是见我神色疏离,在三丈之遥的地方停驻。

我以为这个距离其实是很好的,会让我觉着安定,隔着茫茫的飘雪,不用清晰看着他的神情,更是轻松。

“我收到了你的传音,是来听听你的解释的。”开口时,是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冷静。

风声瑟然,这话听着还有几分疏远,折清却好似并无感知一般径直问我,”尊上,你还好么?”顿一顿,“银沁暮后从夜寻院中出来的时候,正好同我遇上,他道…”

看来银沁不但是个行动主义者的主动派,且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嘴巴。

然不晓得为何,我对于旁人对我落泪之缘由的误解并不反感,甚至还觉微妙的庆幸,哪怕是引导着自己往这个方面想了也会轻松许多。

故而只是摇摇头,截过他的话道,“无碍。”

也便是于此同时,密隐阁中一缕回馈的神识没入我的脑海…

静谧之后,面前站定着的人却是低声冷静道,“我愿受铭心刑,铭刻生死契约,立誓不会背弃尊上。但是曦末一事的解释,我无法依传音中那般告知尊上。”

我看过密隐阁传来的神识,早也不需要他解释,更明白他不解释的缘由,说不清心底是心灰意冷多一点,还是欢喜多一点。

回过神来之时,才觉方才的语调有些像千溯,似笑非笑,“所以,那些传音都是你在戏耍我么?”

折清的事说也简单,他自始至终的确只是个袖手旁观之人,可立场却是清晰而明了。

当初渺音与风涟勾结,商定以苦肉计混入我离镜宫,我知晓她同折清交情匪浅,特地让折清代为照顾。后来召唤风涟问出一个假的消息,以为折清是自家人,得到消息之后想也没想便全盘托出给折清了。

彼时的他眸中失神,我原以为他是为了渺音的遭遇而震惊,殊不知在此之前,他给渺音疗伤之际,早已瞧见她手臂上完好的守宫砂。

在折清看来落灵儿仍旧昏迷,受了伤的确不假,那失贞一事便只能是我,亦或是风涟在说谎。风涟是个素昧蒙面之人,也不需撒这个谎,于是我自然而然成了个被疏远之人。

后渺音转醒,第一日本是虚弱安静的养伤,第二日便神神叨叨的打翻了折清递上的汤药,似是失常一般,“折清,折清你也以为我被人轻薄了吗?我好好的清白之身,怎可容人如此乱说!”

彼时的折清静了静,面色如常的捡起药碗的碎片,“你不必想太多,不会有人乱说的。”手握住瓷片,起身,“我再去盛碗汤药来。”

渺音因为折清的冷静慌了神,倒也真一声不吭的由他去了。

又是几日,折清始终无多少情绪,偶尔去劝劝绝食的渺音吃些东西。并不能如渺音想象的那般,为我毁了她的清白而与我大动干戈,渺音忍了许久,却无法使得一切按计划的正轨行进,终是使了不是招数的招数,施施然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一头栽进了湖水之中。

她这一投湖,侍女们自然忙乎一阵,忙乎毕了又去唤折清。

折清屏退了众人,在哭得花容失色的渺音床边坐下,无话着听渺音抽抽噎噎,一句一个,清白大事,犹若杀身之仇云云的。字句明显,是恨不得将我斩于刀下。

折清道,“千洛是魔界魔尊,便是天帝也杀不了她,更何况你我。”

渺音回神,眸中亦有了些许色彩,啜泣着道,“比千洛更强大的魔并非没有,我,我怎忍得下这口气?!”

“远古时代或许可行,至今却是不大可能了。”折清声音颇为平静。

渺音一贯信任其青梅竹马,两厢之间又不曾勾心斗角,折清言语中难得明显起来的立场更是让她安定,这才止了弯绕铺垫,一字不漏的将同风涟的事一字不漏的讲明了。

折清听罢,径直道,“三日之后,仙魔两界结界打开,你趁那个时候回去便可。”

渺音傻了,” 你是怕了?“

“千洛只对我一人提及过你清白一事,即便是要传也传不到你耳中,我也想这其中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听闻风涟一事后才想通。”顿一顿,“渺音,你若不愿嫁与龙宫的太子,自可同天帝求情,铤而走险拉上尊上,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严重者甚至搭上整个仙界。你若愿意离开,我会帮你收拾好这个烂摊子,若非如此,你我青梅竹马之交便到此为止。”

事情的结果便是渺音妥协,可当三日后折清将渺音送出离镜宫外,吩咐人照看着带回仙界之时,想必也是没想到,那个惯来对他言听计从,彼时哭得眼睛通红的渺音竟仍是死性不改,更能打伤魔族侍卫逃窜。

最后的出事,折清赶往曦末府邸,是因为受天帝之意。若是我在他之后寻着渺音,那我再找到她时便只是横尸一具了。

天帝下了杀令,为的不是最大程度上的不触怒我。

折清是否真的会杀了渺音我也不可得知,可他的立场我却是明了,既不在渺音那方,也不在我这方,他护的是仙族。

他如今道的不会背叛,我听不出真假。钻心刑是不可有一丝商榷余地的,但我不至于让他做如此不公平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家了,在酒店侯机厅,候车厅过了两天,简直。。。

第64章 时运

我知道折清不愿道出前因后果,一半是因为渺音,一半则是因为仙族。天帝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委实是很多的。我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他为了唤我出来故意道出些不实的话,却也不打算再勉强他,继而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往折清的方向走去,经过。

夜风凛然,刮在面上有些疼,我忽而想这么面对面同折清单独谈话的机会兴许往后都不会有了,便又停下脚步,转而朝他。

“渺音之事,我们就当就此揭过,无论责任在谁,我都不会追究。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便可保仙族无恙。”

折清回眸,面上却没有我想象的如释重负。

我正经将之望着,”我知道时至今日再说此等将你禁锢的话并不合适,但凡事讲个公平,我受制与你而不会动仙族,理所应当,你也莫要指望着我会放了你同渺音双宿双飞。你在,仙界就在。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折清有一瞬怔忪。

正是两厢寂静,小道另一端突兀传来些许细碎的脚步声,我回头正见离渐扶着一旁的宫墙,在齐膝的雪地中走得艰难,蓦然抬头见雪地中我和折清,微微一愣。

离渐来得倒是颇不是时候,我还没能等到折清的回应。静了静,无奈对折清道一句,早点睡,转身便朝离渐走去了。

低声对离渐,”你怎么在这。“

”我听闻尊上今个既没有宿在寝宫,也不在千溯魔尊的寝宫,便想你是不是来这了。“

”唔,把手给我,这么大的雪还要出来,膝盖不想要了么?”

诺诺,”夜寻仙尊既然走了,尊上又何必…“

”他回来了。“

”…“

将离渐送回了宫,我才转而回去自己的寝宫,彼时天已将明,我也心无睡眠。

等秋凉给我点上安眠的香,我在清晨之际才睡下。

醒来的时候窗口听了一缕传音,是千溯道他要闭关一阵,长则三年五年,短则一两月。

我捧着传音的风铃花,一阵的长吁短叹,还来不及悲伤,门外秋凉道银沁求见。我蹭的站起身,化作道流光,暗道此地不宜久留,撤了。

万丈高空,我躺在魔龙冰渐的身上,不紧不慢的挥舞着小皮鞭,指挥道,”就在不远的那个城镇落一下吧。”

每每千溯闭关,我都要将冰渐拉到外面溜溜,一是为旁敲侧击,问问它千溯的身体状况,二是趁火打劫,这厮通晓龙语,更是知道不少奇珍异宝之所在。

冰渐苦兮兮的扑腾着巨大的龙翼降下,我双脚落地,施了个幻术将冰渐幻成个人的模样,牵着其白皙纤细脖颈上的玉链,大摇大摆的入了城。

莫看冰渐外表是个十成十的黑暗属性爆表,恶魔一类的邪龙,内心却是个纤细的少年,至少我每每将他幻化成人的时候,他不喜欢做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倒喜欢做一个十二三岁嫩白的少年。

我换了容貌,鲜少有人认得我。只不过如此虐待一位美少年,自然引得不少人侧目,交头接耳。

冰渐道此城中有龙蛋的交易,是一条半休眠的古龙,如果费一些功夫将之唤醒,想必能收为坐骑。亦免得其落在些许不识货的人手中,白白断送了一龙族的血脉。

我最爱跟冰渐逛街的理由就在此,遂摇一把折扇,化作一翩翩公子哥,就要入会场。

哪想这会场的守卫是个眼光不错的,一眼认出冰渐幻人后稍显僵硬的走姿,又见我手中九曲软玉链将我拦下道,“这位公子,魔宠不得入内。”

我看了看那守卫,又回眸瞅了瞅冰渐,干脆的将九曲软玉链交到那人手中,笑道,”那你帮我好好照看他。“

话音未落,冰渐便是原形毕露,眸中通红,龙翼一展,眨眼之间便是将准备接过玉链的那人拍飞了去。

我惊了一惊,在守卫落地之前将之接下来,堪堪环住他的腰,抱歉道,”我忘了他这性子有点高傲,受不得旁人碰他,你看,还是让我带他进去方便的多,不是么?“

其他守卫皆听到了冰渐那一声暴躁的龙啸,十个有九个不敢上前,还余一个便是直接给气浪震晕了过去。

守卫俯身吐血不止,莫说是说话,看这样子五脏六腑都要给他吐出来。我心中发虚的瞅瞅冰渐,冰渐回给我一个傲娇的眼神,冷然移目到一边去了。

正是尴尬,有人在我腰上穴道一按,便是一阵酥麻僵硬,我唔的一声失了力道,守卫自然而然从我膝上滚下去。

一双白净的手从我身后探出,捏过守卫的下颌,喂进去一颗丹药,在我耳边风轻云淡道,”既然带冰渐出门,便要将之看好了,平白伤了人岂不冤枉。”

我咔嚓咔嚓的转头,看着俯身半蹲在我身侧的夜寻,面皮都发着麻,甚至来不及惊喜,便发觉了个更现实的状况,“唔,夜寻,我下肢没知觉了。”

夜寻连点了那守卫几处穴道,见其口中汹涌吐着的血终于有了缓势,不痛不痒与我道,”正常。“

我慌张道,”不啊,哪正常了?我正常的时候是有知觉的啊。”

夜寻扫我一眼,淡然道,“你倒是见谁都能起心揩油。”

我觉着被狠狠冤枉了,辩驳道,“我分明在是救人。”

守卫没力气吐血了,终于晕了过去,夜寻示意旁人将之带下,也顺便将瘫软的我抱起来,“是么。”

我抬手义正言辞的一指冰渐,”冰渐就是我清白的见证人。“

冰渐得有人撑腰,自早前的苦哈哈转而趾高气扬,凉凉的朝我笑笑,”方才你本就是借交玉链给对方的时机,意欲摸上人家的手,我实在为夜寻仙尊不平,才出手相阻的。”

我一听,不由呵呵的笑了声,连道了两句,“甚好。”

冰渐眸中一缩,忽而便不做声了。

夜寻显然也没信冰渐那智商明显不足,特来寻死挑衅的假话,冲一边的护卫淡声客气道,“这位少公子腿脚不好,劳烦备个轮椅。”

我,”…“

入了会之后,冰渐主动提出要推我,在顶楼单独厢房的观赏席落座之后,更是殷勤的给我捏捏脚,捶捶腿,难得一脸献媚的冲着我傻笑。

夜寻撑头坐在我身旁的软椅上,“昨个见你还是一副蔫蔫的模样,怎的今个就得有心情出来逛逛了?“

我将银沁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夜寻道了,随后补充我七成是为避难而来。

夜寻听罢,不厚道的笑了两声。

我接着自言自语道,“曦玥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是我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银沁送回去才好,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我也不踏实。”

夜寻饮了口茶水,缓缓,”看银沁的架势,便是冲着你而去的,你既然当下想着要将之送走,为何不早些拒绝?“

诚然,夜寻的这一句道出来后叫我都有些错愕。他从来不闻不问我的事,此回的话语中明显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责难,叫我有点无措。小心翼翼的思考了半晌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一脚踢开嗒吧嗒吧在我腿上敲得正欢的冰渐,侧身望着夜寻,“你是不是觉着我收面首不应该?”

夜寻低敛的眸色隐匿在氤氲的水汽之中,淡然,“恩。”

我好不容易能在话语中兜了个圈子,待得夜寻一点没有抵抗的入圈,自然欢喜且急切,”那我若是不找了,你可能答应我,以后都不离开?“

夜寻并未回答,冰渐坐在地上亦未能做声。

我叹息一声道, ”我这离镜宫素来空荡得很,等木槿和果子离开之后,就更冷清了。千溯有时要闭关,你又不爱搭理我,我身边时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有两三面首作陪,偶尔出去游玩也会热闹许多,但我真没对他们起过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