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我很明了地认识到,这条对话车道中蕴含着许多不合逻辑的环路,它总会让我们的对话戛然而止。我绞尽脑汁,琢磨着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领会这条细微的信息。“那么,那个阿尔法,我边说边指,“是不是最后一个出生的。返回的。但是还有其他人会…返回?”

我不能确信自己理解自己的问题。如果谈话对象的语言中没有“孩子”这一词,也没有时间观念,那该如何打听出生的问题呢?但是德尔似乎明白了。他点点头。

受此鼓舞,我问道:“那么,下一个三廿又十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返回?”

“没人能够返回,只有死了才能返回。”他说。

我觉得我恍然大悟了。“也就是说,只有谁死了,才会有新的孩子…新的人返回,”我说道,“你们用另一人弥补少了的人的空缺,以便让这个群体保持在三廿又十的数量上,对不对?”

德尔沉默着,我觉得可以把这理解成他的默认。

他们的制度看上去再清楚不过了。毕库拉对他们的三廿又十的数量很当一回事。他们让部落的人数一直保持在七十个,也就是四百年前那艘坠落在这里的登陆飞船上,记录在册的旅客名单的数量。这两者之间巧合的可能性很小。一旦有人死了,他们让小孩出生,代替成人。简单如此。

简单但是不可能啊。自然和生态不会如此有条理地运行。除了最小群体数量的问题,还有其他荒唐事。即使很难辨别这些皮肤光滑的人的年龄,但是显而易见,最老的和最小的之间最多也就相差十岁。虽然他们的行为方式像个小孩,但我猜他们的平均年龄在三十标准岁数末,或者四十五岁左右。那么,老头们在哪?父母亲,老姨丈,没嫁人的姨妈在哪?照这个样子下去,整个部落几乎会同时进入晚年时期。在他们所有人超过分娩年龄,而需要替代部落成员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毕库拉过着枯燥、惯于久坐的生活。即使住在大裂痕的近悬崖边,事故发生的比率也肯定很低。这里没有食肉动物。季节的变化程度非常小,食物供给也确实几乎保持着稳定。但是,即便所有这些全部都是真的,这莫名其妙的群体在四百年的历史中,意外总不能避免啊,譬如疾病横扫村庄,譬如有些不寻常的藤蔓就那么断了,把谁摔下大裂痕,又譬如会不会发生一些自无可考时期以来保险公司都害怕的事呢。

然后呢?他们是不是生下来时还是带着差异的,然后会慢慢转到他们现在这无性征的行为中去呢?是不是毕库拉完全有别于任何其他记录在册的人类社会呢?他们是不是有发情期,几年一次,十年一次?,或者,一生一次?值得怀疑。

我坐在我的茅屋里,审视着各种可能。可能是,这些人的寿命非常长,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可以生育,这样就可以简单地替代部落的伤亡人员了。只是这解释不了他们相同的年龄啊。也没有办法解释这样长的寿命是如何达到的。霸主能够提供的最好的抗衰药物,也只是设法让人在一百标准岁数的上增加一点点的活跃寿命罢了。预防性的保健措施把中年早期的生命力很好的扩展到六十岁末,也就是我的这把岁数,但是除了为富得流油的人提供的克隆移植物,生物工程,以及其他特权享受,世界网内没有人会打算在七十岁的时候计划组成一个家庭,或者在他们一百十岁的生日聚会上跳上一段舞。如果吃茶马根或者呼吸羽翼高原上的纯净空气对延缓衰老有着鲜明效果的话,那毫无疑问,海伯利安上的每个人都会住在这里,大嚼茶马,这个星球在几个世纪以前就会建有远距传输器,每个霸主的公民,只要有寰宇卡,都会计划把假期和退休时间花在这里度过。

不,更为合理的解释是,毕库拉过着正常寿命时间的生活,孩子的出生率也正常,但他们都会杀掉新生儿,除非有人死去。他们也许实行禁欲,或者实行节育,而不是屠杀婴儿,直到整个一村的人到了某个老龄,需要新生力量了。大规模生产时间解释了部落成员明显的相同年龄。

但是谁来教导年轻人呢?父母和其他老年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毕库拉把他们的入门知识,把他们拙劣的文化星火相传,然后让自己死去?这是不是“真死”,整代人的死去?是不是三廿又十杀死钟形年龄段两头的人呢?

这种思考毫无用处。我开始因为自己缺乏解决问题的技巧而火冒三丈。保罗,让我们想个好策略,然后行动。你这耶稣会的懒家伙,还不动手。

问题:如何辨认性别?

解答:哄骗几个可怜的魔鬼,或者强迫他们,进行医学检查。搞明白一切性别角色的谜题,搞明白裸体禁忌是啥玩意。如果这社会依靠多年的严格禁欲,来实行人口控制,那么,这就符合我的新理论。

问题:为何他们如此狂热地要保持三廿又十的的数量,非得和那失落的登陆飞船的殖民者的数量相同?

解答:缠着他们,直到弄清楚为止。

问题:孩子们在哪?

解答:持续进攻刺探,直到弄清楚为止。也许每夜下山的远足和这一切有着密切联系。那里可能有个托儿所。或者一堆小骨头。

问题:“属于十字形”和“十字架之道”,如果不是起初的那些殖民者宗教信仰的歪曲残余,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解答:到源头寻求解答。他们天天朝悬崖下爬,是不是本质上的宗教行为呢?

问题:悬崖下是什么?

解答:下去,自己去看。

明天,如果他们的制度一成不变的话,三廿又十的所有三廿又十个人会到树林里搜寻粮草,这要花上几个小时。这次,我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这次,我会来到悬崖边,爬下悬崖。

第一百零五日:

九点半,感谢祢,耶稣我主,感谢祢让我今天看到那些东西。

感谢祢,耶稣我主,感谢祢引领我来到此地,在此刻让我看到祢存在的证据。

十一点二十五分,爱德华…爱德华!

我要回去。告诉你们所有人!告诉每个人。

我整理好了一切,摄影仪的磁碟和胶片放在一个小袋中,那是我用比斯托叶子编织的。我有食物,水,电力不足的脉塞。帐篷。睡袍。

要是避电杆没被偷就好了!

毕库拉可能把它藏在哪里了。可是,不,我找遍了杂物间,找遍了附近的森林,但是找不到。他们应该用不到它们。

没关系!

如果行,我今天就走。不然的话,就尽快。

爱德华!一切都寄托在这些胶片和磁碟上了。

十四点整,

今天没法穿越火焰林了。我刚刚来到活跃区的边缘,烟雾就把我逼了回来。

我回到村子,又看了一遍全息像。没错。奇迹是真实的。

十五点半,

三廿又十随时会回来。倘若他们知道了…倘若他们盯着我瞧,然后知道我去了那里,我该怎么办?

我可以躲。

不,没必要躲。上帝把我带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让我领略于此,不会仅仅是为了让我死在这些可怜孩子的手上的。

十六点十五分,

三廿又十回来了,他们回到他们的茅屋,连瞧都没瞧我一眼。

我坐在自己茅屋的门口,禁不住笑起来,而后大笑,而后祈祷。早些时候,我走到大裂痕的边缘,念着弥撒,开始圣餐礼。村民没有费工夫看我。

我要多久才能离开?奥兰迪督管和塔克说过,火焰林在三个当地月内,会一直保持高度活跃,那是一百二十天。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月会相对寂静下来。塔克和我是在第八十七日到这的…

还有一百天,可我等不了,我等不及要把消息带给世界…带给全世界。

如果有艘掠行艇可以不顾风雨,不顾火焰林,带我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如果我能接通一个为种植园服务的数据卫星,那该多好。

一切都有可能。更多的奇迹会发生的。

二十三点五十分,

三廿又十爬到大裂痕中去了。晚风歌唱队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我多么希望自己现在能和他们在一起啊!在那,在下面。

我会接下来做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在这儿,在悬崖边附近,双膝跪地,祈祷,而这星球和天空的风琴音调唱着歌,我知道,那是唱给真实存在的上帝的一首圣歌。

第一百零六日:

我醒来了,今天真是一个完美的早晨。天空湛青;太阳是镶嵌在其中的一颗刺眼血红的宝石。我站在茅屋外,看着迷雾散去,树栖动物已经停止了它们的清晨尖叫音乐会,空气开始回暖。然后我走进屋,看了看我的带子和磁碟。

我意识到,昨天太过兴奋,那些胡乱涂鸦丝毫没有提及我在悬崖下发现的东西。现在我会一五一十讲讲。我有磁碟,胶带,以及通信志记录,但是很有可能的是,只有这些个人日记会被发现。

昨天早上大约七点半,我开始朝悬崖下爬。当时毕库拉都在森林里搜集粮草。我本以为沿着藤蔓往下爬是件很简单的事,它们一条条地缠在我身边,足以在多数地方形成某种阶梯。但是当我荡来荡去,要往下降时,我还是感觉到我的心在猛烈跳动,这让我痛苦不堪。下面的岩石和河流距我的垂直距离足足有三千米。我一直紧紧抓着至少两条藤蔓,一厘米一厘米的朝下降,尽量不去看脚下的深渊。

我花了大半个小时,下降了一百五十米,我确信这点距离对毕库拉是小菜一碟,他们只要十分钟就可爬完。最后,我来到了一块弯曲的突岩上。有些藤蔓蔓延到天堑中消失不见,但是多数藤蔓旋绕在这块峻峭的岩石下,朝三十米内的绝壁攀缘。这些藤蔓比比皆是,似乎缠绕成了麻花,形成了一座非常拙劣的桥梁,毕库拉很可能手都不用,便能轻松自如地在藤蔓上行走。我在这些麻花状的绳子上爬着,紧紧抓着其他藤蔓以求支撑,口里念叨着我自孩提时代以来从未念过的祷文。我盯着正前方,仿佛这样就能够忘记这些摇摇摆摆、吱吱作响的植物之绳下方的无限空间。

绝壁上横着一条宽宽的岩脊。我斟酌了一下,它离我三米远,把我和深渊隔开了,然后我挤过藤蔓,跳到二米半以下的石头上。

岩脊大约有五米宽。一头朝东北方延伸了很短一段距离,然后就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大量的突岩。我沿着岩脊的另一头朝西南方走去,走了二三十步之后,我突然停住,呆若木鸡。岩脊上出现了一条“路径”。一条坚石中磨砺而出的路径。它那发光面被磨得凹进了几厘米,陷在周围平坦的石头下。再往前,路径变得稍浅,但展现出更宽的形状,脚步磨损了岩石,但是即使如此磨损,它们似乎也只是在中间陷落的。

在这简单事实的打击下,我坐了下来,琢磨了片刻。即使四个世纪以来,三廿又十每天旅行来此,也不会对坚石造成如此地侵蚀。在毕库拉殖民者坠落于此的很久之前,肯定一直有某人或者某物在走这条路。千年来某人或者某物一直在走这条路。

我站起身,继续往前。除了和风吹过五百米宽的大裂痕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声音。我意识到,我能听见远远的下面,河水的柔声细语。

路径在悬崖的某个截面朝左拐了弯,然后到了尽头。我暂时走到一块缓缓下降的石头的宽平台上,注视着外面。我相信我想都没想,便用手画了十字。

因为这条岩脊沿着正南正北切进悬崖,有一百米长,所以我可以面朝正西,看着大裂痕猛地挥向三万米的宽阔天空,那里就是高原的尽头。我立刻意识到,每晚,下山的太阳都会照亮突岩下这片悬崖峭壁。站在我这优越地势来看,海伯利安的太阳,在春分和秋分之日,仿佛会直接落入大裂痕,它的红红的一面会正好触摸到染成粉红色的岩石墙壁,看到这些,是不会让我感到惊讶的。

我朝左拐弯,盯着绝壁望去。这条磨损的路径沿着宽宽的岩脊,一路通向由承重石雕刻而成的门。不,这些不仅仅是门,它们是入口,雕刻得极为复杂的入口,有着精心制作的石窗扉、门楣。两侧两扇成对大门上,宽阔的彩色玻璃窗户延展开来,向上至少有二十米高,触向突岩。我走近了些,审视着正面。不管谁造了这个东西,为了造出它,此人拓宽了突岩下的这片区域,在高原的花岗岩中削出了一条陡峭光滑的饮泣之墙,然后笔直的向悬崖内挖出了一条隧道。我的手摸过门上雕刻着的深深的装饰性切口。很光滑。一切都被时间抹滑、磨损、软化,甚至在这,受着突岩的唇缘的保护,躲开了大多数的坏天气,也无济于事。这座…神殿…被刻进大裂痕的南墙中,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呢?

那些彩色玻璃既不是玻璃,也不是塑料,而是某种粗厚的透明物质,摸上去似乎和周围的石头一样坚硬。窗户也不是合成板材所造;颜色纷飞,渐变,融合,互相混合,就像浮在水上的油彩。

我从背包中拿出手电筒,碰了碰其中一扇门,我停住手,因为入口向内旋转而开,容易地简直没有摩擦。

我跨入这个门廊,没有其他词来形容它。穿越了静谧的十米空间,然后停下脚步,面前是另一堵墙,也是用相同的彩色玻璃材料所制,现在,甚至我的身后也闪耀着光芒,门廊内充溢着百色之光。我立刻想到,日落时,太阳的笔直光线将会在这空间内注满一束束不可思议的颜色,将会照到我面前的彩色玻璃墙,将会照亮摆在前面的一切。

我找到了仅有的一扇门,由细小、暗淡的金属勾勒,嵌在彩色玻璃石中,我穿了过去。

在佩森,我们通过旧照片和全息像,尽了最大的努力,重建了屹立在旧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它差不多有七百尺长,四百五十尺宽,在教皇陛下宣讲弥撒之时,教堂可以容纳五万朝拜者。但是,即使全宇主教院每四十三年进行一次集会,我们也从没有达到过五万多的信徒。我们有伯尔尼尼①的圣彼得宝座的复制品,在其边上,是中央半圆殿,那巨大的圆顶拔地而起,高出圣坛一百三十米的距离。那地方令人终身难忘。

而这地方更大。

在昏暗的光线中,通过手电筒的光束照射,我确认我是在一个大房间中,一个巨大的礼堂,一个在坚石中挖出的空洞。我估摸着,这平滑的四壁,升向天顶,肯定是在毕库拉安村扎寨的岩石下方,双方只差几米。这里没有装饰,没有设备,没有任何可以稍微开动的东西,除了一个东西,四四方方蹲坐在这个巨型、充满回声的窑洞房间的正中心。

位居在万民拥戴的中心的,是一个圣坛,一块五平方米面积的石板,其他地方被挖空了,从圣坛上升起一个十字架。

四米高,三米宽,被雕刻成旧地老式但极为精细的耶稣受难十字架,十字架面朝彩色玻璃墙,仿佛在等待太阳和光线的爆发,等它们点亮内嵌的钻石、蓝宝石、血晶、青金石珠、皇后之泪、缟玛瑙,以及其他珍贵的宝石,随着我走近,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我能够辨认出这些宝石。

我双膝跪地,祈祷着。然后关闭了手电筒,等了几分钟,在昏暗、烟雾弥漫的光线下,我的眼睛终于能够看清十字架了。这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毕库拉索所说的十字形。它就被安置在这,最少也得追溯到数千年前,也许有数万年,在人类逃离旧地的很久很久以前。几乎肯定是在基督去加利利①传教前。

第五章

我祈祷着。

今天,在重新看完全息碟之后,我坐在屋外的日光之下。现在我已经确认了一些东西。然而当时,在我发现这个我当做是“大教堂”的东西后,在我爬上悬崖返回的途中,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它们。在大教堂外面的岩脊上,脚印磨出的小道蜿蜒而下,越发深入到大裂痕中去了。虽然和通向大教堂的路径相比,这条小道磨损得不是很厉害,但是它们同样诱人一探究竟。唯有上帝知道下面还有其他什么奇迹在等着。

必须,我必须让世界知道这一发现!

是我发现了这个,这其中带着的讽刺并没有影响我。如果没有阿马加斯特,如果没有我的放逐,这一发现可能还要等上数个世纪。在这新发现赐予教会新生之前,教会可能就已经消亡了。

但是我发现了。

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会把信息发出去。

第一百零七日:

我成了囚犯。

今早,我在平日里洗澡的地方洗澡,那是在溪流掉落悬崖之处的附近,然后我突然听到什么声音,我抬起头,看见了被我称为德尔的毕库拉正盯着我瞧,怒眼圆睁。我向他打了声招呼,但是这矮小的毕库拉转身就跑。这令我困惑不已。他们很少会急匆匆地赶路。然后我明白了,即使当时我穿着裤子,毫无疑问,我还是违反了他们的裸体禁忌,并且让德尔看见了我赤裸的上身。

我笑了,摇摇头,穿好衣服,回到了村子。要是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感到好笑的。

整个三廿又十的人都站在那,看我走近。我停下脚步,离阿尔法还有十几步路。“早上好。”我说道。

阿尔法令手一挥,五六个毕库拉向我猛冲过来,抓住了我的双手双脚,把我按在地上。贝塔朝前走来,从他(她?)的袍子里拿出一块锋利的石块。我徒劳的挣扎,想要脱身,贝塔把我胸前的衣服一割到底,撕开了布条,直到我几乎是一丝不挂了。

暴徒们向前紧逼,我不再挣扎。他们盯着我苍白的身体,自顾自地嘟哝着。我感觉到我的心在猛烈跳动。“很抱歉,我冒犯了你们的法律,”我开口道,“但是没有理由…”

“安静,”阿尔法说,然后他看着手掌上带着伤疤的毕库拉,被我叫做泽德的家伙,阿尔法对他说道,“他不是十字形的人。”

泽德点点头。

“让我解释一下,”我再次开口道,但是阿尔法反手就给我一巴掌,让我哑口无言,我的嘴唇流着血,耳朵嗡嗡作响。和我把通信志掷在地上让它闭嘴相比,他的举动没有多大的敌意。

“我们如何处理他?”阿尔法说。

“不追随十字架的人,必得命享真死,”贝塔说道,人群搅动,向前走近。许多人手上拿着利石,“不是十字形的人,必得命享真死。”贝塔说,她的口气中带着得意的终结之言的音调,就像一而再、再而三的表述,就像虔诚的连祷。

“我追随十字架!”我大声疾呼,这群人在那牵拉着我的脚。我一把抓住脖子上的耶稣受难十字架,挣扎着,反抗着许许多多手臂的压迫。最后,我终于把小十字架举过了我的头顶。

阿尔法举起手,人群停了下来。在这兀然的静寂之下,我听见大裂痕三千米之下的流水声。“他真的带着十字架。”阿尔法说。

德尔向前探过来,说道:“但是他不是十字形的人!我看见了。他跟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不是十字形的人!”那声音中充满了杀人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