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卡尔窘迫到快昏倒了,赶紧把尼克扯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向上帝发誓,我没有看到您的金子!”

“那干嘛碰老子的床!”尼克不依不饶。

“换床单。还有,请您不要用这样粗鲁的词汇好吗?作为一个淑……咳,有教养的……”

卡尔简直痛心疾首,好端端一位闺秀,就让那个强盗头子带坏了。

尼克也不理他,冲到床边拉开雪白的床单,下面铺着一层金灿灿的松软稻草。三下五除二拨开稻草,几个装满金币的钱袋露了出来。

仔细检查一遍,尼克才确定一个没少。平白冤枉了好人,虽然是自己的仆人,可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讪讪的跟卡尔道歉:“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卡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衬衫,努力压下脸上过多的血液:“我不会生气的。”

想这些年来,年幼的她自己流浪打拼,对钱看的重也是很正常的。卡尔心疼,要是他早一日找到她……

尼克抓抓脑袋:“那……晚上我请你吃饭。他们说特里奥做得熏肉很好吃,我去给你要一块。还是想要朗姆酒?”

卡尔微笑:“什么都不要,主人,只要你高兴。还有,睡在金子上不觉得很硌吗?”

传说有一位公主,睡在十二层床垫上,下面有一粒豌豆……

尼克摇摇头,表情幸福至极:“舒服极了,睡在钱上怎么会难受?!啊,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船长叫我啊?”接着踢踢踏踏跑出门去,把沮丧的金毛寻回犬丢在屋里。

“尼克,很享受嘛。”

海雷丁头上包了土耳其式头巾,披着白色披风,坐在哪里笑眯眯地瞧着她。

“哦,是啊。”

睡在金子上能不享受吗?尼克呆呆看着海雷丁,船长没别的不好,就是喜欢换装。一会儿穿成穆斯林,一会儿穿成基督徒,一会儿又是阿拉伯长袍,换来换去乐此不疲。好在他穿什么都好看,也不算折磨下属眼睛。

“有事吗船长?刚刚不是说拿好武器就下船。”

“哦,计划有变,我们要穿摩尔人的衣服上岸。”船长大人继续笑眯眯,举起一条长长的白布,朝尼克招手:“过来,小东西,我帮你包头巾。”

尼克确实没穿过这个,心想船长真是好BOSS,连衣装都管到家的。于是毫无防备的走过去。

“哎!疼啊!!”

“都是这样弄的,不包紧一点会掉下来。”

“呜……船长,你手好重!”

“别喊,让你弟兄们听到了怎么想?有怕疼的爷们吗?”

“勒死我了>_<”

尼克给头巾勒的眼泪汪汪,船长大人始终笑眯眯的,一圈一圈,极有耐心的缠起来。

小东西,以后不可以这么过分呀。

一百多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穿戴了头巾长袍,手拿大刀火枪走在西班牙的国土上,煞是吓人。

伊比利亚半岛上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斗争此起彼伏几百年,现如今伊斯兰教虽然落入下风,但欺软怕硬,凶悍的穆斯林海盗是绝没人敢招惹的。

尼克矮小的身高穿了这长衣服,更加显得像个跟班了。然而她跟在海雷丁身后最近的位置,没有一个人敢于超过冲锋队长。

“船长,我们来这里干嘛?”

“我收到了西班牙摩尔长老的求救信,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呢。”

摩尔人是北非穆斯林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别称,八百年前他们带着中东先进的科学技术来到这里,给中世纪黑暗的欧洲带来了曙光。但八百年后,基督教国家的兴起却让摩尔人变成了最受歧视的阶层。被驱逐、被压迫,穆斯林们像犹太人一样,被迫在离开西班牙和皈依基督教中选择。

“船长,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从事慈善事业的爱好啊。”

海雷丁笑着对尼克说:“有利可图的事,我都有爱好。”

一行人找到摩尔人在瓦伦西亚的聚居地,头巾长袍的穆斯林服装让他们立刻得到了接见。当得知来人正是北非红狮子时,须发皆白的长老当即以贵宾相待。

作为海雷丁的左右手,尼克也参加了秘密商谈。

“不行了,我们真的撑不住了,每天都有人被拉到郊外秘密处决,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是想让我们灭族啊……”长老拉着海雷丁的手哭得老泪纵横,后者的表情显现出绝对诚挚的同情。

“我很清楚你们的处境,因此才来到这里。既然大势已去,有什么能帮忙的就请直说吧。”

“啊船长,您真是太乐善好施了……”

海雷丁一摆手,止住了长老的话头:“真主在上,我们都是他的孩子,这些客气话不要再说了吧!”

尼克默默坐着不吭声,心想船长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什么时候又信了伊斯兰教呢。

摩尔人急于离开西班牙,但是人口众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光的。海雷丁带了六艘船,讲妥了首先运送一千五百人到阿尔及尔,至于到了穆斯林范围内怎样生活,就由他们自己考虑了。

留下就是等死,能够离开这个地狱就是最好,以后的事以后再想。事不宜迟,长老立刻通知了离港口最近的聚居地,让他们按照家庭单位凑够一千五百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船撤离。

普通人毕竟不是战士,收拾行动起来很慢,海雷丁留下一半手下维持秩序,自己带着尼克在周围走了走。

秋高气爽,这片肥沃的土地漫山遍野都是果园,柑橘、葡萄等鲜果散发着香甜醉人的气息。

尼克却一反常态,抽出镰刀就砍翻了几株葡萄架。

“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恶狠狠的踢飞了几个果子,尼克又跳上树干,把果实累累的柑橘树劈断许多枝叶,金灿灿的橘子落了一地。可周围却静悄悄的,始终没有人出来喝止。

“怎么,这里的主人欺负过你?”海雷丁也不阻止,抄了手斜靠在果树上看她糟蹋。

“是啊,两个果子,放了一群狗咬我,差点就死了。”尼克想起来就恨,重伤发炎,她在野地里挣命,高烧五天不退。

劈了一通,自以为毁了很多,谁知抬头望去,那完好的果园根本望不到边。再往远处走,更有无边无际的大片森林,全都是私人领地。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四处不着力,一点报复的快感也没有。

尼克愣愣的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呢,河有主人,树有主人,泥巴也有主人,世界上能住人的地方都给占了,不许喝水,不许吃果子,不许站在主人的土地上,不然就要死。”

这里是西班牙人的地方,摩尔人就必须走;穆斯林的地方,基督徒就要被驱赶。明明是这么肥沃富饶的土地,就不能宽容一点,多让一些人活命吗?

“因为人就是这样霸道的动物呀……”海雷丁轻声道,他指着远处山坡上的城堡,

“那是海梅家族,瓦伦西亚领地的主人,族徽是消息灵通的蝙蝠。看到海盗来,连护城门都关上了,大概躲在被窝里发抖呢。”

海雷丁走过来,摸摸尼克的头,“一个孩子摘了两个果子,对方就放狗往死里咬。现在呢,你就算一把火把这里烧成白地,主人也不会有胆子出来管。”

“这就是人吗?上帝的杰作,真主的孩子?”尼克抬头问。

“这就是人,万物灵长,欺软怕硬,丑陋至极。”海雷丁答,他抚摸着腰间的大马士革,沉声道:“既然人就是这样,那么就要我为刀俎,别人为鱼肉。尼克,以后的地中海,没有红狮子同意,这些人想在海边洗洗手也不能!”

金毛寻回犬

海雷丁说到做到。

第一批摩尔人到达阿尔及尔的那天,伊斯兰教世界整个沸腾了。不计较得失的挽救穆斯林同胞的生命,与基督教世界的代表教皇作对……

从这年秋天开始,几乎每次出海,海雷丁都会顺便去一趟西班牙,满载着受到屠杀威胁的摩尔人返回北非。一万人、两万人、三万人……这些貌似一分钱好处也捞不到的慈善活动,却为海雷丁带来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名誉。

阿尔及尔、突尼斯、的黎波里,北非沿岸流传着他的英勇壮举和慈悲心肠,甚至远在黑海的奥斯曼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也有所耳闻。红狮子的身份由一个靠暴力发家的大海盗,摇身一变成为人人仰慕的民族英雄。

无数崇拜他的人才投奔而来,小股海盗势力纷纷入伙,海雷丁的船队一下扩展到三十多艘战舰。阿尔及尔的地下总督,正式成为北非的海盗帝王。

当然,这些“虚的”东西尼克向来不懂。她只注意到自己的工钱一下涨了十枚金币,而且身为二号头目的冲锋队长,她在阿尔及尔城的街头简直可以横着走。

天天吃香喝辣睡金子,天堂也没得比了。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那只啰嗦又麻烦的金毛。

“尼克,像‘老子’‘哥们’‘他妈的’‘你去死’这样的词汇太粗鲁了,作为一个淑女,是绝对不能使用的。”

“尼克,女士要喝淡酒,像朗姆酒和烧酒这种东西,只有没品位的粗人才会饮用。”

“尼克,还是搬出塞拉家吧,你知道她的名声实在是……我不想你的名字和一位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联系在一起。”

“尼克,中午不要顶着太阳出门,会晒黑的,要知道肤色可以直接看出人的阶级和出身。”

“尼克,尼克,尼克,尼克,尼克……”

卡尔骑士不厌其烦孜孜劝导,试图把一个纯正的海盗爷们培养成心目中的闺秀。

“够了!!!”

尼克大吼一声,终于忍不住了。

回到阿尔及尔就招收新人,忙活了好一阵,根本抽不出来空去卖人。秋天不知不觉就溜过去,棉花、柑橘、葡萄全都收完了,田里不缺人,人口买卖市场明显冷清了起来。

尼克想淡季的时候把卡尔卖掉,肯定要吃亏,才盘算养一冬天,来年春天播种的时候再卖。

谁知道这个金毛完全没有作为“私人所有物”的自觉,天天唠唠叨叨,比塞拉还像婆娘。除了起居作息语言,卡尔还不断劝她脱离海盗组织,简直永无宁日。

“辞职?你养我啊?”尼克反讽,吃饭还要靠老子,凭什么讲这样大话。

“我养你,绝不让你挨饿。”卡尔背脊挺的笔直,透彻的蓝眼睛里有种尼克看不懂的坚持。

佣兵、劳力、船员、农夫,这些年他都做过,一边打工一边找她,虽然不能像海盗这样暴富,多养一张吃饭的嘴是没问题。卡尔看着尼克衬衫下缠绕的纱布,她本应该一辈子都在人呵护疼惜下生活,而不是这样颠沛流离。

“……算了。我喜欢自己养活自己。”

尼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身下金子的硬度让她安心。金毛是个好人。虽然她不明白,一个视名誉为生命的骑士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给她做仆人,换床单、晒毯子,甚至鞋带开了他都很自然的单膝跪下给她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她能感觉的出来,却理解不了。尼克的世界永远是买卖关系,付出,然后获得报酬,不管是武力、知识、生命还是身体。在她眼里,做海盗跟种庄稼一样,收割生命换取金子,她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交易的一个砝码。

要说他有什么觊觎,也不对。就算在船上打地铺,卡尔也绝不会睡在她房间里,一张毯子就在门外靠一夜,无论刮风下雨。眼神也是绝对纯洁正直,除了偶尔莫名其妙脸红,从来不会露出男人性暗示的挑逗意味。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付出,除了阿萨。

卡尔的价值观她不能理解,那种只愿付出不求回报的精神更让她莫名其妙的难受。于是尼克果断决定,把他卖掉。

但是……

第一次:卖给去埃及的阿拉伯商人。第二天天还没亮,金毛就回到塞拉家,把尼克的早餐准备好了。

第二次:卖给西西里岛来收人的佣兵团团长。过了三天,手腕磨穿一层皮的金毛回到塞拉家,面不改色打扫房间。

第三次:卖给去新大陆种甘蔗的奴隶贩子。过了十天,整个瘦了一圈的金毛又像往常一样蹲在尼克屋前当门神。他是从船上跳下来游了二十多海里回来的,褴褛衣衫下露出晒暴皮的肌肤。

用塞拉的话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固执的寻回犬。

尼克彻底没有办法了。

狠心花钱买了皮肤膏和新衣服,尼克蔫蔫地趴在桌上看卡尔吃饭。就算饿成这样,他还是保持那莫名其妙的“高贵礼仪”。

“赔钱货。”尼克嘟着嘴抱怨。

连卖三次都跑回来,她在阿尔及尔的商业信誉已经低到极点了。这种涉嫌欺诈的行为本来会收到行会诉讼的,好在有红狮子的声望撑腰,最后都是把钱还回去了事。可付给中介人和行会的抽头,是无论如何讨不回来了。

尼克无限怨念的盯着卡尔:“都是一年期合约,你是白人,到时间就自由了,在新大陆还能分到地。我又不发工钱,金毛你脑子进水了?”

卡尔咽下口里的食物,淡淡一笑:“你卖我是你的自由,我愿意跑回来也是我的自由。还有,你好好坐,背挺直了,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转眼看见尼克的衬衫皱巴巴贴在身上,一截塞在裤子里,一截在外面吊着,接着皱眉表达不满:“所以我说塞拉照顾不好你,衣装是人的第二人格,即使身着陋衣,精神上也绝不能松懈,教养和品行完全通过……”

“啊啊啊!!!”尼克抱头哀嚎,觉得耳朵边嗡嗡作响全是金头苍蝇,“我不卖了还不成!你爱烫衬衫就烫衬衫,爱叠袜子就叠袜子,愿意干什么都行!只求你别唠叨了!”

“不行。”卡尔果断拒绝,“我在册封为骑士那天发过誓,耿正直言,宁死不诳!即使你是我的主人,不对的地方也一样要说!”

“那我不要你了,你自由了,咱们两清!我给你回欧洲的盘缠,对,今天晚上就有去意大利的船……”尼克抓狂,连成本也不计,就想把他丢出门去,再也不见。

“不行。”卡尔再次拒绝,口气固执到尼克毛骨悚然,“我发过誓,坚持理想,无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上帝!”

“那、那意思就是说……”尼克听不太明白,只觉得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过来,避无可避。

“意思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呆在你身边,而且告诫与劝导的权利我绝不放弃。”

骑士站起身来,手握胸口十字架,眼神像宣誓那样虔诚无比。

“尼克,我永远跟着你。”

“……鬼啊!!!!!!”

处变不惊的纯爷们尼克队长,撒丫子从姘头家里抱头窜了出来,一路往山上的白色宫殿跑。

“老大,快救命……”尼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转了几圈,才在回廊里看见海雷丁的身影。他手里的盆子装着些碎肉,正在玩狮子。

看见尼克,雄狮低低吼了一声,这家伙个子小小,看起来很适合食用,可又有种奇怪的威胁感,让它的判断开始混乱。

“哈姆,坐下。”海雷丁淡淡命令。狮子立刻闭了嘴,乖乖坐在他身边。海雷丁抓抓狮子鬃毛,笑道:“这小家伙可比你强的多啊,养你这么久,一下被斩了我要心疼的。”

尼克松开紧握镰刀的手,抱怨:“船长,为什么你养的宠物都这么听话。”

“因为我□得法。怎么,金毛不听你的话吗?”海雷丁笑眯眯的喂了一块碎肉给狮子,“听闻你卖了好几次,每次都跑回来,忠心的很呢。”

尼克颓丧:“不是不听我的话,是想让我听他的话。”从一旁的银盒里抓了个无花果干塞进嘴里,尼克想还是船长好,总让她占便宜。不像金毛,唠叨又赔钱。

“有些人是这样,喜欢把自己的观念往别人身上套……”海雷丁顿了顿,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价值。接着问道:“城里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还是那样子啊。春天一来,市场里热闹多了。”尼克不知道船长有什么用意。

“你在酒馆看场子,没人找麻烦吗?”

“没,怎么会。”尼克又摸了几枚葡萄干,“都是些酒鬼,摔板凳砸杯子,丢出去就没事了。”

“这样……”海雷丁摸摸下巴,“前几天3船的二副喝醉了跟人动手,本来就是争风喝醋的小事,结果被人背后捅了暗刀。”

尼克点点头:“这事我知道,结果一团乱也没找到是谁动的手。”

“那你大概不知道,今天早上在海边,发现了4船监理的尸体,身子都泡涨了。”

尼克奇道:“扎马勒是个恋家狂,平常很少出来喝酒的,应该不是打架吧?”

海雷丁把肉全丢给狮子,擦了擦手:“四处刀伤,全在要害上。尼克,你去城里逛逛,记得小心。”

“这是太过招摇,被人惦记上了。”卡尔跟在尼克身后,亦步亦趋。这样的是非之地,果然危险的紧。

“惦记就惦记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尼克蛮不在乎,嘎嘣嘎嘣嚼着炒豆,东一个小摊西一个店的乱看,什么也不买。

“尼克队长,看看新来的料子!给先生做件新衣服吧!金光闪闪的缎子,威尼斯人手工,和他的头发多配呀!”

“尼克队长,天青石嵌的波斯宝刀,和先生的眼睛很配呀,一个铜子儿也不赚,成本价给您!”

尼克额角青筋直跳,回头恶狠狠瞪卡尔:“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卡尔无奈的笑:“不像,没见过比你更节省的了。”

“真是,吃饱穿暖还不够么,金币就要留着生小金币,什么缎子宝刀,我们犹太人……”尼克顿了顿,想起来更会节省的叔叔阿萨,给她买衣服是从来不吝啬钱的。哎,那都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

一晃神,市场那头突然有些混乱,一个熟悉的男声高声喊起来:“抢劫!你们敢……我是红狮子的船医!!!”

尼克拧身就冲进人群里,向着人群聚集的地方飞奔过去。

挤了两下,她远远看见几个蒙着阿拉伯头巾的男人围在一起,举着刀往下刺。地上躺着的清秀男子,正是船医维克多。

他是出来采购药物的,能够起死回生的东西总是贵比黄金,假货次货也是不一般的多。左挑右选好不容易填满药箱,一袋子金币也所剩无几了。正要回去,却被一伙儿人抢了箱子,一把拉倒在地上。

维克多心想在阿尔及尔可没人敢抢红狮子的东西,便高声喊出名号,谁知对方眼睛也不眨,立刻抽刀就砍。船医也顾不得洁癖了,就地一滚避开要害,却被尖刀刺中肩膀。

还有三十多米,又是人最拥挤的市场,尼克无论如何赶不到了,眼看维克多就要命丧刀下,她往背后一摸,从铁杆上拧下镰刀头,回旋镖一样扔了出去。

“嗷”的一声惨叫,行凶的强盗连刀带手掉在地上。几个人吃了一惊,立刻扔下猎物钻入人群。尼克赶到维克多身边扫了一眼,见不是要害,扭头喊道:“卡尔,照顾医生!”说罢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