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破裂的伤口里流淌出来,尼克双目湿润,全然无知无觉。海雷丁翻转这具颤抖的小身体,一点一点细细地舔舐她的背脊。

尼克是个极好的学生,很快就适应并且享受。长期作战培养出的良好体能,使她能够承受海雷丁狂风骤雨般的猛烈索求。没有无谓的道德束缚,尼克像只好奇而贪婪的小野猫,不停尝试探索新的欢愉。

“这个好,还要……亲一亲……再来……恩恩……”

海雷丁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到底是她贿赂自己,还是自己服务她呢。不过挂在脖子上嘟起嘴巴索吻的小东西实在很可爱,海雷丁想,多费点力气取悦她还是蛮值得。

云雨过后,尼克牛皮糖一样赖在海雷丁身上休息,把小脑袋凑到他平坦的胸膛上拱来拱去,恨不得钻出个洞来埋进去。海雷丁把她推开:“再钻也钻不出女人的胸脯来,床够大,你一边睡去。”

尼克哼唧了两声,乖了一小会儿,又摸索着粘上来,反复几次,无奈的海雷丁只能把她揽进怀里。尼克贴着船长暖烘烘的身体,枕到他结实的胳膊上,对这个待遇十分满意,眯着眼睛像只餍足的猫咪,似乎挠一挠下巴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船长……”

“嗯。”

“船长……”

“嗯。”

“船长……”

海雷丁让她缠得没办法:“到底什么事?!”

尼克眨眨眼睛,似乎回味无穷:“我从来不知道上床会这么有趣。”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碰上对的人。”

尼克小心往他怀里凑了凑,试图再次贴近领导:“船长,你看我还是很有用的,不用滚蛋了吧?”她不停投射出“我会打仗会暖床很好养”的狗腿目光。

海雷丁苛刻地扫了她一眼:“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共享的习惯,你自己想好要不要跟。”

尼克一愣,她以为今天的贿赂只是为了稳住职位,可没想到狮子的领地意识这么强,上过一次就不会再让别人碰。

“哦……那就是长期的……包养了?”尼克自以为了解老板的想法,心想船上就她一个女孩儿,也算稀有资源,这就是被允许的第二职业了。船长技术这么好,又舍得花钱,真是好划算的买卖!

尼克大喜过望,一骨碌翻身起来,跪坐在海雷丁身边,神采奕奕的跟他商量:

“那么是包月还是包年?现金预付还是先打条?衣物日用算进去的吗?嗯,我更喜欢现金呢……”

海雷丁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又返回来在胸中郁结成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差点让小混蛋气炸了,冷冷回问:“你说什么?!”

尼克察言观色,觉得老板神色不对,缩了缩肩膀犹豫着道:“你是船长,那么就打个八八、啊不,八五折好了……”

海雷丁简直出离愤怒,翻身坐起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敢·跟·我·要·钱?”

尼克很迷茫的眨眼,这次贿赂不算,但一般上床当然要掏钱,这跟吃饭埋单一个道理啊?难道船长抢了太多船,以至于吃惯霸王餐?

海雷丁已经火得没法跟她理论,胸中一口恶气不散,伸出手臂就把小混蛋拖拽过来,横在膝上摁牢,照着她光溜溜的臀部上狠狠打了十几巴掌,一直打到两片屁股像熟透的桃子一样高高红肿起来,才扔给她一条床单,一脚踢出门去。

尼克披着床单手捂热辣辣的屁股,惊慌迷惑的站在船长卧室的门口不知何去何从。小小的脑子还不停思索: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刚刚还很好,怎么一下子就发火了呢?

半夜敲门的幻觉

医疗室的门板砰砰乱响,维克多懊恼的从床上爬起来点燃了鲸油灯,穿着他雪白的丝绸睡袍打开门。

一个乱发赤脚的小家伙站在门外,裹在身上的被单下明显不着寸缕。

“幻觉、幻觉。”维克多喃喃自语催眠自己,碰的一下再次把门关上。

很可惜的是,幻觉很有耐心地继续发出声响,大有你不开门我就敲到地老天荒的意向。维克多心想再敲整船人都要过来围观了,只能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开门把万恶源头放了进来。

油灯跳跃,维克多瞧着这个无耻裸奔的家伙,有今晚绝对没办法好好休息的预感。

“我跟船长上床了。”尼克像所有失身少女一样,悲伤而惊惶的看着自己光裸的脚丫。

“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维克多叹了口气,倒了一杯凉水给她,半夜的无礼拜访者没有享受茶和咖啡的资格。“那你光着身子到处跑是怎么回事?”

尼克更悲伤了:“因为……因为做完了船长不给钱,还揍了我一顿,把我踢出来了。”

“不给……你!你居然跟他要钱?!”维克多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混蛋,祈祷这一切只是离谱的梦境。

尼克小声咕哝:“这一次是我愿意免费的,可是船长说以后也要,还是独占,但他不打算给包养费。”

听闻此言,船医双目湿润,一种悲凉的情绪直冲胸臆,只想望天长叹,但此时还是深夜,天花板遮盖了他的视线。

“这种问题你去跟当事人商量行不行?!我这里是医疗室!只管治疗身体创伤,不是心理辅导室也不是中介所!!”

尼克像只无家可归的花栗鼠,可怜兮兮望着船医:“我没地方去啊,而且有身体创伤的。”她转过身去把沾了血迹的床单展示给维克多:“背上的伤裂开了,而且屁股也很疼,我申请住病床。”

“上帝啊!不用把你们的细节告诉我了!!”维克多浑身颤抖,想把这个让人抓狂的伤员踢出去,却无论如何没有这个本事。

尼克只把船医的悲号当做住院申请的批准,径直掀开中间布帘,“再借给我一件衬衫吧,当然再来条裤子更好,你那顶球球睡帽就不用了。”她选了一张病床趴上去,痛苦地摸了摸自己遭殃的臀部,“还有,消肿止痛的药膏有吗?船长下手真是太黑了……”

这天晚上,两人并排躺在一起(两张床),尼克趁着黑暗,把那些不明不白的情绪一股脑的倾诉给船医。

“我愿意跟他的呀,船长又强又有钱,对我一直很好。可是他突然就发火了,早知道我就含蓄一点……”尼克对丧失了一次被大款包养的机会非常遗憾。

“你知道什么叫含蓄的话,地球就是方形的。”维克多嘴角抽搐,“但你真不应该跟船长要钱,换做是我也会生气的。他是想跟你建立平等稳定的男女关系,不是想做你的恩客。

“平等稳定的男女关系?是指炮/友吗?”

“……当我什么也没说,我已经睡着了。”维克多把毛毯拉到头顶背过身去。

“喂!你倒是说明白啊。”尼克伸出爪子使劲拉扯船医的毯子。

维克多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晚上不给小混蛋解释明白什么叫“正常的男女关系”就没法睡觉了。

“这么说吧,你和曾经付钱的那些人在一起时,是谁付出比较多?”

“当然是我,不给钱谁做那些又疼又恶心的事。”

“那么跟船长发生关系也是你付出比较多,又疼又恶心?”

“不……好像是船长付出多一点……而且和他一起很好,我很喜欢……”尼克貌似有点开窍了。

“多想想吧,船长是愿意对你付出的,你怎么能反过来跟他要钱?揍一顿屁股都算便宜你了!”

维克多解惑的一番话像黑暗中的一道光芒,让尼克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船长是愿意对我付出的。

尼克想,自己的脸蛋身材可比船长的女人们差得远了,又犯了大错,他愿意留下她、照顾她、还跟她上床,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

因为船长还是需要自己的能力对吧?尼克把脑袋埋到枕头里,脸上有点热热的,对“被需要”这件事觉得心里很欢喜。

“喂维克多,也就是说上床这回事,其实跟男女没关系,而是跟付出多少有关系对吗?”

思索了半天,尼克才就自己得出的想法询问船医。

“你能不能把上床两个字替换成交往,换成恋爱也行……不不,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维克多做了几次填字游戏,觉得都不怎么合适,只能同意她的观点:“这么说也没错,关键是你不能这么财迷心窍,什么事都往钱眼儿里钻,要知道,别人的心意和付出也是有价值的呢。”

“这样啊……”尼克若有所思。

维克多舒了口气,认为今天“拯救无知少女”的咨询可以告一段落了。心想跟船长要钱的应该是他才对,辛辛苦苦做医生不算,还得兼任心理辅导员,不要加班费简直没有天理。

“我都明白了,谢谢你维克多……晚安。”

尼克终于找到了答案,累了一整夜,身心疲倦,安心拉上毯子沉沉睡去。

知错就改是一种美德,尼克小混蛋当然不能算一个具有美德的人,但道歉这件事还是会做的。第二天晚上,尼克又从小窗户里溜进船长浴室洗澡,但这一次她专门挑了海雷丁在卧室的时候。一张洗得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从浴室门缝里探出来:

“嘿船长,今晚有空吗?”

“当”的一声,回答她的是一柄插在门板上来回晃动的匕首。尼克缩缩脖子,咽了下口水。但她好歹也在道上混了很久,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丧失告白的勇气。

“我是来道歉的,维克多教育过我了,我不该死要钱。”她又往外探了探身子,露出一边圆润小巧的肩膀,“船长,我们建立“平等稳定的男女关系”吧?”

她不等海雷丁发射出下一轮致人死命的暗器,就轻手轻脚的摸进卧室,很无耻的一头钻进床单里,像条滑溜溜的泥鳅朝床的主人游了过去。

事实证明,只要不是原则问题,男人的怒火一般不会持续很久。一个有诚意的道歉,再加一场更有诚意的“运动”,即使海雷丁这样的男人也差不多消气了。是夜,维克多非常欣喜的没有再次受到会敲门的“幻觉”骚扰。

在驶向奥斯曼土耳其的旅程中,总是很忙的海雷丁似乎突然闲了下来,每天只听听船队位置的报告,写两笔航海日志,其余时间就呆在卧室里。有时弹一会儿琴,或者削个水果喂喂尼克,小东西的好胃口并没因为受伤有任何减小。

除了背上先疼后痒,尼克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很愉快,船长会弹琴,会讲好听的故事,知道大陆深处有长着长脖子的神奇动物,还会徒手挤柠檬汁给她喝。

尼克很喜欢看这个过程,船长在黄色的柠檬上划开一个小口,大手轻松一握,所有汁水就一滴不剩全被挤进杯子,只剩下层瘪瘪的厚皮。

他还是留情了,尼克想。船医说过的“活活打成两截”不是空穴来风,她自己就亲眼见过船长练鞭的时候抽断了手臂粗的小树。

白天晚上全都在一起,尼克除了趴着养伤无事可做,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身边的人说话。海雷丁搭理她,就算聊天,懒得搭理,她就当自言自语。

“阿萨总是吹嘘他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我一直不信。早先他还练剑,后来就懒得练了,啤酒肚才越来越大。”

“人的精神放松了,身体也就跟着懈怠,那时候他大概已经想放弃了。”

“我想也是。刚开始几年,他总是忙着写信,后来就慢慢不写了,也不再提什么让我回去、要是个男孩儿该多好的话。我们刚搬到多尼的时候,他说很喜欢这种安静的地方,以后就悄悄住在这里也不错。”

“卡斯蒂利亚从派系斗争失败后就再没成过气候,他大概觉得带着你隐居的日子比争权夺利安逸,人就是这样,一到中年就想得开了。”

“船长,你想得开吗?”

“……我离中年还差得远,你想再挨顿揍?!”

“别别!那就算你想不开好了……嗯,被困在瓦伦西亚港的时候敌人很强吗?船长你在海上从来没有吃过亏的。”

“港口有一座技术很先进的炮台,没有及时端下来。另外当时的热内亚援军里有个很强的混血雇佣兵,你这小混蛋不在,接弦战的时候被他连砍了我们几个分队长。”

“咦?应该不会有比你还强的人类存在吧?!”

“是没我强,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要去收拾那小子的时候他都跑出三条船远了,如果我放下指挥权去追,那就中计了。”

“哦……那么,船长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是很有用的是吗?”尼克歪着脑袋问。

“嗯,有用的。”海雷丁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但是你被降级了,要想做回队长,你得证明自己更有用。”

“我会证明的,等背上好了就证明。”尼克很肯定的说。

“好吧,我拭目以待。不过现在你得睡觉了,小孩儿不许熬夜,不然永远长不高。”海雷丁把她身上盖的毛毯从腰下拉到肩膀,吹熄了油灯。

床一沉,他在旁边躺下。

尼克小声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长高……”就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的海雷丁并没闭上眼睛。

他人是闲着,可脑子一直在转。

以后该怎么办呢?船上的人已经全知道尼克是个女孩儿了,规矩不能从他这个船长这里破,降了级,队长的单人间不会再留给她。普通船员全都睡在潮湿昏暗的舱底,每一挂吊床相隔的标准距离是三寸,几百个男人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从翻身到梦话没有一丁点隐私。

让尼克搬去那里住,海雷丁很不乐意。

旁边的小东西又在舔唇咂嘴,不知道做什么好梦。海雷丁勾起一弯微笑,因为一直趴着,尼克经常会睡得口水长流,每天早上起来他的枕头都是湿答答的。

干脆就让她睡在这里吧。在小东西重新当上队长前,他不想她那些关于馅饼和布丁的梦话被别的男人知道。

海雷丁做好决定,很快睡了下去。

就在红狮子驶向土耳其的这段时日里,西班牙国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动乱。

海盗已连续破坏了十多个重要港口,卡斯蒂利亚贵族推翻国王的革命如火如荼,喜欢趁火打劫的法国又趁此机会骚扰西班牙边境,希望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硝烟四起,庞大的帝国似乎即将轰然崩塌。

但任何人都没有想过的事发生了。本来由十几个小王国组成的西班牙内部政治矛盾非常严重,甚至有些小国希望分而治之。就在这内忧外患的艰难时刻,分裂的西班牙终于萌发了一种中世纪欧洲从未有过的想法。

民族意识。

只有统一的西班牙才能够跻身欧洲强国!

只有统一的西班牙才不会受外敌侮辱!

查理五世奔走呼号,要求民众支持国王。就在这国家危难时刻,西班牙王权空前集中,善忘的人民忘记了好大喜功的查理发动的那些耗资巨大的战争,他们纷纷表示支持国王,谴责不顾大局的贵族。国王军迅速集结起来,仅仅三个月就将卡斯蒂利亚的起义镇压下去。

持续了半年游击战的北非海盗,因为没有干船坞维修船只、武器弹药的补给线时断时续,续战能力大幅下降。以一已之力挑战一国的战争终于该结束了,海雷丁攒够了政治资本和民众声望,这时才按照计划驶向奥斯曼帝国,将红狮子卖了一个绝好的价钱。

苏莱曼大帝对海雷丁的投靠欣喜若狂,当即以海军元帅的名号授予这名不世出的统帅,让他主持北非以及西地中海所有事务。

巴巴罗萨·海雷丁,一个出身寒微的海盗,从此掌握了纵横世界的国家力量。

一把小扁豆

“喂特里奥,盐炒豆还有没有了?”

一个汗津津的少年勾着梯子扶手跳进厨房,给昏暗沉闷的船舱里带进来一股清新的气息。尼克大大方方地朝胖厨子伸出手:“昨天的份额吃完了。”

特里奥见是这个无底洞馋虫进来,赶紧把手底下处理的一块大火腿藏进橱柜,油乎乎的胖手在围裙上使劲蹭了蹭,“你吃得也太快了,那东西硬的跟石子儿似的,天天吃也不怕硌掉牙!”

“我牙口好,不怕。”尼克左右扫视,看有没有遗漏在外的食物可以顺手拿走。

厨子的木腿在地板上当当作响,他艰难地弯下腰,从矮柜深处拿出半麻袋盐炒豆,抓出一把放进尼克递过来装零食的小布袋里。

尼克眼巴巴的看着厨子把麻袋塞回矮柜,抱怨道:“你就不能多给我点儿吗?每次就给一把,真小气。”

“不是我不给,船长说了这些零食不能一次给你那么多,狗窝里存不住粮食,你可是拿到多少就能吃掉多少!”

“不吃这个没力气,一晒太阳就晕乎乎的。”尼克捏出两粒豆子塞进嘴巴里,咯嘣咯嘣嚼地欢快。

“听人说不吃盐就没力气,你一天出那么多汗,汗水可都是咸的哦。”特里奥看着尼克前后湿透的衬衫,感慨万千。

天才跟努力其实并无必要关系,资质平凡的人努力一辈子可能依然庸庸碌碌,但一些本来就拥有极高天赋的人再加后天努力,所成就的事业往往可让众生仰视。

每天钟响第一遍前起床,背一袋重达五十磅的压舱沙石绕甲板跑三十圈,单手爬桅杆二十趟,换手再二十趟,除了受伤的时日里,这是尼克从上船后每天早上必做的基本功课。没人督促,也没人强迫,只是不这么练就可能在下次战斗中阵亡。

从尼克的鞭伤养好后,这种自发的训练更加了一倍数量。苏莱曼大帝为新海军元帅授勋、接见各位奥斯曼大臣等一系列繁杂的事务,海雷丁都以海妖有伤未愈的借口没让她参加,尼克每天就在训练和吃吃睡睡的生活里渡过。

巴巴罗萨两兄弟在土耳其击掌相逢,从此可以并肩作战笑傲四海了。海雷丁手中的三千人,伊萨克三千人,再加苏莱曼大帝提供的精兵二千,八千人马并大小三十余艘战舰足可以在地中海掀起滔天巨浪。

所有船队成员都清楚,红狮子即将回到西地中海,从西班牙手中夺回阿尔及尔以血前耻。而尼克,也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证明自己的忠诚,重新得回她冲锋队长的名号。

船员们私下里依然叫她“尼克队长”,只要海妖还在,还有哪个不自量力的人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两个月的磨合训练后,这只新组成的海盗军团就在海雷丁的指挥下迫不及待驶向北非。伊萨克这次是作为弟弟的副手出战的,即使掌控东地中海所有航路的红胡子也不得不承认,大规模的海战指挥,海雷丁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无敌的。

风帆鼓动,白浪千朵。

谁都没有想到,在夺回阿尔及尔的这场血战中,海雷丁将遇到一生中唯一能与他对抗的海军统帅,又将痛失一个从此无人能够替代的重要人物。

“西班牙海军的主帅费尔南多一死,查理手下就没什么能主持大型海战的人才了,所以他请了热内亚雇佣军首领安德鲁·多利亚来指挥天使军团,这次直接跟我们交手的敌人就是他了。”

作战会议上,海雷丁将阿尔及尔港海图和各地密探发回的消息铺在桌上展示给高层,他一向喜欢出其不意的攻击,但所有奇攻都建立在提前对敌人信息的预测掌握。

“热内亚雇佣军?就是瓦伦西亚港那次的援军吗?”尼克依然念念不忘因为自己玩忽职守让船队吃亏的那一战。

“没错,安德鲁也时常受雇于陆军,白刃战很强。那个跑得飞快的混血雇佣兵大概也会在西班牙船上,接弦战就交给你了,小心狙击手,你的镰刀是明显目标。”

尼克点头应了。

伊萨克开口:“西班牙人知道我们会反攻,大概有一万五千海军驻扎在阿尔及尔,比我们的人要多出两倍呢。雷斯,你可想好怎么应付了?全都是自己亲手带的弟兄,我可不想硬碰硬消耗战哦。”

“战列舰船坚炮利,我们肯定会损失一些的。”海雷丁从一摞羊皮纸里抽出敌军将领的资料摊到桌上,“安德鲁·多利亚这个人的经历我看过,是个熟读兵法的年轻热内亚贵族,实战经验多,对古典战术应用得很不错,还写过两册关于历史经典海战的读物。”

“还是个文化人呢。”红胡子捻起一本烫金封面的书册翻了翻,看完插图里的布阵又扔回桌上,对弟弟道:“我识字不如你多,你继续讲。”

“安德鲁太热爱古典战术了,所以他守城的法子我大概也能猜到几种。”海雷丁张开阿尔及尔港口海图,用炭笔边画边讲解,务求让每一艘船的监理都能理解战术,机动地响应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