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阿敏有些迷糊,莽古尔泰在他耳边细细的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光顾着喝酒?他们兄弟可都被大汗赐了美号,又是固山贝勒,也只比咱们低上一级罢了,而且大汗当初许诺出去的正白旗,也没见他收回,你说是不是就给多铎了?”

“不会吧,那可是大汗亲自训练的正白旗呀。”阿敏张大了嘴巴,口水险些流出来。正白旗无论是从装备上,还是训练上都是最好的,这就给了多铎?阿敏阴狠的看着多铎,低声道:“我看大汗是糊涂了,难道忘了当初——”

“住嘴,你不想死就住嘴。”莽古尔泰脸色剧变,偷眼望着被众人恭贺的皇太极,压低声音道:“他当初说过的话你要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阿敏醉意的眼眸清醒上几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莽古尔泰心中盘算,是应该同阿敏拉开些距离了,省得被他牵连进去。如今的皇太极可是汗威很重,三大贝勒的实力已经被他消磨殆尽,此时更应该小心谨慎。

“海兰珠,我听闻你一箭惊天,果然好本事。”皇太极趁着没人敬酒,在海兰珠耳边讨好的开口“真不愧是我的海兰珠。”

海兰珠笑容未改,反倒拿起筷子,夹了菜色放在皇太极面前的吃碟中,声音柔媚:“只是你的吗?我真是感激大汗您还记得这句话,大汗请用。”

皇太极尴尬的移开视线,望着碟子中的用红辣椒炖的肉片。她还是在生气,皇太极心中默然,他最不喜欢辣椒了。可是自从海兰珠嫁过来就不晓得从哪弄来的辣椒种子,在关外普遍种植。皇太极硬着头皮,将肉片放到口中,本已经做好辣到的准备,毕竟那肉片红彤彤的,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很辣的,可是肉片只有鲜嫩,虽有辣味但是却不那么严重。

“还是你弄的菜香。”皇太极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心理放松了一些,她虽然生气,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伸手攥紧海兰珠的手,捏了一下。海兰珠眉头微蹙,想要甩开,皇太极低头见到白玉般手指上显眼的红痕,心疼不已,轻轻的抚摸着,“这是怎么弄的?”

“没什么,只是弓弦勒出来的。”皇太极的碰触让海兰珠失去继续为难他的心思,可心中还是不甘心,侧开脑袋,真应该多放点辣椒才对,也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他再把自己的后路安排好。她永远都不想成为历史中的孝庄,她也没有孝庄的坚韧和耐力。

皇太极暧昧心疼的神情,海兰珠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渲染上着红晕,他们之间那割不断的情意,这一切都落在布木布泰的眼中。她坐在众多福晋们中间,偷偷的望着高坐在主位上霸气尊贵尽显的皇太极,心跳得突然快了一些,奇袭大明都城,听归来的人说差一点打下紫禁城,这样的人物才为当世豪杰,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大妃气质多变,谁能想到此时伴在大汗身边的女子就是当时守城的大妃?”

布木布泰攥紧酒杯,当时的情形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耀眼尊贵的海兰珠,众人的信服拥护,那一幕一幕自己最渴望的场景,像是利刀一般割着布木布泰的心,海兰珠若不是皇太极的大妃,又怎么会有此机会?

布木布泰清晰的记得她被守城的兵勇拦在城下,只能仰望着城头上的海兰珠,举起酒杯喝着香醇的美酒,此时却透着一丝的苦涩来。瞥见尚显幼稚的多尔衮,他同皇太极相比不止少了稳重成熟,少了皇太极对海兰珠的信任疼爱,更重要的是缺少了权利和地位。

聪慧敏感的布木布泰很清楚,虽然此时还是四大贝勒并坐,可是皇太极即将难免独坐,成为当之为愧的大汗,将来兴许真的能得了大明江山,那权势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你够了吧,还不放手。”海兰珠察觉到皇太极越来越过分,眼里含着一丝的薄怒,压低声音:“这是为你摆的庆功酒,你总是抓着我做什么?”

皇太极凑的更近,在海兰珠耳边吐气道:“旁人千句称赞之言,都比不上你一句话。海兰珠,不许再生我的气,嗯?”

炙热的呼吸染红了海兰珠的耳根,侧开头低声道:“他们还看着。”

在皇太极的目光下众人纷纷收回视线,皇太极起身一手拉着海兰珠,一手举杯道:“本汗希望大金永远昌隆,一统关外,入主中原,干。”

大殿里的众人纷纷起身,举高酒杯高呼道:“一统关外,入主中原。”“一统关外,入主中原。”

皇太极喝了酒,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海兰珠理直气壮的离去,海兰珠有些挣扎,皇太极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笑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莫过于此。”

这句豪迈之言哪怕不识字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来。等到站立在殿中的众人再也听闻不到皇太极畅快的笑声,才回过神来。阿敏眨巴眨巴眼睛,低叹道:“这话也只有大汗说出来对味儿,‘天下权、美人膝’,果然是好享受。”

布木布泰望着大殿的门,缓缓的垂下眼帘,遮住了她眼底的那抹异样的神采。

第二百七十九章 窃玉偷香

一盏孤灯将两人的影子印在了窗棂上,回到内室的皇太极虽然有心安置,一解相思之情,可海兰珠的无声的抗拒让皇太极不忍动作。他们两人隔着炕桌对峙着,除了越来越清晰的影子之外,在他们中间仿佛多了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隔阂来。

海兰珠垂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她虽然没有在众人面前扫了皇太极面子,做到了大妃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她心中的委屈和气恼不是皇太极送来的珠宝首饰就能打消的,当初面对袁崇焕步步紧逼而皇太极不肯回援,她没有怨恨过,毕竟海兰珠很清楚的明白皇太极的野心,只是她终究无法原谅皇太极在出征前的安排,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难道是保住他汗位传给儿子的工具?他是不是把多铎想得太没用了,也把自己想得太强了?

皇太极此时同样也很郁闷,强压住心中的欲火,若是换做别的女人,自己又哪会在乎她的想法,可着心意来也就是了,可偏偏面对海兰珠时,让他举足无措。

“你到底气什么?”皇太极隔着炕桌抓住手,低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不悦,“我当时无法回援盛京,让你受了惊吓,可是海兰珠,我是相信你会挺过去才——”

细微的‘吧嗒’‘吧嗒’声音,让皇太极停住了口,看见茶杯里的茶水晃动,皇太极松开海兰珠手,直接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轻抬起来,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在两腮处留下了浅浅的泪痕。

梨花带雨,皇太极从来都没有见过海兰珠如此的脆弱伤心,她以往就是哭也是哭得大声,或者直接向自己诉说委屈,哪怕含泪的眼眸也带着光亮,而此时她的眼眸却暗淡无光,却让皇太极不敢同她对视,原来无声的眼泪,是那么让他心疼。

皇太极盖住了她的眼睛,海兰珠长睫再扫过手心,“海兰珠,我——我不仅仅是皇太极,而是大金汗王,若我出了意外,汗位只能交给我的儿子,也只有他才能继承我的志向。”

“所以——所以——”海兰珠缓缓的闭上眼睛,低声的说道:“所以我就得出卖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帮你达成心愿,是不是如此才是你皇太极的大妃?”

“难道你不想布布坐到那个位置么?”皇太极遮着海兰珠眼睛的手被拉了下来,眼前若水一般的眼眸灼灼生辉,提醒道:“海兰珠,布布是你的儿子。”

“你说得对,布布是我的儿子,可是我也不会为了大汗的地位就牺牲一切。皇太极,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

海兰珠越想心越凉,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狠狠推开皇太极,抹了一下眼角,声音沙哑:“你既然有此想法,现在为了汗位,那以后会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将我送出去,或者让我去——”

“够了,海兰珠,够了。”皇太极脸上透着羞愤,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海兰珠,你是我的,我不会再如此。”

“我能相信你吗?”海兰珠抬头望着皇太极,眼里透着一抹的失望,缓缓的起身,仿佛自问一般,“我该相信你吗?”

皇太极心中发慌,仿佛眼前的人儿即将远去,一把抱住身体有些冰冷的海兰珠,焦急的说道:“你不能这样想,我有做万全的准备,不会出事,我怎么会将你撇下?我当时只是——”

“以防万一,这防的是大汗之谋。”海兰珠接着他的话,皇太极目光一怔,原来她是这么的了解自己?或者说是那么的精明细心。

海兰珠突然挣扎起来,皇太极怕伤到她慢慢的松手,手腕被海兰珠拉住,脚步随着她移动到门口,皇太极有些琢磨不透,就见海兰珠拉开房门,将皇太极推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房门,隔着门低泣“我想静一静。”

“海兰珠,海兰珠,你给我开门。”皇太极拍着门,其实若是他用力也会推开的,毕竟在气力上他要比堵着门的海兰珠高上许多,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像海兰珠这样放肆,皇太极心疼她,可不见得会准许她如此胡闹。

“海兰珠,你就不怕我此时找别的女人伺候?”

海兰珠依靠着门,抓紧衣襟,眼力闪过一丝的惊慌,随即慢慢的消散,若是皇太极去找别人,那这段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吧。她也明白此时并不是好时机,应该慢慢的让皇太极认识到错误,慢慢地收网,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皇太极此时是大汗尚且如此,若是他将来登基称帝呢?

海兰珠的身子慢慢的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将脸埋入到膝头,他会不会因为江山就牺牲自己?这才是海兰珠最在意的,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容貌是最吸引人的,海兰珠本身长得就不丑,自己又注意保养装扮。在整个关外有比她容貌更好的,却绝不会有比她更懂得保养打扮的。

男人,都是感官动物,有美女还是身份高贵有些名声的美人,他们又怎么会不注意?他们永远也不懂感情为何物,好奇就想要拥有,情欲就是他们的全部,爱情在这个时代就是奢侈品,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懂的。

海兰珠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中更是悲凉,他还是离开了,这也好,也使得自己躁动懵懂的心安静下来。有着守城的名声,只要自己不犯大错,皇太极还要依靠科尔沁,她的大妃之位就不会废除,那就做个合格的大妃吧,感情既然是奢侈品,又何必非要拥有?

不知从哪来一阵风将不甚明亮的蜡烛吹灭,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洒进来,海兰珠抱紧膝盖,将脸藏得更深,脑子里混浆浆的,但却不会后悔今日所为,野史上的一切都仿佛石头一般压在心头,皇太极称帝以后劝降洪承畴,没有庄妃,又能谁去?洪承畴可以说对皇太极的夺得大明江山格外的重要。

‘吱嘎’的声响,海兰珠觉得凉风吹了进来,应该是风刮开了窗户吧,海兰珠缩成一团,此时她更本无心去关心别的事情。突然脚步声响,海兰珠抬起红红的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近前,弯腰蹲在她的面前。

“窃玉偷香,无门有窗。海兰珠,以后再同我闹别扭,窗户也好关好。”

“你——你——”海兰珠磕磕巴巴的,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面前的皇太极,这是大汗所为吗?爬窗户?

皇太极心疼的拭去海兰珠眼角的泪珠,将有些发傻的海兰珠从地上抱起来,轻责道:“你身子本来就弱,坐在地上又会着凉,我只要一时注意不到,你就不肯听话。”

海兰珠的手搭在皇太极的肩头,尽量的挺身看着关好的窗户,还是对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窗户紧闭着没有一丝的异样,可是谁能想到堂堂大金的汗王皇太极会爬窗户,这若是让人看见或者知道了,岂不会传为笑谈?

“你真的是大汗?”海兰珠坐在暖炕上,屁股下的热度让她身上温暖起来,刚刚坐在地上确实挺凉的。皇太极坐在海兰珠身边,轻抚她的额头,低声道:“在你眼中我何时是大汗?海兰珠,我是皇太极。”

“皇太极,你——”海兰珠猛然扑到皇太极的怀里,用力将他压倒,趴在他的胸前,低声的哭泣起来,“你欺负我,皇太极,你明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偏偏要作此安排,你小瞧了男人的野心,小瞧了布布他们的本事,最错的就算高估了我,海兰珠永远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更不会为了权力付出一切,我只想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孝顺懂事的儿子,幸福安稳的生活。”

“哪怕为了我的志向都不行吗?”皇太极沉声问道。海兰珠抬起头,红着眼睛坚决的说道:“不行,皇太极,我告诉你,你对江山的野心只能靠你实现,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下属。”

“明白了,明白了。”皇太极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海兰珠,低笑道:“我的小妻子,我的海兰珠,只属于我一人娇宠的海兰珠。”

抓住海兰珠捶着自己胸膛的粉拳,皇太极翻身见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眼里闪动着火光,低声道:“话已经说明白了,海兰珠,现在是不是可以窃玉偷香了?”

没待海兰珠言语,皇太极就开始扯开她的衣衫,红色的胸衣时隐时现刺激着皇太极的感官,皇太极的吻重重的落下,模糊的说道:“我现在只想要力拒袁崇焕的海兰珠,在我怀里婉转承欢,悠然绽放。”

皇太极用行动证明他不会让任何人碰触到怀中的人儿,在最后的嘶吼中道:“海兰珠,你说得对,我永远不会为了志向野心牺牲你。”

海兰珠抱紧了皇太极,让他深深的埋入自己的身体里。皇太极低头吻上了她嘴唇露出的安心笑容,搂紧了这个不同于任何女子的海兰珠,别人在意的她根本就想要,而她所求的却是如此简单,皇太极彻底的明白过来,唯一恐怕才是她最在意的。

第二百八十章 情挑大汗

此后几日皇太极对海兰珠更加的疼惜宠爱,甚至就连处理政务也让海兰珠陪着。这在中原可能会有美色误国昏君之言,可此时的后金,众人也略有些诧异,同时也很羡慕皇太极有如此美人在身边伺候着,红袖添香在他们眼中也是美事。

海兰珠虽然伴在皇太极身边,但处事很有分寸,对于皇太极频频召见的八旗将领、他们商量的事情,本着不打听、不参与的方案,专心的在屏风后安静的呆着,闲时看看孤本书籍,或者练练字画。总之,她就像普通的女子,毫无守城时指点江山的飒爽英姿。

“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日子。”海兰珠手拄着脑袋,半卧在美人榻上,松宽的袍子,只用一根金簪挽起的发丝,都显示出来她此时的悠然自得。在檀木法螺的榻旁,摆放着同色系的角桌,上面放着干果点心,软垫旁边,摆放着一摞的书籍,供海兰珠阅读。

只要抬眼望去,就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景致,七扇檀木刻花的屏风将皇太极处理公务之地隔为大小两半,这个不大的地方,彻底的归海兰珠支配。

“格格,你尝尝。”乌玛端着点心盘在绕过屏风,压低声音道:“这是大汗从紫禁城掠来的厨子做的,听说他还当过大明皇帝的御厨呢。”

海兰珠捻起红枣糕来,放在口中,眯了眯眼睛,香甜可口,一面还夹杂着肉沫的味道,仿佛像现代时吃的肉松一样,十分的和心意,海兰珠点头轻声道:“大明的点心着实不错,你再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手艺,既然是御厨,一定会有拿手的绝活的——我——”

“大汗,奴才有要事禀告。”正同阿敏等人商议如何招揽有才学汉人为大金效力的皇太极停住了口,眼里闪过一丝的明悟,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屏风,此时应该会有些消息传来了,只是海兰珠恐怕会承受不住吧,沉声道:“进来。”

“奴才给大汗请安,给众位贝勒旗主请安。”少刻功夫一名风尘仆仆的人行礼后,开口说道:“奴才接到大明传来的消息,袁崇焕已经以通敌背主的名义治罪。”

海兰珠拿着红枣糕的手停了下来,脸色苍白,嗓子干涩不已。乌玛见后连忙递上来茶盏,“格格,请用。”

“太好了,大汗,您的计谋成了。真是天助我大金,大明失去袁崇焕,又有谁能阻挡我八旗铁骑?”

多尔衮率先开口,他的脸上透着一丝的得意,反间计虽然是皇太极定下来的,可是实施却是他,而且他也知道反间计同布木布泰有些关联,他虽然心中有那么一丝的不悦,但还是为袁崇焕获罪而高兴,若不是袁崇焕用红衣大炮重伤了努尔哈赤,倘若努尔哈赤多活两年,结果可能就不同了吧。

“就是,就是,父汗的仇终于报了。”莽古尔泰怎么会让多尔衮专美于前,高声问道:“袁崇焕是被斩首?还是——我真是恨不得食其肉。”

“回三贝勒的话,您若是食其肉,奴才兴许能办到。”禀告之人脸上透着一丝的不忍来,袁崇焕虽然是他们的大敌,可是多年的征战八旗将士对袁崇焕还是很尊敬的,谁都不没有料到袁崇焕会死得那么悲惨。

“崇祯皇帝下令千刀万剐袁崇焕,而且下密令不割够1200刀不能让其断气,并向天下公布袁崇焕的罪行,说大汗兵临北京是袁崇焕引来的,致使京城百姓对崇祯皇帝处置袁崇焕拍手称赞。据说,现在京城最有名的就是奸臣肉,也就是从袁崇焕身上割下——”

‘啪’杯盏落地的声音,屏风后传来海兰珠的呕吐声,皇太极面色凝重,高喝道:“够了,不用说了,袁崇焕是大明杰出将领,他虽然在宁远阻挡我八旗十余年,是大金的大敌,可本汗还是敬佩他的。”

旁边的众人也唏嘘不已,没料到袁崇焕会死的如此之惨。多铎向角落里撇了一眼,摇头叹道:“都说我们是野蛮人,可是大明竟然有此酷刑,再大的错,砍头不就行了,真是琢磨不透这些汉人,折磨人的手法他们比谁都野蛮。”

“准备祭品,本汗要带着你们亲自拜祭袁崇焕。”皇太极攥紧了拳头,他此时一点都没有因为算计死了袁崇焕而开心,“生不逢时,袁崇焕,本汗遗憾不能同你相交。”

莽古尔泰想要反对,可见旁人没有动静,暗自叹气,皇太极的决定,现在就连他们也反对不得了。

等到众人散去,皇太极起身绕过屏风,见到面容苍白的,眼角有些湿润的海兰珠,坐在她身边,从后抱着她,低声道:“我们一起去拜祭袁崇焕,海兰珠,这是他的命。”

“后世之人会给袁崇焕公正的评价的,这是崇祯最昏庸的决定。”海兰珠靠紧皇太极,在他那摄取温暖。

皇太极轻吻着海兰珠的耳朵,轻声说道:“不用等到后世。”

“你还要做什么?”海兰珠回头望着皇太极,他难道要向天下公布崇祯中了反间计?轻声道:“皇太极,你不能这么做。袁崇焕虽然获罪下狱,可他当了几十年辽东总督,在朝中也是有人脉的。他这是用自己向天下表明,背叛大明的下场,要不然撞墙服药不都是一个死吗?又何必被百姓戳脊梁骨,受那千刀万剐执行。”

皇太极轻抚海兰珠的额头,“你这么认为?”

海兰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脸埋入皇太极的胸口闷声说道:“袁崇焕是大明最后的卫道士,他的品格忠心不容置疑。”

“海兰珠,我也这么认为,袁崇焕有咱们两个知己,也能安息了。”

皇太极的话让海兰珠打了一个寒战。皇太极你懂‘知己’这个词吗?自己又怎么配当袁崇焕的知己?

翌日,海兰珠身穿月牙白的袍子,头上插着银簪子,素面朝天,同皇太极来到早已准备好拜祭袁崇焕之地。在台阶的平台上,摆放着供桌灵牌,上书‘大明忠诚之士袁崇焕’。

海兰珠和皇太极并肩站在台阶上,她向下看了一下众人,没想到布木布泰也会来,眼里闪过一丝的愤恨来,若不是她提醒,皇太极那个时候恐怕也想不到反间计,只要过了奇袭北京这个时期,兴许就不会有这么惨烈的后果来。

皇太极带领众人向袁崇焕的灵牌行礼后,皇太极亲自拈香插在了香炉中,开口说道:“本汗虽然同你对峙过,却始终无缘目睹你的真容,颇为遗憾。袁将军,你是大明的忠臣,本汗为了天下不得行此下策,向你赔罪,若是你能投效本汗,那天下何愁不平?不过,本汗晓得你不会如此,是本汗平生遗憾之事。袁将军,本汗在你的灵前发誓,等到本汗入主中原之时,必会为你树碑立传,一证忠名。”

布木布泰虽然低垂着眼帘,可是目光始终落在皇太极的身上,她登上台阶向灵牌行礼时,含泪的说道:“袁将军,一路走好,您有大汗这样的知音,也会含笑九泉的。”

她此时离着皇太极并不远,皇太极自然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布木布泰仿佛感到了皇太极的注视,向皇太极请安行礼之时,想要将拿在手中擦拭眼泪的帕子放回腰间,此时却微风拂过,布木布泰的帕子掉落在地上,她没有知觉一样,向台阶下众人中走去。

皇太极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块绢帕,吸了吸鼻子, 仿佛还有隐隐的幽香传来,随后目光落在台阶下拜祭完对一切都没有察觉的多尔衮身上,唇角勾起,上前一步,将那方帕子挡在身下。

布木布泰虽然老实的站在多尔衮身边,却一直留意着皇太极的动静,见到此处,耳根有点泛红,心跳得很厉害,仿佛推翻了五味瓶,兴奋、甜蜜、紧张等等一起涌上,这一切都及不上对站在高处的渴望。

“你怎么了?”多尔衮看了一眼身穿单薄素净的衣衫、显得楚楚可怜的布木布泰,轻声道:“你非要来此,也不晓得多加一件衣服。”

布木布泰回神,喃喃的说道:“我没事的,我也想亲自拜祭袁将军。”

多尔衮变了脸色,冷哼道“你是想出风头吧?让旁人知道这是你提醒大汗的,还是想人旁人说爷靠女人出头?”

“没有,没有。”布木布泰可怜兮兮的,眼里的泪珠委屈的滚落,敏感的她觉得皇太极在看,更显得我见犹怜,低头诺诺的说道:“爷,我从来没有那想法,我一直是盼着你好的,夫荣妻贵,我也是明白的。”

多尔衮愣住了,怕被她影响,撇开脑袋低声警告道:“你要记得,你是爷的福晋,伺候爷才是你应该做的,外面的事你以后少参合。”

布木布泰轻‘嗯’一声,乖巧的站在多尔衮身后,脑袋再也没有抬起来,身上透着一丝的哀怨以及委屈。

海兰珠此时来到皇太极身边,刚刚她去给袁崇焕烧纸祈祷,见皇太极身上透着预约,不由得问道:“你在看什么?”

皇太极勾起唇角:“海兰珠,你错过了一场好戏。”随后摆手道,“回吧,本汗再单独同袁将军说两句话。”

“喳。”众人行礼后散去。海兰珠不想再留在这,听皇太极的猫哭耗子之言,轻声道:“我也先回去了。”

等到海兰珠走后,皇太极退后一步,看着面前再次露出来的帕子,呶呶嘴,一直伺候在侧的满德海明了,俯身捡了起来,交给自己的主子。皇太极拿在手中,长笑一声离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设下陷阱

自从祭拜过袁承焕,海兰珠就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错过了什么,细细的想来,皇太极在祭拜之后的表现有点奇怪,她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何有这感觉。最终归结于兴许皇太极是高兴崇祯亲自除去袁承焕吧,他哪怕对袁承焕有敬意,也不会放弃入关的梦想。更何况,他曾经兵临紫禁城下,见到了中原的花花世界,他的野心恐怕在也压制不住了。

“大汗,您请用茶。”满德海不敢抬头将茶盏放在皇太极面前,安静的退到一旁,偷瞄着自己的主子,心中有几分诧异,这论起勾引男人的手段来,布木布泰福晋倒真是独特,一方绢帕,就连主子都懒得弯腰捡起来的绢帕,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皇太极抿了一口银杏茶,自从海兰珠嫁给自己后,他就很少能喝到香浓的奶子,海兰珠千方百计的从大明弄来银杏,向汉人学习制茶的技术,亲自动手弄出银杏茶,还撒娇般的强行命令自己必须用,皇太极虽然琢磨不透,也不想违背她的心意,而且这种银杏茶初尝时有点苦味,习惯了反倒觉得不错,皇太极也发觉,他的脑袋比以往更清楚了一些,更提神。

“大妃回去了?”皇太极眼里闪过遗憾来,屏风后再也不见那道靓影,满德海低声道:“回大汗,大妃回宫照料两位小阿哥。”

“那两个臭小子,就晓得同本汗抢海兰珠,她也只是陪着本汗处理公务而已,又不是不管他们?哼,布布也该学习骑射了。”

满德海垂着的脑袋挡住眼里的笑意,一连一个多月,海兰珠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太极身上,自然会让两个儿子吃味,他们在小处没少同大汗闹别扭。别看阿尔萨兰爱睡觉,可是脑筋却极为清楚,叶布舒打头,背后有阿尔萨兰支招,也使得皇太极头疼不已,真是轻不得重不得,为难的皇太极心中还挺骄傲,两个儿子让他满意。

“大妃恐怕舍不得。”满德海上前一步,见到皇太极摆弄着布木布泰留下来的绢帕,目光一凛,心里合计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难道大汗真的想要找个乐子?“大汗,最近布木布泰福晋每日进宫侍奉哲哲福晋,您若是——”

“住嘴,本汗怎么会让海兰珠伤心?”皇太极锐利的瞥了一眼满德海,“此事不许同海兰珠说起。”

皇太极展开帕子看了一眼,丝白的绢帕散发着诱人的熏香,绢帕的一角绣着一株迎着风雪绽放的红梅,如血一般的娇艳魅惑。皇太极放下绢帕打了两个喷嚏,吐沫飞溅,沾染到干净的绢帕。

“本汗同海兰珠相处的习惯了,如今就连这熏香味儿也闻不得。”皇太极眸光一闪,海兰珠身上虽然也有香料,可是却不会是媚香,反而十分的清新,闻着却更诱人。

“大汗,那这事?”满德海也分不清皇太极到底是何用意,皇太极身子靠在椅子上,轻揉着额头,勾起嘲讽的嘴角,“多尔衮,若不是涉及多尔衮,本汗还没有心思同布木布泰闲扯。”

满德海身子一僵,背后发凉,他伺候皇太极已久,自然知道他对多尔衮的心结,“大汗,奴才是怕大妃知晓。”

皇太极愣了一下,随即手掌盖住眼睛,低醇的笑了起来,“这也是乐事,最近她伤感于袁承焕之死,若不然不会今日躲着本汗,更不会错过了那场好戏。”

对于范文程对海兰珠的教导,让皇太极是既爱又恨。海兰珠聪慧果敢,有别的女人身上很少出现的审时度势,却也有点迂腐,对大明有一分特别的感情,不,应该说对汉人,她对于崇祯皇帝可是很瞧不上的,说他是志大才疏之人,分不清现实,一心活在振作大明江山的梦想里,还觉得自己受命于天,是天子。其实他根本就没想明白,大明如今最迫切解决的是什么,而且天子多疑刚愎自用是对江山最大的危害。

皇太极摇了摇头,暗自叹气,若是海兰珠知道布木布泰的心思,她会怎么做?真是好奇的紧。可只要一想到海兰珠冰冷无情的目光,皇太极压下了心思,不捉弄戏耍一番,又不甘心,眼珠一转,低声道:“满德海,你亲自去,别让旁人看见,本汗记得大妃不喜欢那匣子珍珠来着?你挑两颗给布木布泰送去,就说她的心意本汗晓得了,两日后汗宫相聚。”

“大——大汗。”满德海彻底的混乱了,皇太极唇边的笑意更重,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两句,满德海点头,身子僵硬得退了出去。若是布木布泰福晋真的去那个地方的话,这天寒地冻的,恐怕会受些苦,再加上大汗的安排,布木布泰福晋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雪花飘起,寒风凛冽,满德海等候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凉风直往脖子里面灌,缩了缩脑袋,满德海裹紧衣衫,跺脚暖和一下。就在此时,布木布泰带着随身的丫头从回廊处走了过来,她身着鹤裘,头戴长毛绒帽,只带一名小婢孤独的走在雪地里,宁静的眼里透着一丝的哀怨,衬得她整个人更显得惹人怜爱。

布木布泰其实早就看见了作为皇太极心腹随从的满德海,却装作瞧不见一般,直到满德海开口,才恍然的抬头,动人的眼眸里带着一分的意外,又隐隐透着一丝的羞涩,轻声道:“你有事?”

“布木布泰福晋,这是大汗赏你的。”满德海可是不敢大意,怕破坏皇太极的好心情,低垂着脑袋,偷眼四下看去,茫茫雪地里没有一个人影,做足了仿若偷情的准备,递上装着珍珠的荷包,凑在布木布泰耳边低咛两句,最后说道:“布木布泰福晋,大汗会等着你的。”

满德海说完此话,转身快步离去。布木布泰捏紧了荷包,眼里闪过真正的惊喜,扶着丫头的手离开了汗宫。

“大汗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返回皇太极身边的满德海伺候自己的主子穿上貂皮大髦,皇太极含笑点头,迈步向海兰珠宫殿走去。这出戏可是越发的精彩了,兴许是由于绢帕上媚香的作用,皇太极此时只想好生的抱着海兰珠厮磨云雨一番,才能消除心中的火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必输之赌

当皇太极冒着风雪来到海兰珠寝宫之时,拦住了守在外面婢女的禀告,直接迈步走了进去,解开大髦,温暖的屋子,让皇太极更有些躁动不已,内室里传来儿子的嬉笑声,“额娘,还要,还要亲亲。”

挑开帘子,皇太极的脸色有几分阴沉,海兰珠歪在炕上,儿子仿佛小狗一样趴在她身边,用小脑蹭着海兰珠的脸颊,海兰珠轻抚布布脑后的小辫子,低声的说着什么,显然更逗乐了布布,母子相处的画面,有些刺痛皇太极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