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你管管东少,麻烦他高抬贵手,不要一天到晚戏弄人!”任七则是脸色一沉,一边向束手旁观的海啸抗议,一边似避瘟疫一样闪开。

扑与躲的游戏于焉展开。

海啸摇头,一个太过油滑,另一个则太过老成,中和一下就好了。无力阻止东朕对任七的调戏,也无意阻止的他,转身向心罗和儿子。“走罢,去我的书房。”

趁儿子埋头打电脑的时候,海啸坐在了心罗的身侧,轻轻抽走她手里的书,而后按住她的手。

“我还没看完。”心罗小声抗议,想取回自己的书。

海啸按住她不甘心的手。“陪我聊天。”

“英一在做功课。”心罗压低声音,不是怕影响英一,只是,不习惯在一个孩子面前同孩子的父亲太过亲近。

“他不是容易分心的孩子,定力很好。”海啸虽然颇不以为然,仍跟着降低了音量配合她。“你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正常的聊天不好吗?”

“聊什么?”心罗妥协,书被收走了,手被抓住了,一时是很难安静地脱身,那就闲闲地说些山南海北的事罢。

“你喜欢什么国家?”海啸笑了,高兴于她的妥协。按在她手上的大掌将她的素手合在掌心里,拇指有意无意、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手背。

“除了八国联军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好。”她淡淡地笑,没办法,她的民族情意结太强,忍受不了那些曾经给中华民族带来屈辱造成痛苦的国家。现在想来,她倒真有些宁折勿弯的傲骨。

“这样啊?”他拢眉沉吟一会儿又放松眉头。“你觉得西班牙怎么样?”

心罗瞥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然回答。

“很好啊。热情的西班牙,浪漫的西班牙,狂野的西班牙。英俊的斗牛士,煽情的弗拉明哥舞。”这是西班牙这三个字给她的第一印象。“还有西班牙的艺术,一如达利和毕加索。”

“那么,就去西班牙罢。”海啸作出决定。经她一形容,西班牙之于他,变得具体而有魅力起来。“再过半个月,英一的学校就放假了,我们去西班牙旅行,你说好不好?”

心罗恍然大悟地抬眼看他。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因为她说不喜欢英法美德意日奥俄八国,所以他问她去西班牙如何。她笑了,不是不感动的。

“为什么我也要去?”

“记得吗?”他吻一吻她的发顶,不意外地闻到淡淡苹果香味,她果然和英一用同一种洗发水。“你是英一的全职保姆。”

“可是--”心罗将身体微微向后仰,不让他亲昵的气息包围她。“这种时候,小孩子应该与父母在一起,全家出游才对。带多一个保姆,很尴尬。”

海啸愣住。他绝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刻提出这个问题。以他对心罗的了解,她是不会问的。除非--她在乎!

他的眼一亮。是的,除非她开始在乎他,否则她不会关心英一母亲的事。

“这个问题,今晚我会认真同你谈,我保证。”他拉她起身,又叫上儿子。“走罢,先去吃饭。”

心罗也不追问,但她一定会知道关于英一母亲的事。除了第一次见英一时听他提起过母亲,然后就是母姐会时为了母亲的事同人打架,她便再没听他提及过母亲了。那孩子分明是记得自己的母亲并且渴望得到母爱的,可是,一个不到九岁的男童可以完全不说起自己的母亲,实在不是好现象。

饭桌上,海啸宣布放假时带英一外出旅游。

东朕第一个叫了起来。

“我也要去。”

“不识相。”任七翻白眼,受不了他。

“东了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你不想结婚生子也无妨,但他明年此时要抱孙子。”海啸淡淡地转告东朕。“令尊要我转告你,如果你无法达成他的心愿,他就把东堂扔给你,他自己逍遥快活去。还有,他警告你,除非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海燃园里,否则…”

东朕对其父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无所谓,大不了也学任伯伯,扔给能干的下属打理,自己落个无事一身轻,早早退隐江湖去。”

“退隐江湖?”任七冷冷地哼了一声,“有人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心罗轻声笑,想不到任七这样可爱。但--可不就是如他所说?

“东少。”她缓缓启口。

“心罗亲爱的,有什么事?”东朕嬉皮笑脸地应。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也没有永远不会被拆穿的秘密。被少数人所掌握的秘密,会是致命的弱点,而公之于众了的秘密,也许就不会再造成任何的困扰了。你认为呢,东少?”

东朕慵懒调笑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冷冽,仿佛可以刺穿皮肉的利刃,可是他的唇角却依旧挂着一末笑意,然后,他的眼神又回复到了先前的散漫。

“宓心罗,我从来没有真正佩服过一个人,但我实在佩服你。若不是早已经有人为神魂颠倒动了春心,警告我别碰你,我倒很想娶你当老婆呢。”

“怕只怕我真的答应了你,你又惟恐避我不及了。”心罗眨了眨眼。她一早已经觉得东朕哪里不对,只是不确定究竟是为什么。但今日任七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怀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任七是唯一能克得住东朕的人。任七是在竭力抗拒罢?抗拒莫名的吸引,抗拒无法解释的情动。

她看向海啸,海啸没有表情,仍然一副镇定如常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吗?”她脱口而出问。

“知道什么?”海啸反问。

“就是--”她看向东朕,东朕也同样在看她。她叹息,罢了。“我的好奇心在醒来数分钟之后,再度沉睡去了。我吃饱了,失陪。”

“心罗,如果你在海燃园里呆腻了,欢迎你来东堂做客。”东朕在她身后说。

“不会那一天的。”海啸沉声替心罗回答。

“海啸。”东朕郑重地叫他,一改往日的滑头作风。

海啸一愣,自他正式接掌任氏,东朕从未再唤他的名字,似是刻意避嫌,一贯玩笑般叫他“二爷”。

“心罗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子,别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会。”他保证。

东朕笑了,转头问任七:“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是你吗?”

说完,他也起身,向外走去。

任七错愕地盯住他优雅离去的背影,有种预感,无论他或者是东朕,都不会再是原来的了。一切都不会再象从前了,他早就应该发觉的。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七,快去追,告诉他你的答案。否则,你永远也没机会说了。”全叔拍了他的肩膀一把。

任七摇了摇头,海啸也摇头,全叔看了,也只得摇头。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小七,你莫后悔就好。”老管家不便再说什么。连心罗都看得出来的秘密,他这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说,是因为他不以为会造成不便。然而今日看来,许多事人算不如天算。他叹息一声,但愿可以点醒小七。

“全叔,有话不妨直说。”海啸看向待他如父的长者。

“这件事,我即使说了,你们也未必相信。倘使你们相信,那么你们应该也早就发现了。最起码,心罗就发现了。既然她不说,我亦不会说。”全叔略弯了下腰。“佛曰:不可云。”

“心罗你睡了吗?”海啸再次于暗夜中进入心罗的房间。

“我已经睡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这座巨大而美丽的宅院里,她竟然找到了撒娇的冲动,不担心他会不快,不担心显得太随意,她只要做自己就好。

海啸忍不住失笑。他放任她用最真实的面貌对待他,而且乐此不疲。坐在她的身侧,斜斜靠着床柱,他闲适地伸展他颀长健硕的双腿。

“晚饭时你同东朕打什么哑谜?”

心罗翻个身,用床单裹住自己,侧躺着面向他。

“我以为二爷猜不到。如果任七有盲点还情有可原,二爷若也有,便大大的不该了。”

“男人有时候是很糊涂和迟钝的。永远不知怜取眼前人。”海啸意有所指。

“哦?二爷说的,可是自己?”心罗半支起上身,颇有兴趣地问。

“怎么,这样明显?”他在黑暗中浅笑不已。

“大多数日都这样,不独只是二爷。”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揶揄。

“是啊。”他不是不感慨的。好在,有些遗憾并非无法弥补。“想不想听故事?”

“床边故事?”心罗并不拒绝。

海啸被她俏皮的口气惹得开怀而笑,突然觉得一切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你知道任氏的底细吗?”

“若说完全不晓得,实在是谎言;若说知道,未免又太夸口。约略知道一些罢。”心罗也不隐瞒她其实不是无知良民的事实。

海啸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他挪动双腿,让自己半躺在她边上。

“既然你略知一二,就应该可以理解,似我这样背景的人,很难交到真朋友,女朋友也一样。少时,我们家里出入的人,无不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我与兄长,一同认识了其中一个黑社会大佬的女儿,后来一起长大。若说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她的父亲一直希望她嫁给我们两兄弟中的一人,以便籍由联姻来达到巩固势力的目的。可是他一直迟迟不能决定把女儿嫁给谁。我的兄长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确定是他不够狠,我父亲为此一直很伤脑筋,毕竟我们不是寻常人家。”他淡淡一笑,回忆起许多往事。“我同兄长都喜欢那个女孩,说好了公平竞争。可是,她喜欢的人却是我斯文儒雅的兄长。你可以想象年轻的我有多么不服气,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样英俊,一样的背景,我哪里比不上兄长呢?所以我自然不肯放弃她,大方地祝福他们。后来,我父亲决定把偌大的家业交给我,而让我大哥去做他自己喜欢的事。那女孩的父亲知道后,就逼她嫁给我,她既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又不甘心放弃自己爱情,就喝得醉醺醺跑来指着我痛哭。我很生气,就说:一个孩子换一生。我以为只要拥有了我们的孩子,她会回心转意。很天真是不是?她竟然说好。我那时又高兴又生气,高兴我可以拥有她,生气她为了和我的兄长在一起,宁可用孩子换一生。就在我们交缠上床时,大哥回来,冲进我的房间。你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混乱。讽刺的是,就是这一夜,她怀了英一,也就是这一夜,我同时失去了兄长和她。大哥负气远走意大利,又负气娶了和他发生一夜情的靖湮。她不肯原谅我,说我们都不是真的爱她,大哥不是,我也不是。在生下英一后,她常把孩子扔给我,自己四处去旅游。这三四年,她干脆就将英一完全扔下了。”

“她去了哪儿?”心罗问。英一还是受伤了罢。原来竟有这样一个成长的历程。

“她去了米兰,想追回属于自己的挚爱。”他叹息,她不知道,终究人事全非了。“大哥不久前打电话给我,他和靖湮已经冰释前嫌了。而她--失望之余,就快回来了。”

心罗不语,心口隐隐地痛着,因另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她比自己更不幸,夹在父亲与爱人、利益与真情之间,进退两难。

“心罗,”听见她的沉默,海啸有些慌乱,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却摸到一手濡湿。“怎么了?”

心罗摇头,惊觉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海啸着急了,不习惯她长久的默然,揽过她的身子。“心罗,怎么了?”

“我--”她鼻音浓重。“为她难过,亦为所有曾经相恋,却最终没能相守的恋人难过。明明可以朝朝暮暮,明明可以偕首白头,明明可以的。为什么要错过彼此?”

海啸把自己的下巴压在她的发顶,轻轻摇摆她,安抚着。

“嘘--没事了。哭过之后就没事了,心罗。”他不停轻吻她。“你是我坚强的心罗,就算要和所爱的人分开,也会笑着说再见。开心快活幸福才是你该有的颜色。”

他的心因她的哭泣而揪紧。心脏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捏住,使他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他终于向自己承认,正如若叶所说的一样,他从未真正爱过若叶。若叶哭泣时他还可以残忍地提出条件换取她的童贞她的服从,可是--他不能忍受心罗的伤心哀戚,一丝一毫也不行。他只希望看见她笑得灿若春花,听取她妙语如珠。他的爱情啊,来得这样迅猛而措不及防。

这一次,他不想搞砸这一切,失去可以朝朝暮暮,可以偕首白头的人。

缓缓将她压倒在床褥间,他低下头,吻去她脸上带着淡淡咸味的泪水。

他的手沿着她的眉眼细细描摹,似要把她刻印进灵魂深处般的认真。抚过她弯月似的眉,抚过她不是最直挺的鼻梁,抚过她小巧的尖下巴,最后停留在她粉嫩的唇瓣上。他的唇也随之在距她的唇不到一公分处悬空停了下来。

“心罗,我不会发无意义的誓言,我只想爱你,不只今夜,也不只肉体。如果你不要,只需推开我,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他抵着她的唇低喃。

心罗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忘了流泪,压在她身上的健硕身躯散发着火热的气息,灼烧着她的身与心,仿佛要焚尽她的所有。她浑身瘫软,使不出一点力气,更遑论推开他。

“我给过你机会,心。”海啸的声音变得更低沉性感。用他的唇与手,在她的身上施展欲望的魔力,点燃燎烧一切的火焰,将两人推往欢爱的天堂。

而夜,还长。

晨光,透过墨绿色落地窗帘的缝隙,洒进室内。

心罗悠悠醒来,缓缓扬起眼睫,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副男性宽阔而结实的胸膛,麦色光滑的肌肤,紧实的肌肉。她有几秒钟的茫然,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是幻是真。轻轻转动身体,她发现自己被拥在一双铁臂之内。

复又垂下眼睫,她忆起了昨夜。诧异之余,是淡淡的甜蜜。紧紧抱着她的男人,的极度热情的,带着她攀上欢愉的顶峰,一次又一次。他仿佛渴盼了一生一世般的狂野热烈性感,他给了她一个女人极致的幸福。而他紧搂着她的姿势,充满占有欲,让她感觉被珍惜。

唇边泛起一个笑纹,她悄悄地叹息,偎向他的胸膛,放纵自己享受他温热的体息,依靠着让她安心的强健身躯。

海啸一早已经醒了。一夜欢爱之于他,有点不真实。只有紧紧被搂在他双臂间的娇美玉体,证明了发生的一切不是一长太过美好的梦。他低头吻她洁白的额头,冷峻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容。幸福啊,就是每日醒来,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心爱的人躺在怀中的那一刻罢。

“心,我知道现在的你还不能立刻相信爱情,也不能立刻相信我。可是不要紧,我不会逼你,我可以等,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可以慢慢尝试,再次信任一个人,爱一个人;可以尝试一起生活的快乐,晨昏共度的美好。我们,还有英一,尝试分享一切。”他呢喃自语。“我不想我们错过彼此,所以,心,亲爱的,你要对我负责,不可以始乱终弃;不可以在我对你动了心之后一走了之;不可以不爱我。”

心罗闭着眼睛,假装她还在睡梦中,没有听见他那有些无赖有些任性的话。

“心爱,既然你没有反对,那么就是答应了。”

说完,海啸微笑,锐眼中闪过温柔眷恋光芒。然后他闭上眼,复又沉沉睡去。

第八章 两难

心罗这几日见到海啸,脸色总是绯红的。那日,她醒来一会儿,就又在海啸坚实的臂膀内睡着了,直到日上三竿,英一进门来找她,当场撞见他和任海啸相拥而眠的画面。

任海啸这个超级厚脸皮把儿子赶出她的房间,然后穿上衣服,堂而皇之地走出她的房门,还大声地对仍埋头在被褥间的她说:“心爱,你再多睡一会儿。我等一下把你的饭送上来。”

之后,整整一周过去了,老管家天天炖滋养的补品给她吃;所有下人在海啸的默许下开始叫她“夫人”,英一更是童言无忌地问他什么时候才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惟有任七仍就酷着一张脸,切明显地阴郁烦躁。

而那个始作俑者,则笑着一张俊脸,束手旁观,乐见其成。

心罗坐在花园里,淡淡烦恼着。她并不是反感排斥发生的一切,只是,她还不习惯。

“宓小姐,电话。”任七无声地走近,递上电话。

“宓心罗。”她接听电话。

“Hello,心爱--”东朕戏谑调侃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心罗,幸福来了哦。二爷何曾用这样肉麻的称呼叫过任何一个他身边的女人?呵呵,等待的人有福了,天国是他们的。”

“东少!”她恼羞成怒地轻斥。

“他对你有心有情,不要错失了这段缘分。”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低落。

“我会仔细斟酌。”心罗向他保证。

“那就好。再见。”东朕先行挂断电话。

心罗将电话交还给一直等在一旁的任七,在他意欲转身离去时叫住他。

“任七。”

“是,宓小姐。”他停下脚步,回过身。

“为什么,你最近这样焦躁?”她决定推他一把。许多事,其实原本都很简单,只是当事人往往看不通透,一如早前的她。

“宓小姐如果没别的事,请恕我失陪。”他突然觉得她脸上的淡然表情十分刺眼。

“是不是因为东少的缘故?”她慢条斯理地在他皱起眉头的时候问。“突然之间,他自海燃园里销声匿迹了,一贯爱同你唱反调作对的人蓦地对你不闻不问,自你的生活里消失,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的事罢?”

任七的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一语未发,却也没有返身就走。

心罗笑了笑,肯听她说话便是好现象。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一个毫无忌惮地与之拌嘴逗闷的人,也是一种幸福。毕竟,肯说真话的人不多了,若不好好珍惜,失去了就很难挽回。何不去见他?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无论你担心什么,且留住他,再思解决之道罢。”

任七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穿着白衫黑裤也似着华衣美服般悠然的女人,转身缓步走开,夏风中,传来他一贯冷淡的声音。

“谢谢你,心罗。”

心罗听了,无声地逸出笑容,呵呵,终于啊终于,他不再冷淡有礼地唤她“宓小姐”。算起来,她是赚到了。

“发生什么事,让你窃笑的似一只偷喝了蜜糖的小熊?”海啸穿青色唐装走来,俯身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这么早就下班,亦或,近来生意萧条,二爷闲极无事,每日早早回家陪儿子?”心罗笑着问。

“真不温柔,不解风情之余愈发调皮。”他拧一拧她的鼻尖,口气是宠溺的。随手拿起一只橙子,用剥皮器去了皮,剥开后一瓣瓣喂进心罗嘴里去。

“二爷,我自己来。”心罗的脸又红了。她不用照镜子看也知道,近日她频频脸红,却莫可奈何。“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多金贵,吃过水果也要劳你的驾。”

“我们是情侣,剥个橙子也是举手之劳。”海啸露出一个垂涎的笑脸。“不过,小生替姑娘剥了橘子,不知姑娘怎样谢我啊?”

心罗几不可信地瞪了他一眼,她多少也了解这个男人冷冽深沉肃杀的性格之外,也有极端恶劣无赖的个性因子,却不晓得他会无赖至斯。

“怎么谢?”她操起被他随意扔在一旁的果皮掷了过去,“就这样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