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整个正堂里乱糟糟的,严嫣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沈奕瑶。

沈奕瑶眼中满是痛苦,抽噎道:“阿嫣,娘求求你,去与老夫人道歉。”

这是严嫣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娘打。这是她的亲娘,严嫣确定自己不是抱来的!可,可为什么从来别人的话,就比自己人说的话要让她听得进去呢?

她忘了阿陌虚弱的脸色吗?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曾濒临死亡吗?她不知道如若今日不是她赶得快,如若不是蕙娘在她身边,那阿陌今日是不是就会被这样轻描淡写的‘去’了?

那个时候,她还能这般向着别人吗?

严嫣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一句话‘胳膊肘往外拐’。那时她只是有这种想法,却不知该如何形容,直到她长大了懂事了,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沈奕瑶不是心狠不爱自己的孩子,相反她很爱,可她就是容易听信旁人的话,并且很容易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就像老夫人从进来后弄得这一出出,无不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并淡化严弘推人之事,偏偏沈奕瑶就被老夫人牵着鼻子走了。

沈奕瑶嫁进威远侯府十二年,这些时间足够老夫人把准她的脉搏,将她玩弄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其实不光是老夫人,是整个威远侯府,严嫣也是直到最近才有了这个猜测。

打了自己亲女儿,沈奕瑶也很心疼。

阿嫣是还小,可这么小就不懂得尊敬长辈了,长大还怎么得了?!沈奕瑶是正统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所以对这点她是绝对不能忍的。

沈奕瑶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所以即使她心疼得抑不可止,但还是道:“阿嫣,快去跟祖母道歉!阿嫣,你听话……”

最后这句她是哭着喊出来的。

严嫣哪怕再倔,毕竟还只是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她所有的逞强都是硬撑出来的,她的肩膀还很窄,她人还很小,她现在与之作对的是自己亲娘亲祖母,今日她受到了太多太多刺激,她早就哭得满面是泪,却硬咬着牙撑着不出声。

这句‘你听话’击溃了严嫣所有的心灵防线,她忆起小时候自己病了,娘是怎么抱着她不眠不休哄她的,平时是怎么柔笑着喊她‘阿嫣’……

阿嫣,你听话!

她是很想听话,可是继续听话下去,还会有别的可怕的事情发生吗?

今日是阿陌落水,救了上来。

下次呢?还救得上来吗?

严嫣红着眼看了沈奕瑶与那边严老夫人一眼,她慢慢朝那边走了过去。

“祖母,我向你道歉。”严嫣声音很响亮,袖子下的手却是紧握成了拳。

严老夫人露出一抹微笑,沈奕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裴姨娘眼神晦暗莫名,严弘得意的看着严嫣吐舌头做鬼脸……

“阿嫣,祖母不怪你,你还小不懂事……”严老夫人说道,边坐直身体,挥手让一旁围着的丫鬟婆子都散开。

“三姑娘,这就对了,长辈都是为你好。”一个婆子说道。

这婆子是严老夫人身边得脸的婆子,侍候严老夫人许多年,又是威远侯的奶娘。姓赵,在府里很有体面,人人都尊称一声她一声赵妈妈,连威远侯都对她恭敬有加。

严嫣扯扯嘴角,“祖母,我错了,我不该对您说话不恭敬。”

严老夫人慈祥的拍拍她的手,“祖母知道阿嫣不是故意的,阿嫣就是一时情急……”

瞧多体贴啊,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

可惜——

“那么接下来可以说阿陌落水的事了吗?”

严老夫人脸色僵硬了起来,手收了回来,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得令人生厌的小丫头。

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孙女,从来都不喜欢。一开始不喜欢是因为沈奕瑶的关系,之后不喜欢是因为这个丫头总是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那个时候这丫头才5、6岁,还是任事不懂的年月。

过了一两年这种眼神不见了,可那种不喜欢也生了根。她有那么多孙儿孙女,何必去喜欢一个从不懂在她面前撒娇卖乖的小丫头呢,之所以会对她关爱有加慈祥和蔼也是因为镇国公的原因。

不是因为镇国公,严老夫人连个眼神都不愿给严嫣!

“还有当时阿陌落水,旁边站了那么多丫鬟婆子没一个出来帮忙的,这事儿是不是也要说说?”严嫣一字一句的说着:“阿陌毕竟是威远侯府的嫡子,未来威远侯府的世子,镇国公的外孙,沈提督与宣威将军的外甥,落水这么大的事,不查查清楚,是不是说不过去?”

这是威胁!

严老夫人懂!

这确实是威胁,严嫣还是第一次威胁人,而这第一次却是贡献给了上首处坐的严老夫人,她的亲祖母。

严老夫人年过半百,却保养得极其得当。她面似圆盘,身体富态,皮肤白净,慈眉善目。一头花白相间的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梳了个圆髻,头戴石青色的抹额,抹额上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身着一身碧青色五福捧寿团花褙子,耳带一对祖母绿耳珰。

此时她肃了脸,皱了眉,又平添出一股威严来。

“阿嫣,你这是在与祖母说话?”

这也是威胁,严嫣懂。

她直直腰,捏紧拳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严老夫人,不允许自己露出怯弱。

“是,阿陌落水这事儿必须得查清楚!”

空气顿时凝滞了起来,沈奕瑶皱眉走来想说什么,却被严老夫人突来的声音打断。

“好啊,看来这家里都嫌弃老婆子我了……”严老夫人急喘一声,嚎哭起来,她仰靠在紫檀镶楠木山水图罗汉床上,开始哭天喊地。“霆儿不在家,连个小辈都欺负我这老婆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夫人,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您是这家里的老祖宗,谁敢欺负你呢?三姑娘还小,说话不过脑,夫人以后会好好教她的……”裴姨娘扑过来,趴在罗汉床旁啜泣道。

又有丫鬟婆子们偎了上来,有的口中劝着,有的也在一旁心酸抹泪。

严嫣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老夫人怎么就突然开始寻死寻活。终究严嫣年纪太小,而姜还是老的辣,严老夫人手段比她可高明多了。

严弘冲了上来,对严嫣又踢又打,“让你欺负我祖母,让你欺负我祖母……”

燕儿莺儿秦妈妈几个冲过来,护住呆愣着的严嫣。

那边,沈奕瑶也去了严老夫人跟前儿,一个劲儿哭着道歉,“娘,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儿媳没把阿嫣教好……”

裴姨娘道:“姐姐,你可得好好管管三姑娘,把老夫人气出个病来,表哥回来可怎么交代啊……”说着,她似乎满心担忧啜泣起来。

想着夫君严霆,沈奕瑶捏紧帕子,转过身,“阿嫣,娘平时太惯你了,瞧你把祖母气得!”

严嫣回过神来,倔着想说什么,被一旁秦妈妈抱住。

“三姑娘,眼见是闹大了,你还是服个软吧,别气着了夫人。”

严嫣服软心起,却又想到满脸惨白的阿陌。

服软?什么是个头儿?!这老太婆明明就是在做戏,难不成所有的人眼都瞎了吗?其实所有人眼瞎都没关系,可为什么她娘眼也瞎了!

一股气闷与憋屈感油然而生,严嫣别过脸去,不去看那边。

沈奕瑶看着女儿倔强的脸,耳边全是嗡嗡哭泣声。她想着夫君临走前嘱咐她孝敬老夫人的种种言语,心里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差了。

“行,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吧,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你。”沈奕瑶咬着牙道:“来人,把三姑娘送到小佛堂里去,让她在那里好好败火反省。”

此言一出,严嫣震惊,那边哭泣的裴姨娘却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这笑太浅,让人看不分明,很快便被伤心难过掩盖而去。

威远侯府中有一处小佛堂,往年是以府中女眷烧香拜佛之用,后因地处偏僻,就闲置了。之后家中有行为不端惹怒长辈的小辈,便会被关在小佛堂内反省。

小佛堂满室清冷,无床无椅,只有一尊佛像,佛像前放一蒲团。人关了进去,门外上一把锁,一日三餐仅是一碗白水两个馒头。吃不饱睡不好,又无旁人说话解闷,没几日被关之人便受不住了。之后自是谨记教训,不敢再犯。

据上次小佛堂进人反省,还是严嫣亲爹威远侯那一辈,像严嫣这辈小的们,却是从未有人被关过小佛堂。

严嫣想说什么,秦妈妈又在她耳旁低语:“我的三姑娘,你就不要闹了,老夫人寻死寻活,夫人必然会拿你来给老夫人息怒,先消停吧,妈妈求你了。”

秦妈妈是严嫣的奶娘,严嫣六岁那年把秦妈妈送到自己弟弟严陌身边去服侍。虽是如此,两人的感情也是极为亲近,严嫣平日里对秦妈妈所说的话,还是比较听得进去的。

秦妈妈哭得也是泣不成声,“妈妈知道你心里憋屈,可她们手段太好了,老夫人又拿辈分压着,这会儿再是不能犟了。”

两个婆子走到严嫣身前,“三姑娘,跟奴婢们走吧。”言语恭敬,但态度十分强硬。

严嫣含泪望了杵立在那处的沈奕瑶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

秦妈妈亲自送严嫣去小佛堂。

到了小佛堂,见满室清冷,连盏灯都无,偌大的一间屋内,只有佛像前那个小小的蒲团。

秦妈妈提出想拿盏灯过来,再拿一床被子,被那两个婆子制止了。

其实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冷哼着道:“来这小佛堂就是来思过忏悔的,好吃好喝的住着,谁该能知道悔改?这位妈妈,你可千万不要为难我,这规矩是上上任老侯爷定下的,几代都没改,到你这儿怎么就满腹怨言了?”

秦妈妈强撑出笑,“这位老姐姐,千万不当这么说。我也是心疼三姑娘,三姑娘还小,这又是大晚上的,她一个姑娘家独处这里,到处黑漆漆的,肯定会害怕。而且这夜里天凉,那蒲团哪里当事儿啊。”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冲我们叨叨。命令是二夫人下的,规矩是早有的。有什么意见去和二夫人说吧。”

严嫣瞪了那婆子一眼,僵着声音对秦妈妈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打小身体就壮实,你赶紧回去吧,没事儿的。”

秦妈妈不再说话,也知道说多了没用,这两个婆子一看就是不近人情的,说不定便是那裴姨娘手下的恶奴。与她们说,还不如去和夫人说。夫人从来疼爱三姑娘,等气头儿过了,定然就放姑娘出来了。

“三姑娘你在这里千万好好的,奴婢这便回去求夫人放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ps:其实讲到这里,应该可以看出严老夫人和那个裴姨娘投鼠忌器的是什么。要不然她们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法,来对付沈奕瑶和严嫣。包括这次严陌落水,其实并不是有人指使,只是严弘性格恶劣,抢不赢就推人罢了。而严老夫人和裴姨娘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奕瑶是有点单蠢了,但有原因的,什么东西都架不住有心算无心,当然也有她自身的原因在内。不造有没有亲看到女主父亲严霆的影子,⊙﹏⊙汗,后面会讲的。

见有亲说憋屈,让赶紧收拾贱人。面面就不剧透了,大概说一句这次严陌落水事件就是刺激严嫣性格大变的根本(也不算是大变,阿嫣脾气本来就不太好,只是以前事情小,并有个猪队友压着在,她才没有全面爆发),当一个人已经不在乎最重要的人怎么看自己后,她还怕什么呢?所以这个事情完后,就几乎木有什么憋屈了。因为憋屈她的人,会更加憋屈。

O(∩_∩)O哈哈~,其实面面有给女主开金手指哒。

☆、第5章

第五章

门从外面关上,并上了锁。

因为没有灯,那两个婆子手里的灯笼也提走了,整个小佛堂便陷入在一片黑暗之中。今晚是有月的,却因这小佛堂无窗,门又严实合缝的,连一点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独自一人猛地沉浸在这黑暗之中,严嫣是想扑上去拍门让人放她出去的,可她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随着外面人脚步声逐渐离去,四周连声音也没了,仿佛天地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一个。

严嫣有点后悔自己逞强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闹着不来这里的。她终于明白小佛堂为甚在威远侯府里令人闻之变色,原来不仅仅是吃不饱睡不好无人说话,而是这一到晚上,十分考验人的心性与胆量。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严嫣呆了一会儿,脑海里便冒出各种各样的很遥远的记忆,均是以前身边丫鬟婆子无聊时讲的各种鬼怪故事。

那时候严嫣是不怕的,因为从小到大她身边便没离过人。而讲这故事的时候,又是仆妇环绕,灯火通明,那时听过便忘了。此时才发现原来记忆是那么的清楚,她总觉得身后有个穿白衣长发遮面的女人正看着她……

她忽地一个转身,眼前还是黑暗,并没有什么女鬼。而换了一个方向,她又觉得其他处有人在看她……

她的手有些抖,不自觉便摸上腰间的鞭子上了。

心稍微安稳,她抽住鞭子便往自己感觉有人的地方打去,一下一下,她强忍慌张照着刚才进来时一瞬间记忆室内的模样,让鞭梢每一处都不落下的抽了一遍……

良久,她的鞭子告诉她,这里头并没有什么女鬼,那些鬼怪故事都是骗人的!

她攥住鞭子,席地坐了下来。

她环抱着膝盖,不住的淌着泪。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胡乱想着,她甚至想沈奕瑶知道小佛堂实际上是这个样子吗?她应该是不知道这里原来如此恐怖的,她还是挺疼她的,如若知道定是不舍让自己一人呆着这种地方。

跟着她又嘲讽的想,那老太婆寻死寻活闹成那个样子,沈奕瑶如此孝顺,而她又如此不尊长辈,定然会拿她来平息那老太婆。

其实这也是严嫣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老夫人使出这样的招数,平时她顶多也就是拿身份压着要么就是做做戏,她还是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招。

严嫣以前不是没有借题发挥闹过,可每次就如同之前那样,不是她娘傻乎乎的被人牵着鼻子把她压下来,就是裴姨娘装可怜瞒混过去,要么就是老夫人亲自出马。

总而言之,就没有成功过,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当然也与之前都是发生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关,不像这次戳了严嫣的死穴。

严嫣想着现在要是在凝香阁,定是梅香梅雪将她照顾的妥妥当当,放在松软的被褥里,和她们说着话,安然入眠。而此时她却是一个呆在这恐怖的地方,又冷又怕……

后悔吗?

后不后悔明明可以有舒坦日子可以过,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安然无事?她其实只是一个小孩子,不用管大人们之间的事的!

可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阿陌,那是小小的软软的,总是乖巧叫姐的阿陌!

秦妈妈曾搂着她说过一句,慧极必伤!

严嫣懂得是什么意思,其实装装傻含含糊糊也就过了。她今年十岁,再过六七载便可以出嫁,以后这些糟心的事再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严嫣还知道一个道理,人心都是贪婪的,总会得陇望蜀。就仿佛前些年裴姨娘从来对娘恭恭敬敬,只敢暗里做些小手脚,而现在却是敢仗着老夫人撑腰颠倒黑白说严弘没有推严陌下水。

即使严弘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是本性顽劣一时失手,可那身边的丫鬟婆子可不是小孩子,她们为什么敢站在一旁看笑话,被她训斥了还敢红口白牙诉冤?说白了还不是主子的态度潜移默化而来的!

裴姨娘这几年在府中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仗着是她爹的表妹,老夫人的亲侄女,而她娘是个单纯的,自己又掌着府里中馈,在府中的势头越来越盛。

府里的奴才看清老夫人和侯爷意思的,便都去捧裴姨娘的臭脚,看不清的也是跟着往那头靠。人人提起裴姨娘都会露出敬畏的颜色,提到正儿八经的威远侯夫人却是忌讳莫深。

从身边一些细碎小事去看,到一年年长大,严嫣是看懂了,可是沈奕瑶却是从来没懂过,她还沉浸在自己夫妻恩爱琴瑟和谐之中。

在她的眼里,夫君是好的,婆婆是好的,包括这个因夫君可怜娶进来的妾也是好的。这府里人人都是好的,即使不好也定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这个既疼爱又头疼的女儿严嫣。

众人皆醉我独醒,严嫣不敢也不想去装傻。她赌不起,她不知道这次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后,下一次阿陌身上又会发生什么。

人做了坏事,总要一巴掌把她打疼了,她才知道下次不敢再犯。总是纵着容着,她的胆子会越来越大,人也会越来越猖狂。

严嫣也知道这样是治标不治本,可她人小力单,有个名正言顺可以管的娘,却是个不清明的,要不然她何至于遭这样的罪。

严嫣抱着膝盖坐着,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这种冷彻入骨的寒冷自她懂事以来,便一直侵袭着她,却在这一刻突然大面积蔓延开来。

***

那两个老婆子锁了小佛堂的门之后,便一路朝前走去。

小佛堂位于府中西角处,回后宅还要穿过一道门。秦妈妈是跟她们一处回来的,其中一个老婆子见秦妈妈急慌慌的往内宅而去,不禁讥讽一笑。

经过那道门时,刘婆子转身把门锁了上,另一个姓李的婆子看了只是笑笑,没说话。

到锦瑟院门口时,王婆子和李婆子分了道。

“你个油滑的,就这么急着去讨赏?”

刘婆子嘿嘿一笑,道:“锦瑟院那边你去复命,我去讨赏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婆子也没说什么,就往锦瑟院去了。

她当然心里又妒又羡,可谁叫刘婆子是紫玉轩那边的说得上话的人。她自是不敢去和刘婆子抢功,只得在心里暗忖日后定要好好抱紧紫玉轩的大腿,争取哪日也能混得像刘婆子那般。

按下不提。

刘婆子到紫玉轩时候,裴姨娘正在沐浴。

过了半响,招她去了次间。

临窗下的一条大炕,炕上铺着大红色毡条并胭脂色团花大条褥,秋香色织金引枕,因为天热条褥上铺了一层光滑的玉簟,靠左侧设一梅花小几,上面摆着茶盏痰盒等物,并一盆开了正旺的凤尾兰,裴姨娘着了一身月白色的纱衣,阔腿儿的软绸裤子,披散着头发,斜倚在大炕上用纤指去拨那兰花叶子。

“奴婢给姨娘请大安。”

裴姨娘睇了刘婆子一眼,淡淡的道:“起来吧。”

“姨娘,奴婢已把三姑娘关在小佛堂中,门是奴婢亲自锁的,用那偌大的铜锁,保管谁去都打不开,还有那通往那边的后门也锁了。”刘婆子笑得老脸皱成一团,手里拿出两把钥匙,“这是钥匙。”

裴姨娘看了看那钥匙,柳眉蹙了起来,冷道:“你只管收好便是。”

“可……”刘婆子面露急色。

裴姨娘坐直起身,也不去看那刘婆子,只是说:“刘婆子你既然是负责这事儿,自是要尽忠职守,规矩是怎么来,便怎么来,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免得惹来人非议。”

刘婆子大悟,赶忙连声赞姨娘英明。

裴姨娘本先还觉得这刘婆子有点不懂事,此时见她明悟极快嘴巴又甜,便望了一旁香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