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娘进来时,严茹正在老夫人跟前哭诉。

“……孙女并不是眼馋那衣裳和吃食,孙女是气她们那种态度,合着全府上下都在节衣缩食,她严倩就比别人高一头……”

薛氏笑着一把将严茹拉进怀里,斥道:“你也是小性子多,老夫人不这就给你做主了吗?怎么说那也是你堂妹,你个当姐姐的还要跟人计较!”

她这姑娘还是小了,殊不知话点到即止便好,说多了只会惹人烦。老夫人已经有了主张,要不然也不会将人都叫了来。

裴姨娘脸色有点难看,见这情形就知道严倩惹了事,她瞪了严倩一眼,严倩缩着脖子也不敢吱声。

裴姨娘两人刚站定,严嫣带着严陌也走了进来。

“祖母,这是怎么了?闹这么大阵势。”

严嫣一身藕荷色绣莲瓣缠枝纹的褙子,水青色折枝花褶裙。小脸白洁如玉,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严嫣习武,所以她从小身姿挺拔,比同龄女孩们高一头不说,走路的姿态也与旁边不一样。脊背直挺,走路似有弹性,仪态并不粗鲁,并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生机勃勃。

她并严陌上前给老夫人行礼问安。

在不是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是见不得这‘作妖的小东西’的,可人自己来了,也不能撵走,她还得撑着笑,“阿嫣怎么来了?陌儿也来了。”

态度很亲热。

“见外头天气凉爽,孙女便带弟弟来看望祖母,这不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有哭声。”

“也没什么,你妹妹惹了祸,我叫她来问话。”

严嫣哦了一声,去一旁墩子上坐下,摆出一副要看戏的姿态。

老夫人清清喉咙,面色严肃的望了一眼严倩,又转向裴姨娘,眉头似皱非皱,“管家之事交予你,你也别光顾着外面,孩子也得管教。我下令府中缩减开支,怎么到倩丫头那里就成了铺张浪费了?”

先有严茹的衣裳燕窝之说,然后是老夫人的铺张浪费,裴姨娘已经差不多了解是什么情况了。肯定是倩儿那丫头又忍不住在大房那两个姑娘面前显摆,落了把柄在人手里。

裴姨娘想说什么,被薛氏稍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

她坐在紫檀透雕卷草纹藤方椅上,左臂搁在扶手上,薄如刀片似的嘴不停张合着,直往裴姨娘两人戳去。

“她不光铺张浪费,还目无尊长,怎么来说我们大爷那也是长,就是二叔见到还要叫声大哥,搁二姑娘嘴里就满口的不屑了?什么叫我们大房寒酸,什么以为别人都跟我们一样,我知道裴姨娘管着家,面子大,可不带这么寒碜人的吧?”

见老夫人只说铺张浪费,对不敬长只字不提,薛氏可能放过,换其他事她也就忍了,可这个不能忍,忍了大房以后在这府里还不得被人踩死。

裴姨娘满脸震怒,回头瞪着严倩,“你真的这么说了?你这孩子谁教你如此的?”

严倩早已吓得面色泛白,两个手不安拽着帕子,“姨娘,我、我……”

一见女儿如此,裴姨娘就知道薛氏所说非虚。

“大夫人,都是我平日对二姑娘疏于管教,这次一定好好罚她,她还小,不懂事,绝不是目无尊长。”裴姨娘躬着身,低声下气说道。

薛氏冷笑不语,看习惯裴姨娘貌似柔顺,实则居高临下的样子多了,猛地这么一下,还真是不惯啊。

“你这孩子还不向你大伯母和大姐赔礼认错去!”裴姨娘推了一下严倩。

严倩正要上前,薛氏不耐一挥手,“我这寒酸的可当不起二姑娘的赔礼,裴姨娘你也别转移目标。没听到老夫人说,二姑娘铺张浪费?我们大房燕窝这金贵的东西早就被府里断了,怎么到了二姑娘那里却是这东西吃都吃腻了,吃了一口就扔在那儿。合着咱们府里是饱的饱死,饿的饿死。连娘最近吃用都斟酌着,二姑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愧是薛氏,一出手就直往致命点戳去。先是不敬长,然后是铺张浪费,还拿老夫人做对比,又是一处大逆不道。今日这事裴姨娘要是不解决好,走漏了什么风声出去,严倩以后就全完了。

严嫣乐得看戏,严陌也看得津津有味。

裴姨娘咬着牙,帕子攥得死紧。她清楚这些日子因缩减府里开支得罪大房三房不轻,这两房明摆着是挤兑她来了。

她垂眉低眼,柔声解释:“二姑娘从小体弱,妾心疼她,便紧着每日给她用一碗,哪有什么吃腻了。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说话,大夫人别与她计较。”

裴姨娘姿态摆得很低,可是薛氏不吃她这套。

“你这话说的,我当然不可能和姑娘去计较。只是就是一件事,阖府上下都紧着过日子,你们这紫玉轩日子过得倒是滋润。知道的明白你是管着家,手里头活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侯夫人呢!”

这话有些诛心了,说得句句都不好接腔,手里头活泛可以是为己谋私,侯夫人那更是不敢当,正儿八经的夫人还在锦瑟院呢。哪怕裴姨娘心里很想,她也不敢在人面上显露出来。

陈氏小声插了一句,“我们三房里的燕窝也早就断了,前儿个霞儿想吃个蟹黄包,厨房也给拒了。”

这话是对老夫人说的,本来老夫人还想偏裴姨娘几句,这下直接不出声了。

老夫人重男轻女,小辈儿里头她也就喜欢严弘。大房不是亲生的,那不是亲孙子,三房如今还没有男丁,严陌倒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孙子,可惜她不喜欢。她是对裴姨娘有所偏爱,不光是因为她是她的侄女,严霆的态度也占了一些,其他则是看在严弘这个最喜爱的孙子的份儿上。

至于儿子里头,老二老三都是她亲生的,虽事事紧着老二,但并不代表她不疼老三。老三和陈氏感情好,所以这个三媳妇的话,老夫人也是愿意听进去一些的。

老夫人不可能当着几房人的面,明摆着去偏袒裴姨娘,要是只有大房一家便好解决,可三房也在,怎么好惹了众怒。尤其她也有些恼怒裴姨娘和严倩的,府里缺银子都缺得要当她嫁妆了,合着她的压箱底都便宜别人,让人胡吃海喝了。

这让老夫人心中滴血,更加让她恼怒,“裴姨娘,你怎么说?”

☆、第49章

第48章

薛氏这人惯会见风转舵,从来不会正面和裴姨娘对上。

这次也着实是戳到她心肺管子了,羞辱她不要紧,她的茹儿不能受这样的屈辱。尤其严倩说出那样的话,她这次要是忍了,大房以后在府里的情况会更加艰难,还不被人踩到死。

总要让人知道,你惹我没关系,只要你做好被人撕块儿肉下来的准备。

薛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裴姨娘,看她怎么下台。

裴姨娘身子僵硬得厉害,她拿着手帕垂首拭泪,无限委屈:“老夫人实在是冤枉啊,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中饱私囊,大夫人实在是冤枉了妾。二姑娘从小体弱,妾心疼她,便日日紧着她用一碗,这府中缩减开支,燕窝自是没了,二姑娘吃的燕窝是妾自己掏私房银子买的。”

“你光紧着倩丫头,那弘儿呢?弘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不愧是裴姨娘很了解的老夫人,她的注意力很成功被转移到裴姨娘自己掏私房给严倩买滋补品上了,不知道他的乖孙子严弘有没有。

裴姨娘心中一松,又是一声抽泣,“三少爷自然也有,都是正长身子的时候,妾哪怕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二姑娘和三少爷。”

她的反击虽另辟蹊径,却极为有力,先是诉冤,然后表现出自己高洁的品格。

看看,看到没有,我个身份低微的都知道掏私房钱给自己养的孩子做补品吃了,你们这些当人娘的在干甚,还夫人,为了口吃的就闹到老夫人这里来!

这些话并没有直说出来,但大家都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陈氏面色有些不好,薛氏暗骂这裴姨娘实在难对付。

大家都明白裴姨娘不可能自己掏私房买补品,自己管家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人吃了。可证据呢?你没有证据,只能听着人胡掰,还没话反驳。

薛氏有些急,这次看似她和陈氏一起闹腾的,下去随便一查就能知道是她挑起来的。如果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能将裴姨娘给踩趴下,以她的性格,日后绝对会报复回来。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姐,燕窝原来是要花银子买的啊?那阿陌日日吃燕窝,不是吃了很多银子?!”

“是啊,买东西是要花银子的,没有银子就没有吃的。”

众人眼神一移,就看到一直坐在一旁仿若隐形人的严嫣姐弟两个。此时这姐弟俩一问一答甚是认真,仿若一旁并没有其他人。尤其那严陌问的问题极为好笑,买东西当然需要银子,难不成给人脸打?

这好好的一个嫡出少爷被养得五谷不分,真是作孽!这是薛氏和陈氏的想法。

这严陌果然是个蠢的,蠢娘养了个蠢儿子!这是老夫人的想法。

不如我严弘!这是裴姨娘的想法。

“那严弘的姨娘肯定很有钱。”严陌语出惊人。

严嫣不屑一哼,语出更惊人,“她啊?一个妾能有什么钱,当年进府的时候据说就一身衣裳。”

做人妾的,陪嫁是可有可无的,心疼女儿的人家,都会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这仅指是良妾,贱妾的话,自己人都是主子的,哪儿来什么陪嫁。

裴家当然有资本给女儿准备一份嫁妆,但当年因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并没有来得及准备,匆匆一顶小花轿就进了严家大门。更何况老夫人是裴玉瑾的亲姑母,总不会吃亏,有没有陪嫁并不妨碍。

那就牵扯到一个问题了,大房三房不是没有私房的,人家都没舍得掏钱给自己儿子女儿炖补品,你个光人进来的妾哪里来的‘很有钱’。

裴姨娘的脸顿时扭曲了,向来水雾氤氲的眼几欲噬人。

薛氏眼睛亮了,陈氏面色隐带不耻,老夫人面无表情,欲言又止。

严倩也不小了,当然明白这话其中的意思,她急急驳道:“你都有钱日日吃,凭什么我姨娘就不能给我和弘弟吃?!”

要不然怎么说,蠢是一种病,得治!

从字面上来看,严倩这话说的并没有错。

怎么,难不成我们还低你了一等,你能吃得,我们就不能吃得。当然,庶出确实比嫡出要低一等,但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要不然就是与兄弟姐妹不合。

可这话有个漏洞,那就是娘和娘是不能比的,人和人也是不能比的。

严嫣见不得有人招惹她宝贝弟弟,立马反驳:“严倩,你脑袋没坏掉吧?首先,裴姨娘是个妾,当初进威远侯府就光了个人,我娘是正儿八经的威远侯夫人,镇国公家的嫡女,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进门的。先不说我娘那么多嫁妆够不够给阿陌吃个燕窝了,凝香阁的日常开支可没从府里过,我弟弟吃什么要你管?”

严倩脸涨得通红,严嫣并没有准备要放过她。打人总要打狠了,她下次再来惹你的时候,才知道掂量自己承不承受的起代价。

“本来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既然你往阿陌身上攀扯,我就想问一句了。”严嫣拍拍裙子,站了起来,纤细的腰肢直挺,“做姨娘的一个月多少月例,我没记错的话,是八两吧,你和严弘一个二两一个五两。”

她冷笑一下:“加起来不过十五两,瞧你们这吃的穿的用的,派头真大,合着府里的银子都用你们身上了?”

薛氏立马跟着道:“就是,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陈氏也点点头,她虽向来独善其身,可吃穿用度是人之本能,他们三房可是亲生的,没道理比个姨娘差,这说出去也丢人。

老夫人很无语,怎么事情就闹成这样了,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什么事只要有严嫣在,就会乱得不可开交。

裴姨娘此时骑虎难下。

严嫣三言两语便将她逼上了绝路,这些日子缩减开支,本是老夫人下令,但因着她在管家,也得罪了不少人。大房三房平时从来不会与她相争的,薛氏是不敢,陈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如今牵扯到利害关系,又上升到她贪公中的银子贴自个腰包。

这事情要是一个闹不好,她就难辞其咎了!

她望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半阖着目,不言不语。

姑母肯定是不会为她说话了,除非想和两个儿子离心。裴姨娘现在恨死自己这个蠢女儿了,一句话将她扯进了万劫不复!

当然罪魁祸首严嫣也跑不了,她隐含恨意的看了严嫣一眼。

“我说最近怎么府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合着银子都进裴姨娘的口袋里了,现在拿我们大房三房来填补啊?”薛氏又点一把火。

老夫人想的也很多,裴姨娘到底贪了多少银子?要知道这些银子可都是她的!

裴姨娘紧捏着帕子,面色僵硬。

不行不行,她得想个法子!

可想什么法子呢?

裴姨娘从来没有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一个不慎,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堂上的气氛紧绷,薛氏眼含兴味,陈氏目有不满,严嫣好整以暇,严陌目露好奇,而随着时间的过去,裴姨娘一直未出声,连老夫人都有些不满神色了。

裴姨娘没有办法,只能哭嚎一声,扑倒在地,“妾真是冤枉啊,管家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敢有半点懈怠。虽管着家,但日常有什么大事都是要禀告夫人的……”

这裴姨娘情急之下,忘了一旁还有个严嫣。

“你少往我娘身上攀扯,也少转移话题。这府里谁不知道自我娘生下阿陌,就是你裴姨娘在管家。如今年头也不短了,怎么这会儿知晓往我娘身上攀扯了!”

裴姨娘一口淤血内喷于心,她转向老夫人求助,“老夫人你可是知晓侄女儿的,我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儿!”

薛氏落井下石:“裴姨娘你又转移话题了,你做的事,娘她老人家怎么知晓。照你这说法,你是要将娘也攀扯进来给你填坑?娘她老人家管家管了这么多年,咱们侯府里一直兴兴向荣,二弟妹管家时也挺好,怎么你才管了这么几年,家中就沦落到要节衣缩食了?不会公中的银子都被你给贪了去吧!”

这才是薛氏最主要的目的,为严茹讨公道是一项,为大房挣脸又是一项,可最重要的却是她想知道府里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沦落如此。

府里最近的动静薛氏比谁都清楚,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房夫人,她手里也不是没人。老夫人向来要脸面,不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绝不会弄得让下面人怨声载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裴姨娘为己谋私,但薛氏觉得不可能,裴姨娘不是这种不分轻重的人。中饱私囊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会是贪到如此境地。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薛氏可没忘记这公中的财产可是有大房一份的,哪怕不多,那也是大房日后的根本。尤其大房两口子旁观二房发生这些事,心中越来越不安了,总要有点底码,才能前可进后可退。

裴姨娘忍不了了,红着眼愤怒道:“大夫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哪只眼看到我贪公中的银子了!”

“真是笑话,你管家你找我要证据,我只知道以前日子过得挺好,如今为了一碗燕窝大家都争跟斗鸡眼似的!”

薛氏这话看似将自己也骂了进来,但也形容的非常恰当。

连陈氏都面露不忿,瞪着裴姨娘。

老夫人清清喉咙,出声了,“老大媳妇,这话可不能乱说,裴姨娘不是这种人,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污蔑。”

追根究底,裴姨娘也是给她背了黑锅,老夫人自然要为她说话,并且老夫人也有点怕,再掰扯下去,拽出萝卜带起泥。

已经坐了回去的严嫣,淡淡开口,“想要证据还不简单,去把紫玉轩搜搜不就行了?”

严嫣再次语出惊人。

裴姨娘不加掩饰的瞪向她,严嫣勾唇一笑。

落井下石谁都会,她当然也学会了这招。

☆、第50章

第49章

严嫣的话让薛氏眼睛一亮,“对,搜紫玉轩,你进门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带,多出来的自然是贪公中的银子。”

这会儿她也看出来了,三姑娘明显就是要找裴姨娘的不痛快。既然目标一致,她不介意跟着当马前卒。

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管家的坏处,管得好了,自然没人说,哪里不好就会被挑出来。如果换成沈奕瑶管家,哪怕怀疑她贪公中的银子,也没人敢说要搜她的住处的话。

可裴姨娘就不一样的,妾出身,哪怕是贵妾,地位也是低人很多。尤其她当年并没有陪嫁,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把柄了。

裴姨娘这会儿已经快疯了,歇斯底里道:“你们凭什么要搜我的住处?”又对老夫人哭道:“姑母你还管不管,就任着她们欺负侄女儿?”

老夫人还没说话,严嫣又开口了,“祖母自然知道你是她侄女,还是亲的,可祖母为了平息大家疑惑,又怎么可能会去偏袒你。”

这话直接堵得老夫人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这会儿也很急,可话都让人给拿捏住了,她能说什么?她一开口不就是代表她要偏袒自己侄女?

又看薛氏和陈氏望着她的眼,老夫人叹息一声:“玉瑾,你行的正坐得直,不要怕。这些年老二对你好,也是赏了你不少东西的。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没人能拿贪公中银子说事,姑母向你保证。”

后面这几句话也是说给其他人听得,在适当的范围内,就算裴玉瑾真的中饱私囊了,只要数目不大也就算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人人都懂,也算是给裴姨娘吃一颗安心丸。

可裴姨娘怎么能安心呢?

老夫人想得是裴姨娘就算贪,也不会很多,可它关键是不少啊!尤其老夫人的话,也是默认了让人去搜紫玉轩。

裴姨娘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寄望她藏的那些私房不要被人发现,幸好她藏得足够隐秘,并且只有她一个人知晓地方。

事情一定,接下来便是遣人去搜紫玉轩,老夫人这里肯定是要派人去的,为了打消大房三房的疑虑,这两房也要出人。严嫣素来霸道,让邹妈妈也去监督。

裴姨娘现在恨死严嫣了,找由头说她是晚辈没有资格,严嫣不屑哼道,说自从她凝香阁建了小厨房,府里已经很久没拨下分例了,她不缺自然没提,可如今人人都怀疑裴姨娘贪了银子,她自然也怀疑是不是凝香阁的分例都给裴姨娘扣下挪为私用了。

众人哗然,老夫人眼中隐带谴责。

她都惹不起这个小祖宗,裴姨娘哪儿来的胆子扣下凝香阁的分例?!

其实这事还要说之前,严嫣刚回府接二连三打了裴姨娘的脸,她咽不下这口气,便想出气泄恨。见凝香阁建起小厨房,又未去大厨房领日用食材,便将本该拨给凝香阁补贴日常用膳的银子给扣下了。

整个威远侯府,各房的主子们用膳都是从大厨房出的,如若平时想吃个甜品什么的,各自院子里也有小厨房可以做,但总归来说,大厨房负责了整个府里主子们的日常吃食。

上面是按人头拨银子给采买的,如若没在大厨房吃,按理说可以去大厨房领用食材,或者折现银。凝香阁未提,大厨房那里装傻,裴姨娘便打了个中间差扣了下来。

到时候严嫣如若来找,她自然可以轻易的推给下面,下面也可以说食材都有准备,可凝香阁没有人来取,严嫣只能吃个哑巴亏。

裴姨娘当初想得很简单,她就想看向来高傲的三姑娘来求她,谁知严嫣根本懒得理她,这事儿就一直放在那里。

此时被严嫣提了出来,不亚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连嫡出的姑娘吃饭的钱都敢克扣,不用说了,定然公中的银子没少贪!

所有人都面带指责,包括老夫人,裴姨娘自然往大厨房那里推了,只是有之前的种种事情‘珠玉在前’,也没人会听她的解释。

趁着这会儿混乱,一直站在屋角的芳翠蹑手蹑脚往外退,严嫣对梅香使了个眼神,梅香便冲过去将她拽住。

“往哪儿走呢?主子让你走了?”

严嫣似笑非笑,“这是裴姨娘的丫鬟芳翠吧,准备往哪儿去呢?为了显示裴姨娘的清白,不是主子指派的人,暂时所有人都不准出去。”

此言一出,暗中蠢蠢欲动的人都老实了。

薛氏点了两个自己带来的人,陈氏点了两个,再加上严嫣身边的邹妈妈,并老夫人身边的赵妈妈,几个人浩浩荡荡往紫玉轩去了。

丫鬟上来给几个主子换了茶,严嫣和严陌是小辈,自然没资格坐在堂中在老夫人面前喝茶的,两人去了次间坐下,下人上了热茶和各式果子,两人悠哉悠哉喝茶等信。

严嫣笑着捏了捏弟弟最近有点肉的小脸儿,“你个小坏蛋。”

阿陌羞涩眯眼笑了下,抓了一块碟中的糕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