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丢人!我排行可是比你大,你别忘了!”

“那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严茹站了出来,厌恶的看着她,“你从哪里学来的一套做派,别人说话上去插言,人家不理你,却在那里装傻卖痴。你可别忘了你姓严,你自己丢脸不要紧,你别连累府里这么多与你同姓严的姑娘。”

五、六、七三位姑娘缩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只是看严倩的眼神里也隐隐有着埋怨。

“我哪里丢人了,我怎么丢人了?她严嫣能和人说话,我就不能说一句了?”

严倩满面扭曲,歇斯底里。她从小就是个小心眼兼虚荣的,以往有裴姨娘在前面护着倒是不显。裴姨娘被送去了清普庵,她也没了依仗,可以说是一夕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往年她吃喝用住都不差别人,如今虽是衣食无忧,却早已没了那种优越感。

尤其之前裴姨娘是因为严茹闹腾才会被害那么惨,裴姨娘被送走后,被关着的严倩趁下人不在跑了出来,去大房狠狠的骂了一通严茹。至那以后,严茹和严玲看见她连话都不说了,她在府里可谓是孤苦伶仃,除了偶尔去拿吴姨娘和严婵撒撒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倒是有个兄弟,严弘自裴姨娘被送走也懂事了一些,知道看护一下这个姐姐。可严倩和严弘素来不睦,两人一说话便会吵起来,所以平日里也不算太亲近。

这几年严倩已经心理扭曲了,她觉得世上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所有人都是坏人。包括吴姨娘包括老夫人,更不用提她最恨的严嫣。

“我觉得你这人真可笑,你是什么身份,三姐姐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她严嫣又是什么身份?”

严玲嗤笑一声,与这人说不通。她拉着严茹,道:“大姐姐,别跟她说了,这人脑袋与我们长得不一样,我们离她远些坐。”

两人去了临窗的桌前,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池塘,也是一番美景如画。

严婵出来之前,吴姨娘有交代让她看着严倩,此时她上前小声劝着严倩:“二姐姐,你就别再闹了。”

“滚,让你管!”

严婵吓得一个趔趄,六姑娘严霞看不过去,悄悄的对她招招手。严婵走了过去,三个小姑娘坐在一处,也离那个严倩远远的。

没人理严倩,过一会儿,她倒自己好了,使唤着身边丫头给自家整理妆容,等再度恢复那楚楚可人的娇俏模样,便去了一旁也坐了下来。只是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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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拜见了毅勇侯夫人,马荃芳与沈奕瑶留在那处陪着说话,柳淑怡则是带着严嫣去了自己的住处。

“那女孩儿就是你那个庶妹,她该不会是这里有问题吧?”柳淑怡小手指指太阳穴的位置,吐吐舌头:“要不是我娘在那处,我非好好损损她,自说自话的本事倒是挺好!”

“行了,你别提她了好不好,想起她就烦!”要不是芳姨和淑怡在场,严嫣真想一巴掌呼死她。

“好好好,咱们不说她,我们聊点别的,跟我说说你这几年做了甚?听我娘说你和你娘去栖霞山那边的庄子上住了几年,要不是这两年我也去了外祖家,我定去找你玩儿。”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有下人来请两人,说沁香园的宴已经开了,夫人让请两位姑娘过去。

毅勇侯府有一处园子,占地颇大,里头奇花异草甚多,尤其毅勇侯夫人喜爱养花,尤其擅长养菊,每到菊月(九月)之时,沁香园的大片菊花开放,可谓是美不胜收。每逢此时,毅勇侯府便会举办赏菊宴,邀请大家前来赏菊。

出了一道黑漆角门,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是用青色与淡黄色鹅卵石铺成的八方、六角、圆形等图案。两旁绿树成荫,斜侧方有一水池假山,有一股清泉从假山上蜿蜒流淌而下,竟成了一帘小小的瀑布,可谓是鬼斧神工。

再往前走,入目之间便是一大片黄色的菊海。等再走近些才发现,这只是一处大花圃,因地理位置与角度原因,竟让人产生了入目之间全是菊的错觉。当然这处花圃也是不小的,面积颇大。

绕过这处花圃,只见远处正中有一栋楼阁,飞檐翘角,古香古色。又有亭榭几处,散布在周遭。四周环绕着黄的、白的、红的、紫的各式菊花,尤其那楼阁之前用菊花盆栽摆了几个形状别致的花坛,其中一处花坛最中间那一盆,竟是菊中的极品‘绿牡丹’。

那绿牡丹枝条粗壮,叶形呈不规则状。花瓣多轮不露心。开花时,外部花瓣浅绿,中部花瓣翠绿向上卷曲。心瓣浓绿裹抱,整个花冠严谨,呈扁球状。可谓是一株千金,可遇不可求、

另一处花坛正中则是摆着‘凤凰振羽’,这凤凰振羽枝条灰绿粗壮,叶为长形,花属舞环型,中细管瓣,外部花瓣呈棕红色,基部则是黄色。花开向四周伸展,瓣向上卷曲,形如凤凰展翅。尤其近中部花瓣向内抱卷,似凤凰朗朗起舞。中外花瓣,花色红黄相映,光彩夺目,整个花形优美动人。使人闻其名,赏其花,便会联想到凤凰展翅的妙容美姿。

也是一株菊中的精品!

对于懂花之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美处。对于不懂花之人,也不过是看着好看罢了。恰恰严嫣和柳淑怡均是不懂花之人,严嫣嫌花太脆弱,稍微风吹雨打,便花残枝败。而柳淑怡则是从小见太多,尤其家中与她同辈不管喜欢不喜欢为了巴结毅勇侯夫人便都装出一副爱花惜花懂花的样子,让她见了便不禁生恶,心生抵触。

今日来参加这赏菊宴的人可谓不少,各家夫人长辈们大多坐在楼阁里,那处最为热闹,马荃芳与沈奕瑶也在此,而一些各家各府的姑娘们则是聚在楼侧一处叫忘仙亭的地方。

柳淑怡与严嫣先去见了马荃芳与沈奕瑶,又被一旁一些贵妇人拉着说了几句话,便往忘仙亭去了。这处忘仙亭说是亭,还不如说是台榭,建在一处石基座之上,占地面积颇大,里面摆了两桌席面,围着边缘栏杆之处摆了一圈儿方椅与花几。

台榭之中已经到了十多位姑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可以看出彼此似乎都认识。严茹和严玲也在,两人安静的坐在一角,也没人上前与她们说话,倒是没见严倩几个。

严嫣踏了进去,便直往那处而去。柳淑怡随同一起,台榭中有不少认识柳淑怡的,都笑着与她点头打招呼,可以看出柳淑怡人缘不错。

“大姐四妹,你们二人怎么坐在此?严倩她们呢?”

严茹小声道:“刚才有下人过来引我们过来的,说是柳伯母吩咐的。没有请严倩她们,她们便没有来。”

严嫣点点头,也没再询问,去了旁边方椅上坐下。柳淑怡坐在了她身边,捂着嘴笑道:“我就说娘会帮沈姨出气,你还不信,怎么样?”

严嫣嗔她一眼,却也是抿着嘴笑。

这种手法并不少见,各位大家妇哪个不会几招?既然想跟着来,也是让你来了,可让你来了干什么却是别人说了算的。上面夫人吩咐下去,下人们便按着话办事,你上别人府上做客,还能拽着别人问个究竟不成?

严茹终于放下心来,刚才一直担忧严倩还会惹是生非。既然人不来了,自然不用担忧。当然她也见识了什么叫大家妇的手段,就像那毅勇侯世子夫人,表面上对你笑盈盈的,实则人心里想甚你根本不知晓。

刚才那下人来请她和严玲,也只是说贵府嫣姑娘找她们说话,其他一句也没有透露。严倩倒是想跟,可惜被人拦住了,很恭敬的说了句,嫣姑娘并没有请她们,这府里环境复杂,为了不迷路,姑娘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正交谈之际,一道目光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顺着看过去,发现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圆盘脸,大眼睛,皮肤很白,但整个人较为圆润。她看这边的目光很奇怪,甚至被人发现也不收回,而是不屑一笑。

柳淑怡立马还击过去,狠狠的瞪回去一眼,同时对严嫣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吴琼琼吗?”

严嫣眨眨眼,柳淑怡只能又道:“就是小时候那个肉墩子,和我俩都有仇那个!”

这么一说严嫣倒是记起是谁了,那还要追溯到许多年以前,那时候严嫣和柳淑怡都还小,四五岁的样子,有一次在别人府里举办的花宴上,认识了吴琼琼。

那个时候的吴琼琼可不是如今这个样子,可能是家中吃太好,很是肥硕,胖墩墩的。这也就算了,还性子任性蛮横的不像话,不知为了什么和小淑怡起了争持,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举凡两人碰上了,那简直就是针尖对麦芒。严嫣和柳淑怡好,自然要帮着她,也就造成了吴琼琼一并将两人都给敌视上了。

之后几年,严嫣出门见少,却没想到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

“这几年你少出门,你是不知,她越发讨厌了。拉帮结伙的排挤我不说,还四处说我坏话,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

正说着,只见那吴琼琼走了过来,身边还跟了另外一个小姑娘。

“你是严嫣?”

吴琼琼似乎很吃惊的样子,用手指着严嫣惊讶道。

柳淑怡迎了上去,“吴琼琼你爷爷是礼部尚书,他知道你规矩这么差吗?用手指别人可不是贵女们应有的行径!”

“怎么,不能是我?”严嫣挑着眉梢,问道:“看你这幅惊讶的样子,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比起会动嘴的柳淑怡,小时候的阿嫣可是充当武力角色。她吵嘴是吵不赢,她一般是动手的。还记得小时候那会儿,小琼琼和小淑怡吵架,好不容易能占次上风就会面临被人按在地上打的下场,然后旁边一个小女娃拍着手叫好。

自然是打不起来的,毕竟旁边跟的婆子丫鬟多,总是会被拉开,但那对吴琼琼也是奇耻大辱。她自然回去告状过,可惜小女童的争持怎么能当真,又都是几岁的小娃娃,只当小孩子们不懂事。

二对一,吴琼琼自然输多胜少。不过她也是个越挫越勇的性格,屡屡败退,屡屡上前挑衅,双方也就结下不可磨灭的‘仇怨’。

孩童时期的仇怨,用现在的思想来看,其实是挺可笑的。可严嫣听柳淑怡说的那个样子,似乎有仇怨加深的迹象。

吴琼琼收回手指,不屑一哼,“你这个暴力女来参加什么赏菊宴,也不怕笑掉人大牙!难不成你不光会动手还会作诗?”

“我会不会作诗关你什么事?咱们好像不熟吧,既然不熟那么请走远些!”

吴琼琼似乎没有预料到严嫣会如此不给面子,女孩子们大了当然会变得比较含蓄有礼,哪怕是柳淑怡,如今说话也会顾忌几分。

她自然不知晓,以往那个只会动手不会动嘴的严嫣,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也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深谙气死人不偿命之道。

“你——”吴琼琼被气得脸皮直颤。

跟在她身旁那个姑娘插言道:“你是哪个府上的,怎生说话如此无礼!”

裴嘉玉一脸鄙夷,她也经常出入各家各府,对严嫣却不眼熟,只当是柳淑怡家里的穷亲戚,带出来开开眼界,所以说话分外不客气。

这话和这行径让柳淑怡气笑了。

“你们可真好笑,好像是你们自己找上来的吧,自己前来挑衅,倒说上别人无礼了?”她嗤嗤笑着,对吴琼琼说:“吴琼琼赶紧把你的狗腿子带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礼部尚书家的帽子是大,可阿嫣外公可是镇国公,要不然咱们出去比划比划看谁家比较尊贵!哪家贵女会拿家世压人,也只有那些底气不足的才喜欢动不动问你是哪个府上的!”

场上响起了一阵低声的窃笑,原来这边的争持大家都看在眼里。

柳淑怡说得确实没错,哪家有身份的贵女会动不动将家世身份挂在嘴上,那不是给自家长脸,而是给自家丢份。

倒是严嫣的身份让大家有些吃惊,不过场上也有几个前些年见过严嫣的,倒也没有太惊讶。

严嫣并没有觉得侮辱什么的,只是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很烦。好不容易与旧友见面,大家在一起聊的很开心,来两只苍蝇嗡嗡嗡,实在讨厌。

她斜睨着吴琼琼,“既然你说过我只会动手,再不走呆会儿发生了什么,可不要怨我!”

☆、第88章

第88章

忘仙亭内,鸦雀无声。

谁都没有想到严嫣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寻常大家闺秀都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自己失礼的一面袒露在人眼前。她们大多笑不露齿、动不摇裙,一举一动皆是典范。就算偶尔碰到有些无礼的人冒犯,也只会用风淡云轻的样子,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哪怕内心已经气得要吐血。

她们就算想要惩治人,也要给自己找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会告诉大家其实她们也是不得已。虽然心里明明不是如此想的,可谁让她们是贵女呢?

贵女哪能与粗鄙之人计较,可不是跌了自己的份!

大家闺秀的手段都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的,有一个活泼外放的柳淑怡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这么简单粗暴的,居然当众人面就威胁了起来!

这是要打架吗?

打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出现在贵女们的圈子里,一旁围观的姑娘们个个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忍不住都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讨厌吴琼琼此人的不在少数,可她任性蛮横,人人皆知,又有个礼部尚书的祖父宠着,所以一般有人与她有了冲突,也是忍了让了。这个道理就好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样,总不能让自己也坏了名声。

也因此,以往每次见了柳淑怡与吴琼琼针尖对麦芒,大家其实是巴不得吴琼琼会吃瘪的。因为她已经让人吃了许多次瘪,可不是得有人好好治治她!只是柳淑怡和吴琼琼是半斤对八两,每每对上,输赢各半,此时见了柳淑怡有了个得力的帮手,大家俱是翘首以待。

“你、你想怎样?”

刚才的那番话完全勾起了吴琼琼惨痛的记忆,让她忆起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还记得小的时候,明明她比这个暴力女壮实,可她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压在地上,然后头发乱了,漂亮的裙子脏了,脸也丢光了。

……

严嫣翘翘嘴角,“那就看你想怎样了?”

吴琼琼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懒得与你计较的样子,她哼了一声,“懒得与你计较,有损我大家闺秀的仪范!”

说完,便带着裴嘉玉匆匆忙忙走了。

这句话曾经有许多与吴琼琼有冲突的人都对她说过,没想到有一日她也会拿这句话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此言一出,场上的人俱是笑了,个个拿着帕子掩着嘴,笑得眉眼儿弯弯。吴琼琼已经出了忘仙亭,远远望去还能看见她怒不可遏却又掩饰不住的狼狈身影。

有一大半人俱是纷纷开口议论。

“呸,她也有今日!”

“真是解恨,这蛮横不讲理的人!”

可见是吴琼琼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大家只是碍着颜面不好与她计较。有几个小姑娘纷纷走上前来,笑着与严嫣搭话,柳淑怡大多都认识,有她从中介绍,大家也都相谈甚欢。

有人问起为什么吴琼琼会怕了,柳淑怡恶劣的将小时候她与严嫣合伙欺负吴琼琼的事讲了出来,说到吴琼琼被按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流,大家俱是笑声不止。

严茹手心里出了一层汗,与严玲对望了一眼,才出了一口气。

因为她们是和严嫣一起来的,也有几个小姑娘凑上前与她们说话。严玲是个会来事的,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妹妹,把几个小姑娘哄得眉开眼笑,连带着对严茹也比较和颜悦色。

严茹脸皮薄,可她清楚机会难得,便也主动与人找话说。她擅长舞文弄墨,有同好此道的姑娘,倒也越聊越热络。

吴琼琼一路急冲冲往外走,等她反应过来居然已经出了沁香园,裴嘉玉跟着她身边亦步亦趋,也不敢说话。

“都是你都是你,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吴琼琼一边对裴嘉玉大喊大叫,一边踢着脚边的草丛出气。

被迁怒的裴嘉玉有点委屈,她承认那句话她说得不对,可她不也是想给吴琼琼找回场子吗?

其实以裴嘉玉的家世,她今日是到不了这里来的。裴侍郎一夕之间从天到地,被罢官流放,裴家的人也跌落尘埃。

以往相交之人,俱是避而远之,可谓是门庭清冷。

可裴家毕竟不光就裴侍郎一人,他虽被流放却并未牵连家人。裴家人打点好一路押送的官差,便只管紧闭门户过日子。裴家人并没有绝望,因为裴侍郎说了,他此次也是被牵连了进去,上峰必然会保他。

裴侍郎被流放的第二年,吴府大房的嫡次子娶了裴嘉玉的姐姐,这是早年便定好的亲事,礼部尚书并没有悔婚。

当然这是外人眼里的真相,知道此事之人无不夸赞吴尚书一句高风亮节,可事实真相不过是为了安裴家人的心。

有了吴尚书当靠山,裴家人虽不若以往那般风光,但到底还是没有败落。裴嘉玉的亲姐姐是吴琼琼的嫂子,也因此裴嘉玉与吴琼琼平日里也走得非常近。

这几年裴嘉玉也是懂的,如今家里的境况与之前大不一样,她要想说门好亲事就必须得好好哄着吴琼琼,所以她即使心里厌恶这个任性蛮横的女孩,面上却一直忍着。

裴嘉玉也是颇为了解吴琼琼此人,即娇气又蛮横不讲理,并且算不得是个聪明人。她投其所好,吴琼琼对她到底不若与其他人一样,只是吴琼琼脾气素来不好,免不了就会沦落为受气包。

“琼琼姐,我不也是为了你,谁知晓那即粗鲁又长得难看的女孩居然是镇国公的外孙女!”裴嘉玉抽抽搭搭,脸上还挂着泪珠。

这句话对了吴琼琼的心意,“你也觉得她即粗鲁又长得丑?这严嫣从小到大就是这幅样子,简直是败坏了我京中闺秀们的形象!”

裴嘉玉暗暗得意,嘴上却道:“她确实不如琼琼姐长得好,看起来凶巴巴的。”

看来裴嘉玉能成为吴琼琼的狗腿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这招指鹿为马使得不错。

旁边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你是嘉玉姐姐吗?”

两人侧首看向不远处树下一名体态羸弱的女孩儿,裴嘉玉眨了眨眼睛,只见那女孩儿绽放出一抹欣喜激动的笑容,“我是严倩啊。”

原来严倩见毅勇侯府下人请走了严茹和严玲,便心生暗恨。

她可不若严婵严霞几个那么傻,自然明白内里没有那么简单。可那下人不让她跟去,她只能银牙暗咬、郁结在心。

之后越想越不对,严倩便去净房‘更衣’,实则是吩咐小翠在外面帮忙拖住别人视线,自己偷跑出去看看。

小翠不敢,怕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严倩威胁了一番,才不得已答应下来,之后严倩一个人顺利的离开了芸香小筑。

也凑巧,路上碰到一个下人。那下人以为她是来府里做客的姑娘,便问她是不是迷了路。严倩谎称是的,便被那下人送来了沁香园。一路上严倩有意无意的套话,也知晓沁香园那里正在办赏菊宴,心里暗恨沈奕瑶严嫣等人居心叵测区别待遇,自是不提。

到了沁香园大门不远处,她便说自己已经知晓怎么走,把那下人支走了。之后顺着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一直走到近前来,老远便听到一个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因之间有提到‘严嫣’的字样,她便留意了一二。

再去看那两个女孩儿之一,居然是裴家的嘉玉姐姐。

严倩是与裴姨娘回过裴家的,只是次数极少,裴家并不待见这个当年未出阁之前便闹出丑事的庶女。可裴姨娘的姨娘还在府里,碍着老夫人与威远侯的面,也并不阻着裴姨娘回府看自己的姨娘。

所以严倩也是见过裴嘉玉的,甚至还在一起玩,只是裴嘉玉并不待见这个姨娘养的庶女,虽然裴姨娘她应该叫一声小姑姑。

裴嘉玉只是一瞬便认出了严倩,因着严倩长得实在与裴姨娘太像了。她脸上闪过一抹阴晦,皱着眉道:“谁是你的嘉玉姐姐?!我可不认识你。”

严倩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即可怜又委屈,“嘉玉姐姐,我是严倩啊,我娘是你的小姑姑。”

裴嘉玉用眼神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免得让吴琼琼知晓自己有个姨娘养的表妹,给自家丢了颜面,严倩果然不再言语。须臾,她小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三妹妹吗?”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就是严嫣。”

裴嘉玉这才想起那个小姑姑是嫁进了威远侯府做妾的,威远侯府虽已败落,可她记得家里之所以还会让那个小姑姑进门,一是看着严家的老夫人是祖父的亲妹,二也是因为威远侯府和镇国公是姻亲,威远侯娶了镇国公的掌上明珠。

那么就是说严嫣是出自威远侯府,和严倩是姐妹?

她附在吴琼琼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吴琼琼用很不屑的眼神看着严倩:“我们说的就是她,怎样?想替她当耳报神。”

严倩面色慌乱,连连摆手,“我不会告诉她的,不会的……”

甚至忍不住瑟缩了几下,似乎在怕着什么。这幅样子实在很容易引起人的猜疑,吴琼琼瞄了裴嘉玉一眼,“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裴嘉玉一脸厌恶,“谁知道呢,我与她不熟。”

严倩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声音小小的,“我没有毛病,只是想与你们说,严嫣很厉害的,不要得罪她。得罪她的人,都会很倒霉的。”

这一切都引起了吴琼琼的好奇心,因为无缘无故,同为姐妹怎么可能会怕成这个样子,除非……

吴琼琼使了一个眼神,裴嘉玉便凑上了前,然后循循善诱在严倩口中得知了许多事情。

……

其实小姑娘们在一起说的话都是挺无聊的,严嫣没一会儿便不耐了。

她并不是一个很会与人聊天说话的人,不过见严茹和严玲乐在其中,她也不好说什么。柳淑怡与她想法是差不多,望了望百无聊赖的严嫣,她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借着更衣离开了忘仙亭。

从净房里出来,两人也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沁香园里逛了起来。

“她们很无聊的,不是说吟诗作对,便是说衣裳首饰,就没有点儿新意的。”

“你想要什么新意?”

柳淑怡也答不出来,只能说一句,“你看咱们俩就不说这些。”

严嫣笑了笑,“我娘说我不像女孩儿。”

“我娘也是这么说我。”

两人相视而笑。

“我带你逛逛,这里人多,咱们去后面池塘那处,等过会儿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