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经质的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着,良久,才又在骆怀远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失态了,端起酒杯做掩饰,道:“此事定然没有陈兄弟说的如此简单,不知可否详细再说说具体。”

骆怀远便将自己的一系列想法,更加详尽的讲诉出来。

其实骆怀远整个思路的灵感,来自于他在现代那会儿所知道的一段明朝的历史。明朝中后叶期,因海上贸易繁荣昌盛,许多商人从中发现了一种商机,那就是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炒外汇。

此时大熙的环境与明朝那时有着本质上的相同,却因历史出现了偏差,又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相同的是大熙在如今世界上的地位是举重若轻的,说是整个世界的最中心点也不为过。大熙的丝绸、茶叶、瓷器、纺织品乃至许许多多手工业制造出来的东西,在世界各地都非常受欢迎,哪怕是钱币这种其貌不扬的日常所需。

许多沿海一带的小国俱没有成熟的炼铜术,但因日益昌盛的海上贸易又迫切需要一种具有信用的货币,进行流通与交易。要知道一些小国,若是自己铸造铜钱,先不提其必须自己掌握铜矿,或者需要稳定的铜料来源,其铸造技术是否能达标,铸造钱币材料的比例也是需考究的,若是比例不当,并不能长期保存。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钱币是否能流通,用来交易的时候别人是否会认账。

这些都是需要克服的问题,最为简单的就是拿来主义,进口信用好国家的货币作为本国流通钱币。

而大熙作为一个强盛大国,其国家的实力乃至经济都是名列前茅的,其铸造的铜钱质量上乘,可以经久保存,且国力强盛,货币的信用有保障,对于海外的一些小国家来说,自己铸币还不如直接从大熙进口一些铜钱,作为本国流通货币来得容易。

在这种大势之下,可以利用的地方便有许多。

例如可以从外国进口一些铜料,然后运回大熙铸造铜钱。其他小国不会的技术,并不代表对于身为大熙顶尖实力的骆怀远及谢懋乃至镇国公等人来说,也是一件难事。还例如大熙市面上不光流通铜钱,也流通白银。大熙因为金银稀缺才采用铜钱作为流通货币的,但大熙缺少的,其他一些国家却并不缺少。他们完全可以将铜钱运出去,换白银回本国再换取大量的铜钱运出去,这种行为完全属于空手套白狼,也属于投机。

骆怀远之前曾打听过外面一些国家铜钱与白银的比例,例如一两白银在大熙境内可以换900枚左右的铜钱,在其他国家同样一两白银却只能换300枚左右的铜钱,铜钱的购买力远超白银。

这些都是商机,让人只凭想象便能激动的浑身发抖。

所以谢懋会表现的如此失态,骆怀远并不太吃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比空手套白狼更为让人为之激动的事呢?

当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弊端的,例如大量的白银涌入与大量铜钱的流失,会造成市场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

只是早在大熙开启通商港口同时,骆怀远便隐隐看到了一丝危机,海上贸易确实繁盛,可在巨大利益的阴影下面,大熙却是以本国所产的各项物资去换回无数的金银钱币。国库的积累以眼见的程度加高,可终归究底大熙在本质上是并没有进行获益的,获益的反而是那些小国。

当然,说没有获益也不太准确,只是大熙作为最大的出口国家,它所承担的出口量的比例是它可以承担的吗?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是骆怀远能够操心的,先不提他有没有足够高的水平去解决这些问题,像国家与国家之间,外汇储备经济问题等等,在现代都是一项非常复杂的问题,又怎么可能是他一个无所事事的宅男能搞懂的。

也许他基于眼光的问题,多了那么一些先见之明,但对如今的骆怀远来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要知道如今胜负未分,他仍在为自己的未来所奋斗努力着,国家责任此类的事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再退一万步来说,若命运真是无法阻挡,自己落不了什么好下场,给晋帝那个阴险的家伙留下一个隐形的炸药包,到时候炸得他尸骨无存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总而言之,如今对骆怀远来说,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弄到大量的金钱,然后招兵买马做好一切的准备,其他的问题一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两人谈了许久许久,席面上的菜食已经换过了好几次。直到快半夜的时候,谢懋才放过骆怀远,让他前去客房歇息,而自己则是回房继续去思考此间详细的流程该如何操作。

*

办完这次来福州的主要任务,骆怀远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于是,他便想起了严郅此人。

严郅毕竟是严嫣的大伯,临走之前严嫣也是嘱咐过的,哪怕是为了薛氏,能看顾的还是看顾一下。

骆怀远找谢懋打听了一下,获知了严郅的近况。

严郅来到福州以后,便入了市舶司。有沈玄、谢懋以及骆怀远留在此处的人手,他的□□比许多人都高。

不过严郅也是一个识趣的,旁人给了你便利,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去挥霍。他入了福州市舶司以后,从未与外人提过自己的这些关系,仿若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一步步开始努力着。

严郅此人脑袋灵活,擅左右逢源,很快便在福州这片儿混开了。不光与自己顶头上司关系不错,与福州本地的许多商人也慢慢有了些交情。

摸清楚情况后,他便利用职务之便委托所熟商人帮自己从海外带货回来。一起先只是少少的做那么一点,看着身边的同僚与上官俱是如此,渐渐的,他的胆子也大了。

之前听四皇子的描述,便知晓里头的油水不少,经过这一番经历,严郅才明白内里究竟如何。说是天降横财也不为过,一些与他同样作为主事的小官员,哪个不是吃得满嘴流油。

并且让人毫无把柄可抓,毕竟他们没有贪墨任何朝廷的银子,不过是利用众多商人皆想讨好市舶司官员的心理,让旁人给自己行使了一些方便。本钱也是自己出的,然后利用海商们的货船带货物回来,什么在大熙畅销带什么,一到港口,这些货物便自动有人接手。

没几个月,严郅便攒下了一笔不少的银子。

他左思右想买了一栋宅子,并拖人悄悄带信回京城,让薛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福州这边。

因着老夫人逝世一事,严郅并没有及时回去奔丧。按理说朝廷命官家中父母逝世,是需丁忧的。可严郅明白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并且当时他是以辞官的名义出京来到福州的,对外的说法便是出外做买卖养家糊口。加上福州市舶司这里一些官职并未形成系统,他名为主事,是个九品的小吏,实则也就是个打杂的,其实并不在朝廷规制以内,只是当地机构认账。

天高皇帝远的,严郅又是个小人物,京中那边有薛氏帮忙敷衍着,又是独门独户的过日子,自然不为外人知晓。

薛氏收到信后,还有些惊疑。

因着当时严郅临走时说了,等到了当地站稳脚跟便接她过去。这才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站稳脚跟了?

当然薛氏也相信丈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便悄悄的开始收拾行装,带着两个儿子出京了。

薛氏的去向也就只有沈奕瑶与出嫁的严茹严玲知晓,她们自然不会在外面多嘴。

作者有话要说:ps:o(╯□╰)o,抱歉了,昨天更了一章,今天又晚了。母上大人来面面家了,给我做了一上午的各种功课,全是老一辈积攒的什么不能干,什么不能吃之类的。不想听,又不行,只能老实听着。

今天一整天面妈都在面面家,面面只要一去电脑边上,面妈就说我。晚上应该还有一章,更新时间不敢保证,但请相信面面的人品,一定有的,o(╯□╰)o。

☆、第148章 148.1

第148章

薛氏带着两个儿子,一路车马劳顿来到福州。

从进入福建境内,便能看出此地繁华程度不下于京城,等到了福州城更是让三人大开眼界。

大街之上,可供四辆马车同时行驶的石板路整齐而又光洁,两旁林立着高低不定的楼宇,重檐飞翘,钉头磷磷,多为各色商铺酒楼。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衣着鲜亮,还有不少身着各式奇装异服的人,与一些头发眼睛颜色与大熙人完全不同的外国人。

薛氏觉得自己都看傻了,严啸和严睿同样也是如此。

因着严郅并不知他们何时到达,所以并没有人前来接他们。幸好薛氏这次出门,为了安全起见,沈奕瑶派了四名护卫护送他们,且小厮与丫鬟婆子也是带了几个,找到一处客栈落脚,便命人往严郅信上所说的地方去报信了。

护卫前去送信的时候,严郅并不在,直到天擦黑的时候,他才赶了来。

薛氏见到严郅,眼圈当场就红了。

因为严郅瘦了,也黑了,人没以前白净富态,面相也老了许多。

薛氏即激动又心酸,呜咽着哭了良久,严郅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一个劲儿说自己没受苦,也没遭罪。之所以会瘦了黑了,俱因此地气候炎热的缘故。

一番折腾,一行人又拖着行李去了严郅买的宅子那处。

严郅为人谨慎,虽手里的银子够在此处买处大宅子,却并未如此奢侈,而是买了一栋并不起眼的三进的宅子。地方不大不小,住一家四口却是够了。

然后便是安顿下来,用过饭后,夫妻二人坐在一起互诉衷肠,讲了讲彼此分别之后发生的事。

提起老夫人的逝世,严郅有些沉默,按理他未回家奔丧此举是不孝的。可错过一个三年,他不知晓是否还有如此的机会等着他。

薛氏安慰他,说他不在,自己和两个儿子俱是按着习俗为老夫人过了七以及守孝的,水陆道场及供奉香油等俱是办了。甚至这会儿薛氏也穿着素淡,头上除了一根银簪子,也就鬓角带了一朵白色的珠花。

到底严郅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之后也没再表现出萎靡的模样。之后他从床下面抱出来一只箱子,用颇有意味的眼神示意薛氏打开来看。

薛氏打开箱子,简直都惊呆了。

倒不是说里头有多少金银,而是之前她便知晓这栋宅子是严郅刚买的。以福州如此繁华的地界,房价定然不会低,这么一栋宅子千余两至少得有的。而这箱子还有金银等物与银票之类,差不多有近八千两左右的样子。

薛氏的心脏一阵狂跳,先是不敢置信,之后是惊喜,再来就是担忧了。

“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

她一阵连声追问,直到严郅再三保证自己并未做过任何贪赃枉法之事,才放下心来。之后夫妻二人上了榻,严郅才与她娓娓道来这其间的各种关窍。

薛氏因此更为感激沈奕瑶母女,自是不提。

严郅自然不满足仅是这些,所谓得力的关系要用在刀刃之上。因着与福建水师那边的关系,严郅在众多海商那里的面子也算是挺大的。福建水师因繁荣的海上贸易,其军饷及军械配备已经是整个大熙各地军营之中最高的了,按理说会肥了不少将领的腰包。可沈玄治军森严,此类事务一概禁止。

当然,为了补贴从上到下的将士,沈玄也是特意开了所谓的后门,让众多将士也可以赚个温饱银子,那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护送商队出海收取报酬,以及用战船携带一定数量的货物出外交易,或者带货回大熙本土贩卖。这些所获的利润,整个福建水师从上到下皆有份额,其中以当次参与者比例最多。

不过大家毕竟是行伍出身,当兵保家卫国是主业,其他都只是副业。你让这些兵士去打海寇还行,让他们去充当商人却是有点为难。以前有类似售卖行为,皆是随意托个人去进行售卖与交易,或者是一起出货给海商。

那些海商个个机敏狡诈,表面上对这些军爷点头哈腰,装得像个孙子似的,实则暗里没少低收高卖。

鉴于此,严郅为了打好与福建水师的关系,特意将此事揽下。由他来出面负责找海商出手货物,因着严郅是市舶司的官员,一来对市面行情了解清楚,二来这些个海商也不敢在其面前耍滑头,因此为福建水师的众将士们多获得了许多利润。

再加上严郅善于逢迎,福建水师上上下下都对他颇有好感,倒也没让他借着严嫣大伯的身份,请沈玄帮个忙什么的。有时候碰到什么事情,内里便自动消化了。

严郅精益求精,不但插手了大熙本土的有关水师那处货物的事情,也借着此关系派了自己心腹随从跟着船队出海,一来是为了熟悉外面的环境与行情,二来也是帮着不善此道的众兵士出售带出去的货物。

这么一来二去,不但自己与福建水师那处的关系越来越铁,严郅也因此摸了不少门路,借着自己在海商那处的关系与水师的战船,先是自己带货出去卖,到自己攒下银子卖了一艘小型的商船,直至骆怀远来到福州之时,其俨然一副黑白两道通吃的地头蛇模样,混得那叫是风生水起。

骆怀远对严郅如今发展的程度,表示很惊喜。

他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官面上能吃得开,暗里海商那种龙蛇混杂的环境也能吃得开。要知道他即将做的许多事,沈玄与谢懋那里却是不宜出面的,最好有一个地头蛇为之周旋。

谢懋与骆怀远商议之后,很快便往京中镇国公府那处递了信。

罕见的,这次镇国公府居然表示不参与。

信中镇国公并未阐述具体原因,但谢懋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如今众位皇子俱已长成,萧皇后与太子所代表的正统一系,与许贵妃和晋王齐王所代表的得宠一系,其两系纷争越来越多,也牵扯到前朝上。虽云王与景王表现很是默默无闻,但云王既然作为可以角逐的一员,私底下如此多的动作,不免会让人怀疑他是否与贵妃一系打着同样的想法。

镇国公府一向立场中立,不可能在明知道云王开始不安分的情况下,还佯装不知的和他搅合在一起。

这是在撇清,也是在声明自己暂时旁观的角度。

骆怀远并不觉得惊讶,之前他与严嫣成亲之前,便将自己名下所有与镇国公府有牵扯的生意俱是转到了严嫣名下。他的那种行径与镇国公府此时的行径,内里所包含的意思也许不同,但性质是差不多的。

这是一种默契,也是在为彼此留下一条后路。

接到消息后的谢懋表现的非常犹豫,他一直是坚定不移的镇国公府一党,若是镇国公府都撇清了,他到底该不该撇清呢?

骆怀远并未急着便去询问谢懋的打算,而是成日里仿若无事人一样在福州城内四处晃悠,三五不时找沈祁聊聊天喝喝酒,或者与严郅见个面什么的,显得特别悠闲。

这也是为何他会留了严郅这步后招,就算谢懋那边也不成了,他还可以自己先小打小闹的慢慢来。

谢懋并未让骆怀远失望,也许他本来骨子里就是一个投机者,也许这些诱惑让他并不能抵抗,没多久他便给了骆怀远答案,与此同时也往京中去了信。

镇国公收到信后,看完之后将信给了沈鼎。

沈鼎略显得有些担忧,“父亲,这谢懋——”

镇国公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咱们撇清,不代表也要让谢懋那边也撇清。”

“那玄儿和祁儿那边?”

镇国公笑得意味深长,“那是小辈儿们的交情,与我们无关。”

沈鼎了然的点点头。

“瑶儿那边,这些外面的事就不要告诉她了。那小子也是个聪明的,懂得我们的意思。”

“这是自然。”

说出此言,就代表沈鼎会交代沈二夫人,不要将福州那边的事告诉沈奕瑶,就让她认为女儿女婿在云州那边,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ps:二更送上。

差不多小胖回去便能蒸包子了,明天就能回去了。福州这边的事不会细写,不过是小胖给自己捞银子顺便铺路。这货可一直没忘真是干不赢晋王的话,准备带着全家跑路哒。

☆、第149章 149.1(捉虫)

第149章

有了谢懋的加入,事情会发展的比想象中更为容易一些。

三方各自分头进行,由严郅负责打听铜料来源与托人大批量收购,谢懋的事情则要更多一些,不光要派手下之人协助严郅,还需找手艺精湛的工匠、筹建作坊以及铜钱材料比例等等,而骆怀远事情负责相对要简单一些,那就是命手下之人收集铜钱运来福州,或者命下面再往上交每月红利不要用银锭子或者银票此类,而是通通换成铜钱。因此给手下之人增加了很多负担,自是不提,首先运送就是一件极为麻烦之事。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骆怀远到福州的时候,不过是六月,转眼已经是入冬了。

福州的天气哪怕是冬天也是极为暖和的,与云州那处根本不能比,在云州此时已经要穿大毛衣裳,在这里也不过一层夹衣足以。

第一批将铜钱运送出去的货船已经回来了,效果让谢懋等人非常惊喜,仅仅是拿出去换一道手,就换回了等价近乎三倍的白银回来。然后便是命人将白银分散各地换了铜钱,再度聚集到福州来。

因这时的交通运输并不是很发达,并且收集铜钱也极为麻烦,这个过程差不多须得两三个月不等。也就是说类似这种买卖,他们一年也不过只能做四五次的样子。

即使四五次也足够人惊喜了,因为这完全是横财,是暴利。

另一边,铸造的工匠已经到位,早已开炉造出了母钱,并试验着各种不同的比例的铜钱,看哪一种质量最好并与市面上流通的最为接近。

其实私铸铜钱的自古以来都不少,但由于朝廷所铸造的铜钱里头铜含量都是卡得比较精确的,多一分私铸只会亏本,少一分钱币的质量太差,老百姓也看得出这次私铸的,并不太认这种私钱的帐。所以目前大熙境内并非没有私铸铜钱的,但是极为少,因为其利润并不高,还要冒着被抄家砍头的风险。

见识到直接从境内运送铜钱出海,换取白银所得到的暴利后,谢懋很疑惑骆怀远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力气,去海外收购铜料,并运回来再多费一道手工私铸钱币。

骆怀远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通货紧缩的意思,只能打了一个最简单的比方。若是他们将市面上大量铜钱都收罗一空,要知道大熙穷苦老百姓还是非常多的,其平时交易俱是铜钱,没有铜钱使用的情况下只能以物易物,再严重点就会造成需要用更高一等的白银用来交易,是时‘钱’的购买力会大大降低,‘钱’就会变得不值钱。到时候就算他们换回来大量白银又有何用,等于白费功夫,最好的情况就是保持一种稳定平衡。

这个道理谢懋倒是听懂了,也明白这种暴利的买卖是要适可而止的。最合适的方式就是在海外找到一个稳定的铜源,是时将别人多的拿过来是最好的方式。因此他特意关注哪儿有铜矿,暂且不提。

很快便临近了年关,骆怀远必须回云州了。

将手里所有的事交付给严郅谢懋等人以及自己的心腹,与众人道别之后,骆怀远便急急赶往云州,希望在新年之前能赶回去。

与严嫣分别了近半年的时间,不是没有思念过,只是明白此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能更长久的在一起。平日偶尔的鸿雁传书,早已满足不了他饥渴的心灵,在启程的这一瞬间,骆怀远归心似箭。

***

另一边,云王府那处。

骆怀远不在的这段时间,严嫣过得十分无聊。云王府外务内务各处的机构分工极为明确,大家都有条不紊按章办事,其实平时是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处理的。

闲暇下来,她便开始将心思放在了梅香与依云依梦身上。

这三个贴身大丫鬟如今已经成了老大难,几人一直不开口,严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见三个的年纪俱是不小了,至今没有婚配,都是跟着自己许久的老人,严嫣实在是不忍心。

没办法,只能下了强制令,让三人在今年之前选好对象将自己嫁出去。

其实不是三人不操心自身的人生大事,而是长久以来呆在内宅,能见到的男子屈指可数。都明白自己是该嫁人了,可嫁谁呢?嫁过去能过得好吗?会不会还不如在王妃身边呆着?这些都是值得酌量的。

尤其几人都是家生子出身,也没少见过自己的小姐妹,或者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丫鬟,被放出去配人的。等再次见面,原本清新可人的小丫头转头变成了一个为生活而发愁的妇人,那种形象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当然梅香几个自然不同于她人,毕竟是云王妃身边的宫人,从威远侯府到宫里乃至到云州,都是一路跟随过来的,严嫣自然不会将三人随意配了。并且严嫣也发话了,府里合适的人随意挑,只要她们看中了,她便派人去说项,大抵是没有什么困难的。

当然这个合适的人选,也是值得酌量的。几人出身皆不高,虽说奴籍此时已是不用担心了,要放籍不过是严嫣的一句话,可什么才是合适的对象呢?三人也知道这事不能再耽误了,私下里商量了一下,俱是道任凭王妃做主。

难题又回到了严嫣手里。

无奈,她只能放出话去,自己身边的三个贴身宫人要择夫婿,有意求娶者可自行前来求娶。要求年纪相当,无不良嗜好,相貌端正,人品好的。当然并不是你前来求娶就能抱得佳人归的,首先要经过严嫣这一关,然后还得当事人同意。

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心动者不少。

整个云王府,不提前宅,后宅侍候的俱是宫人太监,适合梅香三人对象最大的群体,便是府中的府卫。这些人年纪不一,既然能跟着云王来云州的,想必家世都不算太好,常年跟着一群大老粗在一起打混,能娶个漂亮媳妇,还是王妃身边的大宫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喜事。个个都开始自省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对方,若是去求娶的话,会不会被对方嫌弃等等。

府卫之中突然掀起了一波臭美风,以前一个个都是大老粗不修边幅,最近俱都开始注意仪表起来。

这消息传到闲云殿来,让严嫣忍禁不住的笑了几日,梅香几个也脸红娇羞不已。直到此时,这几个才有那么点自己似乎真要嫁人的感觉。

眼见大家都是心动不行动,总有那个几个耐不住性子的,遮遮掩掩往闲云殿这里递了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严嫣也没给他们答复,而是将这些人的资料收集起来,进行了一番筛选,最后挑出合适的一部分让三人看过。

这个经过是漫长的,别看严嫣这里费了不少心,到了这一步,梅香几个自己都非常上心。有合意的对象,俱是开始自己私底下打听起来,这阵子没少发生有小宫人小太监走岔了道,跑到府卫住处那片的情况发生。

府卫那边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些不符合条件的俱是调侃那些往上递了话的人,而那些被调侃者则是心里忍不住的想也许就是看中了自己。

按下不提,终于确定了最终的对象。

严嫣找了个借口,将那三名年轻的府卫召到跟前问话。

问话是假,其实也就是相个面。三名府卫退下后,躲在屏风后面的梅香几人俱是含羞带怯的点点头。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严嫣说等殿下回来了,就给三人筹办婚事。

云王不在府里,闲云殿的奴婢们都是知道的,按理是会在年前赶回来的,只是,是时到底会不会回来,谁也不知道。

***

天越来越冷了,一日日接近年关。

因着骆怀远不在,严嫣便发话吩咐下去今年就不像去年那般大张旗鼓了。自然是借的云王的口,再加上今年京中那边照样没有发下召云王回京的旨意,别人只当云王心情不好,倒也没多想。

虽是一切从简了,但该办的还必须照样办。这么一大府的人,想过一个丰盛的年也是需要准备许多的。

该发下的赏都发下了,整个府里上下俱是兴高采烈,忙完这一切的严嫣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以往总觉得那货在身边缠着磨着,日里好烦,真正人不在了,严嫣才发现自己被他养成的习惯好可怕。不提夜里一个人睡有多么的不习惯了,严嫣练武一直没落下,每次练武之时也是自己最专心致志的时候,可自从骆怀远走后,严嫣发现自己练武时很容易分神。

一直到了二十八这日,也没见那人回来,严嫣已经不报他今年会回来的期望。

外面大雪纷飞,云州的冬日是极为冷的。

二十九这日,严嫣罕见的表现出懒散的模样,不光没有晨练,甚至连动都懒得动。整整一日就窝在大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里的兵书。